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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黑漆漆的，冰凉的风穿过，冷冷的让人忍不住打一个寒颤。细听来，远处还有微弱的哀求声。原是一个身着红装的女子趴在巷子的青石板上，她十指抠地，面容被污泥脏得看不清楚。她一点一点往前挪动，身后是一摊被雨稀释的浅红的血，蜿蜒地流成了一条河。
可惜前方没有生路。
一溜滑腻腻的黑色物体从墙上缓缓攀爬下来，一点一点包裹住女子的身体。
“只能看到这么多了。”许辜站起来，一只大白胖子跳进她怀里。许辜顺势擦了擦手。
站在一旁摸着下巴，晃着脑袋的梁子韫点点头，头还没摇完就伸腿往巷子左侧的门踹了一脚，“所以就是你！快出来，至少给点保护费什么的啊。”
“我没有——我，我没钱——”
门没有开，从细细窄窄的门缝里挤出一团滑腻腻，看不出五官相貌的黑东西，沉闷都声音幽幽地回答道。
许辜抱着抹了一身黑的大白胖子——小厌，左捏右拉地看着这个新来的梁子韫仗势欺人地骂骂咧咧。
梁子韫按了按额头，一脸无奈的欠扁样，“黑老弟，你不把钱给我，总得给小辜吧。她难道不是你们老大吗？”说罢，嫌弃地把往他身上盘滑腻腻的黑触手一条一条拈开。
“小白脸——徬着老大了还想要钱。”黑老弟黑着瘫成一块饼的脸，不情不愿从门缝里挤出一条触手，随即一个钱袋子扔到梁子韫脸上。
梁子韫掂量掂量，心里不满意，正想再坑点的时候。许辜动动鼻子，横过眼道，“要下雨了，先回客栈。”听了这话，黑老弟马上缩回身子，人进去了还不忘打招呼，“老大，我就不送了噢。”
梁子韫慢条斯理地收好钱袋，一脸不屑地说，“我就不明白了，你们这条巷子下个雨有什么好稀奇的。一个个都……”
话音未落，雨倾盆而下。
巷子里有些和黑老弟一样的鬼魂来不及躲藏，在雨里滋滋地消失了。有的人来不及躲进屋檐，淋了雨的半条胳膊没了。
许辜一手抓住他衣领子，蹭地闪进客栈里面，语气生冷，“找死。”梁子韫脸都吓木了，搂着差点飞走的钱袋，魂还没回来，呆呆地看着淋透的许辜，“这雨……怎么回事？”
许辜抓起肩头的小厌放在头上，不一会儿，头发衣服就干了。她走到桌子旁，手中黑火一亮，眼前的挂着茶包的壶便腾起热气来。“你刚来，不清楚很正常。”许辜沏了杯茶递给他，“这雨以前只有初三，十五的时候下。现在师傅失踪，几乎每天都有雨。”
“不是，我问的是……”梁子韫微微皱眉，把钱袋搁到桌子上，接过茶问：“你怎么没事？”
许辜抿了口茶，抬眼看了他一眼道：“这你没必要知道。”说完，她把茶一饮而尽。“既然你师傅把你托付给我，你不告诉我，你告诉谁去？”梁子韫凑到许辜面前套近乎。
梁子韫就是前两天出现的，带着师傅的信。信里还是鬼画符的字，许辜想都没想就让他住了下来。毕竟师傅，已经失踪整整三年了。
“我的意思是，我也不知道。”许辜不看他，低下头抓着小厌开始揉。白胖子揉成瘦子了，许辜还是不吭声。
梁子韫见她也没什么反应，料想她应该也不清楚这其中的缘由。刚想坐回去，许辜开口说道，“这雨会让所有人死，只有我不会。”
所有人皆可死，唯我独活。
梁子韫脑子里嗡地响出这句话，空空的，好像在哪听过的熟悉感。许辜见他没有奇怪的反应，反而好奇起来，“你怎么……不害怕？”
梁子韫愣愣地看着她，前言不搭后语地说：“我是不是以前见过你啊？”许辜端起茶杯，二话不说就泼了他一脸。
“醒醒。等雨停了，还得去抓魔。”许辜捏捏耳朵，站起来往楼上走。梁子韫看着她走上去，嘟囔道：“这雨怎么可能停啊，要我说，我们休息——”话还没说完，许辜拿了两件披风走下来，眼神淡淡的：“停了。”
梁子韫一脸诧异地扭头看向窗外。雨确实已经停了，两三个妇人抱着衣物走出来晾晒，躲在屋檐下没受伤的人也慢慢地走回家，青石块上的斑块也慢慢变淡。
“时间也是随机的吗？”梁子韫一脸懵。许辜围上披风，伸手递给他一件，“穿上。上面师傅放了符纸，可以稍微挡一挡。”
小厌钻进许辜披风的衣兜，窝着打盹。
“雨都是不定时的。”两人走出客栈，许辜轻声道。“披风坏了就躲进屋檐下面，被雨灼伤连我师傅都救不了你。”“无偲都没办法……”梁子韫抬头看天，心里暗自琢磨。这巷雨，到底是什么鬼？
檐角溜下一滴雨珠，地上马上腐蚀出一块漆黑的椭圆斑点。慢慢的，颜色由边缘变浅变淡，像一片不小心脱落的鱼鳞。
梁子韫正纳闷着，一坨黑乎乎的人形连滚带爬地跑过来，撞见许辜就是一阵磕头，“老大，你一定要救救俺老弟啊。”说完，在许辜跟前又咚咚咚地狂磕一阵。
“我还得去除魔……”许辜抓下小厌，揉了揉，面无表情道。“老弟，是黑老弟吗？”梁子韫单膝跪地，他胸前的钱袋垂成一道弧线，眼神认真地看着那团黑乎乎的分不清五官的东西道：“他怎么了？”
黑大哥趴在地上，哽咽地竟一时说不出话来，顿了两三秒，梁子韫都有些不耐烦了，压抑的哭声才慢慢响起，“他，他死了。”
巷子里一时安静极了，许辜手停下来，看着跪着的黑大哥。梁子韫眉头越皱越紧。“走，带我去看看。”梁子韫也不嫌黏糊，抬起黑大哥的手就往黑老弟的屋子走。
这个阴阳巷里到底有什么鬼怪。梁子韫心里有些后怕，心里难免有些慌乱。为什么许辜不会受伤？回过神来时，他就已经到了黑老弟的屋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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