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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一天前。地球,二十一世纪,两千零二十年,冬末春初。
中国东南部,这是一个小山村,没有城市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有的只是翠枝绿叶,花鸟鱼虫。现代社会,人们都急不可待的涌入城市,老人小孩多是留守,这样的山村,在中国并不少。
……
冬天最后一场雪,已然化水。太阳没有私心,也把光芒和温暖撒在这个村庄。山不高,半山腰上,炊烟袅袅升起,是两间小平房。太阳还没升到头顶,老妇人已经开始做午饭了,往土灶台里塞着柴草的手微微颤抖。
……
过完作为一个学生最后剩下的几天假期,武山几就要放弃学业,去跟修车师傅学手艺混饭吃了,读书这条路他实在走不通。
小伙一米八出头的高个子,又有几分气力,这身体条件是老天爷赐予的,可不能白白浪费。若去修车,应该是绰绰有余。
现在呢,武山几正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捣鼓着他用省下的生活费买的二手手机,听着游戏里的队友互相问候爸妈,他不禁想起过世不久的老爸,到也没什么眼泪可流,他的眼泪小时候就流完了,老爸下葬那天,他也是一滴眼泪都没挤出来,以至于被那些好逞口舌之快的人说成是无情无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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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山几这孩子命不好。母亲在他两岁大的时候就跟外面的男人跑了,顺道还卷走家里不少钱财,父亲是个老实人,没有去寻那铁石心肠的妻子,也没有找去她娘家追究责任,一如往常只想做好他工地上那份小工,一做又是十多年。
从武山几记事起,他就是个没妈的孩子,父亲远在外地打工,一直由奶奶照顾,从小就是又黑又瘦。
上学的第一天,本来兴高采烈,蹦蹦跳跳进了校园的黑瘦少年,没交上朋友不说,还被一群混小子欺负,他至今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欺负,难道就单纯因为自己长得黑瘦,没富贵相吗?于是从那一刻起,他打就心底里讨厌上学,这也是他觉着导致自己学习成绩不好的理由。老人家呢,不曾给过所谓园丁的老师们什么好处,老师们也理所当然的没给过武山几什么照顾,偶尔瞧见他被欺负,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上学这十年里,武山几是一个人度过的,若非要说他有什么朋友,那就是山川草木,花鸟鱼虫。老家旁的小山就是他的乐园,山间各色生物,小到蚂蚁毛虫,大到野兔山猴。虽跟人混不熟,但与大自然倒是无比亲近。
武山几不爱学习,但很爱看书,看些什么书?神话故事,百科奇闻,杂志小说。你瞧一眼他桌子上放的书,《古埃及神话故事》、《DK大百科》、《格言》……全是些大人眼里的杂书,典型的不务正业,本末倒置嘛。还有一本厚厚的纸张已经泛黄的书,他一直塞在书包里,不知读了多少遍——白话彩图的《山海经》。这可是他花了大价钱从二手书店淘来的。你看他平时做事都心不在焉的样子,读这《山海经》时的劲头可不比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虾来的差。
……
因为充满了对未知事物的好奇,生物化学地理这些可以为他解惑的科目,武山几其实都学的不错,加上课外自己的积累,大概有个高中生水平。括弧:已经十七岁本该再上高中的他,由于留级,今年才初三。
留级是他的英语数学这些主课成绩实在不堪入目,统共七门课,老师说七减一等于零,一门课学不好都不行,他这都减二减三了。估摸着反正考不上高中,他也对学习没什么兴趣,最终决定辍学去当个修车学徒。
武山几十岁开始就自己动手制作些小物件,什么木制小车,橡皮弹弓,竹弓竹箭……不过他可没拿来打过鸟,只是当成玩具罢了,毕竟不像别人家的小孩,玩具成堆。仔细想想,这动手能力当个修车的倒也合适。
什么?你问主角为什么叫这样一个傻名字。这武山几家旁边不是几座小山吗,他父亲没读过书不认识字,问了问别人:几山这两个字怎么写?却没记住读音,登记的时候给写反喽,后来虽然发现了,但喊起来也顺口,就保持这样了。
……
“几子,吃饭喽嘛!”奶奶看上去瘦小,这声音倒是洪亮。
“哦,来了来了。”武山几赶忙从床上窜下来,去帮奶奶端饭端菜。
两个人一菜一汤,一盘小炒青菜,一小盆豆腐鸡蛋汤,青菜家里种的,鸡蛋家里母鸡生的,连做饭的米也是自家种的水稻加工而成的。这是真正的自给自足的田园生活。餐桌上祖孙俩谁也没吭声,奶奶不想说,武山几自然也不吱声。
年前,父亲在工地上出了意外当场死亡的噩耗传了回来,对老人家来说是晴天霹雳,白发人送黑发人无疑是人生中第一大遗憾。儿子的去世让老人悲痛欲绝,而更让老人担忧的是尚未成年的孙子在自己百年之后该如何生存。长时间的哭泣让老人眼上的翳看上去又加厚了几分。武山几也知道,奶奶的眼睛快看不见了,工地上送来的抚恤金老人家没有拿去治眼睛,她舍不得花钱在自己这个半截入土的身躯上,想留给孙子。再者,儿子丢了性命,得来的这些钱,她看着就糟心,更别说去花了。
……
“老奶我吃完喽,碗筷你放着,等下我来刷。”武山几吃完放下筷子轻轻说道。
“嗯。”老人家微微点头。
……
“我去,又卡了。不卡我杀你十回。”看着变灰的屏幕和爆炸了的水晶,武山几退出了游戏,平躺下,透过窗户正好能瞧见一弯月牙。
夜深了,寒风吹着外面竹子飒飒的响,被子太过单薄,武山几穿着外套还是觉着冷,直哆嗦。也不知过了多久,武山几终于是睡着了,被窝里传出呼噜声。
梦里他感觉很温暖。
少年怎么也不会想到,当他再次醒来时,他会身处一个神妙无比的未知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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