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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同志，请和我来一下。”这年轻警察不得了，能轻易把“老同志”喊出“老头”的赶脚……这必须两年以上工龄。
年轻警察说完，转身就往回走，同时，“我们队长找你。”
语气不容质疑。
“讯问室”？
老道长坐在椅子上，面前的小桌子上摆了几个橘子，和一杯绿茶。茶叶不是翠绿的那种，在茶叶与开水接触的位置，泛着团团白沫。橘子摆的很有“后现代”的艺术感，一个个不规则地散落开。只有最中间两个有少量重叠，能让人知道橘子落下时大概的“中心”。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警察，双手略交叉着，审视着眼前的老道士。随意地寒暄了几句有的没的，眼睛却没有怎么离开。反复一个拳手第一回合的试探。
终于，“你不要紧张，刚好没有会客室了。”
警察似乎想挤出点笑意，努力了一下又放弃了。
“没事，没事。队长大人，找老朽何事啊？”，本想自称老道，突然想起没有协会授权…
“道长刚才与何女士说了人妖…”
这是一种讯问的技巧，说话说一半，用的词尽量的模糊，而内容却直击重点。
“是…”
警察有点恼怒了。停了一下才压住。
“这女孩是妖害死的？”
“是的”
“哪个妖？”
老道长这时顿住了，注视着警察。
“我知道不该问，毕竟这种没有痕迹证据。是自找麻烦。”
“你是想赶走他（她）吧？”
“这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我总得去问问吧！”，警察一下子激动了。
从警二十多年了，见惯生死。这样的“激动”其实是不自然的。但是，工作的需要，在领导、同事、被害人家属之类的人面前，保持这样的情绪是有利的。久而久之，很难区分是自然的还是不自然的。
老道长想起一个电影导演喜欢用普通人演自己的本职岗位。这是对的，有很多时候，这更真实。他们缺的无非是“镜头感”。如果选角时，尽量选择比较胆大的，几次的指导也能弥补不少。
“能带我去碰个面吗？我不会提你，如果你不想让他（她）知道。”
话都能恰到好处。警察的眉目在不经意时，已经不是那种“肃穆”的面容了。虽然，很快就能恢复到标准“刑警队长”的表情。他应该当队长至少五年了。
“如果对方发难，你会降…妖吧！”，似乎想起什么，警察略急切地追问道。由于不知道这个敏感的“词”是否合适说，那段又结巴了。
“不会…况且妖平常时候，是无法识别的。这就是妖术里说的“幻化”。妖和鬼不同，虽然都是“阴”，妖是欲望，鬼是隐私。”
警察神情停顿了一下，这是很多人思考的习惯。
很快，“那妖和鬼杀人方法是不同的？”
“是的，妖让被害者欲望爆发。鬼是让人担心所做的“阴事”被人察觉。”
“这就能杀人？”
“不一定，得看被害人对欲望和隐私的潜在的感受有多深。其实，这些感受本身就在，鬼和妖只是让它们一起爆出来。”
补充说，“更多的人会是患病，有些比较强的，则是精神病。”
“精神病的反而强？”，警察不可理解地皱起眉。
“是的，精神病总的来说，就是规避现实，我有欲望，我有不想让人看到，这时我就不承认所有的事实来对抗。甚至有些还分裂人格来推卸责任。这不强吗？对他们而言，没有更好的方法之前，就是最后的办法。弱的人则会生其他的病，比如癌症。”
警察站了起来，盯着老道士，却能不露出其他的情绪。高手啊……
老道自顾自地说，“如果你碰到那个妖，或者其他的鬼…”
又停了一会。
警察正要追问。道长又开口了。
“有两个办法，第一也是最好的，平时不要积蓄太多的欲望或隐私。正气是最强的阳气。第二也是暂时最快有效的，正视自己的欲望与隐私。人至贱则无敌……这句话不好听，我想不到更好的表述。凶刀能震慑鬼魂，是因为凶手有戾气，他能坦然觉得自己是对的。
老道一直低着头，如果他抬头的话。他会惊恐地发现，警察已经仿佛换了个面目，“鬼气森森”。
过了许久，警察才缓缓放下腰间的右手，问道，“生病不是生理问题吗？怎么也扯上鬼了？”
“无常也是鬼啊……”
“那如果医学上无法治疗的“绝症”，有其他办法吗？”
“只能自救啊……孔子说“仁者见仁”，其实他不方便讲其他的。或者说了没有记录。“鬼者见鬼，妖者见妖，魔者见魔”。
警察沉思不语……
“为什么你确定是人妖，不是其他的？或者其他生物不能成妖？”
“万物众生皆可成佛成道，万物皆可成妖成鬼。但是，万物的欲望和隐私不同。如猫狗交合不避同类，对他们而言就不是隐私。”
“噢……”警察似有所悟。
道长起身，“我要回观里了……到时间了”。
警察在想，“抽屉里的癌症通知书，还有地下室的东西改换地方了……”
道长缓缓走出警察局，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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