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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红霞如天火灼烧着苍穹,南行的一行鸿雁在落日的余辉中飞过,风中传来阵阵低鸣。皇都长安没有平日里的喧闹,举城皆缟素,天天白绫飘荡在每家每户的门前,那位被称为千古一帝的皇帝两日前驾鹤而去。
余辉小院,这里是那位老皇帝最后的安息之地。帝虽退,却存余威,阳虽落,仍有余辉,这是那位老皇帝退位之后对自己的评价,征战杀伐一生,开疆扩土千里,纵然千古一帝,最后的心属也不过只是一个小院落而已,摒弃一切奢华后,这里也是整个长安皇城中最不像皇宫的地方。
三间普普通通的小屋坐落于北面,屋前窗口慢慢腾腾挂满了各种农具和干辣椒,西墙下竹篱笆围成一圈,开辟出一片小菜园,一切显得都极为安逸,让人很难想象这里是长安皇城的最深处。
庭院正中心,一棵苍劲老松枝干茂密,最为粗壮的两支枝干下悬挂着两架秋千,秋千上分别坐着一名身着凤仪华服的小姑娘和一身黄衣的少年,秋千随着孩童的晃动而摇摆,华服的衣摆随之而动,在他们的腰间,一条雪白的白绫与那一身精美的华服显得格格不入。
小姑娘在秋千上摇晃着,双腿随着秋千微微晃动,眸如山中清泉,眉似三月柳叶,凝凝的斜望着鸿雁向着南方渐行渐远。
“皇兄”,小姑娘望着鸿雁南归融入夕阳,口中喃喃低唤。
“怎么了妹妹”?少年从哀思中脱出,抬头平视着小姑娘,口中语气柔和道。
“你说秋天鸟儿都去哪了”?小姑娘仍然凝视着天空,鸿雁已经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下。
“长安的冬天太冷,它们去南方过冬了”,少年随着妹妹的目光望向南方,微微泛红的眼眶有些迷离。
“那皇爷爷呢”?小姑娘的双眸没有了方才的明亮,她低头望着一旁的石桌,桌上还摆着一副没有下完的棋局,寻常时候每到傍晚,桌前必定会坐着一个老人对着棋盘出神。
“皇爷爷打了太多的仗,开拓了太多疆土,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可以让他开拓的地方了,所以他去了另一个世界”,少年从秋千上落下,一步跨到棋盘边,缓缓的坐在了平日里老人常坐的石凳上。
“到了那里皇爷爷还会打仗吗”?小姑娘望着哥哥单纯的追问道。
“应该不会吧”,少年凝视着那棋盘,脑海中浮现出那位老人在面对他们时所露出的和蔼而慈祥的笑容,口中幽幽回答道,”听皇爷爷说过,其实他老人家最不喜欢打仗了,可是,东胡想占辽东,北胡想夺河套和西域商路,东瀛想取万里海疆,南蛮更是对蜀中甚至整个西南虎视眈眈,皇爷爷不想让父皇继位后面对这些,所以他只能一战再战,直到这些家伙一想到太昊就胆寒,传给后世之君一个朗朗乾坤大同盛世”。
“那皇爷爷一定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小姑娘眼含泪光天真无邪的笑了笑。
“这个问题我也说不好,对于我们,他是最好的爷爷,对于太昊他是最好的帝王,可对于北胡,东胡,东瀛,南蛮这些,他是让他们胆寒的战神,举剑可斩万人的太昊武德皇帝,世间所有事有很多都是两面的,谁也无法真的做到面面俱到,所以更多时候的人们只求问心无愧即可,也许皇爷爷就是这样一个人吧”,少年一边向小女孩说一边对着棋盘思量着,最后在这一局死棋上落下一子。
这一局困扰那位千古一帝的博弈,在这个他最看好的少年人手中,以和棋的方式结束了。
这小姑娘是幼年时的司徒丹儿,而少年便是当年的司徒剑南。
龙首锋上,司徒丹儿刚随司徒剑南在浮云峰启天殿祭拜了一番,既然启天殿上立有历朝历代明君忠臣,那被称为千古一帝的武德帝的牌位自然是有资格立在其上的,而且还有比武德帝更为后人敬仰的太昊太祖皇帝以及无言无心二位神将,作为皇家血脉又算是身处军伍,司徒丹儿理所当然要来祭拜一番。
祭拜过之后,兄妹二人沿着浮云山路慢悠悠的向下行着,身后跟随着易冷和欧阳夏天两名金牌小跟班,两人也知道司徒剑南和司徒丹儿两兄妹十年未见,自然有好多心里话要说,也没有跟的太近,只是远远跟随。
沿着山路,观着山中冬日雪景,幼时的画面如一封卷轴在司徒丹儿脑中缓缓打开,回想起眼前这位皇兄当年落下的那一子,司徒丹儿心中百味杂陈,若不是当年那一子,她的父皇,先帝文德帝也不会动要立司徒剑南为太子的心思,若不是那一子,明月夫人也不会连夜出走皇城,带着司徒剑南避世隐居十年。
“皇兄”,司徒丹儿伸手从路旁折下一节枯枝,拨动着身边青石上的积雪,口中低声轻唤。
“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叫我哥哥吧,听着比那个皇字要顺耳多了”。
“哥哥”,司徒丹儿莞尔一笑,这一刻她只觉得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你当真和金后站在了一起”?
“我的傻妹妹呀”,司徒剑南望着司徒丹儿询问的目光,苦笑着摇了摇头,口中幽幽叹道,“如今的我金后一党还看不上眼,选我只是因为我在朝中没有根基,就如同没人相信我会成为皇帝一样,我为帝只能是傀儡,而且是比大皇兄还要无助的傀儡,大皇兄还尚有文武二位老国公为之奔走,而我在朝中无足轻重,根本无人可用,所以金后才会选择我”。
“据太医院消息,大皇兄至多还有三年天命”,司徒丹儿的目光暗淡了下来,双眼与司徒剑南对视着,目光中透着些许殷切,“哥哥想要做皇帝吗”?
“我有说过我要做皇帝吗”?司徒剑南笑盈盈的反问道。
司徒丹儿娥眉微皱摇了摇头,确实,自始至终司徒剑南都不曾表露过自己想要登上皇位,从来都没有。
“我真的只是想做一个无忧无虑的江湖人啊,可是又有谁会相信呢”,司徒剑南抓起一把积雪,积雪握在手心凝结,透骨的寒意直从手掌透入心头,“武帝爷爷说我有太祖之风骨,父皇信了,父皇要立我为储,娘亲带我夜离长安,本以为过了十年,父皇故去,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可金后又要让我为帝,真是可笑,想要做皇帝的做不成,不想做皇帝的被硬生生推上皇位,这世间事太可笑了”。
“所以哥哥你妥协了”?司徒丹儿紧紧凝视着司徒剑南,曾经她觉得自己看不懂自己这位哥哥,可过了十年仍是越发的看不懂了。
“算是吧,我想活着,而现在只有金后能让我活下去”,司徒剑南轻然一笑道。
“那哥哥想不想真真正正的坐上皇位呢”?司徒丹儿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欧阳夏天和易冷,微微靠近司徒剑南的耳边,压低声音道,“哥哥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势力筹码,我可以去说服姑姑,三千凤卫放在天下虽然算不得什么,但是在如今的长安城中,却是唯一一支不受金后控制的军队”。
司徒剑南闻言挑了挑眉,一脸难以置信的凝视着司徒丹儿,口中幽幽调侃道:“我的傻妹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当真是金后的人,那你现在就是在把姑姑推向深渊”。
“你不会的”,司徒丹儿嘴角露出一抹轻笑,明亮的眸子与司徒剑南对视着,透出一抹自信道,“至少我认识的剑南哥哥不会”。
“傻姑娘”,司徒剑南无奈的摇了摇头,抬起手指在司徒丹儿的额头点了点,“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你最好不要相信任何人,这其中也包括你眼前的哥哥”。
说完话司徒剑南径直向山下漫步而去,手指时不时从身边的青石上捏起一小撮积雪,在指尖融化成水。
司徒丹儿微皱着眉,水汪汪的大眼睛打量着司徒剑南下山的背影,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能把司徒剑南变成今日这般,这还是自己所认识的司徒剑南吗,那个长安城头最耀眼的星辰当真已经落下了神坛?
司徒丹儿几步追上司徒剑南,一把抽出后者腰间的配剑,剑刃之上虽有些许缺口裂痕,但剑锋依然雪亮。
“修剑十年才入剑心,这不应该是你”,司徒丹儿将长剑横在司徒剑南面前,眼眶里似乎有眼泪在打转,“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曾经是武帝爷爷称赞的天子骄子,长安城头最耀眼的太阳,是什么把你变成如今这样?你这十年是在蜀中,难道是二皇兄”?
“不是他”,司徒剑南抬起两指拨开面前的剑锋,雪亮的剑身上映出他颓唐的神色,“如果是他,我不会觉得荒唐,反而会认为理所当然,可惜是一个我们都想不到的人”。
“我们都想不到的”?司徒丹儿的脑海中一个接一个人影划过,金后金羽成姐弟,川王楚王吴王甚至是他们的皇叔震北燕王,她都想到了。
“蜀中接连暗杀都是他找人做的,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我下手,但确实是他”,司徒剑南苦笑着说道。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是他”,司徒丹儿只觉得一阵剧烈的心痛,这确实是一个谁都不会想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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