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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一片,朝看江山千里如故,清水幽幽,万载光阴不过景色依旧。沧山,仍然屹立,故事开头。死寂的莽林终于复活,江河解冻,草木苏醒。一望无际的绿色汪洋看起来分外狰狞。群兽不约而约,时间的煎熬,最一切痛苦的源头,沧狼一群群在沧原肆虐嘶吼。遗落的仙土熠熠生辉,诅咒的罪与罚,黑暗的幽和寂,苏醒解脱。
“大清洗的时代已经来临,万族争锋,天地崩塌,佑我万古,不朽沧山。”一片雾光弥漫中,走出一位老者,发出高昂悠久的震撼之音。浑浊的眼迸射出穿透苍穹的信念。
沧原,神话中的禁忌,存在了无数个时代,象征着历史,传说的证据。从这里,走出不知多少英杰,他们都曾撑起一方世界,为人间留下一片雪白。
这里九河纵横,九山匍匐,是无数上古凶兽的乐园,是失落的天堂,被诅咒的净土。也许有人知道也许谁也不知道,这里还有人,一群早已被遗忘的人。
沧水,一条不知道流于哪里又流向哪里的河,她的北边就是沧山,南面即为沧原。其中的一段水裔,坐落着一个部落,安静,祥和,古朴,淳实。
部落不大,只有二三十人。
这是一个神奇的村子,不过只有草屋竹房。它的领地内,鲜花开满,青草遍地,有沧狼奔腾,有白鹰盘旋,甚至有一只巨蟒浴日,还有各种奇异的花草,虫歌鸟唱,宛若仙境。部落左右是几片农田和菜园,后面是一座山,看不见峰顶。
楚歌,十二岁,部落唯一的孩子。村中老人说他是山疙瘩里捡来的,是上天赐给这里的……惹事精。毫无疑问的事,他确实是所有人的珍宝。一群遗忘的人,终从一个孩子这里得到宽慰。楚歌管他们叫爷爷奶奶,伯伯叔叔,婶婶阿姨……所有人,皆是彼此间最亲的人。
这里有歌声,有哭声,亦有哈哈大笑,斤斤计较。人间没有这里小,这里天伦依旧。
部落没有名字,也不需要名字,从来没有外人进来,也从来没有见到其他人。这里充满了快乐与幸福,至少,楚歌是这样觉得的,他也许不知道什么是快乐什么是幸福,但他可以任意的笑,就是快乐,就是幸福。
老人们常常给他讲各种奇异的事情,仙神鬼怪,魔佛妖精,好多他从来没见过,只在脑子里有一个臆想,也有些他可以在丛林中见到。
沧原的丛林非常大,大的连速度飞快的“苍”也无法在一日之内跑完,即使如此,楚歌也期待每一次和“苍”出去的机会,他总可以看到前所未见的事物。有径长几十米的参天大树,上面结着会发光的果子;有上千米长的远古巨兽之骨,犹如飞天的巨龙一般;有天池瀑布,花海雪川,有百万沧狼奔腾,千亿玄蚁横行……
在跟小的时候,楚歌就有一个梦,看遍沧原每一个角落,如今他发现那是不可能的,他从一张古图上发现他只不过用了几年时间看了小小一角。无论如何,他终会错过一些,那么何必执着如此,至少他每次都已很满足。
如今,七天出一次已成为习惯,每一次回来他都会同笔画下令自己印象最深刻的景或物。
在很小时候,楚歌就希望去北方沧山看看,沧山太大,大到没有边际,大到看不见顶……
可惜的是,小时候,长辈们从来不让他去后面,说沧山中有专门爱吃小孩的魔鬼和恶龙。楚歌从来没有害怕过,他不知道害怕是什么。他只是好奇,魔鬼和恶龙为什么要吃小孩子。
渐渐的,楚歌长大了,看了许多书,知道了许多事情。比如,世间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善良的,不是所有人都吃素,不是所有地方都是沧原没有杀虐。
可是他依旧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人要吃动物肉?还有凶猛的动物也会吃人肉?为什么要用争斗来解决问题?为什么要以受伤和流血为代价?
没有人回答楚歌,即使是小部落里最聪明的书爷爷也没有具体的答案。他们告诉楚歌,出去就知道了。楚歌也想出去自己寻找,但是他怕,他怕再也回不来。
世界上,可能只有一个沧原,只有一个这样的村子。
今天终于有了机会,因为,爷爷们说他十二岁了,是个小大人了。魔鬼和恶龙不会再吃他了。当然现在看来这是个笑话,但是却不得不说,楚歌,真的长大了。至少,年龄够了。
这是楚歌第一次独自外出,以前都是苍或者长辈们跟随一起。
沿着村子向高处走,路边的风景由一颗颗弯着腰的老树,变成了匍匐在地的绿油油的藤草,上面开着五颜六色的小花,在最后只剩下一些矮小的枯草了。
再走几步,就可以看到流淌着的道道清泉,似条条琴弦,弹拨着优雅轻快的乐曲,向前奔流而去。泉水清洌,水底都是圆溜溜的石子,倏尔之间,几条银色的小鱼缓缓游过。
一步一步,不知不觉周围只剩下七零八落的石头和点点斑斑的苔痕。空气冰冷,隐隐约约有一些透骨。楚歌在心中默念着冰婶婶教他的暖身口诀,体内的温润的气流转周身,顿时寒意退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楚歌回头望去,小小的部落已经小到看不清楚,只是可以更加清晰的感觉到沧原的辽阔和沧水的蜿蜒。脚下的的路,早已没有方向,到处都是积雪和寒冰,但是,抬头望去,依旧没有山顶。
太冷了,楚歌感觉全身都被冰包裹,寒气无孔不入,眼睛里,耳朵里,鼻子里,衣服里……暖身口诀也坚持不住了,但是,楚歌不想放弃,还没有看到峰顶。
难以煎熬的寒冻侵蚀着人的耐力,意志。楚歌只好原地停下来,盘腿坐下,咬牙承受着身下传来砭骨的寒冷。
如果不能承受寒冷,就接受它。这是北叔叔给他说过的话,还有一套口诀,北叔叔称其为寒冰诀。楚歌亲眼看到过北叔叔运转口诀,手中散发寒气,却融化了巨大的冰块。
也许自己也可以,运转口诀把寒气化掉。
暖身口诀和寒冰诀却是两个极端相反的属性,突然间的转换,对楚歌的身体筋脉带来了严重的损伤。
这是十几年来楚歌第一次受伤,突然发现自己好脆弱,他曾亲眼看到牛爷爷赤身与几十米高大的凶兽搏斗,北叔叔曾只身跳入深达千尺的冰缝,在里面长达半月之久……自己不过是想看看沧山的峰顶,却都做不到!
难过之下,楚歌不得不原路返回,心情始终低沉着。耳边的山风突然间好像猛烈了些,呼呼的咆哮着。踉跄之间,不知怎么终于回到了部落。
这是让人伤心的一天,楚歌突然感觉眼睛里有什么东西要出来,怎么止都止不住,也憋不回去。伸手摸去,冰凉一片的水。
这就是泪吗?原来人真的会伤心,会痛苦,会流泪……
一个梦做多久,也许,只是忘了醒来。
在梦里,夜光迷人,无尽的星空七彩斑斓,各种各样的星星,眨着灵动的眼睛。庞大如海洋般的星云分外美丽,还有那一落无际的银河……
还有一张张看不清的脸,好似在凝望着谁,却又片刻后一个个模糊不见……
仿佛可以看到时间的痕迹,一个时空接着一个时空更迭,画面瞬息崩灭。那画面里,有不见头尾的长龙,有独立青天的莲,有铺天盖地的黑海,有毁灭的血光,还有千千万万挣扎着的魂灵……
“孩子,我愿你永远在梦里,沧山的美梦,永远不要醒来。出去即梦醒,梦醒即破碎,梦醒即灾难!你未来有些无尽的失望和痛苦,爷爷如何舍得啊……”
“但是,你的命如此,你必须醒来,这是娲祖的期望,苏帝的等待,以及无数人的坚持所在……”
“注定你将面对那一切的恶意,但我依旧希望,你可以一如今日,善良如你……”
“刹那一步转千年,天堂地狱皆不安。”
沧山顶,夜空下,老叟默言。只见他,双手交叉放于身后,本佝偻的躯体愈加佝偻。他的脸,皱纹勾勒纵横,目光却璀璨如星辰,此刻,正望着山下那个小小的村子,那个孩子。
老叟名为望须臾,沧山五老之首。楚歌的大爷爷,一个看着普通的老人,仅此而已。
今日白天,楚歌一人前往沧山,他自然知道,族中长辈们都知道,也知道注定失败,但是,他们没有阻拦,更没有帮他。
这沧山注定只是一座山,真正的爬山者会做好一切准备并且拥有着大无畏的勇气。
沧山不越,谈何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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