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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徕走出观主房间,心中惋惜,这师徒两人未免也太同病相怜了吧。蔚徕低着头自顾自的走着,忽然看到身前有一双白鞋,随即,立刻止步,看向拦路之人,等看清来人后,立刻抱拳行礼道:“拜见灭绝师太。”灭绝师太始终神情严肃,冷谈的对蔚徕开口道:“青心那丫头转交了你为我画的画像,笔法很独特,画得很好,我很喜欢,谢谢!”说罢,打了个稽首,与蔚徕擦身而过,缓缓走去。
蔚徕灵机一动,转身叫到:“师太请留步。”
灭绝师太停步,转身看向蔚徕。
蔚徕故作难为情道:“灭绝师太的讲法,蔚徕听后,受益良多,蔚徕十分感谢。那个,有一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灭绝师太依旧清冷道:“说。”
“为师太画了那副画像之后,我其实还画了一张。”说完用眼神偷瞄师太表情,继续说道:“只是,我并非自愿,乃是受人胁迫。”
“嗯!是何人如此大胆?”
“这个...”
“说!”
蔚徕叹息一声,说道:“是那藏书阁的玄明大师。”
“什么?他竟然...”
“他还让我为师太的画像,配上了他的梅花园,还让我在师太的手上画上红绳...”
蔚徕话还没有说完,“嘭”的一声,灭绝师太的身影便消失无踪,只留下面前地面上的龟裂。
蔚徕这才挺起胸膛,双手负后,转身看向藏书阁方向。
观主闪现在蔚徕身旁,也朝着藏经阁方向看去,问道:“这样合适吗?”
“反正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能再坏了,何不试一试呢?况且玄明大师高出师太一个大境界,两人都是不可能受伤的。”
“那倒是!”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观主手指凌空虚画,一枚符篆成型,观主伸手一抓,随即整个身体瞬间消失,蔚徕丝毫感应不到观主,只感觉到一阵风从身旁掠过,随即心神之中有声音响起,“你这罪魁祸首,不想看看结果?”
蔚徕瞪大眼睛,看来每个人的心中皆藏着一副“八卦”啊!纵是仙人也不能免俗。蔚徕闭眼回想了一下观主的画符,如法炮制的画出了隐身符,然后隐身追去。
灭绝师太冲入梅花园一顿乱砍,奔向藏书阁,只留下身后漫天飞舞的梅花花瓣和一地梅花枝。
她站在莲花池前,剑指藏书阁喊道:“玄明,你这个负心人,给我出来,今天我定要活剐了你!”
“哎”一声叹息,玄明的身影在莲花池的拱桥上缓缓现身,只见他一脸悲伤的看着灭绝师太,说道:“玄心,你还是不能释怀么?”
“废话少说,拿命来!”灭绝师太一剑直刺玄明心口。
玄明单脚点地,旋转身体,侧身让过,看着从眼前飞过的玄心,心中哪有半分火气,有的只是无尽的惋惜和怜爱。
玄心一剑落空,转身踏在前方空中,溅起一圈深紫色的涟漪,折返杀向玄心,依旧剑指心口。
玄心脚尖点地,双掌撑起符文,将剑尖束缚其中,使玄心的剑尖不得寸进,身形向后飘飞而去。
两人如在空中定格,一个衣袍猎猎,脚呈登云状,俯身前冲,左手二指并拢,曲臂指向玄心,右手紧握剑柄,不住颤抖,手指关节发白,却依旧决然的维持法剑直刺。向后飘飞的玄明,脚尖依旧保持着之前点地的姿势,撑起符文的双手稳如泰山,雪白的广袖被风吹起,伸向玄心,似想托起这伤心的女子,让其安静的睡去。
玄心见剑尖始终无法寸进,回撤法剑,改为横切,玄明收手负于身后,转身轻踏地面,再次向梅园深处飞去。
玄心横切再次落空,顾不得其它,操起法剑劈砍身旁梅枝,被切断的梅枝如飞箭,直射玄明,玄明右手带起雪白广袖,在身前随意拨弄,似是不忍梅枝被拨回,伤到玄心,所以被雪白广袖触及到的梅枝,纷纷成为漫天碎屑,只留枝上梅花不忍打散,只因那是她曾经最心爱的梅花。
两人你追我退,在梅园之中穿行飞舞,如果不是知道事情原委,肯定要认为这是仙人共舞秀恩爱。
玄明始终保持这面朝玄心,看着玄心秀眉紧皱,雪白的牙齿紧咬下唇,渗出丝丝献血,终是不忍,面露追忆道:“问君天涯在何方,满园梅花吐芬芳,只等飞雪迎春到,待那山花烂漫,她笑,在丛中。玄心,这梅花曾是你心爱之花,我种下满观的梅花,仍是无法让你释怀吗?”
“什么天涯,什么梅花,那皆是世间负心男子,用谎言击碎痴情女子之心,化成的苦命之花!”玄心身体向前旋转,直直当头一剑劈出,玄明脚踏虚空,溅起黑色涟漪,侧身横飞。撞上梅枝,梅枝弯腰,抽打而出,划过玄心的握剑之手,在白皙的手背之上划出一道白痕。
玄明心痛不已,叹息说道:“玄心,你这是何苦呢?”
“何苦?我要杀尽天下负心人,还痴情的女子们一份干干净净的情爱!”
玄心左手挥袖,金色的符文长龙从法袖之中飞出,直冲玄明。
玄明左手在身前画圆,青色符文亮起,在身前形成一个符文圆盘,飞来的符文长龙撞在圆盘之上,金光四溅,漫天飞舞。
玄明看着他为曾经心爱的人,栽下她心爱的梅花树,却又被这曾经心爱之人肆意砍伐,心中悲鸣,惋惜道:“玄心,莫要再糟蹋这无辜的梅花了,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可这满园的梅花,却是陪伴了我数载,为我解去心中相思之苦的唯一寄托啊!”
玄心一听,神情瞬间呆立,身形落在梅花林中,左手一招,收起符文长龙,剑尖斜指地面,低头思索。
玄明见玄心收招,连忙落地,激动的走向玄心。
只是玄心猛一睁眼,重新提剑,自下而上斜劈向玄心,吓得玄心一个转身避让,玄心再次蹬地追向玄明,“休要骗我,我不会再信你的花言巧语了!”
玄明只得继续向后飘飞,躲避玄心出剑,玄明摇头道:“难道我将自己囚禁在这书阁之中两百年,还不能赎罪吗?你究竟要如何才肯罢手?”
两人你追我退,绕了梅花园一圈,又回到了莲花池前,玄心收剑而立,伸出手掌道:“将我的画像还给我!”
“这...”玄明摇头叹息一声,取出画像,递给玄心,玄心接过画像,看着画中,自己身在梅园,含情脉脉的看着画卷之外,阵阵金光流淌而过,这神情,已经好陌生、好陌生了。
玄明一见玄心抓着画卷转身离去,下意识的向玄心追去,玄心想也不想,反手就是一剑,“噗”的一声,玄心呆住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玄心缓缓转身,看着无论如何都无法刺中对方的手中之剑,就这样插在对方的胸膛上,看着那个胸膛中剑,反而如释重负的“负心人”,她瞪大着双眼,微微张大了嘴,依旧拿着画卷的左手瞬间捂住了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再也承受不住泪水的重量,泪水夺眶而出,滴落在手中的画卷之上,“啪,啪,啪啪...”
玄心颤抖的双唇,终于艰难的发出了懊悔的音节:“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躲开,你明明可以躲开的!”
玄明微笑的看着玄心,深吸口气道:“不躲了,都躲了两百多年了,曾经那么心痛,那么怕这一剑刺在身上,可当这一剑真的刺在身上了,我的心反而不痛了,多年的包袱反而放下了,因为,你又是玄心了!”
玄心抽回法剑,玄明身体不自觉向前一带,闷哼一声,嘴角鲜血溢出。
“咣当”一声,玄心的手再也无法承受法剑的重量,法剑滑落在地。
“师兄!”玄心丢下画卷,哭着冲上前去,右手从玄明的腋下穿过,撑起玄明,左手连忙画符,为玄明止血,哽咽说道:“你怎么这么傻,我怎么可能真的刺你呢,你怎么也真的不躲呢?”
玄明低头看着眼前的玄心,感受着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就在自己的怀里,抬起头,闭上眼,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玄心。”
“嗯。”回复他的是曾经娇柔而熟悉的声音。
“我守在这两百年,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我守着的不是莲花池,也不是藏书阁,而是这满园的梅花;我盼望的不是苦修成正果,也不是满园梅花开,而是终见画中人;这一剑,早就该刺在我的胸膛了,我无用的骄傲蒙住了我的双眼,我可怜的自卑封住了我的笨嘴!玄心,我等了两百多年,这一剑刺醒了我,我不会再懦弱,不会再逃跑,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永远!”
玄明顾不得剑伤,一把搂过玄心,紧紧的将其搂在怀中。
玄心只是轻轻的“啊”了一声,便不再发出任何声音,乖巧的依偎在玄明的怀中。
“玄心,答应我,原谅我,不要再离开我!哪怕我此刻死去,也让我还未冷去的身体,能感受到你熟悉的心跳。”
“师兄,我不走了,不恨你了,你的玄心师妹会永远陪着你的。”
“嗒”一声,处于隐身中的蔚徕转头一看,原来身旁的瓦片上,有一滴水,心想完了,你偷看就偷看吧,哭什么,这下好了,被发现了,等着挨灭绝师太的剑吧。
......
姻缘天地间,
愿与君采撷,
年少不知相思苦,错把光阴耗,
傲娇不自省,
怯懦枉为郎,
举杯对饮画中人,懊悔少年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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