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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活着就好……这样……无论多少遍都可以……也许我很幸运！”他缓缓地抬起身，背后一阵疼痛，听到石子掉下的霹雳啪，又感觉到石子消失的奇妙空虚而肉体任然凹陷就像身体被凿出来了一堆坑般的诡异，坐起来，屁股对那之下的砂石的压力增大，疼痛也随之增强“啊嘶~”。头是低着，似乎是失去了什么一样地呆滞着，视线正好对着那坨瘫软的生殖器，沿着下方是两条健硕的腿正岔开着分在两个位置，架着他的身体的是宽广的泥地。
“什么嘛”他说，望了望四周，好像大梦初醒,“是梦嘛……”他后颈仍然紧绷，十分昏瘸，便又躺下来，接着把眼紧闭着。石子重新附着在了后背上。
“不对！”
他猛地起身，又望了望四周，细看才是：满眼的土棕色只是凸起来几道峰峦以及画着一条横跨视野的线。
“这里是……”他想了一回。“不清…那么我之前又在……”
又想了一回。“不对！”
然后支支吾吾地说“两边都不清楚……这很奇怪好不好！”
回应他的只有石子落下的霹雳啪声。
那么——我是谁——石子声消失不见。
他的手摸扶在空旷的地面,双腿逐渐架起，正准备四处走动的时候——“呜~”听到这狗叫他便十分警醒，立刻转身，原来是一条卧在地上的被极短的绳子所束缚住的病怏怏的金毛犬。
他再将视线稍稍往上移动。
一座土屋浮现出来，紧接着土屋旁的是一道与山川对望的大门，从门的缝隙中可略见几树。
看到那射入土屋的光线不停在闪动似轻荧的舞姿，又时不时有几丝斑驳的影在四处摇动着，再一看，破破烂烂的窗户间还有粗壮的手臂在摆动着——似乎是在鼓捣着什么。然后静静的听，便能识辨出女人的烦躁与男人嘈杂的鼻音。
他于是准备去敲门，却看到那狗，十分警觉的他却不知怎的竟然有些害怕。看到那病怏怏的巨大的狗总是有些腿发寒，忍不住地想跑。但他镇静下来。
是为想了一回，头脑却是十分昏呼愚钝，断断续续地说：“我接着睡在这里，他们出来时见到我，出于善良，肯定会把我抬回去的……”
“也许是这样……”
他便顺着头脑昏沉继续睡下，一会就陷入了梦。梦中还带着狗那惊醒人般的“呜”以及男女的杂音……又是大量的狗叫，越发急促，声音像是催人赶命一般恐吓而震怖，狗叫似海啸般对着人当头涌来！是不见狗的踪迹，却似无数想吸血的眼睛正盯着他。
然后惊醒……
他发现自己全身中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无法动弹就像被天与地相互挤压着一样，眼前一片漆黑“这到底是……”
毛毛的虫子划过他的手掌，刺鼻的臭气让他感到作呕。稀薄的空气缓缓被吸入他的鼻腔，二氧化碳逐渐充沛在空间中，他看到幻影——那正是披着黑衣架着镰刀的骷髅头在用干瘪的大袖向他挥着……
【葬】
他是【黄山】一号公务员。
太阳高照，一号感到柔和的风配合着吹摇：左耳便消除了炽热而右耳被左耳护着，或是右耳护着左耳。这种感觉是极佳。
在这个疫病的时代，风有时会很狂，会把别人的疫病吹过来，再把自己的疫病吹过去。一号把口罩戴上，站在外面，守在墓旁，守着——等待风的停歇，感觉自己即将吹倒之时，便移动一个位置。手插在荷包中的他，想模仿别人，但不知脚是应该闭合还是成60度张开，他经常把脚一闭一合着——衣服微微被风聊起的景象与静静的像柱子一般的一号，组合起来就是一支荒漠中的孤寂的烟，分别向上飘散交缠着。
一号在风中行走着——他以45°的样子抬头望风景。他总是喜欢把视线集中在屋子旁那与山川对望的大门后的几棵树上，当风涌动之时，中心的几颗大树稳稳不动，树叶丛不断交换着阳光。他看这风景的方式就是一边走动一边以脖子与肩膀成45°的方式观看着它们。因为这种方式能将风景最大程度地包括在视野中，还能有余光看前方。
一号很熟悉这些景物，但是似乎是有什么力量驱动着他一般让他天天在同一个时间点去望它们，天天用同一种样子去感受它们——他又毫不厌烦。
公务员的日子就是这样，只能待在[黄山]，守着葬墓而已……
自从他有了妻子后更是增加了这种莫名其妙的循环，无论有多少孩子都不属于自己——他们只会被【法律】送到[老小]里面去等待着成长，然后再来到他们【黄山】或是【成人】那儿去……
一部分人老去，又一部分人年轻——同样的工作永远都有年轻人来做。
风景总是反复被人望，望风景的样子总是被反复被人钻研出来又使用。
……
“我得有耐心嘛。”
“倒是快点，我的腿寒已经无法忍受了。”成年女性的声音传来。
“好的。”他把草药鼓捣一回，听到破烂的窗户外好像有些许动静，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外面，但些许时却不见有什么人影即将靠近来，于是过来把草药贴在妻的膝盖上，嘱咐一番，说：“外面有些动静了，我去看看，你静静地……”
把门推开“啊呀！”旁边那被极短的绳子束缚住的金毛看了过来，敷衍地甩了几 下尾。
原是一个男人**地躺在了他的家门前，十分坦然地露着生殖器，这么一吊着，丑陋滑稽。
“这家伙怎么回事啊……随便裸着躺在我家门口，是喝多了吗。”一号说到，伸手去探他男人的呼吸——正是均匀；那人面色也好，十分晕黑的脸带着几丝活气。
“那么我该怎么做呢？”他迟疑了一下，“出于道德，见他可怜，还是带回屋子里去罢。”
于是右手放在男人脖颈间，左手放在其腰上，然后一抬，脚一跨，随即就将男人放在了桌上躺着——男人脚那里倒是腾着空。
而转身看妻——已经睡着，两边都静静地，没有多大的鼾声；他望了一下大门外所呈现的景色，却只是看见了几座孤坟与山峰，便“咔嚓”的把大门关上了。 金毛叫了几声。
夜是静。
月微微露出一弯弧像是用远处的一颗星照亮着一般，除此之外，另无其他闪闪的物件挂在黑漆漆的天上，山峰浸染消失在黑暗中。
地上，黑暗隐隐约约地放出了几点光并排布在四处，近些看，全是屋。
妻首先醒来，她抚了抚身边的毛毯，头从靠椅上抬起，睁开眼，却看见有两个人睡在桌子上，不过她并不相信刚睡醒的她的眼，就像眼睛只会相信擦净了的眼镜所放出的图像一般，于是她揉揉眼细看一波，“呀！”竟然真的是两个人。
她望着其中一双熟悉的脚，走过去，缓缓地，小心翼翼地就像老鼠趁猫睡着去猫身后吃奶酪一般，看到是丈夫的脸后即刻就镇定了下来。
她摇醒一号，一号睁开眼就看到了妻，他再起身望了望外面——深黑的夜。
一号惊了一下，说：“可有坏人?”
妻听了，感到无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坏人？可不就是你身边的么。”
他又惊了一下，望了望旁边的那个男人——自己还给他穿上了衣服。
“这个啊……我见他**倒在门前，自然就收留他了。抱歉，但你当时睡着了。”
“可知道他的身份？”
“不知道……”
“可在黄山见过他？”
“没有……”
“既然都不知道又为什么收留他？看他的相貌也知道他不是【法律】派下来的年轻人。”妻显得有些生气“你难道不晓得……”
“我当然知道——在【黄山】私藏非公务员的或非其亲属的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直至无期……”一号垂着头，很是丧气。
“晓得的话为何还要多惹一事？”
“那怎么办，已经让人家在我们这困了一宿了，如何处理都是个问题……。”
“怎么处理他?现在黑夜，方便行事。”妻的态度十分坚定。
“……”静了下来，然后又持续了一会儿，时间在寂静中不知流向了何处。
“不知道，这……”一号把眼瞥向窗户的破洞，他看到了黑暗的深不可测。
“那我来告诉你:做你平常做的，把他当做尸体埋掉罢。”
“那怎么行，这是个大活人！他如果是……”
“你这死脑筋！一直无法转弯！”
“怎么这？”他十分疑惑不解，不请楚哪边倒是正确。
“没有怎么！活在这个世界上就该如此！你救的这个人很可能会在醒过来后反咬你一口！到时候你不仅会承受着他对你的‘报恩’甚至还会被抓去坐牢！”
“我……不对啊！妻子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我经历过！”
“但是我觉得……”
“还敢顶嘴！？”妻涨红了脸。
“我……”他舌头似乎打了一个结，再说不出什么话了。
“不信你试试，看最终吃亏的到底会是谁？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
“会是我的……”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左手碰到了铁锹。
“那么为了免除祸患，就埋了他罢”妻似乎是总结一般地说到。
“嗯……”他摸到铁锹上有些土。
……全程的话语声都很小……
妻提着油灯，丈夫推着殡仪车，在黑暗中摸索前行，找了许大时，便见微微的灯光中渐渐浮现出来了一扇大门，妻把提着油灯的手往上一抬，照出来一块牌子，写着：一号坟区。
“就是这里了。”一号说。
他把殡仪车推到斜坡上，双手架着车的头端，以防那里面的男人醒来。他小心翼翼地如盗贼偷盗一般，整个过程中，只听到了车轱辘敛在地上的的吱吱音与急促的呼吸声。
上了斜坡后，就是整个墓园的中心，里面埋着在【成人】时风光的人物，墓都是各种奇怪的豪华气派，高大地像巨人一样仰望着天空，直达当前的黑暗。妻常常来一号坟区玩也只是为了观赏这奇山异石，其他的均不再深入了。
穿过了众多高大的墓后，墓蓦然低了下来，变成了触及腰间的墓，这里埋葬生前有着体面的职业的人，比如医生、司机、理发师、会计等等，因此墓上都详细地写上了他们的生前资料。这里的墓的数量是前面的墓的数量的五倍，因此走的时间也甚是长久。
妻在半途歇了三四回。
一号与妻走到最后一排墓碑，看到前面再无立着的东西，也只有一排排凸起的土，他便吱声:“到了。”声音像幽灵一样空荡。他缓缓起身，把车的支架放在地上，快步走到最后面，将最近埋的土堆拨开，逐渐露出了一个平平的木盖，扒开木盖——里面的臭气冲了出来，奔到了妻的鼻前，妻皱着眉问：“这是……不是埋他吗，怎么把别人的馆给打开了？”
“你不知道的，这里是埋连口罩都要捡别人的用的穷人的地方。”
“埋他们的方法是在地中深挖，然后简单地做一个支架直达地面，最终用这个表面用木盖里面却是厚厚的沉重的钢盖盖着，一次可以一下把十个人的尸体叠着埋一起。”
“这样吗？还是快点，我要被臭晕掉了”
“好的吧……”
丈夫把他搂在怀里，双手将他轻轻地抛入尸体堆中，然后迅速将盖盖上，扭了一下上面的螺旋按钮，“卡通~”坟彻底被封闭了。
“这样的话，就算他再神通广大，他也无法出来了……走吧。”丈夫说
“等一等，那我们死后会葬在哪里？”
“我们？我们会亲手埋葬自己。”
“那我们还是回去吧……”妻说。
......
【出葬】
“该死……是谁把我活埋了吗？”他把身子弓着，头正顶着那钢板，脚踩着下面的尸体。
他用拳轰击那钢板,耳朵反是被震得嗡鸣，连击几拳，钢板仍是游刃有余地发出几声无情的嗡嗡声，十分颤抖……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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