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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之后的几天,阿爷都在忙着处理家中大小事务。阿爷这么大年纪,本该坐享天年,但由于家中突如其来的事情,不得不使阿爷出面解决。然而言南七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家中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家中的人们都忙忙碌碌的,也都叮嘱他最近不要出门,再去看陈姨的事情便一再的耽误。再之后的有一天,阿爷突然回来了,面色很是凝重,言南七本以为是家中出了什么大事,却万万没想到是陈姨她们出事了。
这才没有几天,言南七与陈姨她们便是天人永隔了。言南七像疯了一般赶去了陈叔陈姨的住处,陈姨她们无亲无故,关心她们的人也是少之又少。当言南七到的时候,只见得家中挂满白布,言家的人正在为陈姨和陈叔布置灵堂。曾经总是招呼着言南七,亲切的喊着“小七,小七”的陈姨和陈叔正静静躺在那里,身上还穿着没有来得及换的旧衣裳,她们总是喜欢穿这一身,这是她们为对方送的第一份礼物,穿了这么多年都不觉得腻,哪怕已经破旧,哪怕已经都是补丁,对于她们都是时间的见证。
言南七再见不到她们的笑脸了,哪怕她们的笑脸满是褶皱,却总是那么亲切。现在的她们,一切的表情都归于宁静,所有的表情都被那一张白布遮挡。
言南七略微有些踉跄的走到了她们的身旁,多么希望此刻是在做梦,梦醒了,陈姨还会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陈叔还会在旁边嘲笑他的吃相难看。言南七呆坐在了她们的身旁,从他身边经过忙碌的人们像是不存在,言南七心中由陈姨个陈叔为他搭建的那座城堡在坍塌,散落,化为灰烬。言南七很想要哭出来,想要将心中的情绪发泄出来,可是,眼泪好像跟城堡一样化成了灰。
阿爷看到言南七这个样子也慌了,他从没想到过陈姨和陈叔对他的影响这么大,也责怪自己因为处理事物而没顾得上保护陈姨和陈叔。
“阿七,起来去旁边吧,地上凉。”阿爷在言南七身边对我说道。可是,言南七根本什么都听不到。
陈姨陈叔无儿无女,也就无人为她们守灵了,言南七生是为她们守了三天灵,无论谁劝都不听,阿爷和阿奶看在眼里也是心疼。在将陈姨和陈叔盖上棺盖,埋入土里的时候,言南七终于是不负众望的晕倒了。
当再次醒来之时,已是第二天午时,床边有安安。言南七的醒来也惊醒了熟睡的安安,安安揉了揉眼睛,然后对他说到“七哥哥,你醒了啊。七哥哥,你能不能不要总是睡觉了,阿奶和阿爷都说你很累,不让安安打扰你,可是,七哥哥总是不陪安安。”安安满脸的委屈。
“七哥哥知道错了,以后都陪安安,好不好。”老天总是喜欢给我那么多的磨难,总是让爱我的人离开我,老天,就是看不得我幸福吗?言南七的内心很是难过。
“那七哥哥拉钩,骗人的是小狗!”安安伸出了小拇指,跟言南七拉了个勾。“拉钩上吊,一辈子不许变。”
“不是一百年吗?安安怎么给改了?”言南七问道。
“一百年不够,过了百年七哥哥反悔怎么办?”安安一脸不开心。
“一辈子就一辈子,安安说的七哥哥都答应。”言南七一脸宠溺的说到,是啊,对于我们而言百年太少,而陈姨和陈叔明明还有那么久的时间可以相守。
就在言南七再次陷入悲伤之时,门被推开,阿奶端着一碗粥进来了。
“阿七,醒了啊,来吃些热粥。”阿奶将粥放在的桌上。
从床上爬起来,坐到的桌前。阿奶和安安都围坐在言南七的身边,用略微有些担心的眼神看着他。
“阿奶,我没事,一起吃一些吧。”阿奶的脸上也不怎么好,最近总是让阿奶担心,此乃大不孝也。
“阿七快些吃吧,阿奶不饿。”这哪里是什么不饿,根本就是因为担心而没有胃口。
思前想后,言南七还是端起了面前的粥,要快一些恢复精神,这或许才是对阿奶最好的安慰。
吃完粥,阿奶和安安说不打扰,便离开了。言南七坐在床上,精神恍惚,总是觉得自己是做了一场大梦,到现在都没有醒,始终不敢相信陈姨和陈叔就这么不在了。不一会,可能有一个时辰吧,阿爷推开了门。换做平常,阿爷若是看见这样的言南七定是要训斥一顿的,难得这次阿爷什么都没有说。
阿爷的手上拿着一封信,缓缓的将它递到我的面前。“这是陈姨和陈叔留给你的,在下人整理陈姨家时发现的。”
言南七的眼中似是燃起了希望,有点点火花在闪烁。接过阿爷手中的信封,将它小心翼翼的打开。在那时,言南七多么渴望自己多认识那么几个字,可以顺利的看完这封信,可是言南七只能看懂只言片语,无奈的将信递给阿爷,希望阿爷告诉他陈姨和陈叔说了些什么。
“给小七:
小七,时隔那么久,能再次见到你我们真的很开心。从你离开之后,我们很是担心,我们没有将你照顾好,使得你受了那么大的灾祸,我们的内心很是愧疚。而言家的人们非但没有同我们计较,还在各个方面上给予了我们帮助,在这里我们只能通过这封信来表示感谢了。
小七啊,我跟你陈叔,活了这么久,膝下无子,早就将你当作自己的孩子一般看待。每每看你欢喜便感到欢喜,看到你难过便想为你分忧。我们的心里也清楚,在死城里,这份感情来之不易,所以我们也尤为的珍惜。当你回来之时,我们就已知道风雨定是要来了。原谅陈姨和陈叔没有跟你好好的告别,我们知道,你的生活总是处处充满着磨难,但你也总是很乐观,总是迎难而上,陈姨和陈叔相信,未来你一定是会是了不起的人。
陈姨和陈叔也没有什么可以留给你的,知道你喜欢陈姨和陈叔家的馄饨,也总是想要将方子学了去,这个不值钱的方子啊,总是让你心心念念,我们只是觉得你还小,等你再大些,能够得到炉灶时在教与你罢了。不过,看起来是没有如此的机会了。方子在信的背面,只能靠你自学了。
阿七,在这里,陈叔和陈姨就要和你道别了,愿一切安好。
陈姨陈叔留”
言南七很冷静的听完阿爷念完这封信,阿爷骗人,这哪里是什么信,分明就是一封遗书。陈叔和陈姨早就知道会有此劫难,却闭口不言,大人们总是这么过分。什么都不愿意说,用小孩的借口来搪塞一切不想说的事情,小孩子知道那么多干什么,小孩子家家的不要知道那那多。可是,如果知道了,就算什么都做不到,那么至少可以跟她们好好告个别,而不是跟这一张遗书告别。
“阿爷,将馄饨的方子告诉我可好。”言南七向阿爷请求道。
阿爷的脸上有严肃,有无奈,有难过,阿爷定是知道言南七想干什么,想要拒绝,但是又看到了言南七昏暗的眼神中有着一丝希望,不忍拒绝,终是将方子告诉了他。
言南七忙活了整整一个下午,一个四岁半的幼童,从来没有做过饭的孩子,怎么可能成功。做出了一碗花花绿绿的东西,肉馅剁不开,馄饨都是包破了皮的,脸上又是面粉又是黑乎乎的煤炭印。可是言南七就是想要做出一碗像陈叔和陈姨的馄饨而已,舀了一勺花花绿绿的东西送入嘴中,真的是很难吃啊。豆大的眼泪一下就溢出了眼眶,“陈姨陈叔,小七笨,学不会啊,陈姨陈叔,你们来教教小七啊。”阿奶再也忍不住,过来抱住了言南七。
整整一个下午,阿奶和阿爷什么都没有做,站在旁边陪了言南七一下午,有多少次阿奶都想要过来帮忙做这顿馄饨,都被阿爷拦住了。
“阿七,乖,哭出来好,哭出来好啊,别憋坏了,阿奶抱,阿七没有关系,阿七还有我们。”阿奶安慰到。从陈姨和陈叔走后,这是言南七第一次留下眼泪,可是怎么也停不下来啊。
言南七哭的有些累,这才刚醒,又这么一折腾,就是成年人也都累了。言南七渐渐的停止了哭声,静静的坐在那里,抬头对阿爷说“阿爷,我想去看看陈姨和陈叔。”
阿爷点了点头,带着有些虚脱的言南七出门。阿奶百般劝阻,“孩子的身体都这样了,还带着出门,你这老头子,能不能不要随着阿七无理取闹。”
“阿奶,我要去,不要怪阿爷了,我想去看看。”言南七对阿奶说到。阿奶看劝阻无效也只好随着他了。
言南七去了花华斋,买了糕点,跟着阿爷去了陈姨和陈叔的长眠之地。夕阳西下,余晖打在身上还有些暖意,可是,这更衬托着面前这块碑的凄凉。
“陈姨陈叔我来了,来的有些晚,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我带来了花华斋的桂花糕,一直说给你们带,这回终于是带来了。还有啊,小七太笨了,方子我没有学会呢,还做的特别难吃。”说着说着,眼泪又不小心就这么落了下来。“陈叔你一定在笑小七吧,笑小七这么没出息,就会哭。”言南七跪在陈姨和陈叔的墓前边哭边说,最后累到睡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言南七正躺在自己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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