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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嘶哑地叫唤了一声，干瘪的手猛地插进地上的人的身体，掏出一堆已发黑的内脏，塞进裂开至耳根的嘴里。杞舟愣愣地停在黑影面前。
他终于看清了黑影的面目，头生双角，青面獠牙......
“吃......人？”杞舟捂住嘴，目光盯着黑影把内脏塞进嘴里。
干瘪的手上泛着骇人的鲜红以及内脏的颜色。
这不就是与杞舟刚见面的时候，霓杨说的，吃人......
黑影看了眼杞舟，却怪异的没有攻击他，只顾着进食。
杞舟胃里一阵翻腾，退回至十米远的距离。
是别的鬼怪也说不定......杞舟暗暗想道，但那鬼怪怎么不攻击他？
杞舟怔怔的看着分身，问道，“你的主人在哪？”他不敢相信那就是霓杨，他也绝不相信。
但杞舟分明看见分身指的方向就是黑影的方向！
这就是霓杨说的出去玩？他的脸色变得色若死灰。
他不该来这的，更不该来找她，因为看到的却是这一幕。
杞舟抡起树干猛然砸向一旁高壮的树，“该死！”那高壮的树一阵乱颤，落叶哗啦啦的飘下来。
树干敲击部分也裂开了一个惊人的口子。
鬼哭狼嚎声响起，动静唤醒了隐藏在黑暗中的鬼怪。树林一大片大一片的摇动，向着杞舟的方向靠近。
这是只有修真者才能看见的鬼怪。
“鬼怪？”这次的杞舟竟然没有怕的发抖。
他淡淡地笑了，笑的无奈，现实就是这样，霓杨是鬼，没理由不杀人。
不过是不想让杞舟看见罢了。但是，为什么......杞舟心头暗暗苦笑。
渗人的声音接连响起，四面八方都有鬼怪。
分身护在杞舟一旁，摆出进攻的姿态。
杞舟挥了挥手中的树干，还真别说，这树干可结实了，他要大干一场，因为......霓杨。
不知为何，杞舟心中竟莫名兴奋，像是内心的野兽快要苏醒。
这时，一张诡异的脸扑向杞舟。
灵气忽的外放，杞舟毫不犹疑挥了过去，硬生生劈成了两半。
这是便是鬼怪，嗜血，贪婪，嫉妒！
攥紧树干，又是当头一棒，把一个鬼怪打成了灰烬。
接连不断的鬼怪冲出扑向杞舟，杞舟快步穿流在鬼的海洋，开始尽可能抵挡一波又一波攻击。
他只是堂堂练气境，何德何能在鬼怪面前不惧？他也怕，不过他此时的状态，是兴奋盖过了恐惧。
夜间的月色照在杞舟的脸上，那是张狰狞的脸，竟分不清到底谁才是鬼怪。
林子里净是黑的，红的，青的染迹。
衣服破烂不堪，背部有着十几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他浑身是血，喘息着。
杞舟咆哮，“废物！”他不知道说给谁听，是鬼怪？还是自己？
义无反顾的冲进鬼的海洋，不就是鬼......何足畏惧？
霓杨也是鬼，她也是鬼，他在内心中忽的道。杞舟使劲地挥着断了半截的树干，内心深处苦涩无比。
这些天来，霓杨吃了多少人了？为什么不说跟他说，为什么不告诉他？他能理解的。杞舟心中黯然，他能......理解。
很快泄了最后一丝力气，杞舟猛地抛开树干，眼眶逐渐有些发红。
杞舟只知道，霓杨吃人了......
分身在一旁护着杞舟，她也受伤了，处处是伤口，大的小的布满了全身，分外狼狈。尽管没有流血，但行动也明显比刚才迟钝了许多。
杞舟愣愣地转身，黑影已经消失......杞舟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这时候突然不管不顾。
那杞舟又是在等着什么？
就等着......霓杨一句“我护着你。”
泪水夺眶而出，霓杨居然会走，这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的，“啊......”杞舟沙哑的张嘴，他最后也没有哭出声。
杞舟本以为，回去后，哪怕以后他们的关系会不如从前，她应该也会奋不顾身的去救他才是。
就像现在的杞舟丝毫没有在意霓杨会吃人，会有多丑陋......
他只是需要一个解释，一句道歉，还有她......回眸一笑。
对疼痛已经感到麻木，杞舟看着眼前如同地狱般的场景，这次的杞舟，不就是为了霓杨而战吗？
但为何杞舟会感到无比的心酸？
难道他终究......还是个凡人，而霓杨根本不关心他？
杞舟猛地咆哮，那仿佛是来自深渊的怒吼。
不就是些鬼怪？何足畏惧？
他还能在打，哪有什么泄力？
那霓杨，那霓杨其实是想要考验他的对吧？杞舟愣愣地想道。
赤手空拳又怎样，他的每一拳都带着凌厉的风！
这简直就不是练气境的实力......普通修士哪能这般厉害？
杞舟没有异于常人的实力，他只想快点见到霓杨，想全部问个明白。
金色的眼眸在深夜中发光，所照之处鬼怪无所遁形，那是密密麻麻的鬼怪，似米粒般翻腾！
杞舟攥紧拳头，低吼一声，发了疯似的左冲又扑，杀进杀出，如同一尊杀神。
怪异的液体布满地上，在鬼的洪流里，杞舟竟没有胆怯。
“该死的！”杞舟狂笑，分不清喜悲，“都该死！”
额上的血液流入杞舟的眼睛，视线变得通红，“来啊，呵呵呵......都是些野鬼！”
各种骇人的尖叫声响起，怪笑着，嘶吼着......
对......就是这样，杞舟歇斯底里地跟着吼，就连鬼怪的声音都不及杞舟的惊悚！
他仿佛是疯了，彻底疯了。
杞舟想着，这只是霓杨的......考验。
明明是自己骗自己，却意外的甘愿受骗......
此时唯一能让杞舟坚持的，也就只有霓杨。
分身力竭，消散了去，现在没人帮杞舟挡着后位了，如今的他孤身一人。
眼眸中的金光不减，反而越来越耀眼夺目！
为什么要来这里？他不该来，那时的他只要去睡一觉，明天就能再次看见霓杨......他不该来。
更不该看见那一幕，明明不多管闲事就没事......杞舟哽咽，他咬紧牙，所以都是他的错。
杞舟悲笑，不顾身上越来越多的伤口，他不停地挥拳不停地躲避。
在鬼的海洋里，杞舟像是一座孤岛。如今孤岛快被那越来越多的海水淹没了。
意识模糊，他怕一个踉跄，倒下就起不来。
他想不明白......他本来可以逃跑，这些野鬼也绝追不上他，可他为什么要面对这些恶臭的嘴脸？
就因为霓杨？
杞舟脑海里闪过霓杨的身影，她的笑脸，她生气的样子......时间似乎静止。
紧接着他又想起了黑影。
吃人的怪物！
吃人的怪物？杞舟内心深处猛颤，那又如何？她就是霓杨！
身形开始如同野兽般，抓，咬，拿，踢，撕......手脚并用，杞舟在疯狂中竟把野兽展现的淋漓尽致。
究竟谁是怪物？
杞舟身上抖了抖身上满是黑的红的青的恶臭液体。
他喘着粗气，步子悬虚，那模样随时就要倒下。
但此时的他恍然醒悟。
原来......他是喜欢着霓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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