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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夜晚终归还是来了，九婴曾无数次想到这个夜晚，本来应该很平静的。但不知是寒风呼呼，吹得眼睛发红。还是眼前这个许久不见的人让她有些伤感。
虽然在黑夜，但院子四角长燃的灯火，以及屋檐下的两个大红灯笼照得院子亮堂极了。
可以清晰瞧见在黑夜中无声飘落的雪花，院子里盆栽的松柏和院角的一颗青梅树在寒风下轻微的摇摆，以及那在缸中不知在躲藏着什么的惶恐的游鱼。
当然还有刚从屋内走出来的女子九婴和与之相对立的华服男人。
站在屋檐下的女子生的极美，一头乌黑的秀发披在肩上，几缕发丝随风飘摇，鬓角两绺头发蹩脚的被扎成了两条小鞭。女子虽然有着绝美的容颜，只是这妆容实在是蹩脚的很，腮红太红，唇釉太艳。
九婴着鲜红嫁衣站在大红灯笼浑红的光下，更添一份妖异。
夜总是这般静，静得只听得到四周火把燃烧的刺啦声和北风吹过耳旁的呼呼声，静的似乎连雪花飘落融化的声音都能听见。
对立的两个人都没发出声音，只是看着对方，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深怕打破这片刻的宁静。
不只是雪花融化，还是一滴泪水，从华服男子眼角滑落。
“好看么？姜郎，一直想试试你们的妆容，现在终于有了这副面庞，你哭什么？难道是九儿不好看，还是九儿做错了什么事？”
终归还是九婴先开了口。
华服男子只是低声呢喃着“对不起！”三个字。
九婴提起裙摆，轻快的走下台阶，抱住她的姜郎，替他拭去眼泪。华服男子垂下的手臂先是一愣，先是轻轻抱住九婴，然后又抱紧了几分，似乎是想抓紧什么东西。
“姑姑。”华服男子抬起头泪眼婆娑地喊道。
他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一根葱指竖在了嘴边。只见九婴摇了摇头，另一只手替他整理被狂风吹散的白发。
“离去的时候姜郎是个少年，归来时候也还是曾经那个少年，没有一点点改变，还是这般爱哭。”
“姑姑，对不起，为了人族薪火······”男人说到一半，两瓣温润的唇便贴了上来，男人睁大双眼，深情地看着这个正闭着双眼的女孩。忽然男人似乎发现有什么东西被女子渡了过来，一边流泪，一边挣脱，可是他怎么挣脱的了？他不是就是来干这个的吗？
只见九婴白皙的皮肤逐渐变得黄褐而充满皱纹，一头青丝也逐渐变成白。
这一个吻终于结束了，男人悲伤，女人欢喜。
“姜郎，四十年过去了，还是这般爱哭啊。从现在开始，不许哭啰，听到没有。“九婴松开抱住男人的那双手，一边替男人拭去眼泪，一边替男人抹去眼泪。
“姑姑，嗯。对不起，呜呜~~下辈子，下辈子我姜尚定不负你。”望着眼前一瞬白头的九婴，这个两鬓斑白的男人第三次哭了。
“下辈子么？九儿其实这辈子已经很幸福了，最后你终于还是回来了，死在你的怀中，已经无憾了。”说完，九婴便闭上了眼睛，双手垂了下来，脸上还挂着幸福的笑容。
雪变大了，风不解风情地吹得更凶狠了。
这个男人愣了一下，骤然意识到什么。两手摇晃了下九婴纤薄的身子，后又温柔地抱住九婴，虽然有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但却不敢眨眼。
“姜尚不会再流泪了，姑姑，下辈子，下辈子定不负你。”
风依旧呼啸，大雪依旧飘落。
两人就这么在大雪中相拥，即便怀中的九婴化作紫色光点飘散在天地间，男人依旧作抱状，久久不肯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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