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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燕啼啼,鸟语花香。阳光赶走清晨的清雾。努力的穿过树的枝叶,投影在宫家的小院子里。篱笆院子外边的花也在竞相的开放。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庞氏从梦中醒来。匆忙的起身。准确的说他是被院子里嘭、嘭、嘭的声音给吵起来的。穿好衣服,幽怨的看了一眼三伢子,好像三伢子的脸色没那么白了,仿佛真的像睡着了一般。叹了一口气,走出屋子。
张春海跟石头他爹王秋生正在院子里搬木头。张春海看了一眼庞氏,没有说话,扭回头去继续干活。王秋生看见庞氏,本来要说什么,最终没说,低下头继续干活。三伢子是一个活泼好动的孩子。而且很有礼貌。又跟张春海,王秋生的孩子是密友玩伴,突然没了,自然他们也很心疼。
宫雪宫琳也起来了。简单的稍微一洗刷。现在已经开始忙碌烧水、做饭。然后打扫屋子,里里外外,头头是道。唯独没有打扫三伢子在的东屋。并不是有多害怕,而是不愿意看见死去的三伢子。反而这时候庞氏站在那里愣神,不知道该干什么才好。
过了大约两刻钟。水也烧好了。野菜汤也做好了。这会儿宫雪没有忘记放米。
“娘!叫叔叔们喝点水吧!”
庞氏抬起头看着张春海和王秋生,仿佛在询问。
“不渴!”
再也没有下文了。张春海和王秋生继续埋头干活。
半个时辰后,远处传来了熙攘的声音。越来越近。庞氏抬头看了一眼。是村长带了十七八个人儿,朝着小院子走来。
“世荣家里…你怎么不打一个招呼呢,我好招呼人过来帮忙啊!”
说话的人叫王代川。是这个村的村长。说起来还是王秋生的堂叔,大约50多岁。小长脸,囧子眉,眼小细长,目露精光,有一点鹰钩鼻,留着八字儿胡。尤其这胡子仿佛有油一般,在太阳底下一照,闪闪发光。说着话已经走进宫家院里。
“不用麻烦村长,张大哥,王大哥在这里帮忙就够了!”
庞氏虽然有点儿不屑。但是不得不停下手里的活计。看向了村长,还有他带来的十七八个人。人群说话的声音也小了。从熙熙攘攘变成了窃窃私语。虽然说是来帮忙的。但是一个人伸手也没有。因为他们是跟着村长来的,村长没有发话。他们也只是在那里愣愣的站着。偶尔悄悄的说一两句话。其实不用他们帮忙,棺材现在也基本上做的差不多了。棺仓就差几颗榫卯就完成了,棺盖是现成的,到时候把人入殓到棺仓里。盖上棺盖,敲上榫卯,完活。
又过了一刻钟。棺仓完成了。小院周围围满了人。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也有小孩儿。他们在叽叽喳喳窃窃私语。仿佛抽了大烟一样,眼里充满着兴奋。只是偶尔碰上庞氏看来的目光,才有些许悲戚寒表现在脸上。等庞氏,看向别处。他们又恢复了之前的兴奋。
其实他们都跟宫家没有什么仇恨。反而是他们婚嫁丧娶的时候。宫家没有少出力。没有少送人情礼。三牙子刚刚得病的时候。他们也送了鸡蛋呀,营养品什么的人情礼,也表示了关心、心疼。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关心心疼慢慢的麻木了。现在竟演变成了兴奋的谈资。没办法,古往今来。人们看热闹的心理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对于这种情况,庞氏已经见多不怪。
接下来就是抬棺木入屋。把三牙子入脸在内。定上棺盖,生离死别!虽然三牙子是孩子身高还不够1米3,但是整个棺材还是按正常大人尺寸做的。长度6尺,高宽都是两尺,一头大一寸,一头小一寸,都是鲜木做成。棺木有两寸厚。可以想见。整个棺材重达600多斤。
等了一会儿。村长带来的人没有上前。表示可以帮忙抬棺材,庞氏知道,刚才村长来的时候她说的话。可能得罪村长了。他也不想去求他。于是看了看张春海和王秋生。然后把宫雪宫琳叫了过来。咬了咬牙说到,
“起棺!”
张春海和王秋生听了愣了一下。然后他们两个在棺材的两头站定,庞氏站到了张春海的边上。因为这头是棺材的大头。宫雪站到了王秋生的边上,宫琳站在了中间。就准备把棺材抬到屋里。棺材本来就在一个木头架子上,四个人蹲下去,宫琳在一侧扶着,防止晃动。顿时有各种声音传来,有的唏嘘,有的呵呵的笑,嘈杂一片
“他们要干什?不是要抬棺材吧?”
“女人怎么能抬棺材呢?这不是笑话吗?”
“这样会惹怒阎王爷的!”
“抬棺材中间是不能落地的!她们能行吗?”
“……”
“起!”
抬棺材的四个人同时胀红了脸。宫琳在一边扶着,不小心脸磕到了棺材的边上,不知道被什么划了一下。顿时血就流出来了。但是他并没有伸手去擦。
棺材起来了!
棺材抬起来了。稍微一停顿之后。慢慢的就开始往屋子里走。庞氏和宫雪的个子都比较矮。所以张春海和王秋生不得不佝偻着身子。4个人同时亦步亦趋地往前走。顿时周围再也没有声音。人们张大了嘴巴,在看着发生的一切。终于有两个年龄50多岁的大人反应过来,抬着原本放棺材的木架子,小跑着抬进了屋里,把架子放在堂屋中间空地上,5个抬棺材的人走进屋里。艰难的把棺材放到架子上。放好棺材以后。5个人同时瘫坐在地上。
村长王带川。面带冷笑,用手抿了两下发亮的胡子。抬腿堂屋走来。围观的人群呼啦一下。都冲到了堂屋外面。有的从门里往里看。有的从窗户里缝里往里瞧。在后边儿看不见的就跳着脚看,仿佛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一切都是那么稀奇。声音又嘈杂起来了。
瘫坐在地上的5个人。慢慢的爬起来。他们真是累坏了。如果说看热闹的人不涌过来看的话。他们最少还要在地上坐一会儿。
接下来就是入脸三牙子了。庞氏的脸慢慢从涨红转变成了悲戚,眼泪又缓缓地流下来。现在她先不用管抬棺材到陵地怎么办,因为入殓之后还要停棺三日才能下葬。实在不行花钱雇佣抬棺人也花不了多少钱。
人群又安静了下来!
庞氏稍显踉跄的走到三伢子所在的床边,愣愣的站着看三伢子,眼泪还是默默的流着。三伢子真像是睡着了,脸色稍显苍白,嘴唇虽然干裂了几处,但是还有红润,眉毛细长,鼻子高挺,耳朵大而园,贴于两侧,虽然算不上英俊,但是非常耐看。看着看着。突然巨大的悲伤涌上心头,再也控制不住。庞氏嚎啕大哭。宫雪,宫琳也大哭出声,边上早就站好的领丧人大吼出声:
“阎罗鼓啸地府开,黑白无常入门来
引领童子西南去,福宅福地福万代”
领丧人一声大吼,仿若炸雷一般,周围看热闹的人虽然都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这大吼声吓了一激灵,仿佛真有勾魂使者驾临一般。领丧人见庞氏还没有抱起三伢子,上前一步,拽着庞氏的胳膊往三伢子身上按去,庞氏知道这是该抱起三伢子入殓了。她顺势轻轻把三伢子抱了起来,三伢子太轻了,现在说他是皮包骨头一点都不为过,也就三十多斤的样子。可见生病的时候吃喝都不咋样,也受了不少的罪。领丧人驾着庞氏的胳膊转身站定,随着庞氏抱着三伢子迈出了第一步
“一步地府开!宫家福万代!”
“二步无常来!宫家福万代!”
“三步西南去!宫家福万代!”
“四步入棺来!宫家福万代!”
庞氏把三伢子轻轻的放到棺材里,头在棺材的大头,脚在棺材的小头,棺材东西放,大头朝西。庞氏已经哭的站不住了,现在是二狗他妈驾着她,领丧人放开了庞氏的胳膊,庞氏失去了平衡,二狗他娘没心理准备,庞氏一下子跌坐在地上,顺带着也把二狗他娘带倒了,这个时候没人笑话庞氏,因为当地的风俗,对丧礼很重视,在丧礼上这样的事很正常,人们反而觉得这样是对死人的尊重。但是因为三伢子是未成年人就死了,宗亲什么的不来奔丧是正常的,可不能大人给小孩奔丧,那样是不吉利的,而且未成年的死人,也不能进祖宗陵地。
“盖棺木!送阴人!”
领丧人大吼出声,众人又吓了一激灵!送丧人的嗓门都很大,传说这样就能叫开地府之门,而且还不会沾染死人带来的晦气。庞氏挣扎着站起来,死命的向三伢子伸过手来。只要盖棺就是人鬼殊途,再无见面的机会。
宫雪哭着也伸手往三伢子抓来,宫琳哭声尖锐的要撕破人的耳膜,一直文静乖巧的她,一边大哭,一边跳脚。边上有两个成年妇人驾着她都架不住!虽然累的两个妇人不行,但是心里却在想,这闺女真好,以后看看能不能让自己孩子娶了这丫头,到时候自己死了的时候,也有人这么卖力的给自己哭丧。
这一刻,这宫家茅草堂屋里鸡飞狗跳,鬼哭狼嚎,感天动地!
突然,有异样的声音想起!
“咳!咳!咳!”
众人突然愣住了,眼睛睁得溜圆,仿佛在比谁眼球大一样!
“咳!咳!咳!”
突兀的咳声再次响起,
“诈尸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哇!…”
顿时人们如鸟兽散,连滚带爬!片刻竟再无一人,就连张春海、王秋生也没了,只留下庞氏母女三人呆在当场。她们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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