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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月兔空捣药,扶桑已成薪。白骨寂无言,青松岂知春。前后更叹息,浮荣何足珍?”所有的繁华逃不过落幕,所有的生逃不开死,所有的不变逃不过更迭。楚河的阳光一直都不是很猛烈,在没有阳光照到的地方是凉飕飕的。少年行至斑驳木门之前,那破败的大门未落的朱漆仿佛落魄的贵族拼命强调着曾经的荣华繁盛。门上牌匾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但少年的眼力很好,还是辨认出牌匾上那斑驳的“陆府”二字。
少年停下脚步。所有人都知道这里是陆府,所以,人们便认为这里就是“陆府”。
少年俯身向前,在斑驳木门上轻轻嗅了嗅,像一只好奇的小兽辨认着四周的气息。
推门而入,落叶铺满了地面,院子里有一颗巨大的树,依然傲立在破败之中。这里,大概也曾风光无限,也曾生气勃勃。
斑驳的木门在他身后悄然关闭,像极了合上棺椁的声音。若暝霏不怕死也不怕鬼,但忽然的安静让他非常不适应。大白天里一丝丝凉意层层围绕。穿堂过室,地上的枯枝落叶被踩得嘎吱作响。安静,整个陆府如同被隔绝在人世之外,安静得像是人走入画中。
走过回廊有一处假山立在一方水池之上,水池里的水早已浑浊不堪,散发着让人不适的气味。
“噗通!”忽然一声轻响,有什么从假山上滑落到水池里。若暝霏捡起一支枯枝,走近水池。长满水藻的池水根本看不清水里有什么。若暝霏想用枯枝捞一下刚才掉入水中的东西。猛然,从水里窜出一个影子,直扑若暝霏面门!
但若暝霏却以更快的速度挡下这致命一击!
本能驱使他使用了“力量”,若暝霏的脑海中浮现出女孩惨死他身下的画面,一滴泪滑落。
“呱。”或许是若暝霏心神不定,那黑影居然堪堪逃过一劫。若暝霏定了定神,看着那脏兮兮的青蛙越跳越远。
无声的压抑依旧围绕若暝霏,像一堵堵墙要把若暝霏压死在这破败院落里。若暝霏有点想念刚才的青蛙了,毕竟那是会出声的活物。
深呼一口气,若暝霏继续往别的地方走。陆府不欢迎他,这是若暝霏感觉到的来自那个家族的看法。
但是,有些事情,轮不到双方的欢迎亦或不欢迎。
若暝霏又回到最初的前院里,他盘膝坐在满地枯叶之上。
“陆家给你开过门,你得知进退啊。”忽然,有声音凭空而起,带着戏谑与玩弄。
“楚天阔?”若暝霏的声音冷得如同天山玄冰。
“楚天阔?”那声音更加张狂,“那个不人不妖的东西?”
若暝霏嗤笑一声,随即说:“一个人若不行事磊落,与那不人不妖又有什么分别?你若再不现身,可是也想做做不人不妖的杂种吗!”
“不人不妖的杂种……”又有声音凭空而来,“我记住这句话了。”
若暝霏不再言语,他感觉到原本压抑的气氛由于这两把声音主人的到来而有所缓和,但紧接而来的却是更大的不安。若暝霏抬头咧咧嘴,就如同,困兽在牢。
“我们其实在帮你。”第二把声音忽然靠近了,若暝霏本能地闪躲,背后却依旧空无一人。
“陆府的人岂会让我们这两个外人在这里‘惹是生非’?”第一把声音出现在屋檐之上,若暝霏抬头,屋檐上站着一个年轻人,眉眼间皆是戏谑。
“他叫林言晖。”第二把声音依旧在若暝霏身边响起,“观星阁的人。”
“观星阁琅嬛汀主人。”林言晖高傲的眼中带着不屑。
“呵呵呵呵呵,小孩子就是不懂礼数。”若暝霏身边飘忽的声音似乎一点也不在意林言晖的语气,甚至是带着丝丝不屑。
“你好像要找我?”这回,声音是问若暝霏的。
“不。我只是来带你回生死关!”若暝霏淡淡说。
“呀讨厌。”飘忽不定的声音带上了嬉笑,“谁要去那个鬼地方啊。”
“不过,”楚天阔的声音还是慢悠悠的,“你背后的‘那位大人’既然选择让你来带我回那个地方,也就足够证明你的本事。”停了停,“真是让人头疼,你们人类明争暗斗就非要扯上我?”
银伞出手,若暝霏已不想多费口舌。他撑起银伞,四周温度忽的降至极点,有灵体忽隐忽现,那是一只不见面目的幽魂。幽魂游离于若暝霏的身侧,但她对若暝霏的敌意任谁都能看出。
“有趣。”屋顶上的林言晖挑眉,不过他似乎并不打算插手。
“你不笨啊。”楚天阔的声音还是带着笑意,“我乃天地间妖气所凝聚,并无实体。你触碰不到我,”楚天阔的声音游走在若暝霏四周,“除非……”忽然,楚天阔的声音消失,一瞬,若暝霏周身的寒气似乎被驱散了一点。
一瞬,若暝霏似与那抹幽魂达成某种共识,幽魂瞬息间融入若暝霏的右手,他猛地向后一跃,从银伞中抽出一柄飞雪凝结的兵器,而后如离弦之箭,朝林言晖激射而去!
兵器似剑非剑,似刀非刀,飞雪凝结,森寒之极!
若暝霏的速度快,但林言晖的反应也不慢。刹那间,林言晖的四周筑起结界。结界不是一层,而是以林言晖为中心,一层层地向外扩张,阻挡来势汹汹的攻击。
“林大人不愧是观星阁琅嬛汀主人。”若暝霏改变了攻击对象,此时的楚天阔如同一个旁观者,“现在的观星阁,还是有点意思。”
林言晖不屑地冷笑了一下。若暝霏毕竟实力强大,林言晖更不屑分神搭理楚天阔,反手捏诀,身影极速向后飞掠。
“少年,你知不知道林大人的防御术法是观星阁最厉害的?”楚天阔的声音又响起。
若暝霏不语,他有点弄不明白楚天阔和林言晖,他们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但他无心弄明白此间关系,他的泪水已汹涌夺眶,他的神志也被往事反复折磨。他的强大来源于夺取了那些女子的能力,而他的弱点,则来自内心的执念,他放不下的,忘不掉的那些惨剧正如毒虫一点一点啃食他的灵魂。
若暝霏停下。他的战斗从不拖泥带水,他在等待,一击必杀之时!
他本就是困于牢笼,伺机而动的凶兽。
“林大人,你怎么把人家小孩儿弄哭了?”楚天阔幽幽地说着。
“麻烦你看清楚情况。”林言晖咬牙,“现在情况不妙的可是我啊。”
若暝霏周身似乎有寒气游走,若来自九幽炼狱的离魂。寒气无形但却在一丝丝地渗透近林言晖的结界。
林言晖皱了皱眉头,一点脚尖,向后飞掠。
但是,眼前的若暝霏凭空消失了!
林言晖的反应依旧迅速,以极限的速度在周身结成了结界,一个千斤坠,落在了地面,扬起了地上的尘土和落叶。
若暝霏一击不中,却也没有着急进攻,他依旧站在屋檐上。
“楚天阔。”林言晖咬牙切齿,“我们来做交易。”他的目光看着若暝霏,如同眼中钉,肉中刺。
若暝霏如同没听见一样,依旧一动不动地站着。
“哎呀呀,林大人要跟我这不人不妖的东西做交易啊?”楚天阔的声音没有怒意,似乎根本就不会生气。
“楚天阔,我能达成其他人做不到的条件。”看着若暝霏,“我要他的命。”
“哈哈哈哈哈。”楚天阔忽然笑了起来,“林大人,这个我真的做不到。我是天地间的妖气汇聚而成,并没有实体。既不能被‘杀死’也无法去‘杀人’。”
“不。”林言晖垂下手,“可以的。”楚天阔感觉围绕林言晖周身的护体之气瞬间消失。
“呵,林大人还真是有趣……”楚天阔低低地笑了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若暝霏的瞳孔猛然收缩。眼前的林言晖还是林言晖,但,若暝霏感觉到,一股带着强烈侵虐气息的气势正扑面而来!
那少年并未退缩,凶兽在战斗中也绝不会有退缩二字!
“目盈太虚,天下大荒。奕剑听雨,大梦一场。”雪剑中传来若有若无的绵柔女音,天地间似也冷了几分。
一剑既出,人魂皆惊!
飒飒剑意,谁卜凶吉?天地肃杀,莫问天机。若暝霏的剑气凛冽 ,但是,正站在他对面的林言晖却不闪不躲,甚至若暝霏根本没感觉到他结起防御的结界。
“唰!”林言晖的面前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屏障,若暝霏的攻势被轻松化解。一击不中,若暝霏并没有表现出惊异,气沉丹田,寒气又一次凝聚。
对立而站的林言晖似乎能看见没有实体的寒气,此时的他嘴角有一抹诡谲的笑意。林言晖是观星阁的人,多少带着点修行者的仙风道骨。此时诡异微笑的林言晖浑身却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寒气已经凝聚,但若暝霏并没有着急发起进攻。林言晖依旧垂着手。
若暝霏的眉头皱起来,他不喜欢拖沓,更不喜欢现在这种如同困兽在牢的感觉。
“这里当真是死气沉沉。”林言晖开口,语气竟然是若暝霏所听到的,之前楚天阔的语气。配合着林言晖的面容,若暝霏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来,疯狂生长!”随着林言晖的话语,有狂风自地面卷起,狂风所经之处,绿意盎然。
不,若暝霏握紧了银伞,不止绿意盎然。他看见院子里本来枯萎的大树现在又长出了绿叶,有许多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顺着树身攀爬而上。像来自阿鼻地狱的鬼手,誓要撕裂苍穹!
跑!或许是来自野兽的本能,若暝霏心中有声音在呼喊。但是,那些疯狂生长的藤蔓此时已经缠上了若暝霏的腿,若暝霏没站稳,被藤蔓拉下了屋檐。
院子里此时已蔓延了许多藤蔓,若暝霏摔下去就会被那些触手般的藤蔓生生撕裂!
“唰!”寒气爆裂,若暝霏硬生生地把寒气凝成了一瞬的实体,他踩上那个凌空的“平台”又一次跃回了屋顶。
但没等若暝霏站稳,藤蔓又缠了上来。若暝霏像置身水中,被水草一样的藤蔓层层缠绕。生命或许是脆弱的,但此时,此处,此方寸间,生的力量被淋漓尽致地释放。
藤蔓缠绕,若暝霏动弹不得,他的瞳孔依旧空洞,却更暗淡了。被世人喜欢、歌颂的生,现在竟成了夺取性命的武器。
若暝霏咬着牙,他回想起许多许多的画面, 也回想起许多许多的人。所有的经历如走马灯,一瞬便是一生。
“人真的是神奇的存在。”楚天阔的声音又游离在林言晖的四周。林言晖一言不发,似乎根本没听见。
“嘿,”楚天阔忽然笑了起来,“你说我要是忽然不想把身体还给你,林大人你会后悔让我附身么?”
“比起这个,”林言晖开口,“我更好奇你刚才用了什么招数。”看了看眼前散去的藤蔓,“这个人不是普通人,他的肉体无比坚韧,要杀死他并不容易。”
“人必须是肉体与魂并存。”楚天阔懒洋洋地说,“林大人只知我是妖气而不知为何我不能修成肉身……”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林言晖打断楚天阔的话,“你只要说是怎么杀的他。”
“重要么?林大人。”楚天阔的声音带上了嬉笑。
林言晖不回答。
“啧啧啧。”楚天阔的声音贴着林言晖耳边,“林大人,杀这个人是观星阁给你的任务对不?做不到你就不再是琅嬛汀主人……”
“闭嘴!”林言晖狠狠地挥下手,当然,他并不能把没有形体的楚天阔怎么样。
“林大人可是非常后悔没在刚才我附身时杀了我?”楚天阔笑得张狂,“不过林大人当然不会用自己的性命作为代价来除掉我。”
“楚天阔!”林言晖咬牙切齿,但他却也对本就是妖气聚集而成的楚天阔没有一点办法。
“好了,林大人。”楚天阔心情似乎非常好,“该是你完成‘条件’了。”
【一间密室】
风呼啸,雪苍茫。
旭日高升,长风万里。
那是一间密室,无尽雪原中的一间密室。
门,古朴而残破,却有莫名神力附着其上,势如山河,坚不可摧。
有人推门而入,轻而易举。
一身玄衣如墨。
所谓一花一世界,这密室中也藏着一个世界。
那人抬头,天穹如墨,群星闪烁。
这间密室竟藏着一整片星空!
“我每次来这里,都不禁感叹世间玄妙。”他说。
“你每次来这,也都会说这句话。”
没有声音。只有一行字浮现在他眼前,字迹工整娟秀,一看便知出自灵秀女子之手。
这是独属于那女子的秘技,天底下也只有她能做到。
「神通」,上达天听,下传凡音。他想起他们的初次邂逅,她沿着远古的神迹,一步一步走上天空,最终被无形的神力阻挡在外,不得入内。
进一步,便是神界。她离神界最近的一次,仅有一步之遥。
可那一步之遥,正是绝地天通。没有人能超越绝地天通,她也不行。
她距离神界最近的时候,也是她最美的时候。他想起散落于古籍中的只言片语,想起佚失于远古的神话。
巫,祝也。女能事无形,以舞降神者也。
可她并不是巫,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神通」仅是与生俱来的能力。
“正如你设想的那样,那个少年的灵魂已经被我送上神界。”
一行字,将他拉回现实。
“你错了。”他轻声一笑,“这不是设想,这是,命运。”
“欸?”
只有一个字,一个越来越大的字,而后化作幻影。
她也一身玄衣如墨,只是戴着面纱,不见面目。
有那么一瞬间,男子动容,心中的声音差点冲破喉咙。
但他忍住了,他已隐忍很多年。是五千年?还是五万年?
“你要成为神,掌控命运么?”
一行字,横亘在他们之间,就像历史的长河。
“你又错了。”他没有笑,“神算什么?就算是神,在我看来也不值一提。”
神,算什么?在那男子眼中,神也不值一提。
幻影似乎陷入沉思,又似乎失了魂灵。
她的头一歪,那幻影中脱出一位灵秀的少女。
可她此刻绝算不上灵秀,她的五官已扭曲到了一处,她口中的唾液缓缓吐出,化作白沫。
她浑身痉挛,原本白皙的小手因用力过度,好似野兽的利爪。
这是一个人所能展现最为可怖的画面,也是一个人最为扭曲的画面。
他抱住了她,目光却延伸到了墙上的一幅画。
画中女子身着赤红长裙,翩跹起舞,杯酒入喉。这幅画似有生灵,男子好似真的看到有女子起舞,倾倒众生。又似有酒香四溢,桂花香醇。
“就快了。天上诸神为你陪葬的那天,就快到了。”
他的目光定格在画的落款处,那里,只有五个字。
若夭不是妖!
天地为棋盘,众生博弈其中。弹指须臾,风起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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