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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三人偷偷地走过了七八个路口,终于还剩下最后一个路口就可以从大路逃出村子了。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马上就能逃出去了的时候,他们突然听到了前面的路口传来的低吼声和喘息声。
“糟了!”李寞心想。
下一幕,众人惊呆了,前方漆黑的路口处,突然亮起十几双闪着幽光的眼睛。
“怎么会这样?!大家都没逃跑吗?!”小马惊呼道。
“我们都忘了。”老木匠语气凝重的说道,“郎中今天下午也被咬了。”
空气在那一刹那静止了,前面是村里唯一一家药铺,如果这样想来的话,这前面恐怕......
借着月光,三人隐隐约约看到,几只怪物正争抢着食用地上的一具尸体。内脏被抛得到处都是,地上还有长长的一片血迹,应该是拖动留下的。
“呕!”小马一声干呕,看到这样的场景,连老木匠都有些反胃。奇怪的是一旁年纪最小的李寞只是眉头紧锁,并没有什么排斥的现象。
“不能同化就吃掉吗。”李寞内心不禁感叹。
突然老木匠像是发现了什么,向前走了几步。
“爷爷!”李寞急忙小声挽留道。
“嘘!”老木匠食指抵在嘴唇上,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李寞小声一点,自己向前走了几步,低头捡起了一个箱子带了回来。
“这是郎中的药箱。”老木匠解释道,“他绝对不是无意间落在这里的,我们打开看看。”
三人小心翼翼的撤离了这个地方,找到了一个相对较安全的屋子,借着月光,打开了箱子,箱内除了普通问诊的工具外,还有一张纸,上面写着:
至阴之物,为光所抑
“这是郎中留下的?”小马问道。
“恩,看笔迹确实是他,这应该是他在发生变化之前为幸存者留下的吧。”
“那这纸条上的意思是,只要我们等到黎明太阳出来,就没事喽?”李寞分析道。
“恩,大体意思应该就是这样的。”老木匠点了点头答道。
“嗨呀!太好了。原来还能被光抑制。那我们就在这里藏着好了,运气好的话,一直在这里藏到黎明,我们就活下来了!”小马突然欣喜若狂地说道。
祖孙二人也同意他的观点,但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才能平安活到黎明。
经过商讨,三人决定轮流替班盯哨,他们实在是太乏累了,需要休息。一旦发现周围有危险,就通知另外两人。现在的这个小屋也不是绝对的安全,甚至有时还能够听到门外传来怪物的叫声,他们的声音各异,有的像是动物的叫声,有的像是人在惨叫,哭泣。这个晚上过得异常煎熬。
轮到小马盯梢了,他不耐烦地透过窗户看了看外面,根本没有什么动静,便索性趴在墙上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狂笑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三人惊醒,看向窗外,一张狰狞的面孔正透过窗户看向屋内,这个怪物的声音像是人癫狂的笑声一般。小马猛地一抬头,正好看见了狰狞恐怖的脸。
“啊!!!!”小马失声叫喊道,这下倒好,这个“安全屋”彻底失守了,门外的怪物纷纷靠了过来,疯狂的撞击着铁门,这扇铁门虽然坚固,但这些怪物像是没有痛觉一般,一股脑的撞向铁门。
“靠!怎么办怎么办?!我们要死在这儿了!”小马彻底绷不住了,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不停地朝着铁门磕着头,嘴里哭喊道:”“求求你们,别吃我,别吃我!”
“还不是因为你...”李寞话还没说完就被老木匠捂住了嘴巴,老木匠向李寞摇了摇头,示意李寞不要再说下去。李寞只好恨恨地盯着地上疯狂地磕头求饶的小马。
三人彻底放弃了挣扎,现在的屋子就像是个死胡同,唯一的出口外塞满了怪物。突然撞门声停止了,夜晚又重新回归了寂静,门外依旧有着怪物们的喘息声,但是却没有乱叫或者发出其他声音。
“咚咚咚。”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三人正感到奇怪,门外又传来了一阵人类的声音:“请问里面有人吗?”
“有有有有!有啊!”小马突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拼命地跑了过去,把门打开。门外站着一个身穿紫色袍子的神秘人,那人的脸被巨大的帽子遮住看不清长相,但是能够感受到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尸气。
“哈哈哈,终于有人来救我们了!太感谢了!”小马顾得上那么多,激动地握住紫袍人得手说道。
紫袍人不为所动,目光绕过小马看向屋内的祖孙俩。
李寞和老木匠全都充满敌意的注视着门口的人类。门外的怪物现在全都像是经过训练的士兵一般整齐的站在道路两旁,丝毫没有了刚刚的野性,很明显,这个人能够控制这些怪物。再加上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恐怖气息,这场灾难和他绝对脱不了干系。
紫袍人冷笑一声,甩开小马的手往衣服上擦了擦,转身说道:“把他们带出来。”
话音刚落,门口的几只怪物便冲了进来,强行将三人拎了出来。紫袍人一挥手,点燃了大街上的火把,三人惊呆了。在火光的照耀下,他们看到原本生机勃勃的村庄现在已是尸横遍野,地面上全都是已经干掉的血迹,粘液和挣扎,打斗留下的痕迹。一具具村民的尸体被撕咬的不堪入目。往日的宁静祥和早已荡然无存,这个村子已经变成了一片血海。
紫袍人一脸得意的享受着三人脸上的绝望,说道:“怎么样,这样一来你们的村子就美多了。”
李寞怒目圆睁,恨恨地回到:“你放屁!”泪水不争气地从眼眶中流了出来,止不住的流,李寞的心里,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
“哼。”紫袍人笑了笑道:“小朋友,嘴巴不要这么脏啊,会给自己招来麻烦的。”说罢,食指向兽群的方向一指,原本排列有序的怪物们,再次变得躁动。
“那么,加入我们吧?哈哈哈哈哈!”紫袍人猖狂地说着,一个起跳跳上了房顶。
“大人,大人!小屁孩不懂事,您别放在心上啊!”小马见况不妙,噗通一声,又跪了下来,哭着喊道。
老木匠却在旁边不为所动,眼神坚定的说道:“我赞同阿寞说的话!”老木匠对村子的爱绝对在李寞之上。
“呵,这样吧,我也不是那么无情的人,你们三个...”紫袍人指着三人说道:“你们三个有一个可以活着离开,至于是谁呢,你们自己决定吧。”
“你做梦吧!我们谁都不会...”老木匠话还没说完,就感受到一股力量将自己推向了兽群。他转身看去,发现推自己的人正是小马。
小马听到只有一人能够离开的条件后,竟毫不犹豫的将老木匠和李寞一起推向了兽群,自己则拼命地向反方向的村口跑去。
“我还年轻!我不想死!要杀就杀他俩吧!”小马一边喊着一边头也不回的跑出了村子。
还未等二人反应过来,兽群便一拥而上,老木匠急忙抱紧李寞,将李寞紧紧护在身下,同时不停地挥舞着墨染,试图驱赶扑上来的怪物。墨染乃由幽魂木制成,这种木头的坚韧程度几乎能够媲美钢铁,闪着寒光的剑刃划破了几只怪物的皮肤,腐蚀性的黏液喷溅道老木匠的脸上。一只怪物扯住老木匠的胳膊,一口咬下去,顿时,老木匠的手臂上被撕下了一块肉,鲜血决堤般地奔涌而出。
“啊!!”老木匠发出一阵惨叫声。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爷爷!不要啊!”李寞拼命哭喊着,奈何自己渺小的身躯,根本挣脱不开老木匠紧紧护住自己的手臂。李寞的泪水已经遮住了视线,他已经好久没有像这样哭过了。
“阿寞不哭。爷爷这就送你出去...”老木匠说着,拼命往村口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抵御身后追来的怪物。
“爷爷你...血...”李寞看到老木匠已经开始扭曲的面部,哭到说不出话。
老木匠笑了笑道:“爷爷老了,本来也陪不了你多长时间了。没什么可伤心的。”尽管面部扭曲,李寞还是能感受到老木匠正和往常一样对自己和蔼的笑着。突然身后的怪物猛地扑了上来,将老木匠扑倒在地。老木匠奋力一挥,将怪物击退。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明显感受到身体开始不适,想要呕吐,但还是忍了下去,一路小跑着。
“臭小子别哭了,生日当天哭鼻子,愿望就不灵了!”老木匠的呵斥道,声音已经开始发颤。
“我...”李寞张嘴想要说,却说不出口。
老木匠看着怀中的李寞说道:“带着‘墨染’活下去,爷爷爱你。”语罢,抬手用力将李寞抛了出去。转身从口袋中拿出了被李寞放在家中的小药瓶。
“来吧,看看我这把老骨头能撑多久!”老木匠咆哮道,抬手欲将药水饮下。却不料被怪物一爪子将药瓶扇了出去。身后的兽群一拥而上。
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老木匠被兽群淹没,李寞心中的那份执念仿佛再一次被唤醒了,“我又要孤身一人了吗...”回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从小孩到少年,十多年的青春岁月,老木匠对自己的无微不至。这次他不打算就这样袖手旁观了。
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峻。李寞一个箭步冲向兽群,拾起那瓶所谓“能够赋予引用者异能”的药水一饮而尽。顿时,一股暖流席卷全身。李寞一头撞进了兽群,拾起老木匠掉落的墨染,抬手间刀光剑影闪过,木剑在空中不住地飞舞。虽然木剑无法对怪物们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怪物们一时半会竟拿他没有办法。这时,一只身穿铁甲的怪兽硬生生抗住了墨染的一击,巨大的爪子从天坠下,在怎么坚硬的木头,也扛不住如此巨大的外力,墨染在一瞬间一分两半。谁料顷刻间,李寞身上发出了白色的微光,手中断掉的墨染迅速恢复了原样。李寞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来不及思考,再次发动了新一轮的攻击,看准怪物身上没有铁甲保护的地方,狠狠地刺了进去,怪物被击退。李寞手持墨染,怒目圆睁,将老木匠死死护在身后。
紫袍人显然被刚刚的一幕吸引了,命令兽群停止了进攻,拍着手从路中央走了过来,嘲讽道:“哦吼吼,还真是感人啊。”
李寞没有说话,只是狠狠地盯着他。
“既然你们祖孙俩感情这么深,那不如...”紫袍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凶狠,身上散发出了紫色的光芒,一条巨大的蟒蛇凭空出现,渐渐缠绕在了他的肩上。蟒蛇面露凶光,狰狞的注视着李寞,巨大的毒牙令任何敌人见了都足以闻风丧胆。巨蟒眼中幽光闪过,李寞身后的老木匠忽然剧烈地抽搐起来。
“爷爷?!爷爷你怎么了?”李寞急忙回身担心的问道。老木匠体内的毒素似乎被催化,兽化的速度得到了提升,伴随着惨叫声,老木匠在最后发出了微弱的一声“跑...”后,也化作了兽群的一份子。
“不...求你。”李寞节节后退,看着已经失去人形的爷爷,不知如何是好。
紫袍人命令其余的兽人们原地不动,津津有味地观看着这场祖孙俩的战斗。
“他已经受伤了,杀他还不轻而易举!”紫袍人对着李寞喊道。
“我不会的...不会的...”李寞精神已经崩溃了,他不住地后退着,手中紧紧握着墨染,眼前的怪物已经不是老木匠了,换做是老木匠,他会让自己怎么做呢?
“醒一醒啊爷爷,我是阿寞啊!”李寞哭喊道。
兽化的老木匠已然成为了一头野兽,抬手拍向李寞。李寞连忙双手托举墨染,硬生生扛了下来。墨染又和刚刚一样,在断掉的一瞬间恢复了原样。
“阿寞的生日愿望从来没有变过...阿寞的生日愿望一直都是想要陪着您慢慢变老,陪您一起度过余生啊!!求求您醒一醒吧!再叮嘱我路上小心...再陪我过生日啊......”李寞一边闪躲一边哭着,他拼命地喊着,希望老木匠的意识能够重新被唤醒。
可惜老木匠的意识可能已经陷入了昏迷,眼前的怪物见自己几次攻击落空,恼羞成怒,愤怒地从口中喷出一摊毒液,堵住了李寞的去路,随后发疯似的张开血盆大口,嘶吼着向李寞袭来。
李寞见老木匠已丧失了理智,便放弃挣扎,墨染落地。李寞含着泪微笑着看着扑来的怪物。等待着生命的终结。
“哈哈哈哈哈!”紫袍人在远处疯狂的笑着,他的笑声让人听上去不寒而栗。对于这种生离死别的场景,他好像已经习惯了。纯粹当做一场闹剧来看。
“闭上你的臭嘴!”忽然间,一阵铿锵有力的声音传来,一道黑影挡在了老木匠和李寞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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