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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兵以戚南唐之旗鼓为初门,孙武子之虚实为极致,击刺抑末矣。然不能此末艺,则不敢身至阵前,无以定将士勇怯,而行不踰时之赏罚。人无畏心,战何能胜?况又平日所用教师,多被诱于花假,以误士卒乎。虽然,殳何人而敢言此。惟以壮年所广集,汇为一编,以定其邪正浅深。贻之子孙而已。余所得者有石家枪,敬严也;峩嵋枪,**如也;杨家枪、沙家枪、马家枪,其人不可考;少林枪,余得者洪转之法,汊口枪,则程冲斗也,有《耕余剩技》、《少林阐宗》、《长枪法选》诸书刻印行世。此七家者,其法具存,余若金家枪、拒马枪、大宁笔枪等,尚有十余家,名存而无徒,书又不传,无可考据。应由技术浅小,虽取名一时,不足以传久故也。今就七家言之,真如一门而入,一师而成,一于纯者也。敬严徧历诸家,年将四十,始遇真如,重下本源工夫,而得返正;及乎晚年,棍棒刀牌,皆成枪法,化杂以为纯者也。二师身二而法则一也。沙家竿子长软,别为一门。杨家器在长短间用之,亦兼取长短之法。此三家皆不杂棍法。马家以杨家为根本,而建用棍法。少林全不知枪,竟以其棍为枪。故马家法去棍犹有枪,少林去棍则无棍也。然少林尚刚柔相济,不至以力降人。冲斗止学少林之法,去柔存刚,几同牛斗。而今世冲斗之传,江南最盛。少林犹不可的,况其上焉者乎!总而论之,峨嵋之法,既精既极,非血气之士,日月之工所能学。沙家、杨家,专为战阵而设;马家、少林、冲斗,其用于战阵,皆致胜之具。惟江湖游食者不可用耳。钟王之手,亲纸以成字者,毫端也,为毳、为燊、为胶、为管,皆所以成此者也。善将将之君,敌忾以奏功者,击刺也。为旗鼓、为队伍、为虚实,皆所以成此者也。闻击刺而小之者,在武乡谢艾、韦叡,余乃心伏,取子桓典论之语而名为手臂录。时戊午八月。沧尘子吴殳修龄譔。
枪王说
语云:枪为诸器之王,以诸器遇枪立败也。降枪势所以破棍,左右插花势所以破牌镋,对打法破剑、破叉、破铲、破双刀、破短刀,勾扑法破鞭、破锏,虚串破大刀、破戟。人惟不见真枪,故迷心于诸器。一得真枪,视诸器直儿戏也。不知者曰:血战利短器。夫敌在二丈内,非血战乎?真枪手手杀人,敌未有能至一丈内者,短器何所用之?唯劫营巷战,宜用刀鞭棒耳。至于弓弩鸟铳之发,必在二十步外,牌盾可御,大炮不能命中,付诸天数。二者虽更长于枪,而非所畏也。
枪法圆机说二篇
其一:
机者,弩机也,伏而待用者也,惟枪亦然。收者发之,伏机也;发者收之,伏机也;进者退之,伏机也;退者进之,伏机也;左者右之,伏机也;右者左之,伏机也;上者下之,伏机也;下者上之,伏机也。而有元妙灵变隐微难见以神其用者,乃在于圆。圆则上下左右无不防护。身前三尺,如有团牌,又何虑人之伤我哉?不惟是也。出而能圆,两来枪之所以胜也;收而能圆,败枪之所以救也。大封大劈,本无伏机,诸用俱失。禅门所谓“死句不能活人者”也。呜呼!此岂数月之工,血气之夫,所能领悟者哉?
其二:
今以身法言之:上平朝天,压卵护膝,机伏于上,实用在下;铁牛地蛇,机伏于下,实用在上;跨剑骑龙伏虎,机伏于右,实用在左。边拦琵琶,机伏于左,实用在右;摆尾拖刀,机伏于退,实用在进;献爪实用在进,机伏在退。以手法言之,下平藏月儿侧腾蛇枪等法,故中平畏之。中平藏蜻蜓点水等法,故下平畏之。藏仙人指路等法,故铁牛拨草等畏之。上平藏磨旗等法,可以制中平。滴水藏海马等法,可以制中平下平。古以中平为枪中王,为诸势皆从此出也。非守株待兔之中平而可以为王也。身法手法,其变何穷,彼此相制,实无终极。但以熟制生、以正制邪,而必皆以圆机为之本。明敏之士,于此深思而有得焉,则亲灸于敬岩真如矣。
一圈分形入用说
特豚一物而已。四鬄之,则为肩、为髀、为脂、为蹄、为脊、为脾,种种登载。若唯用一物而不四鬄,则惟有前齐郊禘之礼,而立*房俎燕饮肴烝皆废,岂可谓之礼哉?唯枪亦然。总用之则为一圈,剖此圈而分用之,或左或右,活上或下,或斜或正,或单或复,或取多分,或取少分,或取半分,以为行着诸巧法,而后枪道大备。是以练枪者,唯下久苦之工于一圈,熟而更熟,精而益精,其于分形之法,一览而全备矣。人食一口,而五官四体皆受其益,理正同也。分形非笔所能述,故作枪法元神空中鸟迹图于左方。
枪法元神空中鸟迹图(图略)
重轮形也。缠枪等皆作此形。
上偃月形。乃用枪之上半也。
下偃月形。乃用枪之下半也。
左偃月形。乃用枪之左半也。
右偃月形。乃用枪之右半也。
此织月形。有六,诸法轻用之巧者也。
几望形。亦用圈之右半而加深者也。
此七图不由师传,偶见屋瓦之仰覆,而思悟得之者也。知此,则知枪之万变不出于圈。圈则枪之自下而上者,还自上而下;自上而下者,还自下而上;自左而右者,还自右而左;自右而左者,还自左而右。如转圆石于万仞之山,以守以攻,惟我所欲。棍以劈打为用,一直向下,无返上之机,不能发扎,非枪法也。
圆圈分形详注(略举一二,可以知诸法矣。)
望月形也,凡封、小封、闭、圈、摩旗、叶底藏花、旋雷霹雳、月下梨花等枪尖作此形。
重轮行也。凡缠月藏行串等枪尖作此形。枯藤缠树,刀痕在枪上亦此形。
几望形也。凡裹月儿侧、白牛转角等枪作此形。
仰月形也。凡穿指穿袖变头枪。
覆月形也。凡拏拖大反卷。
右偃月形也。凡迎砑跌落金钱。
左偃月形也。凡提掳海马奔潮。
织月形也。有六,此则梨花三排头*(扌奢)枪。
掳手腰摆时枪尖有此形。
挤此形左畔少织月形也。近身处关系重。不可用巧法也。只用左偃月。
革圈裹札头半摩旗。
革圈外札头半摩旗。
砑向下,皵向上。皆有此形。左畔亦缺。
石家枪法源流述
敬岩自少时受双刀法于本县令君耿橘,少不如教,为靴尖所蹙者不可数记。已后出塞征猫,只以双刀临阵。枪棍得之少林僧洪记,自谓有得矣。年三十七,与洪记见刘德长于真定巡抚韩公晶宇署中。洪记与德长较技,而手中兵器为德长拨去,乃心折,百拜请受教。刘师曰:二子根本无工,枝干皆虚也,当息心泯志,不学破法,不与人角技,下死工夫于根本者二年,则可受我法,自今日请辞,至期相见。乃如所言,与记用根本工夫足二载,复往见。刘师试之而实,喜曰:吾教二子枪法已竟,无多求也;二子所学,博极诸家,惟不知有根本,不曾加工,故遇吾而败;今根既实,则旧法皆吾法也,复何教为?又命与昔旧平手者校,其仗皆可拨而去之也。我离刘师二十年,杆子未尝一日去手,今则刀牌皆入枪法,何况于棍。殳是以棍枪之界,不留心别白者二年。洪记以崇祯时将兵击流贼于囗囗大破之。追远遇生贼,援兵不至,终不肯退。贼益众,奋斗以死,不负所学云。刘德长初亦出于少林,自嫌技未至精,又遍游天下,而后有得。殳谓刘师遍游天下,则必受学法于峨嵋矣。不然,何以与普师之传如水入水也?石师偃月刀,开枪用刀尖弯处,以枪法封闭开之。又问:牌之去枪远,何以可入枪法?石师曰:我身前三尺枪圈子中,蝇蚊不能入,非团牌而何?
枪根说
世人但知用枪头,而于枪根殊不留意,技艺所以虚浮也。根腰胸头四者,犹树之有根干枝叶,舍本而逐末,可乎?敬岩之法,用我之枪根,以制我之枪头,乃用我之枪头,以制彼之枪根。千变万化,尽于此矣。所谓以我枪根制我枪头者,何也?枪头远而在外,苟不有以制之,则如跋扈之将,不为我用。故必思所以制之,制之有二道:一者器制,一者势制。器制者,根重大而头轻细,其身铁硬,故运用如弹丸之脱手。势制者,如头在上,则根在下;头在左,则根在右,其易知者也。惟头在中而根在下,其理元微,何也?来枪中平,变态繁多,我革之也,必使枪根略低,令枪胁着彼枪胁,而下枪头直压其前手,则彼无能变换。此敬岩真如心血也。杨家枪长沙家枪长而又软,不能压其头,器制之道先失,则势制之道无所托以行之。是以粗浮不足观也。所谓用我枪头制彼枪根者,何也?用我之枪,理如种植,以根为本,以叶为末,破彼之枪,理如伐树,芟其枝叶,劳而罔功,一斫根柢,则立僵矣。盖世人之枪,戳则用直力,革则用横力,横直之力,分而不合,故枪法破碎沾滞,不能圆通。敬岩、真如不然,戳中有革,革中有戳,力之直也能兼横,力之横也能兼直,其用枪尖,如有钩者然,能于彼掌中穵而去之,艺技至此,惊犹鬼神矣。
六家枪法说(石沙杨马少林冲斗六家枪法说)
敬岩木枪长九尺七寸,根大盈把,尖径半寸,腰劲如铁,重须十斤。沙家竹竿子长丈八至二丈四,杨家木枪丈四为正,加至丈六。夫枪腰长者软,短者劲,用法由此而分也。石家枪之用在两腕,臂以助腕,身以助臂,足以助身,乃合而为一。沙家枪之用在两足,身随其足,臂随其身,腕随其臂,乃合而为一。杨家从短枪而变,加长四尺,其法亦兼取短枪竿子之法,以自成一家之学耳。石家之用在腕者,何也?两腕封闭,阴阳互转,百法藏于其中,神妙莫测,为枪之元神也。臂以助腕者,以臂之高下伸缩,助腕之阴阳互转也。身以助臂者,以身之蹲立前后,助臂之高下伸缩也。足以助身者,前后左右,稍稍移动,以脱彼枪尖,非剪刀步,十字步也。此峨嵋大意也。沙家之用在足者,何也?竿子长软,两腕虽阴阳互转,但可以助顺臂力,使无倔强,实不能以根制头。故拏拦尽处,枪尖正摇,戳即斜去,摇定而戳,彼已走出,苟非十字步追之,戳何能及?其时枪之胜负,全在足之迟速。硬枪妙在进,进则杀;软枪妙在退,退则活。足不如风,不能进退,是竿子之用在足也。身以助足者,探前以助进势,倒后以助退势也。臂以助身,腕以助臂者,身足既熟,则腕臂不过用峨嵋封闭之余绪而已足也。此沙家大意也。杨家兼用沙家之足与势者,何也?杨家阴阳互转,与峨嵋同,但长则利于伤人,而亦苦于外重,根不能制其尖,运用不能如峨嵋之灵。此乃器之本然,虽大力者不能强也。于是铺张展布,以灵其运用,不得不借径于脚步,倚局于立势,不觉不知,滥竿子之陈设,失峨嵋之精义。然犹纯乎其枪,未尝兼棍带打也。其名所以特著者,长则易于得胜,学之者必多,其封闭功夫,不须如峨嵋之移山填海,学之者又易。得峨嵋法者何人,而能察其失精义哉?所以杨家枪之名,惊天动地,人人振而矜之也。其于峨嵋,尚犹二帝之变而三王,所离无几者也,而夏禹传子,商汤*(上斩下心)德,武王非圣,人有言之者焉?此三家枪法之大端也。比而论之,学峨嵋者,练习之功至于十分,则沙家望而却走,功亏一篑,犹为沙杨得半者所困,此至人绝业,不为世用,不可遗之人人者也。杨法学之易而用之利,大有益于行阵,又何间然?沙法学者工力与杨正等,而更长则更利,尤行阵所宜也。又前三家皆枪,皆不杂棍。峨嵋贱棍不屑杂,沙家体长不可杂,杨家旁溢于沙,不旁溢于棍,法勾足用,不须杂。至于马家与少林则不然,王降而伯矣。少林之八母,鱼龙平列
,已失枪家正眼,其广布诸势,全落棍法。马家之诸六合枪及二十四势,名目甚繁,少枪多棍。马家与少林品类正同,而所以致此者则异。马法本出于杨,而加之击打,枪为神骨而棍为皮肉以杂乱之。少林自擅棍家绝业,意不能已于枪,而又自矜其名,不肯外学,乃移其棍法中之似枪者,益扩充之以为枪,终为朱紫之相乱。所不足处又纯用棍法,盖棍为神骨与肉,而枪为之皮,其混杂视马尤甚矣。少林虽以棍为枪,而如洪转者,犹知以柔制刚,以弱制强之意,冲斗学于少林,惟取其刚强者,以自立一门,又非少林之法也。
闪赚颠提说
枪之实际,守则见肉分枪,攻则贴杆深入。见肉贴杆,四字心传也,失此即为伪学。然此正法也,正而无变,其用不神。故闪赚颠提贵焉。变而贴杆者,闪赚、圈手、腾蛇等是也;变而不贴杆者,颠提、滴水、认针等是也;更有大远于杆者,则为拖刀骑龙等。盖圈手腾蛇,紧小锐进,见肉之革,但能开之,不能胜之,而开之又甚危,故以滴水、认针、拖刀、骑龙,步法阔大者脱其枪尖,而仍以圈手腾蛇贴杆之闪赚,从旁直进,然后得胜。正变互用,小大相资,缺一不可。夫以大破小,须于彼此皆小时,忽然用大,乃胜。若执大为门墙,恃为长技,即冲斗矣。然此亦杨马之法也。峨嵋意不在此,折冲樽俎,不战而屈人之兵,真如亲受之普恩,而敬岩与之暗合。
脱化说
东坡论文云:少时须五色绚烂,渐老渐熟,乃造平淡,言脱化也。惟枪亦然:初时戳革,务使重实阔大,三四年后,渐渐收为轻虚紧小,则体用皆备。初时不重实阔大,为无体,无以临阵;后来不轻虚紧小,为无用,技不造极,游场受辱于人。然脱化实有门焉。初时锋影圆者,其阔大重实,可以渐收为轻虚紧小,锋影若作人字形,则愈精熟,愈阔大,愈重实,虽欲脱化,不可得也。敬岩贵轻虚,真如贵紧小,皆以圈为脱化之门,冲斗不圆,是以老死于重实阔大。虽于秣陵见敬岩,而怃然自失,亦终无以改其故辙也。
短降长说
世人轻言以短降长,余不敢言,又不敢不言。不敢言,为其无万全必胜之道;不敢不言,为其有不得已而用之之时。夫我枪九尺七寸,彼枪二丈四尺。若彼单杀手来,我可一革竟入;若彼半虚半实而来,我欲拏拦,则烦动自摇,欲竟进,则彼枪正活,岂有万全必胜之道?至如两阵相遇,事不容已,则亦有降长之法焉。此无他,拼命得活而已。盖长之所以制短者,用其虚也;然远则可以用虚,近则不得不实。我直进迫近彼枪,使彼不得不实发,实发则不过单杀手,我可以一革竟入矣。迫近彼枪,乃田州土司瓦氏女将双刀降枪之法,而余移之于枪者也。虽然,此时彼实进,则我幸矣;若彼能虚退,何有万全?但两阵相对,必无虚退之枪耳。
后略吴殳是明末清初的诗人和史学家,又是一位成就卓著的武艺家和武学学者。对吴殳其人,史学界并不熟悉,很少有人专门研究他的生平和事迹。但他的名字在武术界很响亮,他的《手臂录》更是大家比较熟悉的一部武学名著。然而,由于吴殳的书多是流行不广的古籍,不熟悉古籍的人并不容易见到。
目录
简介
《纪效达辞》
《手臂录》
手臂录自序
诗词欣赏
《剑诀》
从吴殳六品论武术修行
简介
吴殳,又名吴乔,字修龄,本江苏太仓人,早年入赘到昆山,遂占籍昆山。生于明万历三十九年(1611年),死于康熙三十四年(1695年),得年85岁。吴殳是明朝灭亡后坚守志节的遗民,虽然年寿很高,又“高才博学”,但一生设有任何功名仕履可述,经常过着寄人篱下的清苦生活。他学术上没有什么家学传承,学识主要得自“于书无所不窥”。但一生游踪甚广,多次往返于南北之间,与顺治、康熙年间的文坛人物多有交往,经历和学术活动都十分复杂。清人有人说吴殳是一个“奇人”,这话不无道理。
吴殳之“奇”,一是他孤介傲岸的性格,这一点特别表现在他点评古今近于肆无忌惮的文风上。这使他遭受了很多非议和责难。然则,终其一生并无多少改悟,直至晚年,辞气纷纭,口无遮拦,依然故我!其次,是他的行踪和社会交游颇有点神秘,这方面我们所知不多,但隐约感觉到其中有些诡异的内容。如果说他参与了“反清复明”,那他到底做了些什么?与他交往的渔阳老人、朱熊占、倪觐楼、翁惠生、项元池等,都是些什么人,这都还需要探颐索隐,慢慢去深入研究。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自身的学术取向和建构的特殊性。具体说,吴殳有自己独特的学术体系和另一个纵横驰骋的领域。在明清之际试图兼通文武的学人群体中,他无疑是做得最成功的之一,故用不着同一般局促笔砚间者争尺短寸长。凭着这点自信,在名家如云的明清间学坛上,他睥睨海内,云文云武,真是罕有与之相匹者。
明末清初之际,南北文人中曾出现一股研讨兵学和祟尚武艺的风气,这应该与战乱频仍、国势危重的时代背景有关,也与一时勃然兴起的反理学思潮有关。当时,真所谓“风化所摩,学者比肩”,徜徉其中的南北学人不一而足。举例说,北方有山西傅青主、傅眉父子的交结武僧和演练武艺;河北王馀佑、颜元、李恭、王源等对兵学与武艺的精研和传播,最终成为“颜李学派”的主要特点之一。在南方,吴兴文学家茅坤的孙子茅元仪,好学多识,喜好兵学,天启年间着《武备志》240卷,是晚明军事巨著,影响深远。钱谦益、程孟阳与多位身在低位的武林人物的交往,其中很有些耐人玩味的东西;黄宗羲、黄百家父子与抗清义士王征南的特殊友谊,这正是近世以来“内家拳”泛起的源头。陆世仪、冯杼、冯行贞等人,也都有具体的武事活动,有的甚至还有论说传存下来。但平心而论,这中间还要数吴殳用功最深,成就最高。他数十年潜心其中,贯通古今,融会南北,有多种武学著作留传下来,直到现在仍然闪烁着光辉,继续产生着影响。吴殳之“奇”主要在他成功地融合了文学、史学和武学,创造出独具一格的学术模式,是明清革代之际文武兼修学风中最突出的代表。
在重文轻武之风愈演愈烈的中国古代,文武分为两途,兼容二者是难度很大的事,历史上做得好的并不多。及至视武学为末学的明清时代,不要说兼容,能做到不歧视武学就很不容易了。就此点而言,吴殳的确是相当特殊的一例,称他是一位超凡脱俗、卓荦不群的杰出人物,恐不为之过。
吴殳博学多识,勤于著述,直到垂暮之年犹笔耕不辍。只是他“一生困厄”,身后又十分寂寞,他的著作除《围炉诗话》、《手臂录》比较有名外,其他著作,有的已经亡佚,有的则仅以抄本存世,如荒寒孤碑,不为人知。
长期以来,很多学者一直在努力搜求吴殳的著作,追寻吴殳的踪影,试图深入全面地了解这位“奇人”。据学者们研究,到目前为止,吴殳的著述一共有24种之多,其中保存到现在的13种,另外11种或已经亡佚,或存佚暂时不详。在这24种著述中,武学著述一共是5种。其中3种有刻本存世,2种只有抄本传存下来。吴殳的武学著作是中国武术史上十分珍贵的文献资料,对我们研究明清武艺的演变,了解一些重要的武术人物的活动等,都具有极高的史料价值。同时,这也是我们了解研究吴殳本人的历史经历和他的武学思想的最直接的资料。
现根据友人提供的情况,将吴殳撰写的《纪效达辞》与《手臂录》二书向读者作扼要的介绍。
《纪效达辞》
一、《纪效达辞》20卷
是吴殳撰写的兵书之一。是他对戚继光兵学名著《纪效新书》18卷本的改写、诠释与发挥,可以看成是一部关于《纪效新书》的讲义或导读。书的署名是:“明定远戚继光元敬立法 后学古吴吴殳修龄达辞”。
《纪效达辞》非常稀见,清代公私藏书目录中,唯见于清康、雍间苏州藏书家王闻远(声宏)的《孝慈堂书目》。书序则被清王宝仁《娄水文征》所收载。此书从来没有刻板印行,仅仅以抄本传存,据我所知,目前国内只有两个清代抄本,可谓珍稀之极。
《纪效达辞》的卷首是戚继光18卷本《纪效新书》的自序,其次是吴殳的序。吴序说,自古治军者多不讲旗鼓营阵之法,唯戚继光《纪效新书》言之最详,“人能熟读而精思之,虽老于行间者不过是也。”但,他以为戚书“行列未整,字句多芜,读之不快。”文字上应当有所删节、条贯,当然也包括内容上的调整和疏解。戚书在明代坊间翻刻本极多,大多质量低劣,到清代初年,已很难见到一个完整的本子,其中第14卷的《拳经》三十二势,大多已经残缺不全,有的剩下28势,有的剩下24势。所以“行列未整,字句多芜”并不是戚继光造成的,而是明坊刻本的通病。
吴殳说:予于丁丑戊寅间,有志于此,删为一书以备他日之用。其后事事灰心,竟不知此书沦落何处。今者鹿城呼德下、云间蒋大鸿、甬东潘用微屡相从臾,乃复取坊本,更以旧意为之,在成此书,名之曰《纪效达辞》 。
丁丑、戊寅间,是明崇祯十年、十一年(1638年)间,此时,吴殳就曾经将《纪效新书》删成一个以备他日之用的本子。这说明吴殳在兵学研究上起步甚早,这应该与他早在崇桢七、八年间,因为“天下多事”便与几个同学师从常熟石电(敬岩)学习武艺是一脉相承的。
此书撰于康熙元年(1662年),吴殳51岁。据他在《峨嵋枪法》序言中说,这一年他在昆山盛氏家做家庭教师,结识了“弓马精绝”朱熊占,从朱氏得到**如传授的峨嵋枪法。又据《手臂录?单刀图说》序,此年8月他还撰写了《单刀图说》一书。总之,康熙元年,吴殳曾专心研究兵法和武艺,《纪效达辞》和他的多数武学著作都是这一年撰写的。又过去了20多年后,他才在潘平格等几位朋友的怂恿之下,再-次完成此书。
《纪效新书》是明清大量兵学著作中最有科学性和实用价值的一部,对明以后军事学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直至清末民初,犹是治军者案头必备的书。吴殳以《纪效新书》为研究对象,并对之做出订补演绎,以求更切实用,亦见其兵学素养之深和眼力之高。相比于同时代的某些喜欢谈兵的学人,吴殳在兵学上、武艺上,不但功夫下得深,所作所述也都立足实际应用,绝非纸上谈兵者流。然则,吴殳毕竟是一介书生,终其一生没有过任何的军事经历,武艺的实践上也有很大局限性。于是便仍旧脱不开书生“抵掌谈兵”的习气,有些议论不免但凭感悟,流于主观,这在《纪效达辞》中亦不乏例证。但,吴殳确有自己的优长,作为一位武学家,在长、短兵器武艺方面,他经师既多,阅历又广,又善能比较鉴别,所以如第6卷击刺篇、第7卷比试篇中,都有不少非常精彩的论述,有些地方确对戚书有所补益,也给我们研究明清武艺提供了珍贵资料。
《手臂录》
二、《手臂录》4卷,附2卷
此书清代丛书多有收录,现在最常见的是《丛书集成初编》本。最近,台湾逸文图书有限公司将其收入《武备丛书》中。清代张海鹏在书尾的《跋》中说,《手臂录》附卷两卷,即卷上《峨崛枪法》和卷下《梦绿堂枪法》,原本都是独立传世的书,虽然都曾经由吴殳整理而成,但并非吴殳著作。张海鹏在编刻《泽古斋丛抄》时,将其编进《手臂录》中。应当说这是一个值得表彰的举动,不然《峨嵋枪法》和《梦绿堂枪法》很可能遭到失传。
显然,卷帙并不算大的《手臂录》,是一部具有“武学丛书”特点的书。它所收载的武艺内容既非出自一家,也非传于一时一地,是吴殳在长时间的武艺活动中逐步搜集得来的。吴殳将其汇编成了一部书,明显具有存艺、存人、存史的用意。纵览全书,卷1、卷2内容都是讲枪法的,是戚继光、程冲斗、石敬岩等家枪法的综合之作。卷3名《单刀图说》,是吴殳对刘云峰、石敬岩所传日本双手刀法的改进,其中吸收了渔阳老人的剑法,从而编成所谓“单刀法十八势”。卷4内容比较驳杂,枪法外,还有《叉说》、《狼筅说》、《藤牌腰刀说》、《大棒说》、《双刀歌》、《剑诀》等,有些内容又见于吴殳的《纪效达辞》、《无隐录》两书。吴殳所述武艺以枪祛为主,其次才是刀、剑等杂艺。正如清人张海鹏所说的,“吴之技,枪其最上乘,刀、剑、筅亦具有心得。”
《手臂录》的确是明末清初之际最重要的武学专着,它上承戚继光《纪效新书》、程宗猷《耕余剩技》、程子颐《武备要略》等,不但记载了诸如石敬岩,**如等明末江南名家的枪法及其传授渊源,而且还对明代各家枪法进行了详细而具体的比较。此外,吴殳所记述的某些武艺品类和涉及到的人物,都具有很高的史料价值。以《手臂录》为主,再以他的《纪效达辞》、《无隐录》诸稿为参照,互相印证发明,对我们了解明清武艺流变的趋势具有启示意义。
民国年间,武术史家唐豪先生在《中国武艺图籍考》一文中对《手臂录》作者及本书内容均有所考证。其后,他又在《行健斋随笔》等著作中多次谈到吴殳的武学。唐豪先生是上世纪以来我国第一位研究吴殳与《手臂录》的学者,他的研究成果和观点至今仍有一定学术价值。对《手臂录》所载各家武艺,唐先生有一个扼要的论列,今引之如下以备参考,并志纪念云:崇祯六年,殳以天下多故,约同里夏君宣、夏玉如、陆桴亭,从石敬岩游,受抢刀法。敬岩教人习枪,以对扎入手,须厚缚纸于竹,肋下革戳三年,然后授以行看、再半载而成,与近代用护具击刺者同法。法由实验中得来,故其枝精纯,而不流于虚浮,与讲坛主义之武术异其趣。殳又于渔阳老人得剑法,于天都侠少项元池得双刀法,于郑华子得马家枪法,于倪近楼得杨、沙两家枪法,于朱熊占得峨眉枪法。尝以其心得,创筅枪之制,自谓于击刺留心三十年,其中有四五年习练之功,深知甘苦,屡折枪师,故敢改作。其法有五利无一费。国亡后,以诗寄情。《登北固山》有句云:“生平不忘中流揖,每到登临便怆然。”《当夜感怀》有句云:“驰来北马多骄气,歌到南风尽死声。”哀亡国遣恨,喻眼前隐痛,今日读之,尤发人警惕。
唐先生此文写于抗日战争时期,出于忧国之情,笔下多有抚今思昔的感慨。末尾“哀亡国遗恨,喻眼前隐痛,今日读之,尤发人警惕”几句,充分显露了一位爱国武术家的情怀。他所引录的吴殳的诗句,都录自清代钱泳《履园丛话》卷8《以诗存人》条。吴殳是诗人,但他的诗集早已不传,至今我们搜集到的不过十多首而已。
手臂录自序
用兵以戚南塘之旗鼓为初门,孙武子之虚实为极致;击刺抑末矣。然不能此末艺,则不敢身至阵前,无以定将士勇怯,而行不逾时之赏罚。人无畏心,战何能胜?况又平日所用教师,多被诱于花假,以误士卒乎?虽然殳何人而敢言此,惟以壮年所广集,汇为一编,以定其邪正浅深,贻之子孙而已。余所得者,有石家枪,敬岩也。峨嵋枪,**如也。杨家枪、马家枪,其人不可考。少林枪,余得者洪转之法。汊口枪,则程冲斗也。有《耕余刹技》、《少林棍法阐宗》、《长枪法选》诸书刻印行世。此七家者,其法具存。余若金家枪、拒马枪、大宁笔枪等,尚有十余家,名存而无徒,书又不传,无可考据。应由技术浅小,虽取名一时,不足以传久故也。
今就七家言之,真如一门而入,一师而成,一于纯者也。敬岩遍历诸家,年将四十,始遇真如,重下本源工夫,而得返正。及乎晚年,棍棒刀牌,皆成枪法,化杂以为纯者也。二师身二而法则一也。沙家竿子长软,别为一门。杨家器在长短间用之,亦兼取长短之法,此三家皆不杂棍法。马家以杨家为根本,而兼用棍法。少林全不知枪,竟以其棍为枪。故马家法去棍犹有枪,少林去棍则无棍也。然少林尚刚柔相济,不至以力降人。冲斗止学少林之法,去柔存刚,几同牛斗。而今世冲斗之传,江南最盛,少林犹不可得,况其上焉者乎?
总而论之,峨嵋之法,既精既极,非血气之士、日月之工所能学。沙家、杨家,专为战阵而设。马家、少林、冲斗其用于战阵,皆致胜之具,惟江湖游食者不可用耳。钟王之手,亲纸以成字者,毫端也。为毳、为苘、为胶、为管,皆所以成此者也。善将将之君,敌忾以奏功者,击刺也。为旗鼓,为队伍,为虚实,皆所以成此者也。闻击刺而小之者,在武乡谢艾、韦睿,余乃心伏,取子桓典论之语而名为手臂录。时戊午八月,沧尘子吴殳修龄撰。
诗词欣赏

质子妖姬尽可居,六王犹在已丘墟。鞭桥东去无灵药,骖乘西归有鲍鱼。黄犬泪中惭废立,白蛇醉里报驱除。当时好为秦非计,牧地为封食有余。
洛神
心不随身葬寂陵,却乘金缕一游陈。旧愁黯黯因杨祖,新恨涓涓属灌均。射鹿未消漳阙泪,惊鸿犹赋洛川尘。君王八斗今余几,肠断无由更感甄。
蜀汉
季世唐虞只此时,泗亭天坏哲人违。三交城下波声急,五丈原韵日色微。西国无烟生火井,东邻有女落蟂矶。不关钟邓能缘险,黄皓谯周尽识几。
苏台怀古
秋风槭槭雨潇潇,追叹先王气正骄。壮士短箫吴市乞,美人雄剑越溪邀。三更姓馆樽前蜡,千载胥江月下潮。只有忠祠今尚在,行人指点过皋桥。

胡床数弄渺难踪,只有清疏景物同。几片晓梅江岸月,一行秋雁墅楼风。却愁猿骨侵人籁,更叹《龟兹》误国工。那得中郎来仰卧,会稽千亩正丛丛。
蒲松龄
蒲松龄,字留仙,又字剑臣,号柳泉,淄川人。诸生。有《聊斋集》。
青石关
吴殳
身在瓮盎中,仰看飞鸟度。南山北山云,千株万株树。但见山中人,不见山中路。樵者指以柯,扪萝自兹去。句曲上层霄,马蹄无稳步。忽然闻犬吠,烟火数家聚。挽辔眺来处。茫茫积翠雾。
渡河
归途过黄河,一叶大如掌。飕飗西南风,饱帆荡双桨。船小堕帆侧,高低任俛仰。舟如瓢水盈,闪闪浮瓮盎。激水雪崩腾,珠花迸衣上。驶急穿横流,汹汹作怒响。回首过来处,低云接沆漭。
九日望日怀张历友
临风惆怅一登台,台下黄花次第开。名士由来能痛饮,世人元不解怜才。蕉窗酒醒闻疏雨,石径云深长绿苔。摇落寒山秋树冷,啼乌犹带月明来。
《剑诀》
吴殳《剑诀》节选解读文节选重组:一、手前身后现刀式,身前手后隐刀式.二式用手身诱之,扑身刀尖迫使发,彼取我身手出奇,死里得活做铁屋.
解读:持短兵械斗有两种临战式.一为现刀式.即持械的右手右脚在前,躯体在后.因前手持械在前,所以便于抢先进攻与防卫身体.但其式亦有缺点.即持械手前置,手腕容易在聪明的对手出其不意的一击之下导致伤.致.因为受常规思维模式的束缚,攻击一方往往习惯于率先攻击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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