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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 class="ter h3 ttop">Ⅰ</h3>和同志的距离有一千五百公里,而和敌人的距离却只有其五百分之一。以地理上的距离来说明鸟羽茉理所处的状况就是这样。她所在的地方是在西安的东南方,香港的一角。远远地可以看到玛丽关·远东财团法人的四十楼建筑。在残暑和都市热所形成的阳炎当中,这栋建筑物看来就像在慢慢地摇晃着一般。
亚南饭店十三楼。这里是鸟羽天花板理的宿舍,也是“反四姊妹联合军”的后方司令部。她和三个同志——虹川耕平、蜃海三郎、水池真彦各被分配了一间单人房,然而,这些房间的面积都比日本都市的旅馆房间宽个一半左右,床也很大。茉理的房间有那只可靠的贴身保镖小狗松永良彦同住。除此之外,他们还获安排了一间有司令部机能的密月套房。
旅馆的冷气是辐射式的,天花板上安装有冷气管,冷水就流过管子。可以有像在瀑布附近一般的凉感,这是一种不会让人罹患冷气病的杰作。密月套房的一室放有接待桌组,用来进餐和开会。另一室则安装有传真机、文字处理机、多功能电话等,可以说就像某地的通讯社支局一样。而现在,蜃海正在阅读进来的传真书面。
“到西安去的前首相负伤入院了。听说是从楼梯上滚下来,折断了六根肋骨。”
“真是可怜啊!”
虹川可以全然不带诚意的语气说道,对着正在整理拷贝用纸和传真用纸的鸟羽茉理说。
“茉理小组,你很久没有和令堂大人连络了吧?是不是该打个电话告诉她你目前很好?”
“是啊,毕竟是个女孩子家,母亲一定会很担心的。”
蜃海也应和着说。虹川和蜃海是共和学院的毕业生,所以也认识茉理的母亲鸟羽牙子。虽然他们也知道她不是那种会担无用之心的女士。
“谢谢你们的好意,可是,我想算了。”
他们的挂虑令人感到温馨,可是,如果随便打国际电话的话,他们的所在位置不就被四姊妹知道了吗?茉理感到害怕,可是,虹川笑着摇了摇手。
“什么话,四姊妹的爪牙早就渗透进这家旅馆了。因为他们知道我们能安心停留的旅馆就只有黄大人名下的华侨旅馆了。”
虹川说的没错。四姊妹的情报网一定一开始就锁定了亚南饭店。在考虑了一下之后,茉理接受了同志们的好意,决定打国际电话到日本。杂种狗松永在拿起话筒的茉理脚边鼓励似地摇着尾巴。
茉理在等待电话接通期间,其他三个人针对一项新闻交换着意见。
“难道是四姊妹吗?”
“或许四姊妹会做出培育新种蝗虫,使其大量繁殖之类的事。”
“而且是只吃稻子的新种。”
茉理手拿着话筒<dfn>藏书网</dfn>,回过头来指出了这一点,其他三人闻言都露出了抓住盲点的表情。蜃海咋着舌,用一只手拢了拢头发。
“畜生!这的确是有可能的。只要稻米全毁,吃米的民族就会死绝。这不就是四姊妹的心愿吗?”
“最好不要早下定论。”
虹川主张慎重论,不过,中国西北部应该就是竜堂兄弟所在的地方。把重点放在那边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茉理也自觉到一种近于不安的感情。虽然竜堂兄弟是不至于让蝗虫给吃下肚。
电话旁装饰着水池在西营盘的摊贩廉价买来的陶髑髅。他的理由是要营造出一些恶人根据地的气氛。
电话通了。鸟羽牙子就在共和学院专科学校的院长室里。她似乎一点也不惊讶接到女儿不知来自何处的电话。问女儿好不好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茉理回答母亲自己现在正在一个不能详细说明的外国,母亲的声音中带着笑意。
“哟!竜堂司的孙子们还真是神出鬼没啊!下个月是不是就要到南极大陆去了?”
“可能哟!到时候说不定还会飞离地球哪!”
当然,茉理是开玩笑的。她改变了<cite>.</cite>话题,询问父亲鸟羽靖一郎的近况。
“你爸爸?好像是平静了一些。没有可以信赖的对象,左闯右闯之后,似乎让他发现只有靠自己踏实地做才是正道。他每天跑银行和建设公司,因为要重建很先有资金才行。”
“是啊,爸爸像以前一样踏实地做就好了。”
“在是这么说,可是,一旦有强风吹拂的话,或许他又会转向一个莫名其妙的方向了。”
“妈妈,您要好好抓住缰绳哪!”
“你也要好好抓住表兄弟们的缰绳啊,茉理。”
家庭和学校的事交给母亲就不用担心了。茉理还问母亲日本国内的事情。母亲的回答中夹带着苦笑。
“这个嘛,世局好像不怎么安定。结果,内阁也没有替换,在野党也没有提出任何有建设性的提案。好像大家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建设一个什么样的社会似的。”
尽管如此,日本还是一片祥和。
菲律宾和印尼相继发生火山爆发事件,马尼拉和雅加达这些大都市都苦于连日来的降灰。菲律宾的美军基地完全丧失了机能,目前正商讨要转移基地到关岛去。在印度,印度教徒和锡克教徒各张着正义和信仰的旗帜,用炸弹松炮相互残杀。在南非,于一九九一年好不容易才废止了恶名昭彰的种族隔离制度,现在黑人们却彼此相残,再加上白人激进派份子捣乱,恐怖行动连日不断。德国新纳粹的暴力不断地扩大。哥伦比亚和玻利维亚境内,军队和毒品组织展开了市街战。从西非到中非,许多人因为饥饿和疾病而死亡,可是因为情报不足的关系。详情并不知道。虽然还没有引发世界规模的战争,但是,人类社会日渐沸腾,什么时候会发生什么事还必须都不是不可思议的事。
“在日本也传闻富士山在喷火了。”
“真的吗?”
“哪有的事,都是流言。权威学者已经加以否定了。可是,或许这样反而更有可能性。”
牙子的声音嘲讽地变化。
据说关于地震和喷火之事,权威学者之类的人根本是不足以信任的。一九二三年造成一万人死亡的关东大地震时,默默无闻的学者曾经发出警告,可是,当时帝国研究院的学者却大加否定,因此政府当局也没有采取任何对策。发出警告的学者被叱骂为“扰乱社会安宁的非国民”,之后还被学术界流放。
“真的不会有事吗?妈妈。”
“没有事的,因为首相和国会议员都还在东京呢!如果真的有危险,那些人一定是跑第一的。”
“可是,或许新闻报导被操控了。他们可能早就逃离了东京,却还布署成人还在的样子。”
“呀!你的疑心还真是重啊!反正我们会多加小心注意的。”
听到茉理的谈话,虹川回过头看着蜃海。
“看来你们业界已经完全失去公众的信赖了。”
“真是无德……”
蜃海苦笑。在他的桌子前面已经堆起了一座传真用纸的小山了。
距这家旅馆徒走两分钟的距离有“星海晚报”的本社。那是黄大人隐形触手伸展出去的场所之一。从政府的公布到电视新闻、通讯社的配信,还有电脑网络的通讯,他都过目了。他本人虽然做得有声有色,被支使着跑腿的另外两人却感到麻烦。
“事实上,新闻并没有传达全部的事实。什么消息可以登?什么不能登?该什么重点?都已经经过情报管制了。”
辱海举了一个例。几年前,在美国的高速公路发生汽车冲撞事件,合计有八个人死亡。其中三人是美国人母亲还有两个幼子。这是一件悲哀的事故,可是,报导这则消息的日本报纸标题是“美国发生交通事故,本国人有五人死亡”。只报导日本人的死亡人数,完全无视于美国孩子的死亡事实。纵 7136." >然不是出于恶意而隐略报导,可是,结果就等于是只报导了一半的事实。
水池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这么说来,关于职业棒球的记事也一样啰!明明A队击败了B队获胜,可是,标题却只写着B队的第四棒打击者击出了全垒打或者游击手打了一场好球等,对败战一事是绝口不提。”
“我们的报界作法真是令人汗颜啊!”
国民报社的前记者感到苦不堪言。他以前任职的报社拥有一支职业棒球队,流于单方面的报导作法是出了名的。
职业棒球的事可以用苦笑带过去,可是,对于文部省和教科书的作法却也一样。明白写着“目前的日本国旗和国歌并不是根据法律制定的国旗和国歌”这个事实的教科书被下令删除文章。日本文部省和报社统制言论、将国民洗脑的作法和纳粹德国是一样的。一方面积极地说谎,另一方面却又隐瞒不利于自己的事实。
<h3 class="ter h3">Ⅱ</h3>
九月二十日,正确地来说过了一半的时间之后,华尔特·S·汤生收到了一张国际传真,他脸上浮起了微笑。单纯却不健全的微笑使得他那张像绅士般的脸奇妙地扭曲着。传进来的一定是一个令他不愉快的情报。艾格·梅休这样推测,鼻子在他那张像“可是,名越议员,现实的情况是日本人越来越不愿意做深夜的土木作业和垃圾处理的工作,如果将所有的外国劳工都赶出日本的话,东京就会丧失都市的机能了。街道上都是垃圾,上下水道的工程也没办法进行。你是不是该考虑一下现实?”
外务政务次官看着首相的表情,做以下的发言。
“因为生活习惯和宗教不同,所以会产生各种麻烦,可是,把他们赶出去所衍生出来的问题更可怕呀!美国和法国一定会有所非议的。”
“没有必要赶出白人。只要赶出亚洲人就可以了。”
“请不要说这种话。这么一来,日本会被其他国家批评为一个种族歧视国家的。”
“种族歧视有哪里不好?民族和人种本来就有优劣的差异。有像日本人这么优秀的民族,也有不是这么优秀的民族啊!现在的日本在各方面都是世界第一的国家。如果不把想到剥夺世界第一国家的财富的亚洲穷人们赶出去,日本的繁荣是会被吃食殆尽的。”
“可是,美国……”外务次官这样说话,名越冷笑着对他说。
“美国不是那种日本不出资金就打不成仗的国家吗?有什么好怕的?听着,人类有所谓的精英存在,这些人具有领导非精英分子的义务。不管是国家或民族都一样。优秀的日本人必须领导世界,将人类从破灭中解救出来。”
名越的辩论没完没了。现在美国因为禁药和爱滋病的蔓延而面临毁灭,黑人和波多黎各裔的“劣等人种”不断增加,知识水准也一落千丈。日本不能和美国一起没落,必须与之对决,获取胜利,立于绝对的领导人地位……
“名越先生,振奋人心固然好,可是,如果我们要和美国对决,究竟有哪个国家会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首相好不容易重整了净态,转为反击。
“你太过霸道,所以中国、韩国和东南亚各国都不喜欢你。你是不是告诉过他们,如果要获得日本的经济援助,就不可以将日军加害住民的事情写在教科书上?”
“他们是需要日本援助的乞丐。乞丐就要有乞丐的样子,就应该趴在地上乞求人们大发慈悲。我说的话有什么不对?不,我是正确的!日本应该保有与国力相匹配的军事力量,应该拥有核子兵器!”
“这太过分了,那是宪法法所禁止的!”
“日本宪法没有一个地方写着日本不能拥有核子兵器或细菌兵器。所以,拥有核子兵器也不违反宪法。”
首相不禁哑然失声。
“你不要太肆无忌惮,胡言乱语!”
“就算说非核三原则违反宪法而无效好了,这也是可以加以排除的因素。你知道非核三原则的条款吗?”
“当然知道。不制造、不保有、不购买核子兵器。”
名越以胜利的笑声回应首相。
“没有任何地方写着不能使用核子兵器啊!因此,就算我们把核子飞弹攻击别国,也没有违反非核三原则。”
“没有核子兵器又怎么能使用呢?”
“借就有了。譬如向美国借来核子飞弹,以不经过日本国内的方式射向莫斯科。这完全不会和非核三原则有任何抵触。怎么样?”
名越挺了挺胸。首相再也掩饰不了他厌烦的表情,看着那些也同样带着厌烦表情的部下们。
“可是,一个负有重责大任的人光想钻法律的漏洞,这不是一件很体面的事情啊!”
首相交抱起了双臂。他虽然是一个把政治当作买卖道具的人,可是,并不特别喜欢战争或军国主义。如果以稍带极端的方式在来表现的话,他的心境就好像婚姻诈欺的犯人憎恨连续强盗杀人事件一样。收取贿赂、回扣、以企业的公款狎妓等都无所谓,但是,保有核子兵器和他国掀起战争却不是一件好事。世界有些事是可以做,有些事是碰不得的,这是首相的想法。大概名越这个人觉得把核子飞弹射进莫斯科或北京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吧?即使只是举例来说,也令人难以平静了。当首相企图再安抚名越的时候,大家的视线突然变成了无彩色的世界。接着轰隆声震撼着耳膜。官邸的东北角的樱树发出了惨叫声倒了下来。窗玻璃震动了,东西烧焦的味道四处飘散。
“发生什么事了?是打雷吗?”
首相站不起来了。不是保持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而是早就软了脚。尽管如此,他还持着依着上桌子姿势,而丑态毕露的则是名越。原本站在窗边的他被闪光和轰降声从背后直接命中。他“哇!”地叫着往前飞了出去,趴在地上。落雷的余响消失了,室内回归安静。但是这股静谧也立刻被一阵失笑声取代了。首相笑着,他手下的人们也笑了。他们虽然也因为突如其来的落雷而吓契了胆,却没有名越来得那么落魄。刚刚还大言不惭地讨论核子武器、大放厥词的名越因为一记落雷而吓软了脚。大家对名越的反感以讪笑的形态爆发出来也是很理所当然的。
好不容易站起身来的名越又说了两三句话,可是再也引不起任何人的反应了。他在虚张声势一阵之后便离开了,留在当场的人都嘲讽地吐着气。
“……那个男人被富士山的熔岩流给吞了最好。为了爱国家而牺牲,这是他本人最大的愿望吧?他似乎很喜欢挑起国际间的纠纷,可是,平安无事,天下太平才是最好的啊!”
首相点点头,喝了一口麦茶。
“政治家真是不轻松啊!可是,也就因为这样,这才能一直住在首相官邸。这是人生一大嘲讽吧?嗯?”
成为首相问话对象的内阁内政审议长穷于应答,首相感到闷热,把手搭上衣领。
“话说回来,怎么越来越热了呢?是冷气故障了吗?”
不是冷气故障,而是因为强烈的暑气使得电力公司的供电能力超过了界限,再加上落雷事故使得事情越发严重,整个首都圈大停电了。东京和横滨都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丢进了火烧房子般的酷暑中。
这是“地狱晚夏”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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