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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凌晨时分,在这夏末微凉的夜里,二娃子没有一丁点睡意,睁着大大的双眼,直直的望着已经开了天窗的泥屋顶,孱弱的身子蜷缩在散发着淡淡霉味的破棉被里,顺手将棉被收了紧。他是二娃子,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死了,原本还有个大哥与他相依为命。只是在一次行窃过程中被人发现,当街给活活打死了。如今的他只能靠自己行乞为生,偶尔见机行事还能偷窃一些银两或者值钱的东西以补家用,幸亏家靠着一处豪华饭店,三餐才算有一些保障。
他所在的地方似乎是这一带最为繁华的地段了,栖身之地不远处便是豪华的饭店,每天都会有一些残渣冷炙倒在一边泥砖砌成的矮屋子里,里面还有几条饭店老板养的大狼狗。
这间养狗的矮墙后面就是这家饭店的垃圾场,也是二娃子每天要去光顾的地方,毕竟有钱人扔掉的东西也能给他带来一些小小的收益。他还顺便将矮墙后面的几块砖弄松动了。每次在垃圾场偷偷捡一些能卖的东西之后,顺便看看狗嘴里有没有剩下的饭菜。如果运气好,恰巧几条狼狗吃饱了,工作人员也刚刚倒入的一些剩菜,也能够让二娃子饱腹一顿,如果运气不好,就如同今日一般,也没乞讨到食物,就只能饿肚子了。
二娃子缓缓闭上有些发涩的双眼,今天的他没有吃饭,今夜算是饥寒交迫了,但是他也习惯如此了。因为饭店今天又有人闹事,城里的士兵在这里围了一天,导致饭店今天没有开张。
“赶紧睡觉吧,睡着了就不冷也不饿了,”二娃子心里想着,但是每次他想起经过他面前的那些有钱人油光满面,心里总是忍不住的一阵羡慕。如果哪天他也能如此从容的进入那些名贵饭店就好了,那他一定会饱餐一顿,绝不会浪费一丁点吃的。
只是想归想,现实还是要面对的。
二娃子不是没存钱,头下枕着的是一只看起来很是华贵的绸缎做成的枕头,只是此时已经破旧不堪了,甚至还带有淡淡的霉味。这是他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最下面便塞着各种面值的银币和铜板。不是他不想去买点馒头充饥,只是想要用这些钱改变自己的人生,他真的不想跟自己的哥哥一样,行乞、偷窃一生,最终落得个惨死街头的下场。
二娃子常年蹲守在那座豪华的饭店外面,多多少少也能听见一些对自己有用的消息。
“明年开春,定军山上的飞云门将开始招收内门弟子测试,五年一次,机会难得。如果家里有适龄的孩子,七岁到十二岁即可,趁这段时间赶紧给他补补身子,到时候遇见那要命的测试却没有好身体,怕是不好过去。”
“只要成为内门弟子,且不说习武在内的吃穿住行全部免费,每月还能有一两多的散银子收入。而且只要是参加考验的人,即使未能入选内门弟子,也有机会成为那些随意进出豪华饭店的那种人,非常的有脸面。你看那些长得肥头大耳的人多是飞云门门外弟子,听说是替飞云门打理一些世俗生意的。跟你说啊,名面上他们这些人每月只有三四十个铜板,私下里就不好说咯,你懂得吧?”
“我跟你说,不说其他人,你就看这家饭店里的管事,知不知道他是谁?明面上每月只是从柜台拿三十个铜板,但是每天关门之后再拿几个谁又知道呢?”
“你再看,那个官爷跟他看起来熟络的像个老朋友,谁又不知道那些官爷时常送礼给他,巴结他呀!”
“哎呀,兄弟,我早就打听过了,咱们饭店里的管事就是飞云门的外门弟子,听说他明年也有几个推荐名额,到时候大不了塞给他一些钱就是了,看他那个尖嘴猴腮的样儿,就知道是个吞钱的主。”
这些只是二娃子听来的有用的消息,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譬如,某人家的公子哥又娶了谁做多少房媳妇,在某条大街上摆万人宴。这些消息对他没有任何的吸引力,能够改变自己命运的消息才是他最为关注的。
记忆中,那个管事的人称“瘦猴子”,看起来平易近人,有几次都还是他接济自己的,二娃子对他的感觉还是挺好的。但是在别人的嘴里,却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样的好人了。
二娃子裹着露着棉花的破旧棉衣,点起油灯,将视若珍宝的绸缎枕头纽扣打开,倒出了里面的银币和铜板,零零散散的也有一堆。
“看起来应该有十两了吧,也不知这些给他能不能换回一个名额,唉,”淡淡的沧桑感在这小小年纪的二娃子脸上浮现着,他的手很干净,一个一个的数着。
“每天努力的活着,积攒了一年多才五两银子,加上哥哥死后留下的才十三两,”这是他省吃俭用才换来的五两银子,算起来比一些人的工资还要高。
看着昏黄的灯光下,一堆被擦拭的干干净净的钱币,二娃子心中期望那个“瘦猴子”大叔能够帮自己一把,就算收费也行,因为二娃子也知道在这世界上,没钱真的吃不上一顿好饭菜。
在那个泥土砌成的墙角下面还埋着一个铁箱,那里面是他哥哥生前偷窃来还没来得及卖出去的玉器珠宝。本来有个胖子经常跟他哥哥往来,后来他哥哥死后便再没出现过,所以就一直埋在墙角。不过在他看来里面的东西应该能卖个好价钱,到时候如果手头十几两不够,那只能靠这些玉器珠宝了,只要能谋得一个名额,也算是哥哥对他最后的爱了。
二娃子抬头看了一下夜空,感觉时间不早了,鸡该要鸣叫了。于是赶忙将钱币放回枕头里,扣子扣好放回原处。一夜未睡的他,脑子虽然清醒,但感觉还是有些迷糊昏沉,不过有个念头一直在他的脑子里:每天都要有些收入,尽量在最短的时间里改变自己的命运。
怡香居便是这家饭店的名字,天还未亮,二娃子便来到这垃圾场里翻看,因为里面的工作人员会将昨晚的垃圾提前扔掉,昨晚未吃完的剩菜剩饭也会早早的给狼狗。
今天的他可能来早了,翻看一遍之后就躲在一边等着工作人员过来。果然不一会儿便有大量的剩菜剩饭倒进了狗棚里,看着那人走远之后,他迅速的从洞中探出手去抓了一个鸡腿就开始啃了起来。
可能由于昨天并没有开张,所以对他有用的垃圾倒是没有,至于一晚过后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剩菜和剩饭,也不是他考虑的事情了。
毕竟目前的他吃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幸好那些狼狗与他也算熟悉,并未狂叫。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的过着,没有一丝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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