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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正值盛夏,炎炎烈日烤得人喘不过气来,胸腔里莫名积压着一股无名火,但那火从何而来,却又说不清道不明,使人无端烦闷。
傍晚的天际一片火红,残阳的余晖不似正午那般刺眼,柔和中又添了一抹艳丽,不仅染红了整个天际,还染红了诺大的临渊城,使得原本气势恢宏的城池附带了几分妖娆,好似那铁骨铮铮的热血男儿遇见伊人时略微羞红的脸,刚强中带着一丝柔美,别有一番意境。
只是可惜了这般如梦如幻的美景,怕是除了懒洋洋躺在屋顶的南宫离外,没人会留心观赏了,因为没人像他那么闲。嗯,是的,南宫离此刻很闲,不对,应该是他从来都很闲。
此刻的南宫离嘴角勾勒出一抹不羁的弧度,眯着眼将眼前的临渊城尽收眼底,神色间满是享受,明明眉目间的青涩稚嫩还未褪去,却偏生要装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跟个看破红尘的老头似的。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一个历尽世事、饱经沧桑的少年郎呢,不免会心生感慨∶“人未老而心已老啊!”
实则不然,这厮不过顽皮少年罢了。。。
“阿离,快些下来,有人要见你。”父亲略微有些急切和激动的声音响起,将神游天外的南宫离拉回现实。
“爹,咱家里多久没来过人了,四五年了吧?都快记不清了。”南宫离慵懒的翻身坐起,撇了撇嘴:“谁会有那闲功夫来见我?”
屋檐下看似年轻却头发半白的中年人翻了个白眼∶“整天躺在屋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人家从你眼皮子底下经过都不知道,真是丢我南宫家的脸!”
“呃!”南宫离尴尬的挠挠头,一时无语。
“还在发什么愣,快下来,别让人久等了。”
“啊,哦,这就来。”麻利的起身,沿着一架自制的小木梯走下屋顶,南宫离跟在父亲身后,看着他红光满面的样子,忍不住揶揄:“莫非来的是什么绝世大美女,让爹你如此的急不可耐。”
闻言,南宫玄转过头恼怒道:“臭小子,胆儿肥了,敢拿你老子开涮!!!”
自知失言,南宫离讪讪一笑,不敢接茬。
兀自愣神间,刚刚还一脸恼怒的南宫玄就跟变脸似的转瞬就换上了一副笑脸:“儿子啊,咱们家还真是来了一个大美女,你小子艳福不浅呐,跟为父当年有得一拼,等会儿你就偷着乐吧,嘿嘿......”扔下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南宫玄就大踏步的走进了堂屋。
南宫离被父亲前后的巨大反差唬得一愣一愣的,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抬脚跟了进去。
屋子不大,略微有些简陋,只是零星的摆放着几张木凳木桌,一个中年男人坐在南宫玄对面,只见他身着一身淡蓝色素衣,模样颇为儒雅,一双深邃的眸子似要把人看穿一般,明明他一脸温和的看着自己,南宫离却是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威压隐隐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当即移开视线,落到中年男人身边端坐着的少女身上。
少女年纪与自己相仿,十六上下,明眸皓齿,眉眼如画,肌肤白嫩细腻,精致的五官让人不得不感慨老天确实偏心,把最好的都给了她。
有些昏暗的屋子里灯火摇曳,衬着对面的少女,朦胧间恍若天上仙子,美得不可方物,此女只应天上有啊!南宫离的心尖儿被什么撩拨着,一时间竟是有些看得痴了。
“咳咳!”看到儿子那副痴呆样,南宫玄老脸一红,神色间满是尴尬。而那中年男人却只是笑而不语,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清秀少年。
听到父亲的咳嗽,南宫离回过神来,想到自己失态的模样,一时间有些无地自容,只得红着脸低下了头,以掩饰自己的窘迫。
“还不快过来见过你夜叔叔。”南宫玄颇为气恼。
“是。”南宫离有些拘谨的走到中年男子身前,弯腰施了一礼∶“小子南宫离,见过夜叔叔。”声若蚊蝇,全然不见了往日吊儿郎当的模样,倒似那未出阁的小姑娘,扭扭捏捏的,反倒不如静静坐在中年男人身边的少女坦荡。
“嗯。”见南宫离不受自己气势影响,中年男人略微讶异,默默收了气势,上下打量了一番南宫离,便望向南宫玄,唏嘘不已∶“十年光景,转瞬即逝,恍若一梦啊!”
“是啊,不过一梦醒来,老哥我却是沧桑了不少,不像卫泱你,一点未变。”
“你啊,就是心病太重。心有郁结,何能笑颜常开,青春常在呢?。”
“哈,说得有道理,到底还是不够洒脱!”
夜卫泱沉吟片刻,转而又道∶“玄哥,你一消失便是十年,如今好不容易寻着你,香儿和阿离也都大了,他们的事你说怎么办吧!”言语间满满的全是幽怨。
“哈哈,老哥没什么意见,你拿主意就好。”
“这可是你说的。”夜卫泱脸色一正,略有猴急不由分说的抓起南宫离和少女的手,将之放在一起,紧紧握住,亲切的说道∶“阿离,你与我家香儿自幼便已定下婚约,如今你们都快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理应知晓个中缘由,我也不催你们,何时成亲,你们自己决定,到时我和玄哥定为你们举办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
闻听此言,南宫离大为错愕,下意识转头望向少女,只见少女神色如常,只是脸颊微红,显然早已知晓婚约一事。
※※※
一觉醒来,南宫离兀自不敢相信,那美得不像话的少女是自己的未婚妻子。
少女名叫夜凝香,十六岁,与自己同年同月同日出生,正月十五的上元节便是二人的生日了,不得不说,缘分这东西,真是奇妙。
简单洗漱一番,来到屋外,看着远处刚刚露出鱼肚白的天际,舒服的伸一个懒腰,惬意的等待日出。这是南宫离的惯例,每日清晨,无论天阴天晴,都会在门前伫立一阵,静静的欣赏眼前的一切,幽幽晴空也好,绵绵阴雨也罢,总有其独特意韵引人遐思。
“好美!”夜凝香凝视着东方渐渐升起的一轮红日,如是感慨道。
南宫离轻轻转头,看着不知何时俏立身旁的恬静身影,微微一笑∶“是啊,好美!”
待到太阳完全显露出来,略微有些刺眼时,南宫离抬手轻挡,开口道∶“临渊城的美,不单是这日出日落,还有那山河湖泊,峰峦沟壑;要说最美,还是那才子佳人,风土人情。”沉吟片刻,南宫离凝视少女,再次开口∶“一起逛逛?”
夜凝香唇齿轻启∶“好。”
※※※
勾栏瓦舍,谢宇楼台,茶肆酒家,小桥流水。
街道上已经人影绰绰,清晨暑气未侵,温度宜人,正是出入的好时段,人们自然不会错过,因此大多起床较早,或探亲访友,或买卖生意,好不热闹。
穿梭于熙熙囔囔的人群,南宫离乐此不彼的诉说着临渊城的各种风土人情、奇闻异事,譬如,临渊城祭祀之风甚浓,每每遇到天灾人祸,怪力乱神,祭师就会引领城中百姓,稽首拜天,祈求风调雨顺,时和岁丰。又如,临渊城之所以叫做临渊城,是因为城西的巨大深渊,宽逾百里,长不知几何,深不见底,阴风阵阵,时常传出恐怖叫声,似婴儿啼哭,又似恶鬼哀嚎,很是瘆人,故而被称做鬼渊,曾有人云‘月隐云天时,莫近鬼渊,勾魂夺魄索,命锁阴都’。夜凝香凝神静听,时而莞尔,时而缄默。
宁湖,位于城东,湖水清澈幽静,倒影着两岸的阁楼街角以及垂枝飘摆的杨柳,水天一色,自成一景。
站在柳树下,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身边的女子抬起素手拨弄着被清风拂乱的发梢,衣袂飘飘,随风而舞,南宫离的心弦亦是随之而动,‘此般岁月静好,若是佳人永在,多好!’
不可否认,自己动心了,对这刚刚认识的陌生且熟悉的女子毫无理由的动心了,突兀却又理所当然……
“香香,你的家乡是什么样子的?”南宫离随手折了一片柳叶含在嘴里,笑问。
“烈川么?也是个好地方呢,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烈川人最是好酒,因此烈川美酒佳酿数不胜数,素有天下酒乡之称。”夜凝香看了南宫离一眼,又缓缓道:“说起来,烈川也曾是阿离的家乡呢。”
“我的家乡?”南宫离愕然,对于小时候的事情全然都忘了,父亲只说是他六岁时大病一场,把脑子给烧坏了。这些年来辗转四方,父亲从未提过故乡半点。
“嗯,爹爹年轻时与伯父因酒结缘,相识于烈川,只是后来你们家里生了变故,便离开了烈川,不曾回过。”
“变故?什么变故?我爹竟是从未与我提过!”南宫离不淡定了,老头子显然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瞒着自己。
夜凝香轻轻摇头:“我问过爹爹,他却是不肯与我细说。”
南宫离沉默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父亲离开家乡,独在异乡漂泊十载呢?像是想到了什么,南宫离心中一个激灵,一道潜藏在内心深处十年的温婉身影蓦然浮现,那变故会不会与母亲出事有关?
想到母亲,南宫离的眼眶瞬间涌现一层雾气,十年了,深深烙印心底的那道身影,却是始终不曾明晰,无数个日日夜夜,想要看清她的音容笑貌,但不管怎么努力,都是徒劳,那身影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让人牵肠挂肚,却是遥不可及。
曾经无数次问及父亲:娘在哪里?父亲总是一阵沉默,方才涩声道:在我们身边。之后不管南宫离如何声嘶力竭的问询,父亲却是不再言语,那眉宇间揪心裂肺的痛楚,深深的刺痛了南宫离的心,此后南宫离在父亲面前再也不提母亲半分,只是在午夜梦回时,黯然神伤,独自垂泪。
看到南宫离痛楚的模样,夜凝香心口没来由的跟着一痛:“对不起!”
呼,深吸口气,努力压下激荡的心绪,南宫离强自挤出一抹笑容,故做轻松道:“不怪你,若非是你,指不定我还得蒙在鼓里多久呢,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夜凝香十指紧扣,抿着下唇,犹豫半晌方才小心翼翼的问道:“阿离是想到伯母了么?”
“嗯。”南宫离似是抽离了身体全部力气般,这才平静答道。仰头望去,此时已经日上中天,艳阳高照,天气也燥热起来,远处街道上的行人渐渐稀少,显然是回家避暑去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南宫离极其温柔的对身边的人儿道,显然心情已经平复下来。
“好。”
穿过来时的街道,南宫离在伞铺买了一把淡紫色的油纸伞,为她挡住火辣辣的阳光,咧嘴一笑:“阳光太烈,可别晒着了,要是被我爹知道了,指不定又想什么坏主意整我呢,我家糟老头子可是坏得很。”
“伯父才不坏不老呢。”夜凝香娇嗔,看着身边为自己撑伞的少年,俏脸上悄然爬上一抹红云,笑颜如花,眼波流转间,融化了骄阳,亦是融化了少年的心。
有美人兮……如你!
迎着温热的清风,一男一女,在一方油纸伞的小小阴影下,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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