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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扣扣扣,扣扣扣
“谁啊!”蒋酶五官拧在一起,手机被她烦躁地摔在床上,屏幕停留在联系人“亲爱的”的界面。
食指轻点镶嵌在墙上的通讯板,画面转到门外的情况。
“!!!!”
蒋酶迅速打开门,松口气:“亲爱的,我打了那么多电话给你,一个都不接,担心死我了,叔叔阿姨也在联系你”。
潘雪兰听到爸爸妈妈尝试联系自己,自己却乖乖听苏志孝的话,不去理会,顿时觉得自己是个不孝女,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蒋酶担心她的哭声吵到邻居,而且私密话不能让第三者听见,紧忙把她拉进屋说话。
【2】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他见面,我都感到压抑痛苦,但又离不开他”,潘雪兰哭着和蒋酶诉说事情的经过,“一开始,他说我温柔善良,隔三差五买礼物送我,我觉得很不好意思,就这样大概维持两个月吧!他嫌弃我蠢笨丑陋,没有哪个男生会看上我,我生下来就是给我爸妈丢脸的”,潘雪兰说道此处,哭得悲痛。
“对,苏志孝说得对,和我另一个朋友相比,你简直蠢到不可理喻”。
蒋酶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相册,一页一页翻给潘雪兰看,“你看她以前阳光自信,在进修段时,她说她想自食其力,办个工作室,我和她一起打拼,我们一起拉赞助,一起做宣传,在工作室成立的第二年,荣获全国优秀进步青少年,全国人都认识我们了,国统考前冲刺阶段,她告诉我要去世界上最难进的南岛大学,现在她做到了,虽然成绩在录取人中并不是最优秀的,可凭借她的自信、努力,她做到了!她做到了!”
蒋酶指着照片上以前的潘雪兰,“她爱笑”。
潘雪兰站在全身镜前,仔细打量自己,惊讶地发现镜中的人是谁啊?干枯毛燥的头发纠缠在一起,浓重的黑眼圈像是被人打了几拳,额头上新痘旧痘层层叠加,皮肤蜡黄,眼神暗淡迷茫。
这是谁?
到底是谁?
“看看,看看”,蒋酶隐忍泪水,闺蜜被渣男折磨,她心痛,哀其不幸,又怒其不争“你到底图他啥?图他辱骂你?图他没钱找你要?图他骗取你日夜付出艰辛的作品,堂而皇之去领奖金?图他不尊重你的父母?”。
蒋酶接二连三,掷地有声的发问,连带潘雪兰也怀疑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和苏志孝在一起。
爱情不是两人共同浇灌的花朵吗?在爱情中,没有人是奴隶,每个人都平等。而她与苏志孝的爱情天平,偏向苏志孝,她没有地位,是垃圾!是废物!
潘雪兰大笑,癫狂的笑声吓到蒋酶。
“兰兰,你没事吧!我们回家,现在就走,离开那个傻X!”。
潘雪兰伸手,“手机,借我”。
“你还要联系那个渣男?”,蒋酶要被潘雪兰气疯了,她苦口婆心的规劝不仅没起到作用,还成全了那傻X?她听错了吧?
【3】
“你找谁?”
“我是潘雪兰”
对方听到人名后,疯狗似的乱叫:“你他妈的去哪里,我给你发那么多条消息怎么不回?你是不是傻X,你他么的滚到我面前,要不然你以后别见我了”。
潘雪兰盯着镜中颓废的自己,眼中亮起了光,“乐意而为!我们分手吧,我现在告诉你,你才是最笨最丑的人,和我在一起算你三生有幸,滚蛋!”。
挂电话,关机,动作一气呵成。
蒋酶摇头感叹:“不是吧!我的天呀!”,她不可置信的捂住嘴“我的天呀,你,你”,意识到两人分手,蒋酶激动的说不出完整的话。
“老娘回来了,该滚的是那智障!走,陪我去护发护肤”。
【4】
“艹,傻X娘们”,苏志孝朝楼下吐了一口痰。
楼下喊到:“他妈的谁啊,嘴漏咋滴!怕不是嘴流脓了”。
苏志孝猛吸一口烟,反而呛到自己,想到被人挂掉电话,越想越气,回拨,居然关机!
艹艹艹,该死,傻X老娘们,艹艹艹。
【5】
“你确定要这么做?”,蒋酶很不理解潘雪兰的做法。
“没错,安同学说的没错,她让我来找你,看!我自由了,天呀,太神奇了,我怀疑她是神派来拯救我堕落的灵魂”。
天渐黑,潘雪兰按照安将弃说的,将符纸贴在门窗上。
蒋酶一开始不信,在看到不需要胶水,贴在门窗上的符纸后,不禁感叹神奇。
“好了,今晚我们睡在符纸围一圈的床上”。
“你同学没说,晚上会发生什么吗?”
“管他呢,如果我今晚死了,那一定是苏志孝害死我的!”,潘雪兰坚信,今晚有闺蜜陪着,一定能渡过难关。
“借我手机和笔电”
“嗯?”
“入学前,咱俩约定好一起去留学的,我说到做到,怎么能因为臭男人,抛弃好姐妹呢?”
【6】
“潘雪兰,潘雪兰,潘雪兰,潘雪兰”
呼唤声,一声比一声刺耳拔高。
安将弃握紧笔杆,在行为上压制自己的怒火,在心里用祖安话,问候他祖宗十八代,不知道图书馆静音吗?
“潘雪兰,潘雪兰,潘雪兰,潘雪兰”
呼唤声极尽愤怒,似要把人撕裂碾碎。
潘雪兰坐在自己前面,距离不远,隔着三张桌子,她正奋笔疾书,但微颤的肩膀暴露她的恐惧。
右手边靠窗户的黑白双煞像听不见声音般疯狂学习,太多违和感。
安将弃环顾一圈,发现蹲在地上行走的颜殇,她更加断定自己身在潘雪兰的梦中,颜殇做梦都想升职加薪迎娶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黑白双煞整天吃喝玩乐,来图书馆学习?做梦吧!
你问他问什么不是自己做梦?
不好意思梦客不会做梦。
梦客即表面意思,到别人梦中的客人。事实上,大多数人都是梦客,但自己没有意识到,一生都以为是自己在做梦,实则出现在别人的梦里。有些人天生能力强,轻而易举掌握梦客术法;很多普通人能力不足,这也导致醒后不记得梦中的内容,或者梦中遇见的人模糊不清。
安将弃被师父捡回家,自小修炼,吐故纳新,五岁便掌握梦客术法,十七岁领会预知梦初级要义。
所以,潘雪兰必死无疑啊!
外面是邪灵的呼声,她要是下楼,果断会被邪灵吃掉灵魂,现实中变成我们熟悉的植物人。
安将弃起身,扯住潘雪兰的衣袖往外走。
“你要带我去哪?”
“想活别说话”
走出图书馆,户外竟一人没有,安将弃侧头,命令潘雪兰:“你现在想象一下放学时的场景”。
显然潘雪兰还不知所措,但她还是乖乖听安将弃的话,在脑中想象放学的场景,临近期末,被称为六院联盟的神学院、建筑学院、军事学院、航天学院、交通学院、政治交流学院,每当放学,这些学院的学生便涌入图书馆,人挤人,根本数不清人头。在图书馆东南的教学区,也会涌来一波人,沿着图书馆主路向西北是食堂,可节省一半的时间。
嘈杂混乱的声音,嬉笑打闹。
等潘雪兰睁开眼睛,周围全是人,被人群挤走的骑车怪人,一脸懵逼,茫然的望向人群,寻找潘雪兰的踪迹。
趁此机会,安将弃拽着潘雪兰跟随人群,朝生活区走,一面叮嘱她:“别说话,别回头,回宿舍”。
潘雪兰脚步挺快,不一会儿,消失在人群中。
本是日光高照的时间,每眨一眼,太阳向西沉去一点。所有人叽叽喳喳地朝向食堂走去,没有人注意到天上的变化。
西边的天空上呈现四条相互交缠成圆环形飞舞的银龙,中间的空缺跳动浮现几个字:多海多西术。
安将弃深吸一口气,文字和银龙化成星星点点的微光,飞进他的身体里。
“千变万化,万物归宗”。
安将弃念着师父交给他的口诀,吸收梦咒,与自己体内的精神力融为一体。
这好比通关游戏,他的主线任务是观察梦中人的情况,必要时出手相救。而支线任务,寻到做梦人看不到的东西,也就是梦咒。
如果他没出手,估计是得不到梦咒。
“潘雪兰,潘雪兰,潘雪兰,潘雪兰”
安将弃转身看到高出人群一大截的怪物,走路摇摇晃晃,喝醉了吗?
裂开的嘴角是到了后脑吗?说话时,以裂开嘴角为界,头的上部分过分后仰,随时有掉下去的风险。
半蹲下身,几乎凸出来的眼球,死死盯在安将弃的脸上,嘴里念叨着潘雪兰的名字。
日光跳进地平线下,路灯呼呼亮起。
怪物歪过头认真观察,又把头歪到另一边,看着看着,凸出的眼球颤抖,“啊啊啊,你不是,你不是潘雪兰,你不是潘雪兰,潘雪兰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伸向安将弃干枯褶皱的手,散发一股子腐烂的味道。
安将弃站定身,缓缓深吸一口气,趁怪物没设防大吼道:“给老子滚!”。
即将掐住安将弃脖子的手微微停顿,他抖着手握成拳,发出野兽的嘶吼声。
“没用听清吗?给老子滚——”,安将弃继续吼道。
怪物握紧拳头作势砸在安将弃的身上,哪料安将弃原地消失。找不到人的怪物,开始在梦境中大肆破坏。
“潘雪兰,潘雪兰,潘雪兰,潘雪兰”。
最终怪物消失在一片浓浓的迷雾中。
【7】
“兰兰,你决定的事,爸妈从来没反对过,去做你想做的事,出什么事,有爸妈在,别怕!”,视频中的沈慧心红着眼睛鼓励她捧在手心上的珍宝。
潘雪兰硬生生把眼泪忍回去,假装咳嗽几声,掩盖哭腔,“爸妈,谢谢你们,一直支持鼓励我,我却还......”。
蒋酶笑嘻嘻的抢过话:“阿姨,您别担心,有我在,谁都拐不走兰兰”。
三人有说有笑的聊到十点,沈慧心提醒她们早点睡,聊天便在此终止。
【8】
深夜,潘雪兰被渴醒,刚想下床接杯水喝。
门外的响动,击溃她困倦的状态。
“兰兰,你开一下门,我两只手拿着水杯,不好开门”。
“你等一下,我开灯”,潘雪兰回应她,伸去打开床头柜上灯的手停在半空,她回头看到蒋酶坐在床上。
蒋酶抡起枕头砸向门:“神经病是不是!开你妈个蛋门,老娘就在这里,进来个屁,给老娘滚出去!”。
门外的声音停下,两人以为东西已经走了。
谁成想,嗵嗵嗵声,重重的砸在门上。
“潘雪兰,开门,开门,我求求你开门,开门,开门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门外的东西哭泣乞求她开门。
潘雪兰捂住耳朵,躲在被子里不出声,蒋酶抱住她,不停轻拍她的背,安慰她。
嗵嗵嗵,嗵嗵嗵。
“求你了,开门,开门”。
“谁呀?在吵闹,要不要人睡了?”
“就是的,大半夜吵什么?”
“是不是这家遭贼了?”
“报警报警”
听到门外许多人谈论的声音,潘雪兰从被子里钻出来,小声试探的问“是不是走了?”。
蒋酶摇头。
扣扣扣
“姑娘,别怕,那人我们赶走了,警察也来了,出来录一下笔供”。
“警察来了?”潘雪兰好似找到依靠,握住蒋酶的手,“太好了,警察来了”。
蒋酶捂住她的嘴,在耳边说道“门锁着他们怎么进来的?况且我刚搬进来,没见过邻居,他们怎么知道我是女孩子?”。
潘雪兰听完她的话,大气不敢喘,仔细想来,也是,大半夜上锁的门,他们是怎么进来的,细思恐极。
扣扣扣
“别怕,我们是警察,想了解点情况”。
那些东西不断引诱潘雪兰打开门。
蒋酶毫不客气地甩出另一个枕头大骂道:“你特么的要真是警察,就回家睡觉去,别打扰我,不是我打的报警电话,快走!”。
嗵嗵嗵,嗵嗵嗵
果然和气敲门声,又转变成暴力砸门。
“潘雪兰,潘雪兰,潘雪兰,潘雪兰”。
蒋酶把潘雪兰塞回被子里,抱住她,死死守着阵地,任凭门外的东西如何引诱,就是不动。
“兰兰,妈妈来了,别怕,妈妈来了,兰兰快开门”
“开你妈B,阿姨不在南岛,你装个X装,滚!你敢进来,杀神必会灭了你”,蒋酶破口大骂。
门外的东西被话噎住,张张合合,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
窗外投过金黄色的光,
太阳升起,第二天到了。
蒋酶激动的心情又被自己压回去,这特么的才凌晨三点,哪来的太阳?
劈裂的指甲在窗户玻璃上乱挠,发出刺耳的声音,它喊叫着:“潘雪兰,潘雪兰,潘雪兰,潘雪兰,我看见你了”。
金黄色的光一闪一闪,这回蒋酶看清,那不是阳光,是一只眼睛。
蒋酶把脑袋埋在被子上,装作听不见。
“主人,主人,主人,来电话了,来电话了,亲爱的来电话了”
蒋酶给每一个联系人设置特有铃声,只要响起来,就知道是谁,明显是潘雪兰打过来的电话。
蒋酶把电话塞进被子里,递给潘雪兰。
“班长,把电话开扩音,音量调大,最大,最好有扩音器”
“有话筒”蒋酶从床头柜最下层的杂物抽屉里取出K歌的话筒,插上电,吹一口气,噗噗的回音荡在屋里。
“班长准备好了吗?”
“好了”
潘雪兰把话筒放在手机出音口处,只听那边打了个哈欠,不紧不慢的说道:“多罗伽,你找错人了,苏志孝在骗你,你找的人不是潘雪兰,他没把潘雪兰献祭给你,你不信可以问问他,苏志孝和潘雪兰不是情侣关系”。
窗外的东西自言自语道:“我被骗?苏志孝骗了我?”。
“没得错,苏志孝骗你,你该去找他,太阳快出来了,你没机会再来找潘雪兰,她不是献祭人,苏志孝妥妥滴在骗你”。
“苏志孝!苏志孝!苏志孝!苏志孝!你在哪里?”
怪物跳下十八楼,身体正巧砸在楼下停放的车辆,滴滴滴滴滴,警报声在小区疯狂爆响。
“苏志孝,苏志孝,苏志孝,苏志孝”
怪物的声音越来越远。
“没事了,多罗伽去找苏志孝,等太阳出来,施在你身上的咒法失效,多罗伽再也找不到你”。
潘雪兰预感安将弃挂电话,急忙道谢:“谢谢你,安同学”。
“不用谢,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呢!”
“啊?谢我什么?”
“保密”
安将弃挂电话,看到胳膊上显现太阳光芒四射的图案,兴奋到起飞,没想到多海多西术竟是溯洄法,他终于得到了,苦练五年,终于到手了,若师父在他身边,肯定能看到安将弃眼泪汪汪的模样。
溯洄法在梦客术法中算是高等级别,同预知未来一个等级。
安将弃仅掌握初级预知未来,只能在梦中看到做梦者的生死,并不能清晰看见未来;溯洄法就不一样了,它溶于体内时,与精神力合二为一,便可全数掌握,通晓过去。
所以安将弃在梦中看见怪物的名字叫多罗伽,原本是太古旧神部,在诸神之战中,被杀神诸百家斩落,堕入深渊,变成邪灵。
【9】
“艹”
苏志孝一口鲜血喷出来,受到反噬的他,已经没力气支撑倒在地上,即便如此,求生欲极其强烈的他,拼命爬向阳台。
门上窗户外的眼睛,一转不转地看他挣扎。
“苏志孝,你骗了我,你骗了我,你骗我——”。
“我来找你了,苏志孝,我这就进来”。
两米高的门显然容不下多罗伽庞大的身躯,它只能先把手和头挤进来。
苏志孝见它惨不忍睹的面孔,爬向阳台的速度骤然加快,“不行,我还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要,我不要死,你去找潘雪兰,去找她”。
多罗伽努力从狭小的门中钻进来,不过它的手可以抓到苏志孝的脚,多罗伽爆发出笑声“苏志孝你要陪我,你骗了我”。
苏志孝疯狂乱踢,抱住阳台围栏不撒手。
“啊——”
“啊,苏志孝,啊啊啊啊,你骗了我”
升起的太阳,第一束光,不偏不倚射在多罗伽的手臂上,灼热的光,燃烧多罗伽的身体,在火光中挣扎,最后烧的灰都不剩。
苏志孝这才松口气。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桌子上的手机振动加响铃。
苏志孝爬过去,一看来电是潘雪兰,气得一口热血憋在胸口。
“呦,命挺大啊,你还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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