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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水城，一座三层楼的古楼中，一人站在屋檐之下负手而立，凝望着天边，一身金黄华服，绣着蜿蜒曲折的红色图案，俨然像一条赤河！他身后还有一人，弓着身子，发须斑白，身着青色服饰，服饰上的袖口，依稀纹着一个赤字。
“城主，二公子此行不会有什么问题吧？”青衣老者问道。
“能有什么问题，对付一个流民散修而已！”此人声音雄厚，闻之颇具威严，便是赤水城的城主王业章！
“老奴不解，既然如此，城主为何广发通缉令，还作出那样的高额悬赏……”
王业章低沉一笑道：“小儿贪玩，不重视一下，他怎么会善罢甘休，再说了身为赤水城我王业章的儿子，在自家脚下被人给揍了算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哪来的不知死活的臭小子在我赤水城中放肆，就当是杀鸡儆猴了！”
青衣老者点点头道：“老奴明白了……听说大公子过些时日就要回来。”
“嗯。他说回来给我祝寿。”王业章淡淡说道。
“大公子，可真是孝顺，城主有福了。”青衣老者嘴角含笑道。
王业章也感叹一声，嘴角露出一丝难得笑意：“我有这样的儿子，确实算的上有福，他如今又是刚刚被吴姖天门山的长尊天枢真人收为亲传弟子，当真是了不起啊。”
“是啊，大公子，自幼聪慧，天资聪颖，从拜入日月仙宗到如今仅仅二十年，就已经有如此了不起的成就，日后怕是前途不可限量，成为日月仙踪的长尊未必不可能！”
王业章摇头道：“哈哈……这就扯远了些，我只希望他能够安心修行，不要太过掺杂我们俗世中的那些事情，这样对他的道心恐会有所影响，可惜我怎么劝他他还是不听，还说要把阿水也带到天门山，你说，就阿水那样，这不是搞笑吗？”
青衣老者微微一笑道：“二公子就是贪玩了些，资质不差的！”
王业章依旧摇头：“我老了，就这么两个儿子，大儿子成为修士，以后必然无法时常陪伴在我身边，阿水，贪玩，性子急恰好跟胤之相反，本就不适合去修行，再说了，他也早就过了修行的最佳年纪，就算真的利用胤之这层关系拜入了天门山，恐怕日后也会成为胤之的拖累，还不如老老实实的留在我身边，等我老了，也有个送终的！”
青衣老者听后默默无言。
就在这时王业章心里忽然咯噔一声。
青衣老者观在眼里，微微皱眉道：“城主，你没事吧？”
王业章摆了摆手道，眉头紧皱道：“不知怎么，忽然之间，有些恍惚。”
就在这时，天际一个黑影急速飞来。
青衣老者双眼眯起，豁然道：“好像是二公子和他身边的护卫。”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那黑影已经飞至眼前。
定睛一看，果然是王聪水和护卫老三。
护卫老三携着奄奄一息的王聪水看到了青衣老者以及赤水城城主王业章，豁然跪地道：“城主，二公子他……”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说！”王业章见他神色慌张，尤其看到王聪水身上一片衣裳已经完全被鲜血染红，作为父亲的他哪能不激动。
“二公子中了一刀，刀身没入心俯……”护卫老三说道。
王业章听后，身子一晃，差点站立不稳，好在一旁的青衣老者伸手扶了扶他道：“城主，我去看一眼二公子！”
说完，也不等城主答应，就匆匆来到王聪水身边，看到那一柄贯穿身体还未拔出的长刀，叫人触目惊心，心底发寒。
青衣老者伸手在王聪水的手腕处一搭，而后又撑开了王聪水的一只眼睛，眼球已经上翻，心中一凛：谁人下的狠手？
不过眼下救人要紧，他一只手腕抵着王聪水的后脑，也不见青衣老者有其他动作，王聪水竟然张开了嘴巴，另一只手从腰间的一只布袋中摸索一番，豁然手心微芒一闪，多了一颗微微泛光的白色药丸！
他将白色药丸轻轻放进了王聪水的口中，白色药丸入口即化，王聪水居然不自觉的咽了咽喉咙！
在一旁的王业章紧张的看着，身为城主的他此刻却连大气都不敢出，直到青衣老者完成了所有的动作才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小儿如何了？”
青衣老者看了一眼王业章，神色黯然道：“二公子心俯被贯穿，老奴凭借白参圣丸也只能暂且吊住二公子一口气。”
“那还有救吗？”王业章又问。
青衣老者缓缓摇头慎之又慎道：“怕是撑不过今夜！”
王业章赫然一震，后退了半步。青衣老者正要来扶，却见他猛一摆手道：“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前前后后，所有的全说给我听！”
护卫老三脸色苍白，咬了咬牙，终究还是将去往小渔村之后所有过程以及细节都复述了一遍！
……
“胡说八道！你说他的境界只有人元三层，但为何你们四个四层拦不住一个三层的？”王业章怒道。
护卫老三埋头连忙作答：“城主，小人不敢胡说，观其内息确实只有人元境三层，可是他修炼的功法及其霸道，力大无穷不说，光凭借肉身就能抵御所有人的刀剑攻击，二哥、四弟被其一击毙命，手中的法宝也被其双掌尽碎，更离奇的是，他全身缠绕着一圈金灿灿的光芒，宛如一条金龙！”
“越说越离谱！金龙？什么金龙？难道他是龙王不成？”王业章越听越怒道。
“小人句句属实啊。”护卫老三则及其委屈，因为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时，王业章冷哼一声，声音极其低沉道：“哼，算是龙王，他敢伤我孩儿，老子今天也要将其屠了！葛为！”
“老奴在！”青衣老者答应一声。
只听王业章赫然说道：“今晚之前，我要看到此人的人头！另外小渔村所有人，都要为我儿陪葬！”
葛为听后仅仅淡淡的回应一句：“老奴知道了！”
“去吧！”
王业章一甩手，青衣老者微微颔首，忽然脚底生辉，化作一道流光，飞向天际！
“阿水！！”王业章看了一眼王聪水，攥紧双拳：“当爹的定会将他千刀万剐！你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坚持到你哥回来！”
半空中，葛为急速飞行，掠过云霄，同时心里也在嘀咕事情是否真的如同护卫老三所说，也许对方是一位高人，故意压低境界也不一定！但是能够做到这一点的高人又何必故意如此，跟一个没有修行的小辈计较？
难道是背后有某种仙宗势力撑腰，故意引起争端！这种事在鸿蒙九州十分常见，赤水城位于天民国，天民国物产丰盛，仅次于沃明国，又有吴姖天门山撑腰，一般仙宗是绝对不敢招惹的，如果非要寻一个仙宗的话，只有可能是九大仙宗其一！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最近的九大仙宗只有‘凤鸣仙宗’……
葛为想到这里，自己一阵后怕，但是很快又醒悟过来，自嘲一声，怎么还没见到人，自己就已经怕成这样，不过此人胆敢杀害二公子，怕是真的有恃无恐，所以还是要小心为上！
……
……
小渔村。
易初听完顾然的叙述，才知道她的身世如此悲惨，第一世的自己又何尝不是经常被发好人牌，这种滋味确实难受，特别当一位做尽好事的好人无论是无意还是有意做了一件不对或者不妥的事情时，总是被周围之人放大，各种义正言辞的指责就会扑面而来：
“这人平时看起来老实巴交一个没想到这么阴险……”
“就是一伪君子，呸！”
“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亏得我觉的他还是个好人……”
……
太多太多这样的言语充斥在老实人身边，他们被一股看不见的绳索紧紧的勒住脖子，喘不过气。
易初慢慢走到顾然的身旁，伸手轻轻抹去她脸颊上的泪痕。
顾然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怀中的婴孩缓缓道：“村里只有两个人帮助过我家，顾爷爷、大河叔叔……没想到他们却都死了，你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到底是为（二声），还是为（四声）？”
易初忽然哑然，他发现以前义正言辞的道理这个时候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这时顾然又道：“你说不管是‘为’己，还是为己，没有对错，只要遵从自己的选择是吗？”
易初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他觉得这世间没有绝对的好，也没有绝对的坏，没有绝对的对，也没有绝对的错，凡是都是相对的！
但是此时的易初只得茫然的点头了点头，他不知道接下来顾然还要讲些什么。
“那你觉得我杀了我爹我娘做的对吗？”顾然忽然问道。
易初猛然心头一震，果然她问出了一个明明答案很明显却又不能立即回答的问题。
“对吗？那可是弑父杀母，怎么可能对！错吗？经历过她的所遭遇的一切，又不完全是错！”
但是此刻易初还是摇了摇头道：“不对，因为你没有资格替他们做选择。”
“是吗？可是我了却了他们的痛苦！这样也不对吗？”顾然又问。
易初深深呼吸道：“了却痛苦的方法有很多，没有必要选择这么极端的道路。”
顾然点头：“确实，方法确实有很多，但是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只有这一种方式……我只恨，我没死！我活了下来了！”
易初没有继续争辩，他知道，这是一个已经没有办法挽回的悲剧，现在的他对于她有了比较深刻的了解，没错，眼前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但是易初此刻已然恨不起来，即便曾经她想要杀他，并且已经杀过一次！
这也让易初明白了一个道理，人心中的恶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也不是一个人就形成的，可能源于父母、亲戚以及身边的所有人！
“我不是圣人，我无法劝你放下，因为这样的事情如果发生在我身上的话，我或许比你还要阴毒，所以，你走吧！永远的离开这里，至于你发过的誓言，从今天起无效，我不是你的主人，你也不是我的奴，但是我只有最后一个要求，不要再无端的杀人了！”易初看着她说道。
顾然一怔，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心头莫名一空，一股虚空、失落感冲击着自己，并且越来越强烈。
易初说完这些话，自然也有些失落感，但是他觉得自己是顺势而为之，他不是不想做她的主人，而是觉得这样的一个可怜人，自己确实不忍再摧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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