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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雀愣了愣,他已经做好被小姨拒绝的准备,然后崩着圆脸求安慰,另寻他法。
喜悦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便被担忧取代。
他知道小姨有许多秘密。
很神秘!
6岁那年,是他第一次见到小姨,只觉得这个大姐姐很漂亮,也很奇怪,总是喜欢掐自己的脸或抱着自己痛哭,待不了多久就会消失,短则几天,长则一年。
每次来看望他和奶奶时都很小心,总是夜里来,夜里去。
不知何时她那满头青丝染上了霜白,小时侯他不懂,长大后他才醒悟。
他16小姨26,小姨只比他大10岁,本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身上却带着一丝凄婉,一丝暮气。
他问过,小姨总是笑而不语,避而不答。
撒娇,怄气,耍泼都试过,没用。
还被狠揍了一顿。
别看她细胳膊细腿的,单手就能把自己按的死死的,任凭自己如何挣扎都没用。
他明白,小姨不说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能让神秘的小姨感觉棘手,小心谨慎了这么多年,对方的一定很可怕。
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刻意探究小姨的事情,但却将其牢牢的记在心中。
丝丝缕缕的回忆凝成一股坚不可摧的决心,他渴望改变。不想在这小小的平民坊生活一辈子,哪天随便一个浪花就能将他拍死。
王小雀深吸一口气,缓慢却坚定的说道:“小姨,我想......我真的准备好了!”
“希望你不会后悔。”小姨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
从怀中取出一块掌心大小的黝黑木牌,丢在木桌上。
“想要变强,拿着它前往祭魂司。”
“时间不多了,将昨天下午的事情大概说下,我好安排。”小姨皱着眉头神色飘忽,不知想起了什么。”
王小雀瞅了眼奇特的木牌,压下心中的好奇,认真回想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遗漏,便娓娓道来。
从起因、经过再到结束,连自己的猜想和胸口的黑色纹络都说了一遍。
这才看向小姨,示意自己说完。
哪想小姨冷不丁的上前,二话不说的捏着他那圆圆的脸蛋,又拉又扯,掐了又掐,力度逐渐加大。
“小......一,过,锅粪了啊。”王小雀一脸无奈。
扯就算了。
上下左右都扯是什么鬼。
扯完还掐,还嫌自己的脸蛋不够大吗。
“没错,是本人,看来没被附体!原以为你只是有点天赋,现在看来......”小姨扬起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
“有点天赋?不应该是天赋绝伦,举世无双吗?”王小雀揉着脸蛋小声嘀咕着。
天赋绝伦?举世无双?
小姨冷笑一声。
“普通人接触到源傀或被施咒,轻则,精神萎靡,重则,痴傻成疾!事后对于发生过的事情也记不起来,而你不止精神饱满,还记忆鲜明,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啥啊.....会怎样?”
说就说嘛,为啥冷笑。
干嘛一副你完了的模样,真的挺吓人啊。
小姨,爱会消失的,对吗?
王小雀缩了缩脖子,内心有些小委屈。
“意味着你的灵魂纯净度很高,天赋出众,算是个小天才。也间接说明,昨天的事你记得很清楚,马车中的魔师可不简单,而那源傀......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你只需知道,要是露馅了,你大概会丧命,还会连累到你奶奶。”不知想到什么,小姨的神色越来越冷,语气也愈发凝重。
“小姨,你放心,装傻我在行!”
“以后小姨不在你身边,你要学会藏拙,待人,遇事,多留几分心眼,一身本事藏三露七,既让别人知道你不好惹,又留有余地应付各种意外,永远不要让别人知道你的底牌,这世道很黑暗也很残酷!将来要是再次见到白手套搭配紫蝴蝶的标志,就算装!也要装做没见过,除非你拥有更强的力量,不然命没了......一切成空,谈何报仇!”
听着小姨话语中的那丝颤抖,王小雀握心中很难受,他很不喜欢小姨伤心,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默默听着。
“我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记得!”
“一问三不知,藏拙,留心眼,暂时忘记仇恨,没有实力前要低调,保命最重要!”说着,便抡起拳头,照着自己两个眼眶分别来了一下,两轮淡淡的黑眼圈浮现而出。
王小雀丧着一张脸,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说道:“小姨,装傻我在行。”
“小雀儿,有人敲门,你去看看,奶奶正在煮粥。”院内简陋的厨房内传来奶奶的呼唤声。
“来了,来了。”
他暼了眼窗外应道,回过头发现小姨已经悄然离去。
“又是这样,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溜了。”
对于小姨这种来无影去无踪的行事风格,他早已习惯了,只是心中还是有些不舍。
拿起黝黑的木牌打量了一番,入手余温缭绕,正中刻着“司魂”二字,左下角刻了三道银白色凹槽。
握着它,心中一片宁静,就连杂乱的念头都少了许多。
“真是个好东西,司魂,司魂。”
.......
王小雀拉开院门,两名穿着褐色制服的侦缉警员,一脸严肃的站在那里。
“王叔,林叔你们这是......”王小雀眼圈微黑,神情憔悴,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事情的严重性,小姨已经分析的很清楚,露出马脚,等同于一步迈入死亡。
尽管心中很紧张,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
“小雀,平民坊侦缉局,传唤你前去询问一些事情,不用紧张。”
“好,林叔、王叔,我和奶奶打个招呼,这就走。”
王小雀回头向院内喊道:“奶奶,我出去有点事,你先吃不用等我了。”
“走吧,王叔,林叔。”
“这孩子,饭就要好了,还跑什么跑......”
脚步渐行渐远,奶奶那嗔怪的声音越来越小。
... ...
侦缉局二楼审讯室内,环境有些阴暗,一台微弱的台灯只能提供很小一片光亮。
房间里除了王小雀外还有两人。
一个矮胖的中年人随意歪靠在椅子上,扭动间,椅子咯吱咯吱的抗议着,这位应该就是侦缉局局长徐大富了。
虽然第一次见面,但他的这幅形象早已流传在外,很容易猜的出来。
另一个男性职员倒是显得很严肃。
“姓名。”
“王小雀。”
“年龄。”
“16。”
.......
王小雀一边对答如流,一边打哈气连天,但只要问到关于昨天的事情,他就装作一副茫然无辜的样子。
对于这种一问三不知,警员并没有生气,因为局长早已叮嘱过,一切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
“警官,你问的这些我真不知道,我昨天根本没见过二狗子他们啊,他们是犯了什么事吗?”
“好了,就到这里了吧,等会签个字你就可以走了。”警员向徐大胖点了点头,起身离开房间。
这算过关了吗?
王小雀悄然松了口气,但心底的那根弦依然绷的很紧。
他动了动身子,找了个舒服的靠位,耷拉着眼皮状似假寐,通过细小的缝隙留意着可能出现的状况。
观察了半天,除了徐大胖总将厌恶的眼神投向自己外,一切都很正常。
尽管他掩饰的很到位,但王小雀却看得很清楚。
心中不由得嘀咕起来,自己又没偷吃你家大米,干嘛一副看翔的样子。
徐大胖作为局长,自然有一些人脉渠道,碰见此类案件,收到的建议都是让他少掺合,尽快交接给各区的祭魂司。
但发生在自己的辖区又不能装作看不见,处理起来吧,没功劳没苦劳,还有一系列需要善后的麻烦事等着。
时间久了自然就会烦躁,尽管心中很不情愿,却不能不尽心,就算装也得装出一副尽心尽力的样子。因为祭魂司的人只要一句话,就能将他从局长的位置上踢下去。
算算时间应该快到了吧。
徐大胖看了眼手腕佩戴的腕表,这个动作吸引了王小雀的目光。
咯噔!
咯噔!
腕表指针转动的声音十分微小,此时好似被放大了十倍、百倍。奇怪的是,在这狭小,封闭的房间内,居然没有荡起一丝回音。
而徐大胖和王小雀两人像是被定住了身子似的,一动不动。
一个抬腕看表,眼神中的厌恶烦躁清晰可见。一个看似假寐,实则注意力紧盯着徐大胖的腕表。
放在平时很难被发现的神情、眼神,在这种静止不动的画面中纤毫毕露,没有一丝隐藏的余地。
诡异,安静,指针声。
恍惚间,一道涟漪划过他的意识空间,将他沉寂的意识重新唤醒。
咯噔!
王小雀一个激灵,意识瞬间清醒,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我什么时候睡着了,不应该啊。
咯噔!第四道声音。
这道表声犹如利剑悬在王小雀的头顶,给他带来一股即将死亡的压迫感!
他还没来的及做出反应,潜意识中那根紧绷的心弦帮他做出了最正确的应对。
姿势、神情、表情、肌肤一切都呈现出一种自然放松的状态。并将意识放空,这样才不会产生应激反应。至于为什么这么做他不懂,只是身体本能遵循着心中某种奇特的波动。
咯噔!第五道声音响起。
空气好似凝固了一般,沉重的让人喘不上气来。
空无一物的审讯桌前,突然荡起一丝涟漪,一道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高大身影,就那样从容的自空气中缓缓走出。
他就静静的站在哪里,什么都没做,但直觉告诉他,对方在看他。
时间似乎在此刻迷失了,一会极快一会极慢,难受欲狂。
不知何时,黑袍中伸出了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掌,手背上绣着一只灵动欲飞的紫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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