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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来暑往,转眼又是三度春秋。
三年内,发生了几件大事。
楚家楚怀苏成功破境元婴后期,继任楚家家主,二少主楚归离与玉女池掌门爱徒花含烟喜结连理。双喜临门。
七星门谭思真升任副门主,为百年后七星门门主的不二人选。
开阳郡郡城的一处赌石馆里,人声鼎沸,往来修士络绎不绝。
二楼的一间雅阁里,一名白衣青年坐在首位,神情慵懒,举止悠然。
这家赌石馆名为“遮月”,遮是遮蔽之意,有如月亮被东西遮蔽,比喻灵石藏在原石中,无法用神念探查,只能凭借运气和胆识,来博上一博。
来“遮月”的修士各门各派都有,世家散修也不计其数。
有真正来碰运气的,有约朋友一起来玩玩的,有无聊过来看看热闹的,有偷偷前来想窃取经验的。
三年来,“遮月”开遍了开阳郡,凤城、洛城、羽城、开阳郡城、青城……所创收入令各个世家和宗门都无比眼红。
于是有许多世家和宗门争相模仿,但都不得要领,盈利不及“遮月”任何一个城市收入的千分之一。
但楚宜修创建“遮月”的主要原因却是收集情报,每天从各个城市的“遮月”传来的消息不计其数,有专门的人员负责飞剑传书。
有专门的人员进行消息整理。
由楚宜修任取想要的讯息。
“遮月”飞剑传书采用的消息,由专人进行过加密,即便是被外人所截,得到的也不过是各个“遮月”所收纳的财务统计表,并无可疑消息。
并且目前遮月所获得的消息,楚宜修也只是仅供自己使用,还没打算贩卖给其他人,所以遮月暗地里形成的巨大信息网络,鲜有人知。
却并非无人可知,有元婴修士用神念无意中探查遮月的种种行为,只不过最后只探查到一些古怪的文字(地球的汉字),不明就里,但楚宜修所做之事,在元婴老怪眼里,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所以也就不深究了。
何况这位近年来声明鹤起的楚大财主,是楚家少家主,身后站着一名元婴后期的中年霸主,惹他做什么呢?
对于修士来说,319岁的元婴后期修士,确实只能算作是中年。
楚大财主的名气,可不是什么好名气。父亲是顶级大佬,318岁入元婴后期,前无古人。
弟弟13岁入筑基后期高手,如今也只不过16岁,亦前无古人。
夹在两个前无古人中间,却是个无法修行的废物,当真是天大的笑柄。
不过有些人却不这么看,那些在各处“遮月”看热闹的年轻修士们,对楚大财主还是心生敬仰的。
只见一个年轻修士站在众人当中,望着人头攒动的遮月内,不由对身边的修士叹道:“要说我们这位楚公子,可真是个风流人物,短短几年之内,遮月开遍了所有中心城市,灵石早就赚了个钵满盆满,家里面的灵石,据说都堆成个紫阳山了。”
紫阳山是开阳郡城外一座巨大的山峰,是开阳郡十分著名的标志性景致。
又有修士附和道:“我们这位楚公子,不仅有钱,诗词歌赋还无一不精,他所写下的霓裳曲、浣花词,都是当世的名篇!”
“呵!这些都是花架子,要说我们楚财主的未婚妻,那位七星门副门主的天之骄女,谭影幽,才是真正的风流人物。”
也有人提出异议。
“你们听说了吗,这位谭大美人,四年前就已经突破到了筑基中期,并且与我们楚大财主同岁,真不知到时候娶了这位天之骄女,我们楚大财主是该叫老婆,还是姑奶奶呢!”
众人不禁哄笑起来。
看着遮月内的热闹,聊着遮月主人的闲话。当真是快活。
“谭影幽的天赋是不错,但你们忘了天剑宗的周楷睿了吗,九年前已经是筑基后期了,如今虽未破境,但修为一定深厚了许多,啧啧,真不知他和真正的少年天才楚归离比起来,孰强孰弱呢?”
不断有人说出心中第一风流的人物。
二楼的雅阁内,一个青年对着首座的白衣青年道:“公子,洛城方面来报,昨日一位林公子拜访七星门副门主谭思真,说欲娶谭影幽为妻,今日,谭影幽被谭思真用元婴境界的风雪拘龙阵禁足,不得外出。”
洛城是靠近七星门最大的城市,林家正是洛城主事的世家。
“这个谭副门主怎么这样啊,不是答应谭小姐嫁给我们少爷吗?”
只见一个双颊有些婴儿肥的少女,上身是碧绿翠烟衫,下身穿着件散花水雾百褶裙,脸上操着对水雾缭绕的眸子,一张粉红香蜜的嘴唇倾泻出婉转的声音。
“这个林公子什么来路?”白衣青年朝着报信人问道。
报信的青年恭敬地说道:“公子,这位林公子就是洛城林家的嫡系子弟,林家那位酒剑无双的林公子,就是他。年龄虽不到一甲子,已是金丹中期。”
这样的资质,百年之内晋升元婴都有可能。
谭思真一直想谭影幽与楚归离联姻,可是楚归离被玉女池捷足先登,所以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这位酒剑无双,天资同样出色的林公子。
至于楚宜修,这位七星门的副门主从来就未曾考虑过。
天剑宗的周楷睿资质倒是不错,可惜背后只有一个元婴老怪的师父。
虽然周将来有可能成为天剑宗掌门,但楚怀苏已经成为天剑宗的实权人物,如今谭思真打算和楚怀苏闹掰,他二人自然不会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而天剑宗实际上已经一分为二,一半掌握在掌门手里,一半掌握在楚怀苏手里。
即便周楷睿千难万难地登上了掌门宝座,得到的不过是一半的天剑宗。
相比之下,林公子不仅自己资质出色,而且将来有可能接手一个完整的洛城林家,实在是女婿的最佳人选。
“少爷,我们去七星门要个说法!”绿衫少女撅起香蜜小嘴,好听的声音直接倾泻出来。
“汀烟!”旁边一个蓝袍青年睁着稳如磐石的眸子,语气稳重,声音是好听的,劝诫绿衫少女慎言。
绿衫少女好听的声音又哗哗直下,“参商哥哥,你不要怕他们,我们有怀苏老爷,还有叶蓁主母,谅那个谭副门主也不敢胡闹!”
白衣青年温和地望着叶参商,平缓的声音好似紫阳山河岸边的溪水,“这回汀烟说的不错,面子都丢到姥姥家了,不得不找回来。”
白衣青年对叶参商说:“你暂时就在这里,遮月的事务我虽然全交给苏卧晓在打理,但以后我会交给你更重要的事做的,遮月的事务你虽然不用插手,但里面的细节你要清楚,苏卧晓的确是经商奇才,有些事你可以多向他讨教一二。”
说完,白衣青年带着汀烟缓缓走下二楼,馆中的修士不曾真正见识过楚宜修,所以对于这位遮月的主人竟熟视无睹。
一个冷酷的青年始终站在白衣青年左侧,不知道是楚怀苏或者楚宜修姑姑为了他的安全特地派给他的侍卫,还是白衣青年自己花钱雇的保镖。
冷酷青年身上的修为波动很弱,看上去只有练气修为左右,只是他眸中的冷意极浓烈,看上一眼,仿若跌进九幽寒洞一般,实在不敢直视。
冷酷青年从手指中的幽蓝戒指中唤出一把鲜红的剑,剑身妖艳异常,与青年的气质格格不入。
“百夫,拜托你了。”白衣青年温和地朝宁百夫说道。
宁百夫淡淡地点了点头,红色的血芒剑便化作一道鲜红的弧线,令三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天际。
七星门几乎在开阳郡最北方,西南处靠着北部城市洛城,周围还有无数小城市则可以忽略不计。
然后与各大城市和宗门隔着一片广袤无垠的流沙荒漠,如果不是这代七星门副门主天资纵横,又野心勃勃,七星门大可以在北部与洛城守望相助,何须不甘寂寞地找上中部的楚家,和楚怀苏称兄道弟如此多年。
如今忽然想要撇开楚家,估计是想与洛城联手,一起收拾了青城,继而统一了整个北方地区。
血芒剑先是经过了凤城,飞越了落凤江,在青城略作休息,然后才开始穿越流沙荒漠。
荒漠上空的气候无比恶劣,加上白衣青年是纯粹的凡人,此行变得艰难无比。
好在白衣青年意志力足够坚定,即便是身体颤抖,额头冷汗直流,依然是悠闲淡然的模样。
其间,洛城方面的消息都由宁百夫在截取,汀烟翻译给白衣青年听。
好在洛城那边给出的消息是两家的婚期并没有定下来,原因是谭影幽的坚决抵制。
白衣青年见过谭影幽一次,知道这个女人其实是有些手段的。
他很明白谭影幽为何始终不同意和洛城联姻,这里面自然有白衣青年的原因,但却不是因为喜欢自己。
谭影幽当年不远万里来到天剑宗找楚宜修,所图和他父亲最初的意图一致,要拉上楚家这个庞然大物。
因为联合楚家,继而就能联合天剑宗与泊星谷,到时候,七星门何愁不兴盛。
后来楚归离与玉女池的花含烟联姻,谭思真慢慢放弃了与楚家交好的决定,彻底失去了楚归离这个乘龙快婿只是原因之一。
更重要的原因是看着越来越壮大的楚家,开阳郡城秦家受到的威胁也越来严重。
因为同属中部城市,相邻的天剑宗与泊星谷又与楚家存在紧密的关系,秦家怎么能安心呢?
所以秦家背地里的运作肯定不少。
这秦家和楚家迟早会有一战,谭思真这时候与楚家闹翻,正好撇清关系,不参与二者的斗争,最后说不定还能捞点什么好处。
其实开阳郡城名义上是整个开阳郡的主城,但也只是实力最强的一座城罢了,秦家也只是实力最强的世家罢了。
无论是开阳郡城,还是秦家,都没有对其他城市和宗门发号施令的权力,亦没有实力。
每个城市与宗门都有他们自己的算盘与谋划。
但谭影幽却坚决认为应该和楚家联姻,所以谭影幽寄了很大希望于楚宜修。
楚宜修虽然是修行废物,但依然可以作为联合楚家等三方势力的桥梁,尤其是因为他是修行废物,那么后期更好控制。
至于开阳郡城,谭影幽却十分大胆地认为,楚家可以拿下开阳郡,让秦家下台。
所以谭影幽不愿意与林家联姻,谭思真亦在观望。
一月有余的时间,血芒剑终于到达了洛城,三人步行到洛城的遮月内歇脚。
“公子!”几名妖艳的少女侍者躬身行礼道。
遮月内不管是男人女人的管事或侍者,都看过楚宜修的画像,自然能一眼就认出白衣青年来。
白衣青年温和地点点头,走进遮月的贵宾房里。
歇了大半日,三人才又向七星门进发。
洛城与七星门之间只相隔数个小城市而已,很快就靠近七星门外围的法阵区域。
“少爷,怎么进去啊?”汀烟乌黑灵动的眸子里摇曳着疑惑的光彩。
“汀烟,你先帮少爷喊喊吧!”白衣青年微笑地看着汀烟。
“好嘞!”
汀烟修行资质一般,但有白衣青年这个大财主为她提供修行所用的丹药与灵石,在修行物质无比奢侈地堆砌下,如今也勉强入了练气期。
少女好听的声音裹挟着练气初期的元气,飘入到浩浩荡荡的山谷里。
“天剑宗楚宜修前来拜见谭副门主。”
略显得稚嫩的悦耳声音在山谷里回荡了三遍。
约莫过了半柱香时间之后,一个身穿七星道袍的年轻修士靠近法阵,从起起伏伏的波纹中透出身影,隔着屏障问道:“哪个是楚宜修,所为何事?”
白衣青年惬意的眸子里露出温和的笑意,嘴唇中倾泻出调皮的话语,“听说我丈人新收了一个女婿,我非常好奇,所以想来见识见识!”
“没有的事,你且回去吧!”年轻道人冷淡地说。
那谭思真对楚家的态度正是模棱两可的时候,所以对楚宜修见与不见都一样。
因此谭思真对年轻修士吩咐下去,待会见到楚宜修,拒或不拒自己拿捏就可以了。
白衣青年见第一个理由行不通,于是立马更换了一个理由,“其实我是前来看望我老婆的,听说她最近茶不思饭不想的,待在房间里都不出来,唉,真是令人心疼啊!”
白衣青年擅长把还未发生的事,说成已经发生的事,不确定的事,说成确定的事,这是他说话的一大风格。
“你……”年轻修士脸上露出古怪之意,对于白衣青年,年轻修士也不敢过于放肆,撇开他那个牛气哄哄的爹不说,就论他自己名下的产业和腰包里的灵石,就足以让年轻修士不敢小觑起来。
这位可是货真价实的土财主。
就说他偶尔和师兄弟去洛城的遮月里玩几把,还不每每都被遮月主人的财大气粗给折服。
今日见了正主,想不到是这么一位温和的青年。
白衣青年让汀烟从秀丽手指上白玉沁翠的戒指里拿出几块下等灵石,望着年轻道人说:“初次见面,没来得及准备礼物,一点灵石,小小心意还请仁兄收下。”
这种空间戒指需要修士用精神力方能开启,所以只能给汀烟这样的修士使用。
年轻道人看了看汀烟手中的几块灵石,又看了看汀烟手指上白玉沁翠的戒指,再看了看宁百夫手指上的幽蓝戒指。
眼眸里的艳羡之意无比浓烈,再望白衣青年时,脸上写满了冲动,恨不得立马脱下这身七星道袍,抱住白衣青年的大腿,喊他干爹。
年轻修士打开一个通道,有些激动地从汀烟手里接过灵石。
就这几块小东西,已经是年轻道人半年的修行资源了。
年轻修士脸上已经换了一副嘴脸,恭敬地对白衣青年道:“楚公子,快请进……您慢点,小心地上的石头。”
对于练气境界的修士来说,只要你没有修炼至筑基和金丹,地位还比不上这个虽然无法修行,却拥有好几个遮月的白衣青年。
即便是入了筑基,不也是经常要为灵石发愁,对于白衣青年这类的土财主不也该客客气气的。
除非你真入了金丹,才可以对白衣青年这类的土财主不屑一顾。
但当今世上,金丹又有几个?
入了金丹又如何,人家楚财主背后可是有个元婴老爹的。
还是想办法抱大腿要紧,说不定这些个土财主哪天心情舒畅,赏赐你大量的修炼灵石,那筑基就有望了。
年轻道人带着一行三人走在山水环绕的七星门里,去谭副门主所在的宫殿则需要再次御剑飞行。
和开阳郡大多数的一流宗门一样,七星门占地面积达方圆几十万里到几百万里。
白衣青年梦中去过的地球,赤道也不过长四万公里,也就是八万里,把赤道线延长至一百倍,才八百万里。
但御剑飞行的速度何其之快,几百万里的距离只不过需要一日时间。
两把宝剑停在一座巍峨的宫殿前,一儒雅道人坐在高座之上,神情悠然,倒与白衣青年温和的神态有几分神似。
道人下方亦坐着几个仙风道骨的修士,大多穿着七星道袍,有一个锦衣青年最是风流,便是那个号称酒剑无双的林公子,不到一甲子的金丹中期修士。
酒剑无双林公子望向白衣青年,白衣青年却打量着首座的儒雅道人,印象中见过道人几次,大概七岁那年,叶蓁带着白衣青年和四岁的楚归离匆匆见过他一眼。
那时谭思真悠然的眸光洒落到楚归离身上,眸子里透出一丝惊讶,说道:“奇迹,真是奇迹!”
这是白衣青年记忆里第一次见谭思真。
“谭叔叔,别来无恙!”白衣青年淡然的眸光洒落在谭思真身上,悦耳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
“小家伙,你父亲可好!”谭思真望着白衣青年,语气里不带一丝起伏。
“家父刚突破至元婴后期,倒是慢了谭叔叔一步。”白衣青年温和地说道。
“这老家伙也是不慢的,随便坐坐吧!”谭思真说道。
白衣青年就确实随便坐坐,恰好坐在酒剑无双的林公子身旁。
“你就是最近声名鹊起的那个楚财主?”林公子好奇地问道,眸子里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这世上的风流人物,有些人得了风流的意,有些人只得了风流的形。
“林公子有何指教?”白衣青年平静地回复。
“听闻楚公子父亲乃是当世的大豪杰,想比楚公子修为也是不错,小生不才,如今才金丹中期,可否向楚公子讨教两招?”林公子微笑地说道,意有所指。
“兄台,我很忙的,是不是有人向我讨教,我就一定要出手?”白衣青年淡然地说,嘴角挂着一丝毫不在乎的笑容。
“听说楚公子早年与谭仙子有婚约,自古美人有德者来相配,不如趁今日谭伯父在场,你我二人分个高下?”林公子神情潇洒,嘴角的笑意却带着一丝挑衅。
“这种小事,我来代劳就可以了。”一直站在白衣青年左侧不做声的宁百夫,突然出口说道。
“你?也行!”林公子望着身上只有练气期修为波动的宁百夫,有些好笑地回道。
这就替主人出头了?等会可教你好看,下次投胎眼睛放亮点,别再给无能主人做奴仆。
高台上的谭思真望着台下的白衣青年与林公子似乎都同意,心中似乎也有了什么决断,出口说道:“很好,既然二位贤侄都有这个雅兴,不如一同去后山的较武场施展两下拳脚,两位都是世家公子,又都有名气,切记,点到为止!”
谭思真又望了一眼台下众道士,示意一起前去观武。
于是一群人乘坐各自的法宝兵器,飞入了门内子弟常常演武的较武场。
修士们御器的法宝并不只限于宝剑,有的是一把拂尘,有的是一个酒葫芦,也有的,一根玉簪即可。
林公子御剑潇洒地落在偌大的较武场上,宁百夫则是先收起长剑,平静地走上较武场。
林公子号称酒剑无双,先从腰间解下酒葫芦,豪迈地饮了一口,那俊逸的身影赢得了场上一众道人的欣赏。
真乃风流人物也。
宁百夫睁着冷峻的眸子,忽然身形一闪,再出现时,只见一只拳头轰向林公子,那潇洒的酒剑无双就这么一寸寸断裂。
衣衫破碎,鲜血直流,脸色剧变,瞳孔瞬间没了神采。
较武场下的白衣青年平静地站在那里,眸中没有丝毫的意外之色,他只是想到了两年以前,第一次遇见宁百夫的情景。
两年以前,白衣青年和汀烟走在繁华的青城街道上。
望着街道上人流涌动的遮月门前,汀烟秀气的眸子里满是欢喜。
一年的时间,遮月已经开遍了中部城市,光是凤城和开阳郡城,就已开了数家遮月。
至于青城,虽然在北方,却与大多数的北方城市隔着一个巨大的流沙荒漠,其实更亲近中部城市些。
作为和白衣青年一同策划遮月事宜的苏卧晓,白衣青年做起了甩手掌柜,让这位青城苏家的三代少主去了凤城,坐镇遮月总馆,而白衣青年自己则有时间四处闲逛。
青城的醉仙居开在一条特别幽静的小巷,是白衣青年这几天经常来坐的地方。
随着遮月的分馆不断开张,白衣青年时常都在各处跑。
当汀烟和白衣青年走进小巷时,却见一个英俊的华服青年满身沾血,躺在用火红色的玉石修葺而成的平坦路面上。
“少爷,这个人怎么办,要不要医治他?”汀烟乌黑灵动的眸子里透出一丝询问,好听的话语倾泻出来。
“伤先不动,给他吃半颗血芝回气丹,我有话问!”白衣青年温和地说道。
汀烟从戒指里拿出一个玉瓶,倒出一颗血红色的丹药,截成两半,给华服青年服下。
很快,华服青年苏醒过来。
“你好,我是本地人。”白衣青年嘴唇里流淌出平和悦耳的声音,“兄台流落在本地,是有仇家追杀吗?”
“哪里有医馆?”华服青年醒来第一句就这样问道。
医馆里的医师通常会炼制一些疗伤的丹药,所以医师其实也属于炼丹师。
只不过由于疗伤丹药的特殊性,所以丹师从炼丹师中独立出来,专门炼制疗伤丹药,现在医师与炼丹师是两种不同的职业。
因而现在炼丹师一般擅长炼制增加修为和寿命的丹药,不擅长炼制疗伤的丹药。
而医师则大多只擅长炼制疗伤丹药。
“我手上有救治你的丹药,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可以救你!”白衣青年淡然地说道,他有自己的方式判断对方话语的真假。
“你问吧!”华服少年冷淡地说。
“第一、你不是开阳郡人!”白衣青年说。
“对!”华服青年答。
“第二、追杀你的仇人不会来到开阳郡!”白衣青年又说。
“对!”华服青年又答。
“第三、你的名字!”白衣青年再说。
“宁百夫。”华衣青年再答。
“第四、你身上有血海深仇!”
“对!”
“第四、你的实力和你的年龄!”
“金丹初期,18岁!”
“我可以帮你报仇!”白衣青年露出温和的微笑。
“然后呢?”宁百夫平静地问道。
“陪我五年,既是兑现我承诺的时间,也是你保护我的时间。”白衣青年说。
“成交。”宁百夫回答。
白衣青年收起回忆的思绪,这不过是瞬间从白衣青年脑海中闪过的记忆片段。
刚才宁百夫刹那间杀了林公子,并不是台下所有人无法在当时的局面挽救林公子,而是没有人想到宁百夫会杀了林公子。
谭思真先是眸子里闪过惊讶的目光,急忙向宁百夫问道:“小子,你是开天阁的人?”
宁百夫冷淡地回应:“不是!”
开天阁的修士最擅长修体,谭思真自然能看出来,那一拳爆发时,虽然宁百夫只有金丹初期的实力,却可以秒杀金丹中期甚至后期的修士。
这样的修体天才,即便是在开天阁,也必然是天资最出色的弟子。
“拜我为师如何?”谭思真语气忽然变得十分温和,尽管谭思真平时看起来也是儒雅的人,但此刻的语气是极富有感情的。
在场的所有道士眸子里都溢满了惊讶,谭副门主竟然收徒了。
开阳郡最年轻的两大元婴后期修士之一,从未有看上之人收为徒弟的谭副门主居然主动收徒。
“不必了!”宁百夫冷漠地回道。
“你可知你闯了多大的祸?你杀了洛城林家最杰出的子弟,整个林家都会挥戈于你,即便你是金丹期,又能如何?”谭思真语气心长地说道,“可是,如果你拜入我门下……”
白衣青年大笑起来,打断道:“谭叔叔,我的人,您还是不要公然挖走啊!”
谭思真笑眯起双眼,朝白衣青年吐出急促的话语,“楚宜修,你可知道你惹下了弥天大祸。你以为杀了林家一个金丹修士,很威风?愚蠢!武断!鲁莽!你纵容手下公然杀人,是为你们楚家招惹了多大的麻烦,我和你爹做了这么多年兄弟,有些好话必会说尽。你们楚家现在应付开阳郡城秦家已经忙得焦头烂额,这时候林家要是加入战局,你们楚家将会成为秦林两家的剑下之魂,凤城也自会落入秦家的囊中之物!”
“谭叔叔,可否借一步说话?”白衣青年淡然平静,眸中没有丝毫慌乱。
他站在那里,仿佛就有一股温和的气势,尽管他无法修行,只是一介凡人。
从内心深处,谭思真暗暗对楚宜修有了一丝欣赏,仿佛从白衣青年身上看到了几分自己的影子,“也罢,你随我来!”
谭思真一挥道袍,带白衣青年直接瞬移到他自己居住的阁内。
“想说什么,直说吧!”谭思真平静地说道,眸中略微带着几丝兴致。
白衣青年清朗悦耳的声音便不急不缓地流淌下来。
“晚辈近年为开拓商道,不断走南闯北,对于整个开阳郡的形势了解颇多。”
白衣青年对于自己要说的,要么隐瞒不说,要说的,就不会低调谦虚。
“开阳自八百年前山渊之役息战以后,各门各派,各个城市世家之间虽然小的纷争动乱不断,但不论是伤亡与规模都不及当初那场战役的百分之一。”
白衣青年平缓的节奏和温和的语气静静流淌着,谭思真也愈发听得认真起来。
“玉女池的势力亦是因为当初那场战役建立起来的,当时的战役不仅使九宗五地的势力都牵扯进来,甚至因为在山渊古地的战斗过于激烈,竟引来了山渊深处的古修士恶魂。谁能想到这处朱罗门的宗门底下深处沉睡着如此邪恶的东西。”
白衣青年的说话节奏开始变得急促,谭思真的思绪也随着白衣青年的话语飘荡到探史古册记载的旧事当中。
“这场在山渊古地爆发的战斗,引来的突变不仅使朱罗门全灭,也使得其他势力损失惨重。也就是那时,玉女池的创派女修士神女天降,在各大势力元婴修士的倾力相助下,用她们独特的阵法封印了这些古修士恶魂,然后是各派因为过重的损失不得不停战,玉女池便在那时成立起来,从此,只收天才女弟子的超大势力横空而起,盘踞在开阳郡最南部,镇压着原本的山渊古地,如今则称为山渊禁地。”
这段历史对开阳郡的历史过于重要,所以谭思真翻阅过探史古册后印象深刻,此次由白衣青年用温和夹杂抑扬顿挫的声音述说出来,别有一番风味。
“因为玉女池作用特殊,所以地位向来尊贵。久而久之,竟养成了玉女池修士眼高于顶的习惯。千百年来,玉女池虽然经常通过女弟子与各大势力的超级天才通婚,以保持宗门的兴盛,但遍数以往的通婚,皆是二者之间平等待之,通婚后二者依然分属于两方势力,而通婚以后所育的后代,女孩归玉女池,男孩则归被通婚的宗门或者世家。而且每次被通婚的男子皆是各方势力精锐中的精锐,天骄中的天骄。而女子却只是外门女弟子中的优秀弟子或者内门中的女弟子,从未有核心女弟子与之通婚过。可各大势力的人依旧以娶到玉女池的女修士为荣。”
谭思真连连点头,世人常道的一些事情,由白衣青年说来,却更显得有些条理和态度,不由笑道:“可你那个比玉女池还要骄傲的老鬼父亲,当初硬是拒绝与玉女池的通婚,惹得天下的修士都侧目不已。倒是你的弟弟……”
儒雅道人想到楚归离的特殊性,似乎想通了某些细枝末节,眸中露出思索之意。
白衣青年温和的笑意从俊郎的脸上倾泻而出,淡然飘逸的话语便流淌出来。
“正是家弟的婚姻存在古怪之处,其一、这回玉女池的女方不仅为核心女弟子,而且是掌门最疼爱的小弟子,其二、这回玉女池竟然答应让弟子直接加入楚家,却没有其他附加条件。这说明什么?”
谭思真眸中的思索之意加重,一个模糊的答案横亘在心中。
白衣青年清朗的声音继续流淌着。
“玉女池因为作用特殊,一直镇守着山渊禁地,而山渊禁地,对于各方势力的影响之大,恐怕即便是各派与各世家的元婴后期修士也不容小觑。”
谭思真的眉头不由加了几许凝重,当年那场山渊爆发的事故对后世的影响太大了。
即便修为到达了元婴后期修士,对那样可怕的傀儡,依然无解,那件事就像是一片巨大的阴影一直笼罩在后世修士们的心头。
“千百年来,玉女池对于各大势力的重要性丝毫未减过,而且由于玉女池不断进行这种方式的通婚,不仅使这方势力与各方势力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且本身实力也隐隐超过了普通的一流势力。即便是开阳郡城秦家与开天阁,也不说实力就能超过玉女池。这样的状态怎么可能一直持续下去,难道各门各派各世家会放任玉女池一直做大,直至任何势力都无法抗衡它?”
这些话语像是一把天剑,斩开了谭思真心头之间的迷雾,撕开了一个可见天地日月的口子。
这些话语像是一把天剑,斩开了谭思真心头之间的迷雾,撕开了一个可见天地日月的口子。
谭思真的所思所想所图所求,一直局限在北部与中部地区。
自楚归离与玉女池花含烟大婚后,谭思真的眼界竟退回到流沙荒漠以内。
想到此处,谭思真眸中不禁露出汗颜之色,再望向白衣青年时,油然生起后生可畏之感。
望着白衣青年如此年轻的年纪,谭思真仿若是第一次认识他。
心中对于白衣青年与女儿的婚事,又生了别样的想法。
白衣青年虽一介凡人,却胜过洛城林家所有修士。
以前对于林家或许还有稍稍期许之意,如今则只剩嫌弃了。
洛城林家名义上虽为一流势力,但千百年来,林家高层一直中成守旧,格局势力没有丝毫改变。
当然,这与洛城所处的环境关系甚大。
流沙荒漠贯通洛城的西部与南部,东部又有黑玉山脉所阻,只有北部与七星门相接。
两方势力因为地理位置,一直友好,不然,若是两方势力起了争端,中部的凤城可以直接跨越青城和流沙荒漠,然后来个渔翁得利。
虽然这只是不太可能得一种可能,但无论是洛城,还是七星门,都不敢冒险和大意。
而对于洛城,同在北部的青城,似乎是唯一可图的。
青城贸易虽盛,经济也是诸多城市和宗门之首,但修为实力确实也是最弱的。
这使得青城成为了一块较大的肥肉,但洛城如果真想吞下这块富得流油的肥肉。
首先必须跨过流沙荒漠,等洛城的修士大军进入青城门下后,必然是疲劳不堪。
如果凤城此时大军直上,可以把洛城的修士大军打个措手不及。
因而,洛城便只好独占自己那北方土地,本本分分过日子。
当然,凤城对于青城不可能毫无所图,但同样要收到开阳郡城的辖制。
不说其他势力的想法和心思,一旦凤城想要攻占青城,开阳郡城必然不会允许凤城做大,自然会做出挥师北上的态势,大有要对凤城趁虚而入的意图,那时凤城也只能被迫回城。
而青城夹在这样的局势下面,虽然如履薄冰,战战兢兢,但修为实力却始终提不上去,便好似生起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情绪。
只管贸易繁荣,歌舞升平,不理会随时可能降临的灾祸。
至于青城暗地里有没有在各大势力之间活络,除了神念通天的元婴修士知晓外,便无人可知了。
这些思绪只是谭思真在白衣青年叙述时顺便生起的想法和思路。
听着白衣青年话语中透露的从容与广阔格局,让谭思真对洛城越来越不屑一顾。
现在看来,洛城林家之人简直是愚蠢之至,迂腐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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