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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允看到洛美沙的样子是真吃不下饭了,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洛美沙和陆允之间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洛美沙工作环境不好,早上孩子上学早,她还没起,晚上孩子回来她还没下班,有时候下个早班也就吃饭的时候两人见见面,吃完怕影响孩子学业自己躲在里屋做些小手工贴补家用。这女人别看外表柔弱,其实十分倔强,要不然也不致于像现在这样,连娘家都很少回,自从那年陆少华去她娘家闹过,她就很少回去,陆允的外公外婆一直不知道她们现在住在这样的地方,他们虽然不富裕,也就小康之家,但还有些存款,家里又只有洛美沙一个女儿,帮衬些再买个房子还是能办到的。
洛美沙见陆允连饭都不吃了,以为是自己的哭泣让陆允心烦了,就转过身去背着陆允,陆允看着洛美沙像是刨着饭,但是时不时抽一下的肩膀也知道,她还在哭。
陆允放下碗筷,“哐”的一声跪下了,双手搭在洛美沙背上,就喊了一声:“妈!”
这一喊不要紧,彻底崩碎了洛美沙的心里防线,只听她实在忍不住,一声:“呜……呜”就哭了出来,女人哭了就停不下来,是真停不下来,两人在通道里小声的呜咽着,过了半个钟头女人才缓缓收住了哭声,用袖子擦了擦脸,转过身来看着也是泪流满面的陆允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而后才道:“允,不哭了,明天是节假,我们去公园玩。”
陆允跪在地上,擦干眼泪也对着洛美沙笑着点头答应,那夜两人都睡得很踏实,也不知多久没有这样睡过。
第二天,洛美沙翻箱倒柜找出了好久没穿的裙子,这是三年前还没离婚时洛美沙自己给自己买的最后一条裙子,裙子是浅蓝色长裙外纱内锦的,裙边宽大,上身收小,无袖,圆领。这条裙子其实不贵,但能衬托洛美沙的身材,洛美沙一米七几的个子,身段婀娜,年岁大了有些发福,但因为时常工作还算匀称,美美的画一个淡妆;挽上陆允两人就奔市主题公园去了。
那一天,陆允很开心,很久没有这样开心了,洛美沙也笑了很多次,她在陆允面前笑的很干净,没有丝毫的伪装。
那一天,洛美沙身穿长裙,随风摇曳的身姿永远的留在陆允的心里。
第三天,早上陆允接到班主任电话叫他去拿模拟试卷,陆允给洛美沙说了一声就出门了,陆允家到他班主任家有点距离,来回大概两个小时,等快到家的时候已经要到中午了,陆允在他家那条小道前的铺子里买了两份卷饼,提着回到那个宿舍楼下,这旧城改造把这附近许多地方征收了,人们大多都搬走了,只是房子还没拆,陆允走到楼道里,突然有两个人拦住了他。
:“喂,小子,在这站一会”
:“你们是谁?”
:“我们是谁你就别管了。在这站好了,我让你走你才能走,听见没有”
:“凭什么?”
:“就凭这个”一说完那两人就把陆允架了起来,陆允两只手被他们一人一只卡着,那另一个二话不说一个膝盖磕在陆允的胃上,直打的他又想反胃,又很胸闷,手上的试卷、卷饼都掉在地上了。
:“再说话就再废你一次”
陆允低着头,听着那人说话,越听越觉得熟悉,而后猛然想起在麻袋里听到的声音,就是这人。陆允一不说话,通道里便安静了,只听见那通道里若有若无的传来哭声
:“你要做什么……报警”
:“……你男人……你来还……”
陆允听到那是他家里的声音,他激烈的反抗,又被那两人一顿胖揍,然后狠狠踩在地上,其中一人用脚踩在他脸上,他现在什么都听不到,胃里一阵难受,胸口背上都很疼,但他还在用手撑在地上,虽然撑不起来,他看着自己的手,他现在很希望自己有力量,他有力量就可以打倒这些坏人,去救自己的母亲。
那两人困住他大概半个小时,直到另一个男人的出现,那两人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架在空中,那另一个男人用手轻轻的在他脸上拍着。
:“不错,不错,好好念书”
那男人一脸的横肉,一口的黄牙,脖子上带着一条金链子,身材有些胖,剪个短寸头,披着外套,对着另外两人使了个眼色,那两人才将陆允放开,陆允获得了自由也不管那三人,急忙朝家里跑去,来到门口,正要开门,突然门就被关上了,还从里面上了锁,陆允拍着门,嘴里喊着洛美沙,但门里就是没人回,整个通道里已经没有了人影,只有陆允一个人的声音:“妈,妈,你开门啊,妈,妈”
喊得久了,里面微微的传来洛美沙的声音:“允,妈妈不能陪你了,你走吧,想要自由就要有能力,自己去争取,去拼搏”
陆允听了这些话心底一下冷了,他知道那些话里的意思,这种宿舍门其实他一脚也可以崩开,但是他不敢,他怕他看见的是和他想像中的一样,他的手放在门上止不住的颤抖,也不知是刚被打的还是现在害怕的,洛美沙穿着长裙的样子一直在他脑海里回放,回放。直到他听见屋里他那凳子歪倒的声音,他举起脚,却还是没有踢上去。
捷林市这两天天气一直很闷,气象局发布今明两天可能会有大范围降雨和雷暴。也不知道是这天也看不下去了还是真这么巧,陆允站在门口还在犹豫的时候,一道碗口粗细的闪电打在了离他家不远的废弃房子上,雷声伴随而来,震得这个老宿舍一阵阵的摇晃。
陆允被雷声惊醒已经过了十分钟,但是现在他脸上没有了悲伤,眼神里只有平淡,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两种颜色,黑或白。
他一脚踢开门,也不看那挂在他书桌旁的女人,他拿上自己的书包,将里面的书本全部倒了出来,找到家里的水果刀,放了两件衣服,拿了点钱。走到门口时停了下来,背对着那挂着的女人:“妈……对不起。”
陆允匆匆从通道里跑过,只留下一窜脚步声。
这雷声之后是倾盆大雨,陆允也不管他,认准了方向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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