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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日连绵的阴雨终于停歇,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泥土的气息,混杂着腐烂的树木,以及远处飘来的、隐隐约约的硝烟味。伴随着乌云散开的第一缕阳光,尖刀小队终于再次集结。队长沃雷?贝德看着整齐排列成一排的队员们,清了清嗓子:“既然大家都站在这里,想必大家心里都有数。没错,我们的休假结束了!我们!将再次进入葵城,打的那群孙子抱头鼠窜!这次进城,没有什么特殊的任务,我们需要做的就是用我们的枪!击穿敌人的心脏!夺回属于我们的土地!”
“喔!喔!喔!”众人振臂齐呼。
沃雷扫视着他的队员们,在他们年轻又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热忱、渴望以及无法隐藏的恐惧。
“距离出发还有一段时间,我来跟大家说点心里话。”沃雷用他那成熟而又沧桑的嗓音饱含深情地说:“在我小的时候啊,我特别为我的祖国自豪。觉得她十全十美,天下第一!等到我大了些呢,发现了我的祖国并不是那么完美,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所以那时啊,我特别讨厌她,觉得她一无是处!我呀就特别羡慕我们的邻居,他们为什么那么强大,那么富足。仿佛人人都过得那么好。”沃雷说这话时带着温柔的笑容,就如同初晴的阳光,“等到我再大一些啊,明白的,接触的事情多了。我开始接受她的不完美,也知道了没有什么是完美无缺的。我又爱上了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并为她感到自豪。那时的我不甘于平庸,于是我无时无刻都在想,我能为她做什么呢?没错,我为她自豪,可是我要做的是让她为我骄傲。让我的国家为我骄傲!只有这样,我才有资格为我的国家感到自豪。”
沃雷注视着年轻的队员们,他们是那样的富有激情,满怀热血。良久,他才渐渐平复激动的心情,说道:“我参军啊,有几年了。每一次上战场之前,我都特别害怕,生怕回不来。就自从我当上这个队长之后,亲手送走的队员就不止二十个了,这还不包括因为残疾退役的。二十个啊!那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我每次看见往日的队员永远躺在地上的时候,我就问我自己,到底什么时候会轮到我呢?或许是在今天,或许在明天。我怕死吗?我怕,我怕的不得了!我家里还有父母!还有兄弟!每一次行动都有可能是永别!可是我从没想过后退,因为我知道,一旦我怕了,我先跑了!你们,我的队员们!别的部队的队友们!我们的亲人们!朋友们!我所热爱的这片土地!他们将面对的将是残忍的敌人!冰冷的枪支!所以我无法、也不愿意后退!”
“没事,队长。我们不怕死!”西姆抢先吼了出来。
沃雷看到他这憨样,笑着摇了摇头:“我的意思不是要你们去死,而是希望你们有心理准备,当你们来到军营的第一天,就应该有着为国捐躯的准备!咱们小队啊,新兵太多了。弗瑞你刚来,算一个,方日生和西姆也就刚参加了一场,其实也是新兵,阿尔卡蒂奥更不用说了。但是!加入咱们小队绝对不是要你们去死。咱们小队的威名,不是用自己人的命换出来的,而是用敌人的血写出来的!咱们小队的每一个人,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知道吗?”
“知道!”众人被沃雷说的激情澎湃。
沃雷欣慰地看着这群朝气蓬勃的队员。此时此刻的他能说什么呢?千言万语只能汇聚成一句坚定的“出发!”
作战的双方经历了半个月激烈的巷战,天鹰国终于夺回了葵城一半的街道。方星他们正火速赶往前线的阵地,作战的双方在那里进行着激烈的交锋。
终于他们又一次进入了葵城,只不过是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葵城却以变了另一副模样。当初林立的高楼大厦被随处可见的残垣断壁取而代之。屹立于人类历史长河多年的标志性建筑自由神像也无力的躺倒,无人问津。神像那永不闭合的眼睛漠然的看着在他眼前走过的芸芸众生,不带一丝情感。人类千年的文明留下来的遗迹如同绚丽而脆弱的气泡,在战争这股滔天巨浪面前悄然泯灭,徒留叹息。
当尖刀小队抵达前线的时候,天鹰国正在进攻一处堡垒,街区对面窗口不断喷吐着火舌,如同死神的镰刀,不断收割着一波波往前冲锋,如同韭菜一般的天鹰国士兵的生命。
一见到尖刀小队到达,一个叼着烟的大胡子便急匆匆地赶了出来,嘴里还念叨着:“哎呦!沃雷老弟啊,你们怎么才来啊?”
沃雷礼节性的和他握着手,眯着眼睛看着前方惨烈的战场,语气中压抑不住的责备:“怎么打成这样,这不是送死吗?”
大胡子深吸了一口烟,长叹一声,“老弟啊!你以为我不心疼啊,这不是没办法啊!上头下了死命令,要在中午之前拿下这条街。咱们是步兵部队,你是知道的,空中支援在人家面前就跟送没啥区别。远程火力的话也是一早就被拦截的货。我能有什么办法啊?只能拿命往上堆了。唉!TMD,这仗打的,真是憋屈!”说罢他还狠狠地挥舞了下拳头。
“所以啊,老弟。”大胡子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能不能让你的人先上去,你们小队出了名的这个。”说着,大胡子还比划了大拇指。
沃雷沉默着,他很想打这个大胡子一拳。他这意思就是让自己和手下当救火队员来了。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
新一轮冲锋开始了,沃雷冲在最前面。方星和队友们混杂在人群中,向着街道尽头前仆后继而去。
忽然,无论是呼啸而过的子弹,还是向前冲锋的士兵,亦或者在空气中飞舞的血滴,在方星的眼中都变得缓慢起来,仿佛时间的流逝变得迟缓。
突然,一种穿越了时间,源自内心,直达灵魂深处的恐惧笼罩了方星,让他四肢冰凉,浑身颤抖!他仰起头,看到远处天空有一个黑点在不断的扩大,背后带着一道美丽的火花。它没有声音,因为它的速度早已超越了声速。
正当方星深陷在恐惧中的时候,沃雷也发现了来自天空中的死神。他发出了尖锐的、声嘶力竭地呼喊:“趴下!快趴下!”
方星现在感觉很奇怪,世界上的一切都变得那么慢,除了那颗象征着死亡的**。他听到了有人喊趴下,虽然声调凄厉,但依旧可以听出是队长。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就连**的速度也被影响,肉眼可见的慢了下来,直到它缓缓落在了弗瑞的面前。在那一刻,时间彻底停滞了。
随后、**爆炸了,时间又恢复了流动。或者说,时间根本没有变化,有的不过只是方星的一厢情愿罢了。
巨大的气浪将方星高高的吹了起来,就像一块可怜的抹布,然后又重重的摔下。此刻才赶到的热浪炙烤着他的后背。
终于,爆炸的余波结束了。方星挣扎着爬了起来,大脑由于震荡还有些神志模糊,傻傻的跪坐在了原地。他看到地上不断有血珠滴下,一摸鼻子,原来是流了鼻血。耳朵中全是爆炸的“嗡嗡”声。在此时此刻他在第一次真正的意识到,自己的力量是多么的渺小。战争就如同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蔑视着,嘲笑着自已,一个可怜的,渺小的蝼蚁,竟敢妄想着仅凭一己之力去消灭它。而它不过是用自己最微不足道的一点力量,就险些置蝼蚁于死地,使方星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方星终于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真的正确。
“草。”方星嘴里突然蹦出了一个字,连方星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草!”方星喊了出来。
“草!”方星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
方星抬起头,看见队长正向前挥舞着手臂,嘴里喊着什么。尽管方星的耳朵里依旧全是嗡嗡的杂音,但还是通过口型看出了,队长喊得正是“冲!”
方星内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愤怒,怒不可遏!他一把拉起被气浪吹到身边的,依旧在瑟瑟发抖的西姆,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用干裂的嘴唇,沙哑的嗓子,喊着:“冲!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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