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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上的人很多，但跟去看热闹的并不多，我和胖子在后面跟着，不长时间来到了司亮家，可是到了门口傻眼了，人家大门紧闭，根本不让外人进去，我一摊手，“台上收锣鼓—没戏唱了吧”。胖子不以为然，冲我一甩头，“去我家”，我还没明白他说的啥意思，等进了他家，他从仓房里搬出一个梯子架在与司亮家的相隔的砖墙上，我一乐，“你小子行啊，脑瓜子够灵的啊”，我给忘了他和司亮家是邻居了。
现在天已经黑了，胖子就像小偷似的顺着梯子爬上墙头，可是他爬在上面半天也没个动静，我在下面催他，“看见啥了，吱个声啊”。
胖子回头冲我一咧嘴，“院里空的没人，都在屋里呢，啥也看不着”。
“那还有啥看的”，我有些扫兴。
胖子在上面又张望了几眼爬了下来，“山子，你跳过去看看有什么好玩的”。
“你咋不跳过去？”。
“你灵巧，这墙就三米来高，你能爬回来，我可不成，再说，你有见过大象翻墙头的嘛，过去看看有啥好玩的告诉我，我在墙头上等你，真有事也能拉你一把”，胖子嘴里巴巴个没完，弄的我心烦，再一个也的确想过去看看，谁还没有个好奇又八卦的心。
我顺着梯子爬上了墙头，院子里空空的，连院灯也没开，我转头看了眼胖子，他小眼巴巴的瞪着我，这种邻居的隔墙都不高，我双手扒着墙头跳了过去，心里慌的一批，跟做贼似的。
县城里的院子都比较小，尤其这种规划建的居住区，我脚一落地就躲到了窗户底下，抬头看到胖子正刚露出个小脑袋看着我，屋里都开着灯，只是窗户用窗帘挡住了，看不到里面，不过熙熙攘攘能听到点说话的声音，但不太清。
我转了几个角度，才勉强在一处窗帘的缝隙处看到里在，也巧了正是一间卧室，在床上躺着一个人，正是常打架的司亮，一旁站着一位中年人，是他爸，我见过几次，他母亲这时没在屋里，在另一侧还站着个人，只看到半身，我猜应该就是那位灰衣人了。
里面说话的声音太小，我在外面听不清，只是看到灰衣人好像在和床上的司亮说着什么，司亮他父亲在一旁干着急的样子也插不上嘴。
等再看床上的司亮我心里就咯噔一下，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司亮我说过，人长的很帅，虽然看他有些不顺眼总打架，但这小子长的的确比我帅多了，可是现在司亮满脸都暴着青筋，就像一条条青色的血虫爬在脸上似的，两只眼睛血红的瞪着灰衣人，就像看见了一个杀父仇人一样，但这眼睛里又带着恐惧，是一种非常害怕的恐惧眼神。
我一时被他的样子吓到了，脑子里一时空白呆在了那里，这时就见灰衣人似乎失去了耐性，起手就在司亮的脸上打了一巴掌，这一巴掌还不轻，司亮的脸上瞬间就肿了起来，嘴角也流出了血迹，只是这血有些发黑，司亮的父亲在一旁看着刚想伸手拦着，但又缩了回去。
在那一刹那，我好像看到司亮的脸扭曲了一下，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就像一个人的脑袋突然像一个面团一样变了形，之后又恢复了原状，在我还在琢磨是不是看花眼的时候，灰衣人第二巴掌又下去了，这次我发誓不是我看花眼，而且比刚才那下看的更清。
司亮的脑袋就像一个胶皮糖一样抻出老长，能有半米之多，之后又弹了回来，只是这个脑袋并不像司亮，就像从他脑袋里又多出一个似的，最重要的是这个脑袋是透明的。
我更惊呆了，张着嘴巴一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在我还没回过神的时候，灰衣人的手又抬了起来，只是这次还没等他打下去，司亮突然一声嚎叫，就像狮子的吼声一样，但又没那么粗，比较细，声音非常的刺耳难听，将我从惊呆中拉了回来，我刚要捂耳朵，就见从司亮身体里飞出一个鬼影，两眼空洞，嘴巴张的老大，冲着我飞了过来，而这时我眼前的窗帘也不知怎么的突然的分开，就像被一阵风吹开似的，我看见一张恐怖的面孔已经贴到了我的面前。
那一刹那的定格是非常难忘的，从小到大都无法形容我那时的恐惧有多大，感觉自己已经到了死亡的边缘，面前的这个怪物就是拉我去地狱的无常鬼。
可这也只是闪电而过的一刹那，当那只鬼影飞到我面前的时候，突然面前的玻璃上泛起了一道道符文，就像电影里画的那样，鬼影正贴到符文上，就像硫酸泼到了人身上一样，一阵阵青烟渐起，鬼影嚎叫着退了回去，刚没退多远，灰衣人一只手抓住它，另一只手拿出一个小黄布袋，就像古代装钱的那种小袋子，上面绣着符文符号，看不懂是什么，小黄布袋就像有种魔力一样将鬼影吸了进去，之后屋子里便安静了下来。
这时再看庆上的司亮安静了下来，脸色也恢复了常态，司亮的父亲不知道有没有看到我，这时只顾着照看床上的司亮，这时司亮的母亲也进了屋，灰衣人又说了几句什么，司亮的母亲又是磕头又是哭的，我在外面被吓的还没回过神来，刚才那一幕太吓人了，我是真的被吓着了。
灰衣人说完无意中的看向窗外，与我的眼神正对了个对眼，我就像打了个冷颤，这是什么眼神，怎么感觉比刚才的鬼影还可怕，我瞬间清醒了过来，胖子在墙头上还冲我低嘟囔着什么，我也顾不得别的了，起身一个小跑爬上墙头，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劲儿，都没用胖子拉我就爬了上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我跳进院子开门就往家跑，生怕在这里再多呆一会儿，也没听清胖子在后面喊我什么。
我是一口气跑回了家里，可能是我生平跑的最快的一次，我爸妈坐在家里看电视磕着瓜子，见我疯疯张张的跑进屋里也没搭理我，都习以为常了，我进了屋就把自己关在屋里没敢出来，在炕上用大棉被子把自己捂的跟一个鳖似的，脑袋都不敢往外露。
在吃晚饭的时候我妈叫了我两声，我也没胃口吃，也不敢跟家里讲，编了个理由就是不出屋，我爸妈也没搭理我，只是听我爸低估了一句，“这小子准是把买年画的钱花了，败家玩意儿”。
当天夜里我是一夜都没睡好，脑子里反复都是鬼影的样子和那灰衣人的眼神，那绝对是一双可以杀人的眼神。
第二天我顶着双熊猫眼起来时把我妈吓了一跳，问我昨天晚上是不是又偷着出去鬼混去了，我爸走的早，说是去早集上买些年货，指望我是不可能的，我在他眼里真的跟废物差不多，还是那种混吃等死的废物。
洗了把脸算是让自己清醒不少，肚子也饿了，自己坐在炕桌上吃了三个馒头，就在快要吃完的时候从窗户外面看到两个人影，前面的是胖子，他那身形绝对万里无二，我能想到他得来找我，只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跟在他身后的另一个人，竟然是那位灰衣人，双手还是互插在衣袖里，跟在胖子后面不紧不慢的进了我家的院子。
我家院子里养着大黑，大黑是看家护院的大型犬，凶得很，就连邻居都不敢轻易惹它，院里要是来个生人能把人吓个半死，可是今天就奇怪了，大黑竟然躲在窝里不出来，声都不吭一下。
我刚把最后一半馒头送到嘴里，这一下差点噎死我，自己硬把咽到一半的那点扣了出来，我妈没好眼神的看我，转头看了眼窗外，“小雪怎么来了，他身后带的是谁？”。
我妈对胖子是熟悉不过了，还挺喜欢他，这小子招人缘，胖子也是自来熟，直接带着灰衣人进了屋，我妈一边收拾我吐的东西一边对胖子说：“这么早就来了，吃了没？没吃一块吃吧”，之后看了眼灰衣人，“你没吃也一块吧”，我妈把他当成我和胖子新交的朋友了。
我本来想要拒绝，可是胖子俩腿一盘上了炕，拿起筷子自个吃了起来，嘴里嘟囔了一句，“有事你俩说吧，我先吃了”。
我妈这时又拿了双筷子和一个碗，我本来坐在炕桌边的，打他俩一进来就退到炕里头去了，就像躲瘟神似的，我妈冲我嘀咕，“家里来客[qiě]了怎么坐里头了，不懂事呢”。
灰衣人把头上戴的斗笠帽子摘了下来放在一边，冲我妈微微点头笑了笑，之后就像自个家一样坐在我刚才坐的位置，接过我妈拿的碗筷吃了起来，我妈只是多看了一眼就出去了。
现在倒好，俩人把我凉到一边了，自顾自的吃个没完，我妈热的一盘馒头和半盘的剩菜居然让他俩全吃光了，胖子我能理解，天生长了个猪的胃，可这灰衣人跟我差不多瘦，他咋吃下去的，我就在一旁也不敢吭声的看着他们，直到吃完了我妈进屋收拾桌子，我才赶紧下炕，想借着收拾桌子离开这屋子，哪成想我妈往扒拉一边我，“平时也不见你勤快，跟小雪你们玩去吧，别像昨天那么晚回来”。
不提昨天还好，一提昨天那一幕幕的画面又浮现在我脑子里，本来刚缓过点神的，这一提再上旁边就坐着那个灰衣人，我心噗通噗通跳的更快了，胖子吃饱喝足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跟个大爷似的，“有事你俩说吧，说完再研究下午饭吃啥”。
灰衣人将斗笠帽子又戴好，冲我使了个眼神走到屋外，我狠狠的瞪了胖子一眼，他自顾自的呲溜呲溜的喝着茶水，根本不搭理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把这大神带到我家来了，不过看样子应该也没什么恶意，我稳稳了心神跟了出去。
出了屋转过后院，在苞米架子那看到了他，还是那个样子，双手互插着袖子，看他衣服挺单薄的，里面应该就只穿了件秋衣，站在那一动不动，再看我，里三层外三层，捂的跟个大狗熊似的，抱着个膀还冻的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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