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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肚内的绞痛引得他额头青筋暴露。
他仍在不停地狼吞虎咽,像是要将肥肿的肚子变得更加肥肿。
但那东西还在活动......它怎么还没有吃够!
不行,不能停,不能停,一旦停下,它肯定就会去啃咬我的内脏充饥!
一把一把的酱牛肉被他野蛮地塞入口中,肥大的肚皮就像沸水般起起伏伏,发出吱吱喳喳的细碎声音,在这诡异的声音中,刺痛的感觉竟然反常地随之加剧,恐怖感如同浓郁的烟雾,将他逐渐地包围。
不好,感觉更痛了。
剧烈的疼痛感没有像往常一样消失,这一次,食物似乎反而唤醒了它。
肚子好痛,看来这次是死定了……
他想要继续喂食,但伸出的胖手突然在一阵窒息的沉重感中无力垂下,手中的酱牛肉掉落一地。
咳咳。
耳边传来细微的喘息声。
眼前是一片模糊,温暖而腥甜的液体流出他的嘴角,莫逸想要挣扎,想要捶打腹部,想要离开轮椅,可身体却完全使不上劲。
我还年轻,我才十八岁,我还不想去见父母啊,耶稣,佛祖,玉皇大帝,救、救我。
这是梦,对,这一定是梦!我还没享受生活呢,就算是瘸子,就算是胖子,但我有一栋房子收租,我不能死,我不想死,我想活着!
醒来,快醒来!
思维越发的迟钝,胸腔不断地异常起伏,身体在突如其来的一阵**感之后,竟变得十分的轻松,窗外的月光像是烟花般绽放。宁静之中,他迷迷糊糊的,似乎听见了某种音乐,是轻缓的,让人感到无比的安乐,无思无想,无所畏惧。
突然!
疼痛如大浪般袭来,感觉是仿佛被什么咬到了大腿,然后再用力地撕咬。
不好,是真的在撕咬!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莫逸猛地睁开了眼睛。
宁静的黑暗在瞬间支离破碎,世界似乎是笼罩在一片温暖的红雾之中,眼珠酸痛异常,目光所及,面前是一个长着角的头颅,头颅的主人浑身湿润,沾满红色的液体,腥黏无比。
它正在奋力而专注地啃食着,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动静。
莫逸强忍着内心的惊恐,双手却突然不受控制地抓向怪物。
眼前一花,莫逸感觉自己的手臂扣住了什么,它正在挣扎,像上钩的鱼一般拼命翻滚,带动着莫逸一同翻滚,将身上厚重却柔软的覆盖物在翻滚中脱落。身体在翻腾中不断碰撞着地板,突如其来的,由疼痛转换而来的愤怒将手臂的力量极大的增强,它越是反抗,手臂就越是紧缩,接着,在一阵清脆的断裂声之后,挣扎的力度变得越来越弱,直到毫无动静。
莫逸等待了片刻,才松开了双臂,呼哈呼哈地躺在地板上喘起气来。
右腿一阵又一阵的抽痛,眼中的世界逐渐变得清晰,他看见一张老旧的红漆书桌,桌子旁边摆着高大的书架,书架中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望向窗户,在瓷质风铃清脆的声音中,含羞草在花盆中微微舒展着枝叶。
周围的环境十分熟悉。
这是自己的房间,但是,为什么变得这么空旷?
下意识间,莫逸的视线一点一点地移动:
地板上,红色的液体的源头,一张肥大的尸体安静地摊着,头颅处的眼珠泛白凸出。
这……大脑一片空白,他猛地转身看向背后的镜面,右腿突然失力,只见镜中的怪物重心不稳,也狠狠地摔倒在了地板上。
吼!
喉咙发出奇怪的痛叫,他慌乱地手脚并用爬向另一只人形怪物,将它翻过身,仔细地打量它的模样。
它约有三四岁的儿童大小,光秃的脑袋上长着两只粉色的鹿茸,牙齿锋利,褶皱的嫩白皮肤上沾满红色不明物质,眼珠漆黑,但它跟镜中的怪物是一个样子的,也就是说……
“我是怪物!”
发出的嗓音如儿童般脆嫩,但莫逸却感到恐怖万分,他慢慢地将视线偏转,地板上,除了肥大的头颅,其他的部分只剩下一张肥大的皮,以及几块碎布。
我,我已经挂了?
莫逸的身体发颤,若非右腿伤口的疼痛依旧存在,他肯定以为自己在做梦。
呼……他深呼吸,冰凉的空气灌入胸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就在这时,右腿突然发痒,受损的肌肉像毛虫般蠕动,伤口不一会儿竟然就愈合好了,抽痛感不再。
但却怎么也感觉不到右腿的存在,莫逸猜测着这跟原先的身体一样,右腿残废了。
但是,自愈能力?!
莫逸想到了什么,慌乱间迅速爬到床底下,警惕地盯着地板上躺着的怪物,只见它断掉的脖子正在蠕动,慢慢地接好,而后,那怪物手按地板,晃悠悠地站立了起来。
这本是不大的房间,床铺离房门不远,但以莫逸现在的身体,压根就碰不到门把手,更别说逃出房间了。
“吼!”
莫逸的身体本能地发出威胁性的声音,左腿像紧拉的弓弦,蓄势待发。没有预想而来的进攻,只听见呲溜咔嚓的吞咽声,屋内除了前身吃剩的酱牛肉,就只剩下……
嘶!
身体本能地后退,他试图更好地掩藏自己,但却发现自己在角落里早已退无可退。
莫逸不知道怪物的进食速度有多快,但感受着自己的饥饿程度,摸着自己锋利的牙齿,他知道,它用不了多久就能吃完残骸,然后来寻找同为怪物的自己。
果然,没过多久,莫逸发现地板上的红色污渍被舔得干干净净,抬头一看,四只漆黑眼珠正巧凝视着彼此,思维一顿,他鼓足勇气发出怒吼:“吼!拼了!”
“吼!拼了!”
莫逸顿时怔了一下,只见眼前的怪物迟迟没有动手,似乎在模仿着他说话,他试探性地大声说道:“我是莫逸。”
“我是莫逸。”
同样稚嫩的声音从它的喉咙里发出,那怪物竟然真的在模仿莫逸。
就着台灯的光芒,莫逸警惕地侧着脑袋,观察眼前怪物的情况:它露出亮白的牙齿,唾液流出嘴角,呆愣楞地趴在前方学他保持着一动不动,沾染血迹的幼角却不时地颤动着。
莫名的感觉涌入心头,它的角好吃吧?
他不知道自己哪来的想法,刹那间竟然压抑住了自己的理智,蓄力的后腿让身体如同脱弓的飞箭,猛地扑向那怪物,那怪物竟也学着莫逸往前直扑,碰撞间,一股电流从右手传导全身,身体忍不住地发抖,一瞬间,他发现一只怪物伸出的右爪,正搭在自己的头上。
它的嘴角正在一点一点的张开,像闻见了什么美味的食物。
莫逸顿时吸了口凉气。
他看着它,宛若是在照镜子:
孩童般的身体,一片漆黑的眼珠,额头上顶着鹿茸般的幼角耸动着,嘴角处锋利的牙齿和腥臭的垂涎,浑身上下沾满了血污,毫无衣物包裹。
心头一动,他稍微晃动左手,眼前的怪物也一同晃动着左手,然后用力猛地扇去。
啪!
双方都被扇倒在地,莫逸趁着它没注意到,爬到床底,偷偷握住了藏着的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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