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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布满藤蔓与绿苔的水路上,时间似乎被放慢了许多。艾鲁贝斯等人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清晨的阳光变得更加耀眼,那阳光穿过层层迷雾扫去了谷底的幽深阴暗。
随着阳光在峡谷中铺开,那原本模糊的景色也慢慢变得清晰了起来。那些昏暗中只有轮廓的倾倒砖石与不成样子的水路逐渐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水路砖石上,艾鲁贝斯领着伊朵娜和奥丽蕾亚走在最前面,拉鲁与宸燃在队伍后面殿后,他们井然有序地走在被巨大砖石横断的巨大水渠上方。他们脚下的水路被倾倒的砖石隔成一块块样貌各异的水沟。这些被分割的水沟有的尚有流水经过,有的则变成了孕育低阶魔物的死水塘。
一路上艾鲁贝斯与宸燃消灭了许多挡路的低阶魔物;总得来说,这条崩坏的水路虽然障碍颇,多但行进的还算顺利。他们一边前进一边借着阳光从水路花园的中央朝两边望去,此时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排排已经因为腐朽崩坏而破损倒塌的房屋,不过通过那些房屋的残存的装饰仍旧可以分辨出曾经主人的种族,精灵、矮人、人类。虽然这些建筑被青苔、杂草以及鼠兽占据,但这里曾经的和谐美满却依稀可辨。
在水路两侧除了诸多村落住宅外还有与藤蔓、杂草交织在一起疯长的花卉,这些千年来无人打理的花卉夹杂着青苔铺满了前方尚存的人行道,而沿着这条绿色的废道一直上行便能离开水路抵达充斥着腐朽楼阁的居民区。
直到正午,当众人穿过了几处水沟和断桥后,终于来到了一处水流湍急的大水路前,现在只要跨过这条水路就可以前往下个区域了。奔流的水声卷着正午的清风给行走了一上午的众人带来了一丝惬意,他们打算坐在破碎的砖石路前小歇片刻。
在休息时费克达走到水路前用手从激流中淘了一捧水,在众人的注视下他毫无顾忌的将这一捧水一饮而下。
“!”
其他人被费克达的行为惊到了,他们以为费克达是要采集水质样本,却没想到他直接喝了下去,要知道对于冒险家而言随意饮用野外河水是个很有风险的事情。而且由于莫达什这片区域已经两千余年没有人烟了,谁也不敢确定这里的水源是否足够干净,或是有没有毒。
“......这水,可以喝?”昂朝费克达问道。
“不可以。”
在费克达说话时一股粒子流与他的声音一起外溢了出来,而这些外溢的魔粒子并非发自费克达本意。
“我的天,看来这水中魔粒子含量超标不止一点点啊!”拉鲁走到水边感叹道。
“以老夫的魔力来看,这里的水可以不用提炼直接当做魔力补充剂了。”
在如今的奥格拉大陆上只有精灵、魔人以及极少部分人类拥有使用使用魔道的能力,而衡量魔道师强大程度的正是那个人的魔粒子承受量,也就是俗称的“魔力”;如果无魔力之人或低魔力之人摄入过多魔力的话,轻则昏迷、重则丧命,这也是共和国如此重视水源问题的原因。
一般来说刚觉醒魔力的人类最开始只有很少的魔力,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与后天的锻炼也可以打到比肩精灵的庞大魔力。但与人类不同的是,精灵和魔人与生俱来便拥有强大的魔力,一般来说像费克达这种几百岁的大精灵的魔粒子承受量都是多的惊人的。
由于费克达不久前身受重伤,他的体力并未完全恢复,所以自己身储备的魔力并未完全恢复。但正常来说一般的魔力补充剂是不足以一次性补全他这个级别的魔力的更别说多到溢出了,所以这些溢出的魔粒子足以证明水中蕴含了多么惊人的魔粒子量。
“看来水源问题很有可能是出自莫达什咯?”昂问道。
“是有这个可能的。”
“怪不得这里的低阶魔物这么少,这般高浓度的水源别说低阶魔物了,大多数高阶魔物也承受不来吧。”艾鲁贝斯一边擦拭因半路斩杀魔物而染血的白霜一边说。
“不过,”巴德抱着一堆瓶瓶罐罐咧嘴笑着走到河边说:“可真是个不错的补给点。”
“......巴德先生,你的动作好像猥琐的小偷。”伊朵娜看着巴德笑道。
“哪、哪有!”
在短暂的小歇之后,众人踩着倒在水中的巨石渡过了这条湍急的水路。他们继续向前行进一段距离,直到一条宽阔而残破的坡道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只见一道舒缓的水流从坡道中间流过,两侧的古代扶梯被高处的铁梁砸的破烂不堪,护栏也被砸的七扭八歪,看起来一触即破。众人小心翼翼地走在还有台阶的一侧坡道上,他们在坡道上刻意放轻了脚步,生怕一不小心让着两千多年的古遗崩塌。通过坡道后他们终于来到了水路花园上方的巨大区域,居民区。
摆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相当大的区域,这里有着宽敞的道路、成片的楼宇住宅,还有依稀可辨的娱乐场所。即便整个居民区充斥着风化腐蚀严重的危楼和腐朽严重的金属路饰,但仅从残存的布局便能看出几千年前这里的繁华嘈杂。
与众人刚刚走过的水路花园不同,居民区的道路大多简单笔直,路上除了腐朽的车辆与寄生在废墟中的魔物外并无太多弯路障碍。然而对比刚刚穿过的花园来说这里大了不止一点,即便是用较快的脚力通过广场也还要在笔直的道路上走一段时间。
当然,此时走在砖石铺成的道路上的众人早就忘记了赶路的辛苦,眼前的一切无不吸引着他们。第三纪住宅区遗迹,这在千年来的遗迹探索中都是很少见的,更何况是保持如此完好的超级城市遗迹呢。
繁华的街区,高低错落的住宅,混杂着多种族文化的店铺、广场,腐朽的车辆,破碎的雕像,这里简直是冒险家与考古学家的天堂。
在下午耀眼阳光的帮助下众人一边赶路一边仔细探查着周边的事物,甚至连费克达都拿出笔记画起了居民区的样貌,但是即便如此艾鲁贝斯与伊朵娜却什么都没做。
“这就是古代都市的样子吗?”拉鲁对眼前的一切十分好奇,他从小就一直很向往旧部落神庙中壁画里的城市,而如今那个城市就展现在他面前。
“太厉害了,一路上那些没有腐朽的车辆、路灯、花岗岩喷泉还有那些精致的店铺广告牌,这些细小物件上都有魔粒子驱动的痕迹,这才是不折不扣的魔法都市啊!”奥丽蕾亚体内那炼成师的血脉让她变得无比兴奋。
“不只那些,”昂也被地上散落的装置所吸引,他拿起一个说道:“这东西似乎能将魔粒子从两端喷出,应该是用来组成某种连接通路的装置。”
伊朵娜瞥了一眼那个两头尖尖的机器,她觉得昂说的没错。如果梦中的一切是真实的话,那金发少女乘坐的列车所用的通路就是这东西喷出的魔粒子支撑的。
另一边,费克达很快就画好了这个居民区的速写,明亮的街道、错落有致的楼房、发着微光的古代雕像以及雕像下那仍有两个喷嘴在喷水的广场喷泉,每一处费克达都画的细致入微,那黑白相间的线条把这个废弃荒芜的千年遗迹画的引人入胜。
站在费克达身边的艾鲁贝斯看到他手中的画说道:“费克达先生好画功啊!不过这种画法还真是少见呢!”
“哈哈,确实是少见的风格,这种画法还是二百多年前一位友人教给我的,现在想起来那位也是个奇才。”
处在兴奋状态的费克达似乎忘却了身上的伤痛,他竟然自顾自的朝艾鲁贝斯说笑了起来。
老练谨慎的费克达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其他人了,二十几亚里的路程他们走走停停,仅仅一个下午巴德背着的包裹便越来越大,里面装满了众人收集的种种古代遗物。一路上所有人都兴奋了起来,早晨的不快被一扫而空,就连路上遇到魔物也都是带着一丝兴奋斩杀的。
从午后走到黄昏,他们穿过一栋栋被杂草藤蔓占据的楼阁、一道道腐朽潮湿的小巷,越向深处行进越能发现更多古代遗物。这些住宅区深处的街道与花园附近的街道环境完全不同,这里出现了成片倒塌的楼房,所见之处的道路、桥梁几乎全部损毁,腐朽车辆和已经风化严重的古代遗物更是随处可见,常常可以看到十几辆车相撞叠起。
很快,西边照来的阳光逐渐暗黄,它的半截身子已经沉入西北的峭壁之中。夕阳之下迷雾渐渐复生,城市开始昏暗了下来了。黄昏降临,艾鲁贝斯众人也终于从交替的阡陌中走了出来。众人沿着眼前仅存的甬道来到了一处巨大的转盘前;与之前的道路不同,与这个转盘相连的砖石不再夯在地面,而是地面上条形装置涌出的魔粒子撑在空中。这些砖石从转盘处逐渐抬高,这个由一块块平整巨型砖石形成的道路一侧向左延伸到远处的树林之中,另一侧则向右延伸不远便因没了魔粒子支撑而中断了。这条路正是伊朵娜梦中看到的古代道路“魔驰道”。
“这座城市还在运行吗?”
艾鲁贝斯看着转盘与道路发出了质疑,毕竟从刚才开始,喷泉、招牌、路灯还有这个道路都在运转,它们足以证明整个城市的能源系统历经千年却仍在正常工作。
“用魔粒子支撑道路,这得需要多么庞大的魔粒子量啊.....”
“而且竟然可以维系千年。”
巴德与拉鲁先后发出了感叹。
就在众人惊叹于古代技术的非同凡响时峡谷间吹起了傍晚的风,而废墟中的尘土也随着晚风吹卷而起。
“这味道!”
拥有灵敏嗅觉的拉鲁发觉尘土中有异样的味道。
“尸骸。”只见费克达开启灵瞳环视着四周,夜晚将至,他们开始变得更加谨慎了。
在费克达眼中看到了零星分布的残留魔力,那些魔力附在风化严重的骸骨上。这些历经两千多年风霜的骸骨大多已经腐化成了尘埃,而化作尘埃的尸骸也在诉说着数千年前这里发生的恐怖灾祸。
当然只是区区尸骸的话并不能给他们造成什么阻碍,然而一群即将出现的威胁正映入费克达的眼帘。
“前方树林里的魔粒子涌动很异常,恐怕会有死灵。”
费克达口中的死灵正是曾经屠灭艾鲁贝斯所在骑士团的神秘物种,目前奥格拉大陆对于这种只在会在夜晚的古代遗迹出现的魔粒子凝聚物也是知之甚少。在众多推论中,比较可靠的推断是遗迹中的超高魔粒子浓度会在深夜爆发,短暂的巅峰值会将幽冥异界的灵魂附在凝聚的魔粒子上形成死灵。虽然这个推论被大多数人所认可,但是不管是女神时代还是古代、现代都没有所谓冥界存在的证据,所以理论本身很难令人信服。
对于冒险家来说,死灵无疑是最不想见到的敌人,它们那庞大的魔粒子聚集的身躯很难消灭,即便是a级的强者也很容易被围攻击败。
“这里也有吗?”
昂似乎对出现死灵并不意外。
常年探索遗迹的艾鲁贝斯与伊朵娜深知此时最好的选择就是停止探索,他们需要寻找一处房屋避开死灵的领地进行休整。
“我建议找栋房子住下,”艾鲁贝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毕竟即便再走下去今日之内我们无法抵达图书馆。”
艾鲁贝斯的提议得到了众人的认可,为了极可能降低遭遇死灵的奉献,他们就地在转盘边里找了一栋保存较为完好的房子便住了进去。
这栋遗留下来的房子虽然保存完整,但墙壁依旧充满了裂纹,房间里杂草遍布,原本放置在地上的家具也早腐朽成了孕育杂草的泥土,不管哪里都透露着一股一触即破的危险感。
“这、这种文物级的建筑真的能住人吗?”奥丽蕾亚小声吐槽道。
“小妹妹,出门冒险可没有豪华套房住!”昂调侃道。
被昂调侃的奥丽蕾亚红着脸快步走到了伊朵娜面前转头对昂说道:“古怪大叔!我只是担心这个房子!”
“古怪?大叔?”昂感觉自己被奥丽蕾亚嘲笑了,但是又不知道应该回击什么。
看到这一幕的拉鲁走上前拍了拍昂肩膀说:“昂先生的软肋竟然也是女人,还是少女。唉~”
“也”这个字传到艾鲁贝斯耳朵里十分刺耳,但是他可不想加入进去,毕竟一但插嘴不管说什么都很“危险”。
“什么软肋!”昂反驳道。
然而反驳是没有用的,他身后的巴德也摇着头拍了拍昂的肩膀,一脸同情的样子。
“矮人,你......”昂觉得自己不需要“同情”。
“好了,好了,结束了!”费克达打断了几人对昂的调侃,“在遗迹里还是谨慎些为好,要抓紧时间做过夜的准备。”
费克达说完便撑着身子举起了手中的法杖,在他喃喃咏唱后一股极富张力的魔粒子从法杖中涌出,这些魔粒子变成一面面墙壁紧贴在充满裂痕的屋子上。费克达用自己的魔力加固了整个楼房,这样众人就可以在其中自由行动不用害怕房屋倒塌了。
“塞拉,老夫的身体尚未痊愈,剩下的工作交给你了。”这样的魔法墙壁很消耗魔粒子,此时的费克达很难再张开一张坚固的屏障了。
“没问题!”
伊朵娜爽快的答应了,她拿起法杖却没有咏唱而是直接溢出来大量的魔粒子,那些魔粒子在伊朵娜法杖的指引下从空中向房屋四周散播,片刻之后一张若隐若现的虹色屏障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虹之壁’,塞拉你果然很擅长古代魔法啊!”看到伊朵娜使用着稀有魔法的费克达感叹道。
虹之壁,由于在各国的传说、小说与舞台剧中常常将它描述为最强防备魔法,因此也成为了家喻户晓的古代魔法。正所谓“释放彩虹之光隔断黑暗与邪恶”,在众多艺术家的描绘下这种魔法成为了令人向往的神迹。
然而,记载这些虹之魔法的典籍大多失传,如今只有少数大精灵尚能使用,所以费克达对伊朵娜能使用虹之壁这件事十分惊叹。
“没、没什么啦!”伊朵娜很敷衍的回答道。
加固好房间、施展好屏障后,众人便在屋子中点起了魔石灯。他们在暗淡的灯光边简单的吃了些食物来补充体力,但是在遗迹中行走了一天的他们却毫无疲意。
“发生了很多事啊!”巴德嚼着香肠感叹道。
“背叛、混战、跌落谷底还有古代遗迹,可真是惊人的委托。”躺在不远处的昂简单的梳理了两日来的众多事件。
“那边的昂老兄,你是不是应该向我们解释一下自己隐瞒星之子这件事呢?”巴德突然对昂发难,“还有我们的队长,朗先生......”同时也没有放过艾鲁贝斯。
一时间气氛突然尴尬了起来。
“任谁都有不堪回首的过去啊!”坐在魔石灯边的费克达说道:“但是在这种时候还是坦诚点比较好,不是吗?”
“......”
“这......”
艾鲁贝斯和昂根本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毕竟这里没人会喜欢骑士团与星之子。
“揭开过去毕竟是个烦心事,”费克达似乎并不打算逼迫二人,“反正今夜漫长的很,不如我们先从偷袭我的拉尔先生开始说起吧。”
“......”拉鲁脸色也阴沉了下来,他似乎有些自责却又难以开口。
在这个沉寂了两千多年遗迹中的寂静夜晚,众人获得了难得的休息时光;然而,重重谜团与差强人意的信任感让他们决定在入夜前好好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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