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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敬侠踪明朝天启年间,熹宗沉溺镂木绝艺,终日惟顾私玩,无心朝局政事。司礼监借机峙威乱政,权倾朝野。斯时内阁孱弱,挟制失衡,且官场上下贪腐横行,苛捐杂冗,衙吏四处盘剥,以致生灵涂炭,民不聊生。遂使国中各地多有侠盗豪强,似雨后青笋般颐颐竞相簇起,行掠杀官军、劫讨富贾之事。
第一章、风雨酒家醉赋词
稀疏的雨丝自天色黯淡的云翳间点点飞落,如一线银白,划过眼前鲜碧攘攘的青峦黛嶂,滴落到路畔崖下的一泓溪潭之中。
一骑黑驹临崖兀自静立许久,骑上驭者,身着一袭白衣青袍,气度沉稳如岳,清雅文似儒生,然魁姿浩正,眉宇间英气自足。淡然漠然的眼神,凝望着此刻的山水春色。料峭风来,吹起衣袂轻荡翻飞,恍若仙侠谪临尘寰。此人名唤颜敬升,外出踏青,观览一路佳景,是为排遣心中诸多怅惘。看着水色青冥的池谭中纷乱的雨纹,眉端赫然凝蹙起前尘往事的忧思。
其父曾为戚继光将军麾下之攻城先锋官,抗倭长沙之战中,凭一杆长枪冲锋陷阵,刺死数十名倭兵后,被突火枪流矢击中脏腑,以身殉国。颜敬升自小精习家传武艺八极拳功和六合大枪。自父亡后便在家母授意下弃武从文,以期保留颜家香火。而后颜敬升遍阅儒书,终以秀才名分高中科举及第。却是为腐敝官场所欺,被委以商州团练副使之虚职。
轻叹一声,曳转绳缰,纵马沿着蜿蜒的山道前行。远处山麓,蓦然惊现一座双层飞檐的古朴酒楼,想必是为了方便来往行人暂时歇脚所设。驹蹄飞奔,不刻间,经至酒家门前,勒马止步。倏然,淅淅沥沥的雨点愈加急厉的纷落下来,将马缰系束在店前松下避雨。未进酒楼,而是于楼前廊下一副桌椅处安坐。一位面色蜡黄、形容枯槁的店家小二上前迎客。
“客官,楼外风雨多有不便,您请里面坐吧!”
“不必,我喜欢倾听这饱含清丽的雨落声响。劳烦小二先来半斤竹叶青,再上几样小菜即可!”
“好嘞!客官稍等。”
望着群山间徐徐升腾的白色雾嶂,听着春雨哗哗似乎掩过了周围一切声响,世界仿佛只余下自己一人,心中积郁的块垒也似乎被这急来的雨意几近冲散,不禁喜得一丝快慰,心生赋词抒怀之兴。
店家小二端着托盘前来,在桌上放下一壶酒、一盏杯、一碟咸花生、一碟豆腐干后,说道:
“客官,您请慢用。”
“小二,我有兴致欲题词一首,且取笔墨来!”
斟酒一杯,温热饮下,提笔蘸墨,即兴挥毫《采桑子》一首于酒楼外壁白墙之上。“闲临廊下休舒逸,倏落淅零。雨润幽坪。岫雾霏微朦柏青。 惜春自在寻欢处,敝伞独擎。料峭风清。游畅寒山拂草行。”
书罢,将手中笔墨归还店家小二,乘兴续杯再饮,酒酣耳热之际,欣然凭桌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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