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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山西十里之地,古树盘踞,藤条纵横。绿荫之下,一棵巨树位于中心。这棵古树十几个成年人都无法环抱。端的是奇大无比。树下,十几个少年端坐在一中年人四周。
此人头戴斗笠,一身宽大的棉麻布质的宽松长袍,露出几分憨态,几分质朴。背后一柄三尺长的画笔,散发着绿莹莹的光芒。墨绿色的竹质笔身,坚韧的狼毫笔锋,笔身刚劲有力的刻有‘绘天毫’三个大字,虽有旧色,但仍可以感觉到画笔那种携艳色已绘万物的神韵。
他一手拿着青竹杖,另一手拿着青葫芦,时不时的喝着青葫芦里的酒。
一杆青竹杖指着周围的少年,说道:“九阳至烈,三足而立。翱翔九天之下,无人触其锋芒。可世间不可预料之事,亦如月有盈亏,天有阴晴。终究是骄纵祸害了本身,落得九死一生,万万年来,令人惋惜。后有巨人逐落,身死化物,可惜可叹……”
说到这,他不由停了下来,望着东面的一条羊肠小路,面色凝重起来。他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初时如狂风暴雨,骤而化作滔天巨浪,倾压而来。
看着先生停止说话,怔怔的望着东面的羊肠小道,四周的少年不明所以。但是,无一人说话,只是静静的等待。
那股气势愈加的壮大,渐而化作毁天灭地之能。一股恐惧自心底渐生,这中年之人为之变色。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内心的躁动。
“今日,尔等回去把阳纹重新复习下。”他拿起葫芦,喝了一口酒,眼睛看着远处的羊肠小道上的两个人……
“神窍已破,神魂不存!”
他怔怔的看着前方,眼中精芒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迷茫,苦笑道:“是谁在说话,总是这么莫名其妙!”
嘀咕了一声后,他的眉头紧皱。
三年之中,芒山山洞之中,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从他的口中说出,让他感觉非常的陌生,那说出的话,过不了多久便会忘记。
他只记得自己叫墨留白,其它一概不知。在他心中,他很想知道自己是谁,自己生身父母是谁,而自己又是如何来到这里。
而他就好像凭空出现,出现在这里,在这世间。每每想到这些,他便头痛欲裂,令他无法继续思考。
“留白哥哥!”
身边的少女一声轻呼,少年回过神来。
”凤蝶儿,族中云游的先生真的能解开我身上的秘密吗?“
少女微微一笑,轻轻挽起脸前的青丝,说道:”这是自然,否则蝶儿也不会让留白哥哥今日来族中。“
想起三年前相见的那一刻,风蝶儿清楚的记得墨留白从鼻子上端直至天灵的一道伤口。那道伤口狰狞可怕,至今令她心悸不已。
那道伤口上散发的赤色之气愈加的浓郁,隐隐有扩散的迹象,若不是他及时回到白芒之地,随时可能要了他的命,好在墨留白及时回到了白芒之地。
剑气纵横的芒山,对于他来说,却是最好的庇护之地。三年后,那道狰狞的伤口已然不见。这才是带他来族中解惑的原因。
墨留白默默的点了点头。三年前,自己出现在这芒山之中,半步不能离开。三年前,凤蝶与自己相识。而三年前,凤蝶族中来了位云游的先生,留到至今。
这一切皆是三年之前,或许这便是契机,一个能解开疑惑的契机。
墨留白跟随着凤蝶,心中想着。三年的等待,他一直在思考,自己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芒山,一切的一切他都想知道清楚。
“留白哥哥,前面便是我族乌托族的居住之地,白桑林。”
随着凤蝶所指,墨留白看去,便看到一座座木制房屋建在巨大的古树上,其高十丈左右,左右藤条为梯,盘旋而下。
在房屋环绕的中间,有一棵极为庞大的古树。这棵树树身光滑洁白,上面却有金色的符文缠绕。
“那棵树有什么特别吗?”
听到这,凤蝶笑了笑:“那是祖树,我族信仰之树。”
墨留白微微点了点头。
随着二人向前走去,墨留白不由停下了脚步。他目光所及之处,看到了一个极为肥胖之人。此人满身补丁的袍子干干净净,微皱略白。与祖树相差无几,若不是因为他手中的青竹杖和青色葫芦,便可忽略掉了。
他宛如黑暗中的明灯,闪烁着白色的荧光。在缕缕从树叶缝隙中透过的阳光也难以掩盖其光芒。
“果然是个妙人。”墨留白丝毫不在意那斗笠之下紧紧看着自己的双眼,淡淡道:“这便是先生了。”
凤蝶拉着墨留白,高兴的向着那人走去。
当目光所及之处,这个男人也看到了那个少年。只是此刻,那股无形的压力悄然消失。似乎没有存在过,只在恍惚之间。
束起的长发,一身青衣,还说的过去的五官,普通的不能在普通了。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此人喃喃自语。
当二人面对而立,他说道:“你来了?”
“我来了!”墨留白说着,接着又说道:“你知道我要来?”
“我也知道,也不知道!”他喝了一口酒,说道。
墨留白皱了皱眉,这一刻,他好像觉得,这个无所不知的先生似乎有些名不符实。
一时间,二人说话僵住了。
“陌离先生,这是留白哥哥,他……”凤蝶见二人不语,急忙说着,只是说到这,她也无法说下去。因为她对于墨留白的了解也不多。
“跟我来!”片刻之后,陌离打破僵局,转身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在转身那一刻,墨留白才看到陌离身后的笔筒。这笔筒三尺左右,手臂粗细。丝丝缕缕莹光微不可察,隐隐从中环绕而出。
藤条梯子吱呀的发出不满陌离体重的声音,在藤条晃晃悠悠中,陌离带着二人进入了房间内。
“先生,你可知道我是谁?”在房间内坐下,墨留白直言问道。凤蝶也是一脸希翼的看着对面的陌离,对于这个问题,她也很想知道。
陌离不慌不忙的伸手,按在了墨留白的额头,微微闭上了眼睛。一道淡淡的黑色游丝顺着他的手掌,缓缓的进入了墨留白的身体。
忽然,他猛的抽回了手,一脸诧异的看着墨留白。
“有什么不妥吗?”墨留白又问道。
陌离不说话,静静的思考着。过了好久,他才开口说道:“神窍已毁,神魂不存。你……”说到这,他沉默下来。
人有三魂七魄,缺一不可。而墨留白的身体,却是三魂皆无,只有七魄存于身体穴窍之处。而那三魂被那一道触目惊心的伤毁掉。
“不知是谁如此狠毒,竟然毁掉他的三魂,让他成为了活死人。可师傅曾经说过,化凡境须得此人才能圆满,难道……”
陌离不敢想下去,他实在不明了,为何师傅所说自己修为是否能够圆满,皆在这个少年身上。可这个少年已经成为了一个活死人。一个活死人,又怎么能够帮助自己?
三年前,遵循师尊,他踏着青葫芦,飞行几百万里,来到所指芒山之地,皆为等待。只是,等来了一个没有一点修为,还是个活死人。
自己修炼往生因果,一个活死人是没有魂的,如何化得三生因果。可想到师尊之名,他又不得怀疑自己起来。
“枉我修炼数千年,却被疑浊侵蚀,实在是可笑。”陌离心中苦笑。
“先生,有什么但说无妨。”墨留白看着陌离,只得宽慰着。他自己清楚,那道伤让他几乎丧命,若不是在白芒山,他早已死去。
对于一个死过一次的人来说,还有什么好可怕的呢!
“你是一个活死人!”陌离严肃的看着墨留白,说道。
闻言,墨留白张口结舌,怔怔半晌说不出话来。他面色微白,心中更是失落。对于这个答案,他还是不能接受,自己明明活着,怎么可能是死人呢?
“先生,留白哥哥怎么会是活死人呢,要知道沼泽的天魁尸才是。你看留白哥哥,与其他人根本没有什么区别!根本不是行尸走肉。”凤蝶急忙辩解,她实在不忍心看着墨留白那失望的样子。
陌离点了点头:“不错,这一点也很奇怪。刚才我只是用魂气试探了下。想来只能从乾坤图来找出他身上的疑点,或许可以找出他身世之谜,查出原因。”
“乾坤图!”
墨留白听到这,失落的心中再次燃起了希望。他和凤蝶同时惊喜的看着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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