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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戴着帽子的小贩刚刚从一间酒馆出来,然后整理行装,吆喝着“卖糖串”,刚刚喊了两句,声音戛然而止,小贩木然的看着城门的方向,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向这边走来,虽然当初的孩童已经成长为了少年,但小贩一眼就认出了他,小贩习惯性的扶了扶帽檐,嘴角勾起标志性的弧度,然后抬头看向天空...白色的花瓣纷纷落下,落在屋檐上,洒在大地上,转眼间,冬天都已经来到了身边。布翊本以为得到白狐的信息后,自己的生活会发生巨大的变化,努力向着回到原来世界的目标努力。但实际上,布翊依旧保持着之前规律的生活节奏,凌晨起床训练,然后带着早餐回来和宁儿一起分享,早餐过后,照例去平顶山山巅,然后天黑前回来,有时候布翊笑笑,嘲笑自己好像成了一个上班族,过着早九晚五的生活。
布翊已然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规律、放松且自由,这样的生活节奏也让布翊的生活圈子仅限宁儿一人,布家族人经常一连几天见不到布翊的影子。见不到人了,蔑视与背后的中伤也就慢慢也就淡了下去,人就是这样,奚落的话语如果不能让当事人听到,慢慢地,也就不会有兴趣继续下去。
在他们看来,也许对布翊的恶劣态度是因为布翊曾经的高傲,加上如今辱没了作为布家天之骄子的荣耀,但实际上那只是弱者最后的**罢了,仿佛将一个曾经的强者踩在脚下,就会让他们站在强者之上的错觉,但....真的是吗?
弱者,从心理上,就无比弱小。
当然,布翊也是明白的,所以从未理会他们,就像一个小丑在尽量展示无聊的表演,实在让人不忍直视。
但轻松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那日清晨,布翊在与宁儿早餐后,便打算照旧前往平顶山,布正兴却突然找了来。宁儿知道布正兴来这里一定是有事情找布翊,向布正兴作揖之后便乖巧地收拾好东西离开,将空间留给了他们祖孙二人,然而宁儿是离开了,但布正兴与布翊就坐在那里大眼瞪小眼,房间内陷入了经久的寂静之中。
其实自布翊重生来,总共也没见过布正兴几面,本身就对布正兴不甚熟悉,再加上这尴尬的身份,布翊根本不知道用什么态度对待布正兴,虽然这个名义上的爷爷好像对孙子不怎么样,但至少现在住的、吃的,都是人家的,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布翊也不好摆出一副面瘫的表情。
古怪的气氛越来越浓郁,布翊看布正兴这是要跟自己比耐力了,犹豫片刻,布翊还是嗫嚅着嘴唇,挤出了一个中风过后的笑容表情,然后僵硬的叫了声爷爷。
布翊开口,算是打破了沉默以对的局面,布正兴笑了笑,然后伸手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放到了桌上。
布翊看着桌上的瓷瓶露出疑惑的表情,没有言语,他知道布正兴一定会给他答案的。
“翊儿,这些年辛苦你了...但生在布家,就要有为布家牺牲的准备。”
布正兴说话很慢,似乎在斟酌说的话,布翊听着对方貌似慈爱的话语,心里一时无语,祈祷着对方快点结束这个话题。
“翊儿,这是续灵丹,爷爷希望明日...可以再见一次昔日的天纵奇才。”
续灵丹,布翊是知道的,理论上每个人只有一次通灵机会,如果失败,也就代表这人这辈子都与修炼无关了,而续灵丹,可以让人再有一次通灵的机会。但因为其拥有可以让人补充灵力的特性,这种丹药更多时被当做蓝瓶一样的作用,而很少会给本就通灵失败的人使用。
但此时布翊皱起眉,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这类似告别的语言,这突然的温柔以待,布翊不禁头痛起来,老天啊,你不要搞我了好不好。
“那么...是要赶尽杀绝了吗?”
布翊试探地说了一句,心中所想是否正确,就看布正兴怎么回答了。但...布翊忽然坦然了,布正兴表情的变化已经说明了一切,“布翊”的中毒恐怕与这个爷爷脱不开关系。
“翊儿!你...”
布翊的话犹如惊雷般击在了布正兴的心头。
在布正兴的心里,布翊一直都是一个纨绔的灵二代,虽然修炼天赋卓越不凡,但从小就将其养成了乖张跋扈的性格,城府又与一般少年无异,中毒未死后性格的巨大变化也只是被当做一直未能接受自己成为废柴的事实罢了。虽然投毒事件与布正兴无关,但那件事背后的人,根本就不是布家能够抗衡的,纵使布正兴百般不忍,作为布家家主,他也必须以布家利益为根本。这次布正兴带着续灵丹来到布翊这里,一方面是心里对布翊的愧疚,另一方面...是想布翊可以在成人礼上绽放属于他自己最后的光彩。
但布正兴却没想到这次见面,他竟忽然发现好像从来都没有了解过布翊,布翊醒来后,性情的颠覆,他的淡漠,他的沉稳,都是看透一切事情之后的绝望吧。
“这个孩子,原来将所有事情都看的真切,但他为了布家却一直都隐忍不说,如此心性...如此城府...连我这做爷爷的都没发现他早都看出来了,看来我真的是老了...”
布正兴经过大量的脑补,将布翊塑造成了一个甘愿为家族牺牲孝子,布翊这段时间的变化在他心中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心里顿时五味交杂,眼睛不禁发酸。
“呃...爷...爷,这个你还是收回去吧,翊儿怕是无福消受。”
看布正兴白发苍苍两眼通红的样子,布翊就知道他应该是误会了什么,也不想再解释,随他怎么想吧。
哎...布翊顿时颇感无趣,他没兴趣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也没有为这具身体的原主人鸣冤的打算,对于布正兴的决定,布翊也没有什么怨恨,毕竟布家养了他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还这份情了。
“布翊”中毒昏迷险死...其实真的死了这件事上,布翊一早就有过怀疑。
太敷衍了,布家对“布翊”中毒事件的处理从最开始的怒火滔天,慢慢地变成了雷声大雨点小,最后更是不了了之,再没人提及这件事,这一切都显得过于敷衍,简直是表演给别人看的一样。或许可以把布翊苏醒后无法修炼被家族放弃当做理由,但这根本经不起推敲。就算布家真的不在乎布翊的身份了,但为了布家的脸面,也不可能会把这件事轻描淡写的揭过去,哪怕找不到元凶,但为了布家族人的安全和未来发展,也会高调的将下毒者处理掉,不然只会使对布家有心的人更加肆无忌惮。
而在布翊发现无法修炼,也就是布翊最后一次见到布正兴和布文那次,二人表现出的古怪态度,才让布翊最终确定了心中的推断,“布翊”的中毒,恐怕牵扯很...大,大到布家都只能无奈淡化此事。
推断出这些,布翊本来还在提防着会不会再有暗杀,但转念一想,毕竟自己已经成为了别人眼里的“废人”,而且常年流连于平顶山中,基本不在布家露面,想来应该不会再被某些人惦记上了,而且如果真的有暗杀,在自己推断出这件事之前就应该会有了,又怎么会等那么久呢。
接下来的日子,布翊就等熬过了成人礼,布翊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放弃嫡子身份,继续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却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而且还是假借布家之手。
虽然两世为人,但布翊在感情上尤其是亲情上犹如白纸,突然多了这么多亲人,布翊理性来看很别扭,产生了抗拒的情绪,但其实在他的潜意识中,布翊已经将布府当做了自己的家,将这些人当做了自己的家人。从布翊一直都生活在布家就可以看出,若他真的无所谓这份亲情,早在身体痊愈时就会离去了。
因此,布翊从一开始就打消了一走了之的想法,他走的轻松,但布家无疑会成为幕后人宣泄怒火的对象,尽管不知道幕后人为什么一定要对布翊置之死地,但布翊对原因并没什么好奇心,本就是多出来的生命,体会了亲情的感觉,也不算亏了。
看到布翊坚定地拒绝着续灵丹,布正兴只当是布翊心中怨气使然,此时布正兴心绪正乱,也不想再跟布翊相让,直接站起来步履蹒跚地向外走去,如同行将就木一般。
布翊看着留在桌上的瓷瓶,再看看布正兴离去的背影,心中也并不好受。
哎,看来要跟宁儿告别了不是。
呵呵,布翊不禁仰面苦笑,然后笑声越来越大....
“少爷,你在笑什么啊?”
这个时候,宁儿返了回来,
“啊...宁儿啊,”
布翊当然不能对宁儿说发笑的原因,抬手揩掉眼角笑出来的眼泪,然后伸了个懒腰。
“家主走了吗?”
“啊...是啊”
布翊看着桌上的续灵丹,突然冒出一个想法,然后对宁儿说,
“宁儿,收拾一下吧,今天我们一起去山上。”
“好的,少爷。”
对于布翊的话,宁儿没有任何的反对,俏皮的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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