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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已经到了村南老苑头的家。装到口袋中的我听到了小黑的叫声，而每每这个时间的老苑头早已八两酒入肚睡过去了，今天应该也不会例外。
我被郝歌从袋子里提了出来，毫无力气的垂下身体，随着绳子缓慢旋转。
疲惫、疼痛、以及眼前流转的反复景象，让我一阵阵眩晕。我大概知道这作为老鼠的一生要结束了。
小黑蹲坐在破落的院子里卖力地摇摆着尾巴，流了满嘴的口水看着郝歌。而郝歌笑眯眯地看着奄奄一息的我，一个甩臂间我被抛上半空，又如流星一般坠落。
精准，我不得不夸赞郝歌的这次投掷，我准确的被扔到了小黑的嘴里。
看着郝歌离去的身影，感受着小黑坚硬的牙齿，湿漉漉的嘴巴里依稀还有着臭臭的味道。想来郝歌和我都清楚，我之后的结局。
小黑咬住我的身体，来到院子的角落。把我吐在地上，不断嗅着我的气味，舔舐着我满是鲜血的身体。
“不吃我吗？”我用尽全力支撑着不想把眼睛闭上，在小黑那圆圆的瞳孔里，我看不出一丝想要把我吃掉的意思，有的居然是一种怜惜。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这种眼神，而未来当我进入到绞杀生命的战场，这种眼神我才真正理解。那是对可以生命为寄托的同伴，行将死去时的无能为力和对命运的悲惋扼叹。
而一只狗会对一只老鼠产生这样的情感吗？
我当时没时间想那么多，也想不了那么多。尽管小黑在努力帮我止血，可肚皮上的破洞在快速流逝着我的生命。
红色，如鲜血般的红色弥漫在我眼眸之中，我的世界终又将陷落于一片静寂。
我的意识逐渐模糊，那小黑俯视我的眼瞳似也有一抹嫣红悄然出现，“那是……”。
恍然间，当我再次恢复意识，我已经回到了久违的端尾空间。
躺在平滑的罗盘大地上，仰望上方。那金色巨像果然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如夕阳照耀下淡红色云层以及云层之下银光闪闪的点点星辰。
“云朵？星星？我的端尾空间这是怎么了？”再次回到端尾空间，眼前的景象着实令我不解，“这里发生了什么？”
“葛奇去哪了？没听到它的声音呢。”当我起身正要找寻一下葛奇的身影时，我愣住了。我并没有看到葛奇，但我却看到了永远都没办法再忘怀的一幕。
罗盘大地之上，不远处一个白色的灵魂身影，摇摆着尾巴向我缓步跑来，嘴巴微张却再也没有了那抹红润，跑动的姿态还是那记忆中轻盈与欢快。它周身散发着如璞玉般润泽的荧光，只是当它离我越来越近，灵魂身体的仿佛被清风吹拂的云烟，一缕一缕不断向我飘来。
“小黑。”我知道是它，怎么可能不是。但我还是万万不会想到，在我的端尾空间，它还会向我这样冲来。对我没有恐惧，没有躲避，仿佛我们还在那村庄。
我没有避开，如同我们之前在老苑头家的院子一样，我忽然也很想让它再蹂躏一次，最后的一次。
小黑的灵魂虚影不断的变淡，它的前爪放肆地踩在我的身上，但我却生不起一丝反感，曾经臭臭的嘴巴也没有了那记忆中的味道。
我躺在那里静静地感受着小黑的舔舐，目光闪烁间注视着它的身影，直到它舔到心满意足，仰起头默默地看着我。我们对视着，仿佛要把对方的样子印刻在自己的灵魂。
这一刻我才真正意识到我们不知何时开始成为了彼此重要的存在。
“傻狗一只。”
小黑的身影消失在了端尾空间，从始至终我没有动过，甚至过了好久我也没有从回忆中出来。
只是这记忆中多了一些，那是小黑的记忆。
“好饿，好冷，主人……”
“院子外面是什么样子的，好想去看看。”
“这是好吃的吗？闻起来好香。嗯，果然很好吃。”
“小黑，你个兔崽子，你吃什么了这么臭，真是狗改不了……。”
“不吃，不要吃，吃了主人又要打我了。呃……真香。”
“好无聊，那大老鼠怎么还不来主人家，我去找它吧。我已经记住它的味道了。”
“大老鼠你去哪了？我哪也找不到你了。先去找吃的吧。”
“真香，饱了。好像是起风了，这味道是……等我大老鼠，我来了……”
“主人又睡觉了，那人又该给我送吃的了吧？”
“这味道？不会错。大老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是不是要死了？别死啊……”
小黑这家伙居然从来也没想过要吃我，它居然只是在和我玩。想来也是，除了喜欢追我之外，小黑基本就是在看院子和找吃的，只有追我时才会特别开心。
而我呢，还不是一样。最后在村子里也只有招惹小黑让它追我才觉得最有意思。我们大概都是族群中异类，我们……
“小端，你终于回来了。”葛奇的声音突然出现打断了我的思绪，“你在想什么呢？”
“在想一条……一个朋友。”我看到葛奇绿色的妖灵身体无恙，也是放下了心来。
“朋友？也是老鼠吗？”葛奇好奇的问向我。
我摇摇头没有正面去回答，只是仰头看向如今这和外界天空相似的空间上方，哀然而语，“我现在已经变成了它的样子……”
葛奇愕然，随即嗤笑出声，“你现在的样子？小端，你还没看到你现在变成的样子么？”
“呃？不是小黑，那狗的样子吗？”听葛奇的意思不对呀，活了一千多年的老妖怪没见过狗吗？应该不会吧。
“什么怪物？”
我俯身看向如镜面一样的罗盘大地，一个如怪物一般的身影浮现在上面。
在我的记忆里，我还是小蚂蚁的样子，虽然在葛奇渡劫的时候我吸收了其妖灵之外的灵魂力量，可我并没有时间照着罗盘大地上映出自己的穿山甲模样。而强行吞噬那个灵魂变异的老鼠后，我更是没有进入过端尾空间，对那时的样子是一无所知。
小黑自己跑过来完全没有阻碍地融合时，我也只是看着它，看着如天空般的空间上方。至于自己的样子，我还没去在意。
“我这个样子……算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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