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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当天，鹅毛大雪从天空无声无息的落入千家万户，有些城市终年不会飘雪，有些城市终年飘雪，不过过年时的雪总是让人感到喜悦。所有的学院都放假了，过年这个盛大的节日里，都回家与家人庆祝过年，香兰学宫里一群老头老太太早就找好了一个比较大的教室，把暖炉什么都开好，打开电视机看电视。
桌子上摆着各种各样的零食，他们大多数都已经活过了太久的岁月，他们的孩子们甚至都没能熬过他们这些老骨头，每到过年的时候，也就只有这些老头老太太们聚在一起。
只不过这样也好，都挺高兴，也都是多年的老冤家了。
叶灵仙也被火落枫送回家了，由于需要保护她的安全，火落枫就在叶家过年，这让叶家人受宠若惊。
每个人都享受着自己的假日娱乐，强者也好，弱者也罢，都沉浸在这份简单的快乐中。
烟翎城内同样是歌舞升平，漆黑的碑林中，不少人来往这里，奉上一捧捧鲜花，有人为之落泪，也有人沉默不语，大雪下的很大，将墓碑都盖住。
白茫茫的雪地里布满了来往者的脚印，黑色的墓碑不时被抖落上面的雪花。
暮朽站在碑林的入口处，身上的雪落了厚厚的一层，却始终没有弹去的意思。
城市早就已经重建完成，很多人也早早的搬进了这里，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一样。
不过那场灾难带给了人们沉重的打击，死亡人数实在是太过于恐怖，时至今日仍然给这个城市蒙上一层阴霾，久久不曾散去。
烟翎城的事情已经过去两年了，暮朽这也是在那次之后，第一次来烟翎城。
这片碑林上所记载的，就是那场战斗后所留下的痕迹，生命陨落后剩下的一个代号，一个名字。
密密麻麻的墓碑林立，呼啸的风，肃穆的人，无法言语的悲伤。
“你们的牺牲，都会有价值。”暮朽缓缓走进碑林，伸手抚摸着墓碑。
指尖传来的冰凉告诉自己这已经不再是生命。
鲜活的生命只留下这么一个冰凉的墓碑。
自己本来可以阻止，不过却从头到尾都只是观看，在遇见池九幽时，直接破开幽骨叟留下的心魔，幽骨叟察觉不到留下的东西以后，自然而然的就会离开。
而那些死在灾难中的人们，也不会遭受这么一个无妄之灾，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可以平平安安的度过此生。
强者本应该承担起弱者的弱小，在自己有能力拯救所有人的时候，却选择了袖手旁观。
将弱者纳入局中，只因为一人需要进阶，需要打破栓制，就可以牺牲这些人吗？
路过一座又一座的墓碑，上面密密麻麻的刻着人们的生前的名字，这些名字看不出性别，也看不出老幼，但是不管如何，这里是他们最后的归宿。
风卷着雪花肆意的飞舞，凄美的景色令人为之悲伤。
他的身旁有人递过来一捧花，接过这一束花，暮朽将花束放在了面前的一座墓碑旁。
“那件事过去以后，我始终想见见您。”女人的声音冰凉的令人心寒。
暮朽心不在焉的看着面前的墓碑“你见到了。”
如果他不愿意，没有人可以进他的是身，在他踏入这片碑林的时候，他就知道她的存在。
“大人，一切都是您策划的吗？”温寒莲声音压的很低，明显可以听出她声音中的波动。
“是，也不是。”
这里的一切，如果真的有责任的话，那他也只能占一半，一小半罢了。
“是？”温寒莲有些难以置信“可是您为什么会.....”
这不是她记忆中的样子，面前这个沾满了雪花的男人，是个连一只蚂蚁都会小心翼翼的躲开的人，他曾经带她走上雪山之巅，只为看看骄阳初生时的第一缕阳光。
曾经告诉她面对万事万物的态度，告诉她生命存在的意义，告诉她如何继续向前。
在最黑暗的时候，他曾经抱着她走过层层的夜色。
在她痛苦的时候，他也曾轻轻搂住她的身子，告诉她这个世界的美丽。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这么狠心，狠心的用这么多生命去成全一个人！
她只是想知道为什么，这不是她曾经知道的那个人。
“你不懂。”
“那您就让我懂啊！给我们点时间，我们可以自己打破心结，我们真的可以的......”温寒莲就这么看着暮朽，不知不觉，她已经逐渐泣不成声。
“那又要多久呢？”暮朽转过头看着她，那一只露出的眼睛中满是疲倦。
“只需要几百年......”
“寒莲，你想要登临巅峰吗？”
暮朽的话让温寒莲心头一颤，踉跄着退了两步，牙冠颤抖，但是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九阶的存在早已寒暑不侵，可是如今这漫天大雪让温寒莲感到格外的寒冷，冷的痛彻心扉。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回去吧，九幽在等你。”暮朽走上前两步，想要弹去温寒莲头上的雪花，却被温寒莲躲开了，她的眼神中的那些情绪，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是寒冷么，也不是，是愧疚？也不是，那种眼神让暮朽忽然有些心痛。
“您病了。”温寒莲强压着那种连呼吸都难受的感觉摇了摇头。
“我病了？你觉得，我在烟翎城所做的事情，错了吗？”
“你错了！”温寒莲已经泣不成声，眼泪不停的坠落“您一直都告诉我，要爱惜生命，博爱众生，可是您却做了什么？”
“烟翎城内死去了多少人，将近两亿多人！您本来可以阻止这一切，可是为什么您不阻止！”
“我和九幽也是在您的撮合下走到了一起，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您不告诉我们？”
“我们可以一同商量对策，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这样的结局，您这样做，和幽骨叟那样的邪派有什么区别！”
看着她脸上不住流出的泪珠，暮朽缓缓移开视线“你着相了。”
“我没有！”温寒莲倔强的将眼泪冻成冰珠，任由它们落在地上。
冰雪一般的长发在寒风中不住的摇动，那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暮朽。
暮朽回过头，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回去吧。”
“我不！回答我！”
“回去。”
“您不回答我，我就不走！”
“回去！！！”
顿时温寒莲的身体颤抖了起来，牙冠紧紧的咬在一起，看着暮朽那风雪中的背影，侧着头位于发丝中湛蓝的眼睛，转身消失在了风雪中。
她的身影消失以后，暮朽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依靠在一块石碑上，任由风雪将他慢慢的埋在雪中。
明明是千家万户都高兴的春节，四处都在张灯结彩，人们都和家人坐在家里看着晚会，吃着各种美食，享受着儿孙满堂的快乐。
自己却一点快乐的情绪都没有。
夜很深了，暮朽从雪堆中慢慢的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片碑林，从龙域中离开以后，自己就没有时间再去缅怀，必须要尽快，必须要快。
滔天罪孽又怎样，我背，一切我来负担就好了，真的没什么，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
真的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
对吧？
大雪慢慢吞噬了暮朽的背影，很快就再也没有人看到他的背影。
......
天色渐渐方亮的时候，暮朽的身影出现在香兰学宫内自己曾经住的那个房间，此时的房间已经落满了灰尘，许多的小蜘蛛都在这里结了网。
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回到过这里，从收了叶灵仙为徒以后，就再也没有回到过这个房间。
从苍雄将自己从森林中请出来以后，几乎就没有停下过，唯一可以说是闲暇的时间，就只有在香兰学宫教书，还有在墨灵韵没有来这里之前的那一段时间。
算来算去，自己真的已经忙了很久很久了。
亲手培养过一个又一个的强者，到最后很多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从自己这里离开。
一下子瘫倒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随便的翻阅上面的频道，正值春节，电视上也都是形形**的喜庆节目，与这间破旧的房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还真是一直以来都只是一个人呢。
寒莲，九幽，你们也莫要怪我，迟早有一天你们会明白的。
烟翎城死去的人们，我很抱歉，可是我不得不这么做，我真的没有时间给你们慢慢成长。
从深林中离开的那一刻，暮朽就知道，这一次出来，不结束所有的事情，可能就再也回不去了。
风暴已经在暗中酝酿着，他的出现必定会搅动这狂风，让风暴彻底的引爆，即便是如今的作风形同于邪祟，他也必须进行下去。
播撒的种子也必须要一点点的收获，这一次回来，可能就是最后的宁静时刻。
开学了再教一阵子书吧，或许以后，就真的没什么时间再去教他们了，真的要快快长大，不然你们将会生在一个最坏的时代，又或者是生在一个最黑暗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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