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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了何事”
门外传来了孤邪深沉的声音，阿生与阿槿二人具都是耳朵一揪。
虽说平日私下里，一个比一个的胆大，仿佛浑然不害怕七师叔祖，但其实，真见到了七师叔祖的时候，又有哪个不是乖的像小猫似的。
阿槿快速的从垫蒲上爬了起来，又快速小跑到门前，将门闩打开，打开门后，便是向七师叔祖作了个再标准不过的礼。
不过此刻孤邪的心思已不在此处了，他怔怔地看着阿生背后的异象，眼眸中，是掩饰不住的震惊之色。在孤邪先前魂力探测得知的，阿生身后虽有异象，但也仅仅是一团模糊的大日，勉强是个人级异象。却是不知为何，眼睛亲见时，又是一副绚丽至极的千山万水景象。
直觉告诉孤邪，眼前所见的这一幕或许才是真实的。只是……若是真实，这又是什么级别的异象？地级？还是天级？
不，不，不，孤邪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推测，这般能够自我伪装的异象，岂会仅仅只是一个天级？
不懂修行或是初涉修行之人，大多都不会懂得“异象”这二字的分量有多重！
据典籍记载，在上古时代，有大能窥探天机时，无意中得知这天生异象之人，乃是受天道垂怜，大道气运加持己身。这种人，修行之路上无一不是轻而易举便成为了这世间的巅峰。
不过，孤邪却是知道，当世所评定的那些人级、地级、乃至天级异象，在上古时代其实都并不算是异象。因为太普通，也太小了，便是有些许大道气运加身，也是与常人无二异。
可阿生的不一样，孤邪细细看去，已是充斥满整个阁楼的异象中，山川河流融为一体，便是称之为一方小世界亦无不可。且其中灵力磅礴翻滚，蕴含的能量之强，之深厚，便是孤邪感受之下也觉得心惊。
虽是从不曾听闻有何异象竟还能蕴含着恐怖无比的能量，但一想到阿生这异象注定不是当世的那些伪异象可比，孤邪心中便再无一丝一毫的疑问。
孤邪语气中竟是破天荒的有了些夸赞之意，
“好小子”
孤邪大袖一挥，如海般的灵力翻滚而至，阿生与阿槿二人，具是感觉到被灵力紧紧包裹住，眼前一花，下一刻便是出现在了戒律阁楼前的广场上。
“放开压制，让我看看你这异象究竟如何”
孤邪的声音传来，语气显得很不平静。
阿生恭敬的回了个是，也并未多做解释。只因这异象并不需要阿生去放开压制，在没了阁楼内的阵法压制后，异象便已是以数倍于之前的速度暴涨了起来，
十五丈
二十丈
三十丈
……
百丈
……
五百丈
……
直至近千丈
阿生看着那几近遮蔽住戒律阁天空的异象，淡红色的灵力自望月界四方之位，大大小小的山川河流上尽数聚拢于异象之上，仿佛化作了其成长所需的养料。
此刻，阿生终是明白，那先前让自己颇为害怕的不知来源的灵力，竟是山川草木河流自行聚拢而来。
紧张之意并未减少，阿生可还记得，这异象上一直有一道灵力渠在不停的向着自己体内的至阳穴输送着灵力，且那灵力并不是阿生能够控制的。阿生现在最担心的便是这灵力会不会撑爆自己，要是真那样……阿生愁眉苦脸的看着天空上的异象，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胡闹！这般大肆吸掠宗界灵气，岂非置万千宗门弟子不顾！”
就在这时，一道如雷般的声音自远处传来，随之，一道魁梧的身影出现在了戒律阁峰前。
这是一名中年大汉，方正脸，眉毛粗厚，神色不怒自威，半身黑袄，半身甲衣，裸露出的那只粗壮手臂上，烙印着一枚黑色玄月印记。
这大汉先是被天空之上的千丈异景所吸引，又注意到不远处，同是凝眸望天的孤邪，便以为是孤邪凝练的领域，只听其开口道，
“半年不见，师兄修道之路竟又是大进一步，实是可喜可贺之事，只是不知晓因何，师兄竟释放出这领域，如此大规模的吸纳宗界内的灵气。”
这魁梧大汉乃是玄月大宗五代亲传弟子第九——燕豪，也就是阿生的九师叔祖，是孤邪的师弟。平日里不管宗门内事务，常年闭关修炼，而今日也是凑巧自闭关参悟中醒来，便是正好感觉到了这大量灵气的流动，以为是宗门内出了什么大事，便是亲身过来看看。
孤邪偏首看了眼燕豪，轻点了点头便算是见过了。燕豪倒也并不介意，这位七师兄的性格孤僻，不喜与人打交道，在师兄姐妹乃至弟子间都是知道的。
但眼前这千丈般遮天的领域，如此疯狂的掠夺宗界内的灵气，纵使孤邪是他师兄，他也确是必须要阻止的，想到这，燕豪正欲开口，却闻孤邪道，
“这不是领域，这是异象”
“异象？怎会…有这般之宏伟的异象？”
燕豪的第一反应便是不相信，当世谁人不知，论异象，自是以长白大宗的那位苏扶云的青天白日异象为最，足足十多丈的异象，一旦放开压制，那叫一个仙气非凡。
十丈大小便已是当世之绝，这千丈……不可能，不可能，燕豪心里怎么也不相信。可是，七师兄又怎会在这种事情上同自己开玩笑。
燕豪想不明白，怎么也想不明白，他瞅了瞅孤邪，突然便是奥的一声，
“师兄，我明白了！师弟懂，师弟不会告诉别人的”
燕豪语气突兀的便是认真了起来，又以一种安慰的语气道，
“师兄，虽说这领域如异象一般无甚效用，但用来威吓敌人也是相当不错的，师兄你不要灰心！”
孤邪满脸问号，不知晓燕豪自己一个人在说什么，又懂了什么，只是有一点却是说错了。
只听孤邪淡淡道，
“谁说这异象没有效用了？”
“师兄不要再开师弟的玩笑，异象终归只是异象，又怎能如领域那般拥有各种恐怖莫测效用呢?”
燕豪摇了摇头，语气诚恳，但却是怎么也不相信孤邪所说。
孤邪冷冷哼了声，
“异象，那些算是什么异象，上古之时，真正的天生异象之人，是不需要再后天凝聚领域的，而是会直接以天生异象作为领域修炼，也称作先天领域，其所具备的战力与效用，更是十倍于后天领域。”
孤邪抛出了一个上古秘辛，让燕豪狠狠震惊了一番。
孤邪没有再理会燕豪，而是转身看向阿生，也不知是否是阿生的错觉，平日里眼神冷淡至极的七师叔祖，此刻看向自己的眼神中竟是…有了些和蔼之色？
“异象收起来吧，可以了”
一旁的燕豪顿时大惊失色，连忙向孤邪确认道，
“师兄，这是这孩子的异象？”
孤邪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你不是都见到了吗”
“咳咳，师弟只是确认一番，而且，这…这……这也委实是太让人震惊了”
燕豪神色颇有些尴尬了起来，孤邪虽不明白为何，但燕豪自己却是知晓，自己刚刚以为那是师兄修炼功法失败，形成的无甚效用的领域，故而还说出了一大番安慰之语，还好还好，师兄没听懂。
想到这，燕豪面上的尴尬之色要缓解了不少，代替之的，是些许严肃的神色，
“师兄，这孩子千丈异象，注定不凡，此事怕是要知会宗主师兄一声的。”
燕豪看了眼阿生，努力露出了一个和蔼的微笑，又看向孤邪，等着他的回复。
孤邪眼角微动，瞥了眼天边处，平静道，
“不用了，该来的也都来了”
燕豪刚想开口询问，眉梢一动，便也是察觉到了极远处正有不少遁光向这里飞来，点了点头，也不再作声。
空气中安静了下来，两位师叔祖停止了谈话。此刻，阿生，也终于是……敢说上那么一句了，
“那个…师叔祖，我…我好像收不回这个异象？”
燕豪满脸惊愕之色，孤邪虽也有一闪而过的惊诧之意，但很快便平静了下来，他皱了皱眉，安抚道，
“莫急，以丹田气运，经百会、气海、关门三穴试试”
阿生应声闭目起来，以灵气自丹田百会始，关门终，半晌后睁开眼，却见异象不仅未曾有所收敛，反倒更加明亮、宏伟了许多。
不仅阿生几人愣了，孤邪也愣了，饶是他阅历丰富，遍读古籍，也从不曾听闻这通用的收敛法还能让人灵力流动更加流畅。
孤邪皱着眉，沉思了一会，看向阿生道，
“却也不是什么大事，待得日后想办法收敛起来便好，无需担忧。”
无需担忧？阿生现在想哭的心都有了，本就是瞒着师叔祖年龄，这才偷偷修得法决，这下好了，修了个什么异象，还收不起来，看来瞒是瞒不住了，还是想着怎么和师傅解释吧。
阿生正心底开始思考着解释的措辞，耳畔边便传来了一阵阵呼啸一声，阿生抬头看去，顿时头皮一阵发麻。这就是所谓的怕什么来什么吗，阿生欲哭无泪。
循声看去，印入眼帘的，当先便是一名青色素衣女子，素净的脸庞上没了平日的那份温婉迷人，而是压抑着一种清冷之色。正是阿生的师傅，忘月尊上——月轻寒！
月轻寒淡淡的瞥了眼阿生，什么也未说，只是平静的向孤邪、燕豪见了个弟子礼。月轻寒与孤、燕二人同为绝灵境修士，但在辈份上，月轻寒到底还是二人的弟子一辈。规矩不可坏，月轻寒自是知晓这一点。
且也不知为何，尚能被燕豪误以为，是孤邪凝聚的这千丈领域。月轻寒竟是一眼便认出这是阿生的。是了，朝夕相处，一步步教着阿生从学会走路到学会吸纳灵力，她又怎会不清楚阿生的灵力气息。那是一种不同于玄月大宗众人的，至纯的阳灵力。
而与月轻寒同行的众人里，阿生亦见到了阿槿的师尊，只是关于他们究竟说了什么，阿生已是未再留心。阿生此刻的脑海中，已是全部被师傅那平淡至极的神情所充斥。
在阿生的印象中，师傅没少对自己表露出生气的模样。便是胡闹至极，惹得宗主师祖生气，虽是让师傅狠狠揍了一顿，但阿生却也是没见到师傅有哪一次如此刻这般平静。可阿生知道，那其实并不是平静，那只是一种生气到极致了的表现。
不知原因的阿生蓦的便是慌乱了起来，脑海中再装不住其他的东西，只是僵直地立在那里，看着那些大人时不时看向自己，口中说着什么，有的惊叹，有的皱眉，又有的似乎是在很严厉的斥责自己。
一旁的阿槿同样挨着教训，不敢作何狡辩。阿生索性再不听他们说着什么，闭上眼睛，静静等待着最终的判决。
……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阿生再睁眼时，身旁已是只剩了师傅月轻寒一人，他悄悄抬头看向师傅，月轻寒静静立在那里，双手挽叠在腹前，面色还是像开始一样，除了清冷，阿生看不出其他的神色。
阿生抿了抿嘴角，试探着喊道：
“师傅…”
声音很小，月轻寒仿佛未曾听见，亦或是当作没有听见。
阿生神色黯然下来，低下眼眸。
“回去吧”
耳畔，蓦地便是传来了月轻寒的声音，语气中听不出冷意，仿佛一如以往般温柔。
阿生看向月轻寒，
“师傅，你……”
月轻寒看向了阿生，神情温婉，仿佛没有发生任何事一般。
阿生鼻子猛地便是酸了起来，他到嘴边的诸如“师傅，你听我解释”之类的狡辩之语也是噎住。阿生看向月轻寒，泪眼朦胧地嚅嗫道，
“师傅，我错了…”
月轻寒似是感到极为意外，面上有着一闪而过的惊诧之意。她蹲下身，揉了揉阿生的头发，语气温柔道，
“知道错了就好，下次不要再犯了”
“嗯！”
阿生重重的点了点头，心中压着的一块大石，也终于是落了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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