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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那年九岁,生活在天沟之后的幽林之中。
天沟山脉阴麓,虽为无尽幽林的外缘,但依旧充斥着大自然的野性。参天大树密布,枝叶交相呼应,将阳光切碎洒在地面的腐烂枯叶上。
蓝两年前出现在这里,昏睡在石头上,身穿精修的蓝色锦衣,皮肤稚嫩,白皙中稍稍泛黄。当时引来了外缘幽林的很多野兽前来围观,尽管这些野兽未通灵却出于内心深处原始的恐惧而不敢对面前的鲜嫩食物动嘴,一时间低吼不断,而蓝依然昏睡。
轰——轰——
来自幽林深处的巨响,以外缘野兽为食的凶兽发现了异样随即向蓝所在的地方奔来,来者是一头体型庞大的花纹豹。花纹豹在树木间上窜下跳,大树剧烈晃动,应声倒下,大地震动,扬起无数枯叶。
蓝身边围着的、在远处瞭望着的、树上栖息着的全为来者所惊扰,作鸟兽散去了。数只体格同样巨大的野狼冲着花纹豹方向发出阵阵嚎叫,最后也成群离去。
花纹豹停在了近处的大树的枝干上,低头望着石头上睡着的蓝,舔了舔爪子,抓了抓痒,突然双眼缩成针状,立即调头离开,原路返回,又惊起一路狼狈逃串之声。
当蓝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看到围着自己身边虎视眈眈、垂涎欲滴的野兽,蓝尖叫着将身子蜷成一团,颤栗不断。而围观的野兽看似却比蓝更为受惊,赶忙逃串遁去。
——
“它们为什么不吃了你啊?”
蓝在小溪边搭起了一间木屋,靠着天沟的冰雪融水和野果、小野味度日子。九岁时的蓝已经不见两年前时那么娇贵柔弱,肤色变深了,高大结实了,也邋遢了,长发乱蓬蓬还夹杂着草茎。
蓝在木屋前栅栏围起来的院子里烤着火,旁边坐着一位年龄相仿的马尾辫女孩。女孩正眨巴着水灵的双眼等着蓝的答话。
“你不会认为我那时候就该被吃掉吧?你个妮子可真毒心肠啊。”蓝点了一下女孩的鼻尖,故作嗔样。
“蓝哥哥快回答人家问题啦~”女孩晃着蓝的左手,撒娇着。篝火映在她的鹅蛋脸上,配上晃动的马尾辫,那可爱模样只叫人心生呵护之意。
蓝扶了扶木柴,看着女孩温柔地嘴角咧开了嘴。“我也不知道呀,”蓝秀了一下肱二头肌,继续道,“会不会它们也觉得你哥哥我很帅,起了怜香惜玉之心?”
“少臭美了,说起来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清楚什么”
“当然是你昏睡时发生的事情呀”
“那棵树告诉我的,”蓝指了指木屋后面傍依着的大树,“还是树爷爷帮我起的名字呢”
“蓝哥哥又骗人,树怎么会说话”女孩撇回头,注视着跳动的火焰,声音却越说越低。
“会!我真的听到是他说的,小君子我真的没骗你。”换成是蓝晃动着女孩的手,“相信我嘛相信我嘛~”你的石头不也可发光嘛蓝心想着。
“蓝哥哥你是男孩子,要顶天立地,不可以撒娇。”女孩奚落着蓝,但蓝的撒娇却越发厉害,“好啦好啦,信你信你,娇撒得比我还要过分。”
女孩一边开心地追打着蓝,一边说教蓝哥哥要不可以撒娇,要顶天立地保护小君子哟,静谧的幽林回荡着孩子的欢笑声。
“那你两年前的事情呢,我也想听听。”女孩和蓝重新坐在篝火前,蓝在补添柴火。
“不记得了,就像,就像我是从两年前醒来时才开始有记忆一样。”蓝一直也对这件事疑惑,在大树那儿也得不到答案。
女孩这次没有不相信蓝的话,而是又低着头陷入了迷茫之中。
蓝感受到了女孩的悲伤无助,一把将其搂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肩膀。
“我,我也一样。感觉记忆仿佛被什么东西锁住了藏在了脑子的某个我不知道的角落,每当我尝试着去寻找它就会头痛欲裂……就像……就像那记忆是属于别人的而非我的一样……”
“乖~小君子乖,想不透就先别想它了,咱们早些休息吧。”蓝灭了火,扶着女孩进屋躺在木架床上,轻拍着女孩将她哄入梦乡。
蓝看着熟睡的女孩,思考着什么,奈何孩童的天性使然,不知何时也死睡过去……
女孩名叫柳奕君,小蓝一岁,是几天前蓝外出狩猎时在苍鹰嘴下“救”下的——
“iu——”悠长的鹰唳回荡天际,一团巨大的的黑影在树林上空盘旋,俯冲而下,健壮的鹰爪让人望而生畏。
苍鹰的目标是树荫的柳奕君,与其他幼年女孩的胆小不同,柳奕君一身青袍,昂首站立,脚下按某种规律摆放着随地捡起的石头,一个青色的光罩笼罩着女孩较小的身体,盯着苍鹰的平静的双眼中闪烁着好奇之色。
蓝听到凄厉的长鸣,下意识的将身子隐藏在树干之后,又忍不住探出头来。
青色的光罩在鹰爪的撞击下瞬间破碎,石块更是化作粉末消散,苍鹰受到破碎产生的冲击而反弹回空中。
蓝见状立即飞奔向前,没等柳奕君反应过来就将其一把抓起,向枝叶密集之处逃串而去。柳奕君看着眼前和她一起藏在灌木丛中的脏乱男孩的慌乱模样,扑哧的笑了出来。
蓝和柳奕君藏了许久,直到蓝感受到苍鹰的远离才兴高采烈地带着救下的女孩回家。蓝的感官发达,能较为清晰的察觉周遭的事物,包括情绪,但一路上蓝使劲地问这问那、打听女孩的身世,柳奕君只是好奇地打量着他,不反抗被蓝牵着走但也不作回答,对此蓝也很无奈……
后来才得知,柳奕君已经在苍鹰的利爪下坚持了近一个小时,她边走边随手捡起地上大小不一的石子,从容的摆下一个又一个“不堪一击”的青色光罩。
蓝发现,虽然柳奕君记忆模糊不清,但摆出各种玄奥的石阵好像是与生俱来的,向婴儿会吮奶一样。
用不着几天时间,未经世事或者重新变得一张白纸的女孩,和细腻体贴的蓝,成为了无话不谈,亲密无间的兄妹,或许孩童的感情就是如此纯粹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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