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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森林。小水潭边。
“练琴,首先要了解琴的结构。古琴,长约三尺六寸五,宽约六寸,厚两寸。一般古琴是用木头制成,年代越久远越好......”秦先生滔滔不绝地讲起了古琴的结构。
秦先生在认认真真地讲,凌天舞也在认认真真地听。看着凌天舞认真倾听的样子,秦先生眼中露出不易察觉的赞许的目光。
不多会儿,秦先生讲完了。
“练琴,就要听曲,你先试着听我弹一曲。”秦先生说完,就盘膝坐在一块灰色大石上,把身后的黑色包裹放到膝上,轻轻地打开包裹。
这是一架古朴的古琴,看起来很是朴素。除了上面的一些栩栩如生的风纹以外根本没有其他的修饰,看起来就和秦先生本人一样的简朴。
当琴出现的那一瞬间,凌天舞捕捉到了秦先生眼中一闪而过的狂热光芒。
这是一个爱琴如命的人!凌天舞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
“琴名:风之印痕,曲名:《秋水》。”当秦先生与琴接触的那一刹那,秦先生浑身气质一变。身上沐浴着一种令人感到平和的气息,温和的气息变得更为淡然、优雅、超凡脱俗,就像一个厌倦了红尘的仙人,一个不问世俗的隐士。那种淡然,好像一个再怎么急躁的人,看见他也会变得心如止水。
随着秦先生一只手拨动琴弦,一道琴声响起。琴声起初只是缓缓的,就像潺潺流水一般,缓缓流进凌天舞的心中。那琴声柔和而略带一种凄凉的意境,那种深入人心的凄清之感,即使现在是初春,但还是感觉已入深秋。
一阵风刮来,是那么冰凉、凄冷,就像一把无情的利刃,划在凌天舞皮肤,划过他的心。
那个秋夜,漫天繁星,月圆似盘。
但,凌天舞的怀里抱着的人儿,却已奄奄一息,那人儿,脸色苍白,呼吸微弱而急促,但双眸却深情地望着凌天舞。
“天舞哥哥,心儿,不想嫁到叶、家,心儿喜、喜欢你,你带、带心儿走……好么?”那人儿声音柔柔弱弱,令人心伤,但带着一种甜蜜和满足,眼中带着一丝乞求。
“好好好,心儿想去哪里,天舞哥哥都带你去。”
“天舞哥哥,你爱心儿吗?”带着少女的期待问出这一句,心儿苍白的脸也忽然升起潮红,仿若是羞红的一般。
“爱、爱、爱,天舞哥哥只爱心儿一个人。”凌天舞急忙回答,他清楚,这是回光返照,心儿快不行了。
“天舞哥哥……我好欢喜,我好想当你的,你的新娘……给你披上大红、大红色的嫁衣……”好像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那人儿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逐渐涣散,嘴角挂着一丝满足的微笑,“天舞哥哥,心儿累了……心儿要……”
随着心儿声音的停止,凌天舞感觉心跳一停,周围回归寂静,眼前陆心儿的面容顿时模糊了,他的双手在不停地颤抖,颤抖地抚向陆心儿的面容,他嘴角的那抹凄苦笑容,那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泛开来。
凌天舞紧紧抱着陆心儿渐渐冰冷的躯体,想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陆心儿,两行泪水从眼角滚落下来:“啊——啊——啊哈哈哈……嘿嘿哈,心儿,心儿……你不是想看一看天舞哥哥的笑吗——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睁开眼睛看看哪……看看哪……看一眼吧……啊哈哈哈……呜呜呜————”
在凌天舞的哭笑声中,时间似乎停止了,周围的一切也好像变成了灰色,头上那满天繁星像无数冷漠的眼睛在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怀中的人儿,那一闪一闪的眼睛,好似在嘲讽他们一般。凌天舞感觉到自己心灵的风暴在不断狂舞,似乎已经失去了一切束缚:自己,很想杀人!
在那一夜凌天舞失去了唯一比剑还重要的人,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也在叶家进行了前世的第一次屠杀。也是那一夜,凌天舞和乾坤天心剑第一次真正绽出锋芒,也因此而陷入了无尽的追杀。
随着前世记忆从脑海中涌出,一滴泪,也随着萧瑟的琴声在风中无声地从凌天舞眼中滑落。
他恨,前世的陆家,要把心儿强嫁入叶家;他恨,叶家的人要夺走心儿,导致了心儿最后的服毒自杀;他恨,前世的自己没有早点发现心儿深深爱着自己。如果还能重来,他一定会放弃剑,带着陆心儿浪迹天涯。
可是,一切都没有如果,一切都没有重来,陆心儿最后还是因他而死,即使他屠尽叶家,陆心儿依旧不能回到他身边,而自己,最后也死在了无尽的追杀之中,又是一个人,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
等凌天舞清醒过来时,天上已是繁星点点,周围的林子中传出虫鸣兽语,一切都是那么静谧,祥和。而自己还坐在小水潭边上的石头上,对面不远就是抚琴而坐的秦先生。
“感觉到了什么?”秦先生并不惊讶,很平静地问道。
凌天舞收住心神,外表也很平静地回答:“老师弹的琴声通透,充满一种如秋风般的萧瑟,如秋水般的凄凉,似秋叶落水那种无声的悲伤。琴声中充满了一种自然的感觉,老师在这也好像没有使用元气。从琴声中可以深切地感觉到,老师也失去了什么,有过什么悲伤的往事,那种悲伤是那么真切,让琴声中每个声音都动人心弦。”
秦笙藏在袖子中的右手突然一紧,但却脸色平静地点点头:“不错,你确实感受到了其中的情感,你再好好感受一下,回忆一下 ,以后,你三日听我一曲,一年后就正式练琴。你先拿着这架琴好好熟悉一下结构。好了,吃饭吧。”
说完,秦先生就回屋里去了,凌天舞没有看见秦先生在转身时,一行清泪随之而下。
凌天舞呆坐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身旁的一篮饭和一架古琴,但一天没吃饭,内心痛苦的凌天舞却已无暇注意那古琴,拿起饭就狼吞虎咽地吞吃起来,状若疯狂。
咽完后,凌天舞就才好好地打量起那架古琴。古琴样式古朴,除了那自然的木纹,也无任何修饰,却不显寒碜,反而更显大气。抚摸着古琴,凌天舞注意到龙池上刻的两个字:寒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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