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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时候,往往会直面真实的自我,敏感多思,聆听心声。经历两世为人,多了一份记忆的步子逍更是如此。石伯离开后,步子逍便坐在水潭旁的石阶上,或对着弥漫着淡淡紫气翻涌着水浪的寒潭俯首凝思,或抬头仰望着蓝紫色的天空,这一刻,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地坐着。
“我是步子逍还是小布?”一个念头突然闪过,便不可抑制,如泉喷涌。
心底传来两个人的声音。
“我是步子逍,来自一个普通的离异家庭,家庭的破碎让我对父母充满埋怨与仇视,我开始变得孤僻,暴躁,漠视一切,扭曲的性格让我变得对整个世界都充满敌意,无所顾忌,不可一世,却从没有真正的快乐。
是外公的引导让我保留了一些本真,原本那个乐观、洒脱,对一切充满善意的自己。道观的生活平静了我的内心,正在渐渐变好的我却突然离开了原本的世界,归途无期。
如果我能重新回到原来的那个世界,或许我会继续找回那个真正的自己,开始善意的看待世界,包括只是在追求自己向往生活的父母”。
“我是小布,来自一个收养家庭,我有疼爱我的石伯和英子姐,其实我也有爱我的父亲和母亲,只是他们早早的离开了我,但我知道他们很爱我,我也很爱他们。
因为有石伯和英子姐的陪伴,我很快乐。我们的生活虽然平淡但是很温馨,直到我看到英子姐被一群可恶的坏人欺负,看到她在哭泣,我的整个世界都变得黑暗了,我变得愤怒,暴躁,充满敌意,但那是我的英子姐,永远只有一张笑脸的英子姐,我要保护她,可是我没有那些坏人强大,我离开了这个世界,但是我的英子姐怎么办,谁来保护她,还有已经年迈的的石伯,还有...我好恨,我不想离开”。
此时的步子逍已经泪流满面,低声抽泣着,就像一个遗失了整个世界的孩子。
接着两个声音开始混淆。
“我是步子逍,我醒来时便融合了小布的记忆,小布的爱、小布的痛还有小布的恨我都能真切的感受到,我承载了小布的记忆,小布承载了我的灵魂。
在石伯面前,在英子面前,以及在这个世界上小布所有爱的人面前,我就是小布,一个充满善意的小布。
而在欺凌英子姐的人面前,在这个世界上小布所痛恨的人面前,我就是步子逍,一个快意恩仇的步子逍,背负一切不善的步子逍!”
“啊!”步子逍登时站起,仰面一声长啸,直冲云霄。
“叽叽,吱吱”,栖息在山洞顶部的数十只飞鸟扑棱着翅膀,四散而去。
此时的步子逍,整个人似乎变得凌冽,决绝,又有些超脱。
“这是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世界,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小布是善的,英子是善的,石伯是善的,这个世界本不缺少善,但善依旧是这个世界的奢侈品,因为这个世界缺少向善之心,因为这个世界是修行者的世界,是强者的世界,“圣人之下,皆为蝼蚁”,不是圣人却自诩圣人的修行者比比皆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善,脆弱不堪,善需要强者保护!”
“我不是圣人,更不要做善人,快意恩仇,但求本心,我有我要守护的善!”
“我要成为强者,我要守护我的善!”
“承尔之躯,负尔恩仇,行我之事,我是步子肖,也是小布!”
握紧双拳的步子逍仰头朝着泛着蓝紫色光晕的天际大喊。
我是步子逍,我也是小布!
我是小布,我也是步子逍!
我是步子逍,我也是小布!”
余音回绕,良久不散。
“扑通”,神情激昂的步子逍闭眼凝神,双手张开,身随意动,便来个自由落入。怎知一股针扎般的冰寒进入体内,酝酿良久的慷慨登时消失。
“卧草,冻死哥了”,步子逍刚冒出水面便回游上岸,站在寒潭边上瑟瑟发抖。
“太激动,竟然忘了石伯的嘱托,差点冻成冰雕”,冷静下来的步子逍轻声嘀咕着,随即把湿透的衣服脱了个精光,便溜溜的走向石洞去拿换洗的衣服。
衣不遮体,恣意妄为,天知地知我知群鸟知,这便是独居的好处。
也许是因为路途劳累,也许是因为纠结自己是步子逍还是小布而思虑太多,又或许是因为潭水过于冰寒,步子逍在换好衣物后倍感倦意,仰头便在瀑水后的石洞中呼呼大睡起来,却是睡在紫玉寒床旁铺着被褥的石地上,只因那紫玉寒床太过冰寒。
混元星西下,光线收拢渐渐暗淡直到消失,天地被黑夜的巨幕遮住,夜空中没有一丝星光,这个世界的夜也没有月,这个世界的夜很黑。
夜晚同白昼角色更换,自然万物有些沉寂下去,有些却刚刚兴起,譬如山间的风,譬如妖兽森林的兽吼,是夜的常客。
百丈山的山中洞天中,一线天处形成了风的漩涡,呼呼大作。像刀劈巨石般尖锐的罡风,吹动山中洞天里的草木簌簌作声。远处传来的兽吼声,起起伏伏,连绵不断,配合着山洞顶部偶尔的几声鸟鸣声、昆虫的细语和瀑水落入寒潭的水浪声,奏着天元大陆独特一角的夜之曲。
此时天已漆黑,夜还未深,水瀑后石洞的墙壁上燃起了悬挂的油灯,灯光下已经醒来的步子逍静坐在紫玉石床上,感受着入骨的冰凉,聆听着天元的夜。
醒来后步子逍便发觉有股冰寒之气在体内游窜,却没有什么不适,反而让自己的身体充满力量之感,又听到自己的肚子咕咕乱叫,便吃了些英子做的凤罗花烙饼,之后又吃了一份石伯准备的一品灵药,颇为苦涩,却没感觉到有新的气劲产生,便又吃了一份,才感觉到产生的一丝。
按照石伯的说法步子逍便披着夜色,在这山中洞天寒潭旁的空地上练起了石伯教过的长拳。黑影闪动,气劲的破风声融入进了这纷呈的夜之曲,直至夜深。
来到这山中洞天的第二天一早,步子逍发现自己的力量已经可以撼动近两百斤的岩石,较之前增长了不少,便自然而然的将原因归功于昨晚服食过的两份一品灵药。发觉自己可以服食多份,欣喜之下便忍着苦涩接连服食了三份,之后练习了一个上午拳法,发现气劲已经消失,便在午间又服食了三份,练习了一下午,同样在天黑前便化解了气劲,觉得身体依旧可以承受,立即又服食了三份,一直练习到深夜,疲惫之下,用山间的泉水洗尽了一身污垢,便睡去了。
第三天早上醒来,带着一份希冀的步子逍便去测试自己的力量,在寒潭旁试着用拳法撼动一块约两百斤重的岩石,几番试炼之下岩石仅仅挪动数尺,步子逍发现自己的力量虽然有所增加却远没有前天服食完两份一品灵药的效果好,而自己昨天可整整服食了九份。
“奇怪了,为何昨天服食完九份一品灵药并练习一天的效果还不如前天仅仅服食两份只练习一晚的效果那?”步子逍心中不解。
挠头抓腮之后突然想到,“哎不对,前天我除了服食了两份灵药,还傻叉似得跳进这寒潭差点被冻成冰雕,之后睡了一觉后便感觉有股冰寒之气在体内游窜,一番练功之后那股寒气也消失了”,步子逍的视线盯着不断有瀑水落入激起叠浪,氤氲着紫气的寒潭,“难道力量增长的原因来自这寒潭”,不禁一个激灵。
在修行路上刚刚迈出一小步的步子逍悠悠走到蕴着紫气的寒潭旁的石阶上,单手杵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盯着翻涌着水花的潭面,“修行者追求脱凡成仙,本就是一条逆天之路,凡事有失才有得,修行之路注定充满荆棘,身躯之痛也是小事,生死更是在弹指之间,没有这身躯之痛的洗礼,将来如何面对那生死之境,更别提成为逆天强者!”步子逍想着眼睛越发的明亮。
“这寒潭是我的机缘,我的修行路就从这寒潭开启吧!”
“扑通”,步子逍昂首喊完这开启修行路的壮语便迅速解下身上的衣物,光溜溜的高高跃起一头扎进了蕴着紫气的寒潭。
身体刚没入潭水时冰寒的刺痛之感并没有第一次强烈,但数息之后透骨的疼痛便蜂拥袭来,还在下沉的步子逍缩紧了身体,竭力着保持头脑清醒,但潭水越深处也越发的冰寒,似乎灵魂也将被冰冻住。
在步子逍即将失去意识时,突然体内闪耀了一抹极细微未被察觉的青光,随之步子逍体内的寒气被抽去了大半,恢复一些清明的步子逍双手双脚也恢复了些许活力,便竭力脚登手扒,几番挣扎之后,顺着惯性冒出了水面。
保持一丝清明的步子逍如获新生,像落水挥舞着翅膀的光毛鸡,扑棱着游上了岸。
“哎呦我去了个乖乖,要命啊”,在寒潭旁的石阶上,步子逍缩成一团,泛着冰晶的身体瑟瑟发抖,不禁口吐着寒气哀叨着。
良久之后,一片温热的光线撒在步子逍光亮的身体上,似乎昏睡过去的步子逍的身体舒展了些,也不再抖动,旁边蕴着紫气的寒潭依旧吞吐着浪花,甚是欢乐。
约莫中午的时候,睡姿已经变成四面朝天的步子逍依旧在大睡,伴着微弱的呼噜声,两只红顶白翅仙鹤在洞顶盘旋。
这时,黄白相间的一坨正好不好的落在了一丝不挂正在呼呼大睡的步子逍的左眼角边上,步子逍的眼帘蠕动了几下,身体一个哆嗦醒了过来。睡意未尽的步子逍两手揉搓了下睡眼,怎知感觉左手一手湿黏,定眼一看是一坨黄白之物,在鼻前嗅了嗅,正纳闷为何物时,同样黄白相间的一坨啪叽落在了步子逍面前的石面上,步子逍不禁破口大骂,“哪个狗日不长眼的东西在老子的脸上拉粑粑”,“唧啾,唧啾”,两声鹤唳应了他。
抬头见两只白鹤在洞顶盘旋便一阵郁闷,步子逍欲找寻水源做番清洗,定眼便瞅见了就在自己身前的寒潭,不禁又一个激灵,身体快速向后挪了几寸,直盯着寒潭不知滋味。
稍后,步子逍便感觉到体内一股比先前强大数倍的寒气在体内游窜,略感不适,便起身疯狂练功去了。
临近入夜的时候,感觉体内寒气已经尽数化解,力量增长颇多的步子逍又坐在了寒潭旁高出的石阶上,俯首对着冒着紫气,吞吐着浪花的寒潭道,“早上那个入水扎的有点深”,不禁又一个激灵。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步子逍每天都进入寒潭泡几次,不过却不是纵身跃入,而是小心翼翼的扒着岸边的石阶入水,远离岸边也不会超过三尺,上岸便哆哆嗦嗦的进入石洞,在紫玉寒床旁的石面上大睡一觉,醒来再吃上几份灵药,便疯狂练功。
泡完寒潭水步子逍也尝试过在紫玉寒床上睡觉,奈何这紫玉寒床也太过冰寒根本无法入睡,索性依旧在石面上打地铺。
刚开始时步子逍在寒潭里一次只能坚持十几息,如此七天后,在寒潭中一次可以坚持到一刻钟,石伯留下的一品灵药也早已经吃完,此时的步子逍已经有了近五百斤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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