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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不知为何阿生突然便下山了，但余遥之却也明白，这应是玄庸师祖默许的，否则若想在一位半圣的眼皮底下悄悄溜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余遥之点了点头，扫了眼另一边的那名内门弟子罗寒，并未多说什么。
而那位董副阁主却是不敢托大，脸上满是笑容，称赞道，
“十一座下当真不愧是百世不可见的天骄之子，仅仅潜修五年，一身修为已是让老朽都无法看出来了。”
亲传弟子有很多称呼，面对不同人都是不同。以阿生为例，内外门弟子们称呼的是十一师兄，而上一代亲传，也就是现任大宗的掌权者们，则直接称呼十一，小十一，或是‘阿生’这样的小名。至于那些由上一代内门弟子晋升的外阁长老们，则要称一声座下。
至于董副阁主所言，则是因为在修行界中，有很多普遍的规律，譬如境界。
低境界之人面对高境界时，若是高境界之人刻意隐藏，则低境界之人很难发现其境界究竟如何。
可若高境界之人观察低境界之人，除非低境界之人借用一些罕见的秘宝遮盖住自身气息，否则都是掩藏不住自身境界的。
如此，在董副阁主无法看清阿生境界如何后，便当是其境界极高以致自己无法看穿，便多些夸赞之语讨些善意也是无妨。
阿生自是明白董副阁主意思，其所说话语也许半真半假，只是表达的善意却是真的，自己自是要回应一下。
阿生点点头，笑答道，“师叔谬赞了，不敢当”
此处师叔这个称呼也是有讲究的，因为严格来说，阿生与那董副阁主并非一系的弟子，叫师叔自是会拉近些距离，也是回应善意。
阿生又与那两名长老、执事弟子依次见过，方才算是能稍缓口气，与几人攀谈起来。
这便是修行界中最常见的样子，除了极个别一些宗门，大多数都尽是为繁冗礼节所缚。
修行修行，修的是自身，行的是天下。若行天下，自免不了与他人打交道，而礼节便是与人交流的第一把钥匙。
不过，广场一端早已等待许久的罗寒，看着灵武阁所来的这些人竟是纷纷与阿生攀谈起来，而自己却无人问津。
巨大的落差之下，罗寒不禁怒上心头，话语中竟有了些质问的味道，打断道
“诸位长老，十一师兄已答应挑战，便是以这丈灵台来比较我二人这五年间的进步大小，分个高低，不知可否开始了？”
罗寒似乎没有认出这一行里带队的并非长老，而是正副阁主。否则，一位外阁长老，以他的背景还真不怎么放在眼里。
董副阁主脸色一沉，当即便要斥责，何时一个内门弟子也敢对自己如此说话了？
不过，余遥之挥了挥手，阻止了他。
余遥之瞥了眼罗寒，平淡道，
“既是比斗，规则自要说的清楚，无关人等，莫要多声”
余遥之言下之意便是叫罗寒闭嘴，和他没关的事。
罗寒听闻此话，果然面色一沉，冷冷一笑，虽然未再作声，但却暗中记下了余遥之的模样，至于心中想些什么并不不为人知。
不过，余遥之倒也并未再让灵武阁几人与阿生攀谈什么，目光转向阿生，眉宇皱起，神情浮现严肃，问道，
“亲传十一”
阿生不敢怠慢，正色回道，
“弟子在”
“庚子年入宗弟子罗寒，召灵境修为，向你发出挑战，争夺亲传之位，你可…接受？”，余遥之又道。
阿生抬头看了眼余遥之，心中有些微暖，他自是明白余遥之话中之意，庚子年入宗……已是修行十五年，召灵境界……，如此种种，便是自己拒绝，想来也无人会觉得有什么不该、不对吧？知道的这么详细，看来余叔来之前应是查过那罗寒的卷宗。阿生心中暗道。
随着余遥之的话语落下，董副阁主与两位长老面上都是浮现出担忧之色，众多围观的弟子投向罗寒的目光都是有些异样。
已经修行了十五年，那可真是够老的啊……
确实，自玄月大宗换代以来至今，也才十七年有余，入宗十五年，确是最老的那批弟子了。
“该死！”，罗寒面色难看，这是他心底的一根刺，别看他现在位列内门十九，风光无限的。
但背后付出了多少时间、多少资源，罗寒一清二楚。可随着这些年如今风光无限的生活，罗寒已几乎快要忘记这一点，如今再度被人提起……
余遥之不需目视，只是灵识轻扫便已是知晓的一清二楚，罗寒的阴沉脸色自也是落在了他的眼中，余遥之眼角有些不易察觉的不屑之意。
在余遥之看来，这名看似内门之中排名高高在上，风光无限的弟子，心性品行实在不堪入目，而且其卷宗上记载他那些件切磋挑战之中重伤他人之事，虽为其族老尽力掩盖，但余遥之又如何能看不出事情究竟呢。
让阿生与这样一名品行堪忧的弟子比斗，不论是赢是输，都不算什么光彩的事情。
所以，余遥之自是为阿生找好了台阶来拒绝这一场挑战。
不过现实总是出人意料，
“我接受”
阿生平淡沉稳的声音传绕在广场之上
余遥之瞳孔不易察觉的轻轻一缩，满是惊意的望向阿生
在他看来，以阿生的机灵加上和自己的熟悉，应该是十分清楚自己的意思的，怎会接受？
阿生自信一笑，轻声道，
“师叔，顺手之事，我本便是要去丈灵台走一趟。”
“而且……我朋友被欺负了”
阿生目光温和，看向身旁的谢冉衣，又解释道。
“啊……？我没被欺负呀”
谢冉衣一对清澈眼眸里满是茫然之意，小声问道。
阿生没有多作解释，只是点了点谢冉衣眉心，将目光转向场中，看向那罗寒道，
“自是挑战，按规矩，你要付出一个让我满意的代价”
“你想要什么代价尽管提，就当是我给你的补偿了”，罗寒瞳眼角微眯，自信笑道
阿生眉梢微挑，有些意外，看来这位罗寒背景并不简单啊，阿生轻笑道，
“既然要玩，那便玩个大的”
阿生稍一停顿，又接着道，
“你赢了，我让位亲传，我赢了……
…你退出玄月大宗”
罗寒脸色一僵，似是没料到阿生会提出这种要求。
说实话，便是提出再大的代价，罗寒也是承受的住的，毕竟他背靠的罗家家大业大，内阁中又有一位族老。
可若退宗……
那按玄月大宗宗规，可是再无丝毫入宗机会了啊！
“怎么……不敢？”，阿生轻轻道，似是在挑衅罗寒的样子。
“呵呵~”
罗寒冷冷笑着，眼神不停闪烁，似是在衡量着什么，
“机会只有这一次，虽然不知他是哪里的自信，但召灵境与融灵境之间的巨大差距又岂是能够逾越的”
“好，我答应”，罗寒高声道
余遥之眉头深皱，看见阿生如此自信模样，余遥之倒并非不相信，只是那罗寒好说歹说也是修炼了十五年有余，一身召灵境的修为高居内门十七是实有的事。
修炼时间连罗寒一半都不到的阿生，真的可以超越他吗？
而且便是阻拦，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双方皆是同意，自己又还能有什么办法？
一想到阿生的师傅月轻寒，余遥之不禁感觉有些头大
“这事，怕是不好和忘月交代了啊，但现在也只能继续进行下去了…”，余遥之心中暗道
余遥之将目光看向身后众人，询问道，
“规则如下，二人五年前皆是灵海境大圆满修为，以如今丈灵台二人所登台阶高低决定二人之战绩，评判高下。诸位见证长老可有异议？”
“无异议”
“无异议”
……
几名长老神色虽有些犹豫，但皆是同意。
余遥之又将目光转向阿生和那罗寒，语气深沉道
“既此，你二人可有异议？”
“无异议”，阿生平静答道，面上看不出波澜。
那罗寒低声一笑，舔了舔嘴唇，迅速答道，“没有异议”
余遥之深深地看了眼阿生，深吸口气，喝道，
“丈灵台上无关人等速离，比斗即刻开始”
话语中表露的，是要清场的意思，三名执事弟子迅速飞至丈灵台上，驱离众人……
数息后，
丈灵台上已是空无一人，
第一层台阶前，阿生静静地打量着眼前的台阶。
虽说阿生早就对丈灵台有所耳闻，也知晓一些丈灵台的事情，但到底是第一次来。
巨大的青石一块块矗立面前，说是台阶，但实际上是一块块漂浮在空中的巨大青石板。
每两块板间都有一道灵力壁障，将两道台阶隔绝开来。
而每次突破过灵力壁障后，又要迅速抵抗台阶上传来的吸力，否则一旦落到台阶上，便会被传送阵法强行传送出去。
所以，能够穿过灵力屏障稳稳漂浮在台阶之上，与仅仅能够穿过灵力屏障，并非一个概念。
罗寒微偏头，眼神凶厉，看着阿生冷笑道，
“我会让你见识一下绝望的感觉”
一旁围观的众弟子听此，纷纷朝罗寒投去敬畏的目光
罗寒很是喜欢这种感觉，他仿佛看见了自己成为亲传弟子时的样子，这些弟子们也将会是这样敬畏着他。
“噗嗤，爬个楼梯而已，给你能耐的”，阿生那似是有些不合时宜的声音在这时传来，将罗寒的美好幻想生生打断。
“呵呵~”，罗寒嘴角有些僵硬地冷笑着，似是想要缓解一些尴尬。
他阴冷的目光瞥向身后人群中，看起来有些怯弱的谢冉衣，邪邪一笑，用只有阿生能听见的声音道，
“等我踩着你成了亲传，我便要你的女人在我的胯下承欢。那副场景还真是让人期待啊……”
阿生背于身后的右手瞬间握紧，修长手背上有青筋隐现，平淡如水的眼中，有了那么一刹那的杀意，阿生嘴角轻轻勾起，眼中却冰寒如万古，
“虽然知道你是十足的幻想主义者，但我确实是生气了。”
阿生眼神中仿佛没有任何情感，话语稍顿后又道，
“因为你……成功恶心到我了。”
人人皆有逆鳞，心思单纯娇憨又善良的谢冉衣，于这处处充斥现实恶臭味的玄月大宗，是如此的难能可见与珍贵。
所以，谢冉衣就像是阿生心中净土里那不染尘埃的仙子一样，是阿生愿意用一辈子去守护的人儿。
此刻，罗寒说出的如此玷污言语，让阿生真的……有些恨不得立刻将其灭杀。
罗寒轻笑一声，脚底骤震，浑身灵力澎湃，其身形便是瞬间从原地消失，
一瞬间，
竟已是悬浮于第三道台阶的上空，
那第四道台阶前的屏障也只是稍稍阻拦他一瞬，便是直接破碎开来。
“什么，一步迈过三阶？”，围观的弟子里有人惊呼出声
“太恐怖了！这么强的实力简直是让人绝望”
“……”
罗寒傲然而立于第四道台阶，听着围观弟子们的惊呼、惊叹、惊吓，心中浮现巨大的满足，面上尽是陶醉之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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