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夺羊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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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事发地点距离北山修道院不是很远，就在亚兰离开后不久，接到消息的救护班就来到了现场。“洛克少爷！”与救护班一同到来的守卫一见到洛克，连忙一路小跑过来，作势就要给他做个全身检查，生怕这位小少爷也被卷进了事故。
一见这架势，洛克吓得连忙摆手，直呼自己没事。
“啊——您没事就好，唉，您说这些畜生怎么就敢攻击人了呢，我必须得报告领主大人请求他下令捕杀把这群疯羊…”
守卫一讲起来就有一股停不下来的架势，洛克赶紧打断了他。
“啊，父亲那边我会去报告的，这些伤员就拜托你们了。”洛克刚才看了一圈，除了几个倒霉的家伙骨折了之外，其他人都是轻伤，而此刻也得到救护班成员的应急处理。
目前来说问题不大，但如果冲进小镇的羊群没有得到及时制止，恐怕不容乐观。
洛克牵起那头还在原地踢踏泥土的驴子，试图让它冷静下来，只是从那驴子扯着脑袋抵抗的动作来看，效果并不是很好。
“嘿！你这蠢驴，别这个时候犯犟啊！”
就在洛克和受惊的驴围绕着缰绳角力的时候，一个女孩儿迈着轻盈的脚步靠近。
“没事了——乖孩子——没事了。”熟悉的声音从洛克背后传来。
洛克回头看去，那是一名和他差不多大的女孩儿。
她踮着脚，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驴的脖子。带着略微自然卷的棕色长发散落在背后，随着动作摇摆。
在她温柔的声音和轻抚下，刚才还躁动不安的驴竟不再闹腾，垂下眼帘，一幅很享受的样子。
“安妮，你也来了啊。”洛克看清来人，惊喜地打着招呼。
“真是的，你突然把驴拉出来，工坊的哥哥们可担心了，回去之后要记得好好道歉啊。”名为安妮的女孩儿用略带嗔怪的语气嘱咐着洛克。
“哎——？知道啦…”
虽然有点嫌麻烦，但洛克还是下意识打算听从女孩儿的嘱咐。
“我听说...亚兰跟你一起出来的，他人呢？”安妮有些忸怩的问到。
“羊群好像往镇上去了，他也跟去了。”
“...希望他别受伤才好。”
看着有些担忧的安妮，洛克心里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虽然他还不清楚这种情绪是什么，但还是努力打消女孩儿的不安：“没事的，那家伙怎么说也是个见习骑士，区区牲口还伤不到他。再说了，你也知道以他的性格肯定是先去找他哥哥，到时候骑士团的人会帮忙摆平的。”
“嗯…你说得对，那我就先去帮忙了，你也快回去吧。”安妮按下心绪，做出一副勉强的笑容，牵起缰绳递给洛克。
待洛克返还工坊的驴后，直接来到位于北山修道院内的市政厅找父亲报告事情经过。
午休中的泰勒维早已被外面的骚动吵醒，平时从不出现在市政厅的洛克突然跑了过来，心中就有了点头绪。
“说说吧，外面怎么回事。”
“是，父亲。”
……
洛克一五一十地讲事情讲了一遍，包括亚兰已经赶往了镇上的事。
本想继续说些什么，但他最后还是改了口：“父亲，那可是上百头羊啊，它们几乎同时失控，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就连我从工坊借来的驴都受到了影响，这给我的感觉就好像它们像是在畏惧着什么。父亲，这肯定不是什么突发的巧合，其中应该有更深层的原因。”
“哦？那你说说你的猜测。”
泰勒维抬了抬眉，心想这小子今天有点反常。要是搁平时他哪里会在乎什么原因，怕不是早就跟着伊诺瑟斯家的小儿子一起去镇上耍刀弄剑去了。
洛克虽然得到父亲的允许表述自己的看法，却还是没敢把女精灵告诉他的消息直接抖出来。
毕竟那太骇人听闻了。
于是他只好打个哈哈蒙混过关：“啊，那什么…这些都是亚兰说的，我只是学他而已，哈哈哈…那我不耽误您办事啦，我去镇上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再见！”说罢，不等泰勒维表态就准备开溜。
泰勒维扶额叹息，还以为这臭小子有点长进知道关心领地上的事儿了，结果还是这样。但将来领地是要交给他继承的，可不能一直让他这么玩儿下去。
“洛克，我现在正式要求你去镇上协助驻地骑士团平息事态，抓回羊群。事后再过来给我报告一次，听到了吗。”
洛克动作一顿，随后开心地说：“交给我吧！”
这可是父亲第一次让他实际参与小镇的政务，而不是无聊的听家庭教师讲课。兴奋的情绪从他内心喷涌而出，连带着声音都明亮了许多。
与此同时，亚兰来到小镇上的时候羊群已经在造成了不小的骚乱，它们所过之处一片狼藉。也有一些勇敢的镇民拿着自家种田的工具对抗落单的羊，但数量差距太大，极少数敢于面对羊群正面冲击的人下场都不怎么好看。
另外亚兰也发现了追捕羊群的骑士，心想这下也用不着去通知骑士团了。
“给我冲！不许怕！对方只是一群畜生而已！”一名身穿驻地骑士团队长制服的卫兵带着手下四人，向上百头羊发起了正面冲锋。
虽说羊群在进入小镇之后有一部分脱离了集体，但眼前这一群羊少说也有六、七十头，五个人哪里能拦得住，就算是把整个驻地骑士团三十来号人拉出来，也不见得能轻松拿下。
很快，骑士们就发现了不对劲。
此时他们所面对的是发狂的羊，而不再是他们印象中那种温顺的家畜。那一头头疯羊眼睛布满了血丝，看起像是整个眼球都变红了。
平时听着觉得还挺可爱的咩咩叫声，此刻在他们耳中化为令人烦闷恐惧的冲锋号角。骑士们的刀剑和怒吼被它们视若无物，不惧死伤的冲击着一切挡在它们前方的障碍。
五名英勇的骑士还没彻底反应过来，只听轰隆隆的一阵声响，羊群就把骑士们撞倒在地，然后从他们身上碾了过去，骑士们再起不能。
“…疯了，全都疯了…”骑士们在羊群的冲击面前毫无抵抗之力，目睹这一幕的亚兰喃喃自语。
就在此时，小巷里突然又冲出几头疯羊，似乎是进了死胡同之后又折返回来的一批迷路的小团体。
亚兰见状连忙找了个箱子躲在后面，好在这群羊并没有发现他，就这样浩浩荡荡地冲向另一头还在抵抗的平民了。
“骑士团已经出动了，但看样子人手还是不够，看来想尽快平息这场闹剧，只能找南门外的军队帮忙了。”亚兰此刻脑中思考的只有如何尽快将事态稳定下来，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教团的驻守军队。
那些被撞到的骑士虽然在地上痛苦哀嚎，但看上去并没有性命之忧。于是亚兰捡起一把骑士剑就往城镇南门方向摸了过去。
但此时他并没有想到，这一举动事后竟然让他挨了一顿臭骂，甚至影响到他的骑士生涯。
南门外，教团驻守边境军队兵营门外。
看门士兵见一小男孩儿直冲冲地往兵营跑，立刻举起手中长矛拦住来人。
“来人是谁？报上名来！”
“我是斯托奥姆领下骑士，伊诺瑟斯家族次男，亚兰·伊诺瑟斯！”
毕竟出身骑士家族，兵营的规矩亚兰还是清楚的。
士兵见亚兰毫不畏惧的报上名号，顿时对他产生了些许好感，没有因为亚兰年龄不大而特殊对待，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询问：“你有什么事，要找谁？”
周围的其他士兵也带着笑意关注着这少见的一幕。
“请报告你们的将军，现在城里有一群失控的疯羊在乱闯，驻地骑士团的人手不足，希望将军能够派人进城帮忙！”
听到亚兰这么说，旁边围观的人们一下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答话的士兵也有些忍俊不禁：“噗…你是说，羊？”
亚兰急了：“我没在开玩笑，羊的数量太多了，至少上百头！你们再不去的话损失会更大的！”
那士兵虽然觉得可笑，但还算尽职：“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汇报将军。”说完就转身进了兵营。
另一名看门士兵走近亚兰身边，笑着说：“小子，你最好别耍我们，不然有你好受的。”
“我以伊诺瑟斯之名起誓。”亚兰平静的回应到。
没过一会儿，刚才那名守门士兵跟在一名身穿白色锁子甲的将军身后，来到兵营门口。那名将军看到亚兰，张开双手：“噢——这不是亚兰吗！还记得你皮耶尔叔叔吗，哈哈哈。”
亚兰脑袋一歪，有些懵。
见此情景，皮耶尔将军才拍了拍脑袋：“嗨，你看我这记性，我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眼睛都睁不开的婴儿呢！哈哈哈！”
这将军豪爽的表现让亚兰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皮耶尔就收起了笑容，用严肃的口吻询问到：“那么，现在我们基本可以排除狼来了的故事了。告诉我，羊群是怎么回事？”
亚兰这才从这豪爽巨汉的冲击中回过神来，从头到尾讲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
“那这么说来，羊发狂的原因还不清楚？”
皮耶尔与亚兰同乘一匹马，驰骋在前往南门的路上。
“是的，另外我建议不要把马匹带进城里，现在还不清楚牲畜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种现象会不会传染到马匹。”
“嗯…那就按你说的办吧，不过你小子还真不错，短时间内居然能想到这么多，不愧是尤利西斯的儿子，有他当年的影子！”
“…父亲他，也是因此而死的。”亚兰听了这句话，像是想起了什么，显得有些痛苦。
皮耶尔略有深意的看着亚兰，随后轻蔑的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特伦克·伊诺瑟斯，是亚兰的兄长，出生在骑士家族的他，从小就被父母灌输骑士的精神。而他也没有辜负众人的期待，剑术超群、嫉恶如仇、善待弱者，堪称骑士的典范，被人称为派厄尼尔之星。
本来中午刚过没一会儿，特伦克简单用过了午餐，准备像往常那样小憩一会儿。谁知一名骑士慌慌忙忙跑进骑士团的值班室，大喊什么羊群发狂，在镇里大闹。
这种异常情况的发生，让所有骑士都没来得及休息，全员出动去镇压羊群。但毕竟派厄尼尔镇已经熟悉了常年的和平，驻守军队暂且不论，驻地骑士团的骑士们可不是人人都像特伦克那般自律。
再加上本来人数就远不如羊群，更是让这群常年不运动的执法守卫吃足了苦头。
意识到情况不对，需要集中人力的特伦克，连忙联合另外两个小队，借出驻地骑士团仅有的几面大盾，十八名骑士组成人墙，正面抵挡羊群的冲击。
趁着人墙堪堪顶住羊群，特伦克和另外两名小队长从侧围一头头的击杀，才算勉强控制住了局面。
“队长！我们快顶不住了！”
毕竟只有三人，哪怕强如特伦克每一剑都能精确让一头羊毙命，杀伤效率也不可能高到哪里去，人墙的压力可谓是一点都不曾减少。
听到下属疾呼的特伦克心急如焚，手上动作加快，带来的后果就是免不了失误，一剑杀不死疯羊，反而更加刺激了羊群。
眼看人墙就要维持不住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到特伦克耳中。
他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出现在那里的竟然是身披锁子甲和白色衣袍的士兵。衣袍上代表光芒的徽章说明了他们的身份——教团驻守军。
“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那个人是——！”
也不怪特伦克眼尖，毕竟清一色的制式甲胄中唯独有一个小孩儿，穿着打扮与他们不同，格外显眼。
领军的将军没有任何口号和宣告，仅仅只是举起他的剑，往前一挥。约五十人上下的士兵开始咆哮着，向羊群突击。
这一幕的发生，让特伦克心里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就是不安和惭愧。
“再顶一分钟！一定要顶住了！”他朝着人墙大声喊着，然后又提起手中的长剑，一剑一头羊，从容且精准。
他已经不需要慌了，驻守军五十人的支援此刻已经奠定了胜局。列着整齐的队伍冲锋的士兵，像热刀切黄油般一瞬间就将羊群队伍撕裂成数个小集团，再分别围起来，用长矛洞穿一头头疯羊的身体，如此一来哪怕羊没死，也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高效，且具有压倒性。
“这就是军队吗？”目睹这一切的亚兰喃喃自语，目光完全被那些士兵们机械般干净利落的行为所吸引而不自知，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最终在驻守军队的帮助下，这场闹剧也终于在日落时分结束了。
皮耶尔高举他那挂着一颗羊头的大剑，发出属于胜利者的大喝：“先生们！把你们手上那些羊崽子都给我拖回兵营，今晚开羊肉宴了！”
一听这话，在事情快结束时赶到的洛克和那些修道院里来帮忙的人一脸不忿。这群人简直是强盗啊，完了，这下肯定要被罚惨了。
亚兰这才反应过来，军队都是些什么人啊，想要他们帮忙，那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下得不偿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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