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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二百里,曰发鸠之山,其上多枯木,有3鸟焉,其状如乌,文首,白喙,赤足,名曰“精卫”,其鸣自詨。是炎帝之少女,名曰女娃。女娃游于东海,溺而不返,故为精卫,常衔西山之木石,以堙于东海。——《山海经.北山经》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亮了这座城市的天际,公园花间昨夜的玉露似乎诉说着长夜带来的倦意,马路上车辆鸣笛四起,红绿灯“叮铃叮铃”地响着,呼唤着这座充满倦意的城市,再次繁忙起来。周围早餐车冒着诱人的香气,座上的食客们愉悦的畅聊着……一切如同往常那样,那样繁忙,却又静美……
走过一条又一条的小巷,一家装饰古朴的古玩店隐匿在巷子的尽头,阳光洒在房檐的脊兽上,为朴素的古玩店更增添一份浅淡的华丽与这繁华的城市相互映衬着…“叮铃”风铃轻响,一个戴着一副黑色圆框眼镜,学生模样打扮的青年从店里走出,不过与他学生装扮不搭调的竟是他围着的围裙,在门口打扫着…“小哲!你把我象棋放哪啦?”“小哲!昨晚的剩牛奶呢?”
一声声喧斥声从店内传出…捂着脸发出声声无奈叹息的眼镜男孩名叫肖哲,目前读于本职于刑警学院法医科的见习生,因为是见习生,所以经常在这家古玩店打工赚外快。“你就不会自己找一下吗?”“可我不知道我忘在哪里啦!”肖哲无奈的将手捂住脸,走向屋内,顺手给带上的门挂上了招牌,阳光现在古玩店的匾额上——山海阁……
午后的惬意如期而至,午饭过后,肖哲清点着古玩店的账薄,这时一个中年男子走进了店内。肖哲抬头一看,他带着一副眼镜,眼镜上有些许水雾,拉碴的胡子上带有几滴颜料的色彩。“这人好像在哪见过…”肖哲回忆着,突然想起走进店里的不是时代周刊经常上刊的艺术画家许米基吗?肖哲惊讶的差点叫出声来,许米基见状将食指放在唇前,做了个嘘的动作,肖哲这才定下心,问道“米基先生,欢迎光临我店,有什么能够帮你吗?”许米基微笑着,摆了摆手说“不用这么客气,我也只是过来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为我接下去的作品增加些灵感,哈哈。”“哎呀,小哲,下次你去超市买东西吧,太多了我搬不动的…”“白老板,有客人来了。”只见走进来的这人长相也有些许俊美,满脸坏笑,突出端正的五官,以及黑色瞳孔内流动的一丝狡黠,给这位姓白的青年老板增添了一丝不羁之感,“呦,有客人来啦!”白老板听完肖哲的简单的介绍,迎了上去,“请问米基先生需要些什么呢?”“嗯…也就是随便看看”许米基心不在焉地四处看着,“诶,这个石头有点奇特”他突然注意到木头架上的一颗用梨木盒子装着的黑色石头,黑色的石头中似乎透着些许蓝光。
“这是什么?”米基问道,“嗯……我看看…”白老板拿过石头端详着“嗯,这颗石头嘛,叫西山石”“西山石,有什么来头吗?”米基好奇道“啊,那是精卫填海时用的一颗石头,好像能见到你想见的东西,我刚好看见顺手捡过来”白老板带着随意地口气答着,米基听后一笑“老板你也太逗了吧,这想象力比得上我啦”白老板听了以后,故作生气“你可别不信,你不是要找点灵感吗,这玩意儿或许能帮到你…”许米基低下头想了想便说“那…要多少钱?”“诶,这东西我可不卖,不过可以用租。”“啊,用租,我没听错?”许米基惊讶着,从来没有听说过古玩这玩意还能用租的“是啊,用租的,一次五百,租吗?”白老板一脸坏笑。“五百租一块石头…好贵…,算了就当吃了五百块的当”米基一咬牙,从口袋中掏出一张信用卡,白老板坏笑着拿出刷卡机,写了张收据,并在草草地签了名字。将收据和装着西山石的盒子,交给了许米基。
走出店门,许米基看着手中的盒子和收据,心中想着“但愿这东西有点用吧…”并瞥了瞥收据上潦草的字迹,依稀能看出三个字——白帝策……
白老板看向逐渐远去的许米基,收起平常那副坏笑,转而微笑地自言自语道“精卫填的可不光是海呦……你无法弥补的或许就是这些吧……”肖哲探出头来疑惑地看向白老板,白老板注意到后“看什么看,去扫储藏室,脏死了!”
傍晚,许米基走进了画室,将西山石放在桌上,看着自己那张还未动过一笔的画纸,脑海中依旧一片空白,“算了,按大学时候的画一张吧”许米基苦笑着,便握起笔来开始做简单的线条勾勒。“米基,你看!那里的油菜花可真好看”一个少女的身影突然闪过许米基的脑海,怎么会回想起来她啊,她…不是…已经走了很久了吗…许米基突然停下笔来,几滴汗珠从脸颊边顺势滑下,算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转眼间已是黑夜,许米基简单解决了晚餐,便拖着疲惫的身躯瘫倒在沙发上,看着手中从画室拿出的西山石,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一丝微妙的感觉,说不出口,“唉…”他叹了一声,脑子真乱,不一会便沉沉地睡去…
“我这是在哪”米基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漆黑之中,我在哪?米基突然注意到自己脚下绵绵的感觉,一看这才明白自己正身处在一片白色的花海,他四处寻找着出口,可四周除了白色的花与寂静的黑暗,什么也没有…他依旧找着,突然他发现自己前方站着一位身着白衣的黑发女子。她的背影就在前方,米基上前,白衣女子蓦地转过头,那张熟悉的面孔就在面前,“米莉…是你吗?”米基上前想握住她的手,可一切突然像梦一般消散而去……米基奔跑起来,伸着手想要抓紧眼前少女的手,可少女依旧像一缕云烟消散…
“米莉!”米基突然睁开眼睛,手掌在空中仿佛想要抓住什么,他艰难地爬起身来,去洗手间整理一夜的倦意,“我这是怎么了?”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泪止不住地在脸颊上流淌着。洗漱换衣,草草地吃了几口早饭,一切都整理完毕后,他便带门而去…
风依旧吹拂着这座城市的一切,许米基漫无目的地四处逛着,走过一条一条马路,路过一条又一条巷子,路上不少粉丝看到他,他也只是随便应付着。走着走着,不一会便到了自己曾经念过书的大学,他经过了保安同意便走了进去,偌大的校园,他四处走着,“诶!这不米基吗?”一个戴着眼镜,略微年长的教授突然注意到他,“啊,李教授”许米基答应着,“毕业后没多久就当艺术家了,你小子不愧是当年我带的美术系中最出色的孩子…”许米基一边走着,一边和李教授聊着。一路走来,便路过了当年他上课的教室,他忍不住往里一看。由于学校还在放假期间,学生们都不在教室里上课,教室空无一人,一些摆放着的颜料油彩画笔都盖着薄薄的灰尘,“我能进去看看吗?”米基问道,“当然可以,正巧我今天值班有带钥匙”正说着,李教授便打开了门。米基走进画室,这里看样子已经很久没人用过了吧。他的手顺着挂满照片的墙壁,这时,一张带着白色相框的照片,吸引了他。那张照片上是当年学生时代的他和那位少女的合照,照片上的少女手捧着一束鲜花,笑得灿烂。“唉,米莉当时可是和你一样优秀的孩子啊,这么早就走了,太可惜了…”李教授看了看照片,不禁惋惜地叹了口气。“李教授,我能将这张照片带回去吗?”米基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西山石,“当然可以…”
回到家,米基端详着照片“米莉…”闭上眼睛,“她当年对你那么好,你连她的最后一面你都不见,你算什么?”“懦夫!”“胆小鬼!”一声声责骂在米基脑海中想着“住嘴,不是这样的!”米基在空荡荡的画室里大喊着,掏出口袋中的西山石随便放在桌子上,米基便顺手牵来一张椅子坐下“如果你还在的话会是怎样?”“米基,米基…”一个温柔有收悉的声音呼唤着他。他惊然坐起,四周却是一片花海,“在这儿呢,笨蛋…”前方那位熟悉的女孩正向他招手,“米莉”米基跑了上去握住了女孩的手,女孩一时竟不知所措,脸颊微微泛红…米基见状,赶忙松开她的手,略带尴尬的笑了笑。“我们坐下来聊聊吧…”“嗯”少女答应着。“有句话一直很想对你说…对不起。”“嗯?”米莉疑惑着“为什么要道歉?”“我没有好好的跟你告别,对不起,我没法陪你走完最后一程…我…”米莉止住米基的嘴,不让他说下去,接着说到“不,你没有欠我什么…”“可是我…”“我知道,你想说你愧对自己当年的行为是吗?”米基沉默着低下了头,米莉走到他的面前
看着他“你并没有什么要对我弥补什么的,相反,我还得感谢你。”“嗯?”米基疑惑地看着米莉,“感谢什么?”米莉笑着说“感谢你让我在你的世界里继续活下去,我还存在于你的记忆里。”米基看着她,却激动地对她说“可是我不敢相信这一切,我也真是没用,连你走的那段路,我也没有勇气去陪着你…我…”米莉突然抱住了米基“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带着与我的记忆活下去吧。”一阵微风吹过,挟着几朵纷飞缤纷的花瓣,米莉的微笑消散在了风中…
“谢谢你,米莉”米基微微睁开眼,手中的西山石微微泛光,“刚刚是你帮我再次见到她了吗,谢谢…”早已在眼眶中滚着泪水的米基,握着西山石,趴在桌上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已然哭成一个泪人,谢谢你让我弥补了那份迟来的告别…
几日后,阳光像往常一样洒在古玩店的房顶上。“叮铃”风铃一响,一个戴着墨镜的男子走进了店内。“进来随便看看,要买的话价格面议。”一个青年将腿翘在桌上看书…“呃,白老板,我是来还东西的…”男子有些尴尬的说…“嗯?”白老板的眼神从书后面闪出,男子配合着把墨镜摘下,来人正是米基,“呦,你来啦,新作品得奖啦?”白老板从椅子上跳下,指着桌上的杂志说“不不,刚好有点灵感,哈哈”米基笑着说“谢谢你借我的西山石,对我用处很大…”“是吗?”米基突然有些犹豫着问道“白老板,这个西山石能卖吗?多少钱我都能付…我只想留下一些对她的回忆”他后半句话有些支吾。白老板听后微微一愣,转而笑之“它已经是你的了,不用再付钱了。”“啊?”米基有些糊涂,“你已经弥补了的东西,我也无法用金钱衡量,这西山石也普通,就当送你好了…”“那你之前还收我五百…还回来…”“我不用吃饭吗?”“那也不用五百…”……
寒暄了几句,米基谢过白老板,离开了店。白老板看着杂志上米基的新作《花海》上那对在花海中奔跑着的少男少女,又看看远去的米基,微笑着“少年,你走的路还有很长啊…”
精卫填的或许不是海,而是那曾经遗失的,却又没有勇气去争取的…
(西山石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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