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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宅中,韩云端坐在主位上,他面色阴沉如水,须发和衣袍上沾染的血渍已经干涸。
大厅中坐满了韩家的长老和家将护卫,众人也是满身血污,浑身是伤,一个时辰的苦战,太多的韩家族人死在敌人的屠刀下,所有人的心中都埋下了一股仇恨。
外面的夜空又下起了暴雨,雨滴敲打在房顶的琉璃瓦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声音真真切切的传入众人耳中。
“族人的伤亡统计出来了吗?”沉默了良久,韩云打破了沉默,他双手紧紧握住了红木大椅的手柄。
“父亲,已经统计出来了。”
韩丹红着眼说道:“韩氏族人一共战死一百六十九人,重伤两百三十八人,其中有九十二名族人残废。”
韩丹话音刚落,只听噗嗤一声,韩云座椅两边的手柄被他捏成了粉末,他的嘴角在颤抖,粗重的喘气声,任谁都能看得出,他已经到了暴走的边缘。
“父亲,我们要灭了石家全族,替枉死的族人报仇!”韩丹瞪着虎目望着韩云,由于太过悲痛,喉咙都嘶哑了。
“对,灭了石家,为族人报仇。”大厅中所有人都义愤填膺,怒吼了起来。
韩云本想拍案而起,带领韩家武者扫平石家,但当他扫视大厅中所有的族人、长老和护卫时,见其个个都是带伤之体,他又不得不压下心中的怒火。
平复了下心情,韩云声音沉重的说道:“石家一定会被灭族,但当下最重要的还是要安抚族人,治疗伤员,石家发动的这次袭击,已经让我韩家元气大伤,你们也都身受重伤,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疗养伤势,恢复元气,不能让其他势力钻了空子。”
韩云是一族之长,他必须为家族的大局考虑。
“你们都先回去,抓紧时间养伤,韩丹,动用家族储备的灵药,我要让族人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过来。”
“是,父亲。”
韩云发话,众人只得遵从,开始陆续离开,待得最后,大厅中只剩下韩云和韩冰。
见韩冰没有离开,韩云走下主位,开口问道:“冰儿怎么不去养伤?”
韩云毕竟是落境之人,他的感知之力比一般的化灵境武者都强,韩冰偷袭苗古,并与韩立一道袭杀苗古,这一切都没能逃过韩云的感知,凭借炼气四重天的修为能够接下炼气六重天顶峰武者一掌只受轻伤,这不由得让韩云越加重视这个族孙。
看着面容越加苍老的韩云,韩冰问道:“族长爷爷,十年前,韩家在皇城中的那一战和今夜一样惨烈吗?”
听得韩冰的询问,韩云的神色变的复杂起来,韩冰也不避讳,就这样同他对视。
数秒后,韩云轻叹一声,他抬头望向大厅外的夜空,声音悲凉的说道:“当年那一战比今夜还要惨烈十倍,那一战可以说是血染皇城,尸横遍野,四分之三的韩氏族人没能走出皇城!”
韩云的话让韩冰瞪大了双眼,他的心在颤抖,四分之三的族人身陨?这是何等的惨烈,难怪族中长老族人从不提起。
“冰儿,虽然我不知道你得到了何种机缘,但就目前来看,你是唯一一个能够带领韩族崛起的人。所以,我希望你记住,不管何时你都要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哪怕韩家被灭族了,你也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因为只要你活着,韩家终究还是能再度崛起的!”
说着说着,韩云剧烈的咳嗽起来,他那苍老的脸色咳得通红通红,嘴角处开始有乌黑的淤血溢出。随后,只见韩云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团乌黑色的血块,腥臭味顿时弥漫整个大厅。
韩云猛然吐血,这把韩冰吓得着实不清,他急忙搀扶族韩云的手臂,神情紧张的问道:“族长爷爷,您没事吧?”
今夜一战后,韩冰发现,韩云的面容更加苍老了,原本半白的须发,如今已经全白,仿佛比之前苍老了十岁。
“没事,没事!”韩云喘了口气,对他摆了摆手。
擦掉嘴角的血渍,韩云深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病了,纠缠我已经有十年了,不碍事的,你不用担心。”
“族长爷爷,你这是十年前那场族战中留下的暗疾吗?”韩冰问道,韩云重疾缠身已有十年之久,这件事韩家族人知道的不多,但韩冰是知道的。
“是啊,若非如此,那石中正,我抬手即可将其灭杀。”韩云的眼中闪现过一道凛冽的冷光。
韩云走出祖宅的大门,他站在门口仰望雨后的夜空。暴雨刚过,地面被倾盆大雨清洗了一遍,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被冲淡了,夜空不在那么黑暗,月色皎洁,亿万星辰闪耀,天空变得明亮了很多。
韩家护卫已经将祖宅外面的尸体悉数搬走,如今只剩下断木残枝和满地的碎砖破瓦。
“冰儿,你看到了,这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无论是在大周皇城还是在这偏远的大孤镇,这些事情从没有改变,弱者是没有话语权的,荣耀、尊严和生存的全力,这一切都要靠武力来争取,这个世道一切都是假的,武力才是最真实的!”
韩云抬头望着夜空,韩冰站在他身侧,扭头看着韩云,他能从身旁这位身材清瘦,面容苍老的老者身上感受那股沧桑的气息,那是岁月的刻痕,那是悲惨的过往在他身上刻下的印记。
韩云继续说道:“我们的族人被杀了,没人会替他们讨回公道,这个仇只能靠我们自己来报,这就是韩家的血与仇,岁月里的风骨就是这样磨砺出来的!”
韩云离开了,他和石中正一战,导致旧伤复发,也需要时间去调养。而且,先前的战斗中,虽然击杀了两名炼气九重天的武者,但是对方也有一名炼气九重天的武者逃脱,更关键的是韩家根本不知道对方的底细,也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势力,对方这次在韩家吃了大亏,不仅损失了大量的武者,甚是损失了一名炼气九重天强者,势必会回来报复,他必须尽快控制伤势,以应对不久后的变故。
韩云离开后,韩阡陌从旁边的走廊中走了出来,他手里还拿着两个根三尺短棍,细细一看,正是苗古使用的那对短棍。
“在想什么呢?”走到韩冰身旁,韩阡陌低头看着韩冰问道。
韩阡陌身材高大,足有八尺,用虎背熊腰来形容也不为过,不过他的面容却十分清秀,说话的语气也极为温和,给人的感觉就是平易近人。
“没什么,只是有些难受!”
韩冰扭头看了一眼韩阡陌,有些意兴阑珊,韩家今夜牺牲了太多的族人,很多都是他非常熟悉的叔伯,这让他很难受。
“堂姐毁容了,伤心欲绝,堂兄被斩断了一条手臂,虽然他说没什么,但我能够感受的出,他很痛苦,锦秋叔叔的左臂也差点被斩断,除了他们三个,族中还有好些叔伯残废了,还有好些族人死去... ...”
韩冰不停的诉说着心中的悲伤,韩阡陌站在他身边静静的聆听,直到许久,韩冰将心里的苦闷全部诉说完毕后,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中。
“陌叔,十年前,韩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家族为何会衰败至此,我爷爷、父亲和三爷爷去了哪里,为什么你们从不提起?”韩冰仰头望着韩阡陌,问出了他心中深藏了十年之久的疑问。
韩冰的眼中充满了希冀,他多么希望韩阡陌能够给他解答,但面对他的询问,韩阡陌陷入了沉默。
“我问韩丹伯伯,他不肯告诉我,我问族长爷爷,他说我实力不够,如今我问你,你也保持沉默!”韩冰握紧双手,心有不甘。
韩阡陌摸了摸韩冰的脑袋,他轻声道:“有些事情还不能告诉你,将来你会明白的!”
韩冰咬了咬牙,很是不甘,但又很无奈。
过了片刻,韩阡陌将手中的两根三尺短棍递给了韩冰,他道:“这个给你,我觉得它很适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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