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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当空,树影浓浓。微风袭来,赶不走燥热,却更为空气增加了几分凝重。林边的空地上,席地而坐着一群十一二岁的少年,前方是一位老夫子在摇头晃脑的讲着些什么。闷热的天气里,少年们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应和着老夫子,灵魂这会却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水本万物之源,弱则滋润世间,强则排山倒海;柔则涤荡生灵,刚则冰封千里。水可载物亦可覆舟,变化无穷。可见,这水,着实是这世界上最奇妙的东西。咱们凌波岛一脉,于控水一道独步天下。这控水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感受存在于这天地之间水源力的波动,慢慢积攒源力。尔等要切记……”老夫子的声音在这些少年的耳边不断响起,犹如魔音灌耳,晕晕沉沉的瞌睡似乎来得更猛烈了一点。但是又不敢就这么明目张胆的睡了,只能一边以自制力控制自己抬头,又抵挡不住睡意,脑袋上上下下点来点去,颇为有趣。
不过少年中间也有精力旺盛的,坐在最后边的少年,年龄看起来要比其他少年略大,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明亮却又显得懒散的眼睛此时正在不停的东张西望,时不时推两把旁边的小伙伴,惹得旁边的人一顿火气,却又不敢在老夫子的课堂上发作出来,只能对他怒目而视。
逗了一会同伴,少年也感到了无趣。这是碰巧看到老夫子召唤出一团水球,在掌心缓缓流动。阳光照射下来,形成一道小小的彩虹,甚是好看。少年眼珠子转了转,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就往老夫子手里的水球扔了过去。
“啪——”
只听得一声脆响,少年扔出去的石子滴溜溜的打着转飞了回去。老夫子手里的水球依旧在缓缓地转动着,少年却浑身湿透,额头上还被反弹回来的石子砸的一片通红。他不停揉动着额头,嘴里鼓鼓囊囊的不停在念叨着些什么,看来却没有像其他少年一般对老夫子有何畏惧。
从少年扔石子到老夫子的反击,短短不过一瞬,但突如其来的变故却让其他少年瞬间清醒,一个个的都张大了眼睛准备看好戏。
“徐央。”老夫子缓缓道出少年的名字,眼神里却没有多少责备的意思。“你如今已经十四岁有余,纵使还未能感受到水源力的波动,但是也要有自己的人生规划。如今世道还算太平,你身为碧蓝国国主之子,也不用强迫自己非要入得此门。但是长大了就要有长大的样子。你且去吧,从今往后,我这潜龙院,你也不用再来了。”
徐央听完这话,喉头动了几动,仿佛要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抬头一看,老夫子也在说完这些话之后转身就走。他就只能在周围少年的议论声中黯然离开。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来着?八年前吧。都八年时间了还没能感受到源力波动,真是废的可以。”
“废也就算了,好好尊敬无痕大师也好。可他偏偏要惹无痕大师生气。无痕大师什么人?那可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啊。”
“真是个傻小子。”
徐央所在的潜龙院,正是凌波岛所属各个岛屿国家皇室宗亲给孩子们开窍洗髓的地方。凌波岛位于邪洛大陆以东的汪洋大海之上,其中以凌波国的势力最为强大,占据整个大陆最大的岛屿凌波岛,周围其他岛屿国家都以凌波国为首。
潜龙院在整个凌波岛势力范围内都属于一种特殊的存在。院长水无痕是凌波国皇室,可以说,整个凌波岛的上层见到了他,都得尊称一声老师。就是这样的一位存在,被小小的一国皇子招惹,将其开除出去,在任何人眼里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徐央返回宿舍,默默收拾了东西就往码头走去。按照常理来说一般人在十二岁左右就可以感受到源力的波动,天赋绝佳者更是可以在七八岁之龄感受波动,在十二三岁就能破壁障凝源珠。而徐央如今已十四岁,却根本感受不到一丁点的源力波动,已经算是个废人。
“我明明可以感受到的,我可以的!”徐央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心里恨恨的念叨着。“我六岁第一次听无痕大师讲课的时候,就能很清楚的感受到水源力。我甚至能感觉到水源力无时无刻都在往我身体里钻。可是,它们到底钻到哪里去了呢?我的丹田里一点源力的痕迹都没有。丹田里没有源力我怎么说我能感受到波动?呵呵。”无声的嘲讽了一下自己,徐央默默踏上了回碧蓝国的船只。
大船渐行渐远,宏伟的凌波城在视线中也变成了一道浅浅的轮廓。徐央站在甲板,望着远去的宏伟城池,心里默默喊着:“凌波城!我还会回来的!”
虽然他也不知道,他又能凭什么回来。
凌波城内,潜龙院。
简简单单的一间草庐,几株繁盛的垂柳,这便是院长水无痕的居所。此时,白衣白发白须的水无痕正在这略显简陋的草庐里接待客人。
“我与唐老弟一隔近二十年,今日你来我凌波国。老朽却只能在如此寒酸之地,以粗茶待你,真是对不住。”水无痕将茶水递给对面的客人,无不歉然的说道。
水无痕对面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五十上下的年纪,身躯高大,双目炯炯有神,比起水无痕的淡然和洒脱,他身上更多的是凌厉和刚猛。只是其脸色看起来略有些病态的苍白。
“水兄说笑了,我知这是你个性使然,又岂会怪罪与你。咳咳……”男子喝了口茶,咳嗽了两声,接着说道:“再者我唐恭如今逃亡之身,能逢故友收留一叙,已是感激不尽。”
水无痕奇道:“以唐老弟的本领,如今天下之大,谁又能伤的了你?”
唐恭苦笑一声,道:“邪洛山出事了。”
水无痕大惊:“兽王谷治下还会有什么大事不成?”
唐恭道:“这个就一言难尽了,不过水兄放心,这件事影响不到大陆整体的平衡。只是于我而言,就有些心痛难当了。咳咳……”
听到唐恭又咳嗽了两声,水无痕当即拈起手指,顿时,一摊水雾将唐恭整个人尽数包起,渐渐渗透进唐恭全身。唐恭见状不也反抗,静静地看着水无痕施为。水雾完全渗进之后,水无痕一招手,一滴透明的液体便从唐恭身上飞了出来,水无痕看着这滴液体,半晌道:“丹田坍缩,经脉受阻,五脏移位。所幸你修的是兽王谷绝技,不然照此伤势,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唐恭大笑道:“哈哈,水兄本领更胜当年啊,看来不日就要突破融源,进入圣境了。可喜可贺啊!”
水无痕正色道:“这都是细枝末节之事,不足一提。倒是你这伤势颇为严重。怪不得你要来我这凌波岛,除了这,天下之大,却是难以找到能医你伤势的。”
唐恭道:“正是。我之前有一位旧友,于源术修炼一途无多少天赋。只是其人乃凌波岛人士,水源力被他用来行医救人,颇有奇效。如今我便是前来寻他,只是到凌波岛怎能不拜见水兄,于是便先行来此了。”
水无痕眉毛一挑,道:“你说的那位旧友,可是碧蓝国国主徐枫?”
唐恭道:“正是徐枫。不过他竟是一国之主?之前与他相识也是一段故事,也从未想到他还有这层身份。”
水无痕笑道:“我凌波岛偏安一隅,一小国皇子出去历练,在大陆上报出名号也未必有人买账,还不如隐藏身份。哈哈,不过说起这徐枫,他儿子倒是在我这度过了七八年时光,今日刚被我打发走。”说着,便将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了唐恭。
唐恭道:“这孩子,也真是顽劣。不过十四岁还未能感受源力波动,性子乖张也情有可原吧。”
水无痕抚额道:“也是个可怜孩子,我让他回家,也是不愿看到他整日在我这里空耗光阴罢了。以后造化如何,还得看他自己的机缘了。”
唐恭笑道:“希望我那小侄儿能够了解水兄的良苦用心啊。那唐某便先去碧波国找我旧友,待我医好伤势,再来拜访水兄。哈哈,到时候可还得请水兄不吝赐教。”
水无痕无奈道:“去吧去吧,等你伤好了再说,谁不知道你兽王谷的人全是一群打架疯子。”
唐恭哈哈大笑,再次称谢,随后一声长啸,只见朗朗晴空忽然暗了一片,一只五彩斑斓的大鸟从天上俯冲而下,径直到了唐恭身旁。唐恭跳上大鸟,顺着徐央所坐船只的方向,疾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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