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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5日早上，林少爷、张灵灵和多惠子吃过早餐，又告诉古门叔叔晚上不回来，就匆匆从坎贝尔城堡前往格拉米斯城堡。这天晚上十二点，每年一次的精灵节将在格拉米斯城堡内举办，消息不管是真是假，谜底即将揭开。
林少爷、张灵灵和多惠子来到格拉米斯城堡大门口，只见大门口已经站满了同样怀着好奇心而来的人，除了少数几个本地人，大部分是远道而来的游客、探险家、灵异爱好者或灵异从业者。
中午十二点，格拉米斯城堡正式开放。当然，是要收门票的，每人要交三英镑才能进去，三英镑相当三十个大洋了，门票不算十分昂贵，也不便宜。也因为门票的缘故，一些满怀好奇心的人自觉停留在城堡大门外。
从城堡大门口到城堡脚下有三公里，中间经过精致的意大利风格和荷兰风格花园。
交了钱，排队进去，有城堡安排的人领队引路。花园里的月季早已凋谢，林少爷、张灵灵和多惠子静听领队交代在城堡里面要注意的事项——不得大声喧哗，不得私自到未经允许的地方观看，不得随意动城堡内的东西等等。感觉就是花钱旅游。
进城堡的只有七十三人，人数不算多。旅游需要金钱、时间和精力，刚有兴趣是不行的，所以，不少人只是在门口看看热闹。
城堡内部像迷宫一样。游了几个地方，张灵灵用中国话小声对林少爷和多惠子道：“这里每一个角落都缠结着怨气。”林少爷、张灵灵和多惠子对晚上的精灵节又多了几分期待。
六点钟吃晚饭。晚饭过后，到小教堂进行一次祈祷。祈祷过后，神父道：“你们能来到这里，相信你们已经听过关于这个城堡的传闻。我要告诉你们，那不是传闻，这个城堡每年都有人离奇死亡，这些人满怀好奇心却不知道自己有罪！如果你们对这个城堡只是好奇，只想窥探这个城堡的秘密，或者心怀不轨，我劝你们不要留在这里过夜。”神父说完，接着就有一大半人走了。“胆小鬼！”留下的二十九人中，有人小声嘲讽离开的人。
又有一个管家模样的老人来宣布：“现在你们先到房间休息，等到午夜十二点，再到这个教堂参加精灵节。”
“你们三个，你，你，跟我来。”
林少爷、张灵灵、多惠子和另外两个人被一个男仆带到一间房间。“你们好好在这里休息一下，要心怀尊敬，不要随便动房里的东西，神灵注视着你们。”男仆充满神秘感的交代了一下就出去了，出去时也不关门。
经过介绍，拿着法杖、戴着一串佛珠的是日本和尚藏真，藏真四十七岁，是一个里高野法力僧。另一个是泰国来的巴猜，巴猜四十三岁，戴一条骨头项链，是一个巫师。因为戴着骨头项链的缘故，多惠子对巴猜感到有些敬畏。
房间有一门一窗。房间内一盏电灯灯光寂静，只见房间宽阔，房间内的陈设简单华丽：一张大床，貂皮床垫，丝质被套，一个雕花檀木梳妆台，一把檀木小凳子，一个有一面落地照衣镜的大衣柜，床头有一个床头柜，从房间内的东西可以看出房子的主人是一个女子。
林少爷、张灵灵、多惠子、藏真和巴猜互相介绍完毕，看了一下房间内的陈设，也不去碰任何东西。
巴猜先坐在地上，双手合十，嘴巴一开一合用旁人听不清的声音念起佛经来。
“早时听张施主说这里每一个角落都缠结着怨气，贫僧眼拙，看不出张施主懂得法术，不知张施主师出何派？”
藏真先用中国话向张灵灵搭讪。
“我是家传的天师道，后来机缘巧合，又学了茅山道。想不到大和尚你也会说我们中国话。”
“贫僧从小立志到世界各地修行，因此也学了几门外语。”
“和尚你对这里有什么看法？”
“到现在为止，这个城堡虽然充满怨气，但是又非常宁静，贫僧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诡异的地方。”
“外面虽然到处有怨气，这个房间却十分干净，我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事。不要着急，等到十二点就知道了。”
“张施主说的对。”
藏真说完，也坐在地上，把法杖放在脚边，双手合十默念起佛经来。
“我们也先养养精神。”
张灵灵说着，拉着多惠子坐下。林少爷也坐下。张灵灵又教多惠子：“闭上眼睛，心里什么都不想，姐姐小时候就是这样练功修心的。”于是，张灵灵、多惠子和林少爷闭上眼睛静坐养神。
“当！当！当！当……”
挂钟报时声传遍格拉米斯城堡，十一下，深夜十一点了，离精灵节开始还有一个小时。格拉米斯城堡依然十分安静，没有半点节日的气氛。
钟声之后安静了一会。
“咯咯，咯咯咯——”
几声笑声突然响起！笑声很轻，很愉快，像是从远处、像是从地下、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在寂静的深夜，这愉快的笑声给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巴猜、藏真、多惠子、张灵灵和林少爷五人警觉的睁开眼睛。突然又听闻房间外有悉悉索索的声响，像有人搬东西，像有人打扫，像有人低声说话……
巴猜侧耳倾听了一下，“嗖”一下站起来就往外去了。
藏真也站起来。
张灵灵告诫藏真道：“和尚不要冲动。”
“贫僧去看看。”
藏真不理张灵灵的告诫，也出去了。
房间外一阵急速的脚步声，像是巴猜和藏真在追赶什么东西，脚步声渐行渐远——
陆续又有一些声音响起。
“姐姐，我们怎么办。”
“我们不用着急，要来的自然会来。我先帮你们开眼，有什么鬼怪来了你们也能看得到。”
张灵灵从口袋里面拿出一个手掌心一样大的小盒子，打开盖子，里面只有两片金黄色柳叶。张灵灵帮助多惠子和林少爷开了眼，又把柳叶放回盒子里，盖好盖子，放回口袋。
多惠子虽然已经听林少爷说过小红的事，但是见房间内一切如常，仍然好奇问道：“姐姐，这样就能看见鬼魂吗？”
“鬼魂就像有隐身术一样，平常都是隐身状态，就算来到身边普通人也看不见，他们自己现身的时候普通人才能看见。每个的眼睛里面都隐藏有一道可以看见幽冥的灵光，普通人用一些法术就可以打开这道灵光，这就叫开阴阳眼。现在多惠子你和林少爷都开了阴阳眼，就算鬼魂不现身也能看得见他们。”
张灵灵向多惠子解释。
“哪是什么？”
“往哪里去了？”
“精灵节开始了吗？”
……
英语、意大利语、德语、西班牙语……各种语言的声音和杂乱的脚步声从房间外传来。
林少爷和张灵灵不不为所动，和多惠子在房间内耐心的等到午夜十二点钟声响起。
“当！当！当……”
午夜十二点钟声过后，林少爷、张灵灵和多惠子正要出去看看。一阵风，一阵衣服不扬却令人毛孔收缩的阴风从门口进来！紧接着，一个灰衣人，一个只穿着一件灰色布衣、披散头发、赤着脚的人，随风飘了进来，迅速又悄无声息的站在林少爷、张灵灵和多惠子面前，一双突出的眼珠瞪着三人！
“你，你是谁？”
多惠子一下子紧紧抓住张灵灵的衣服，害怕的道，也许是太害怕的缘故，多惠子说的是中国话。多惠子本来胆子很大，也见过百鬼夜行，见过不少形状各异的妖怪，但是都比不上眼前这个灰衣人恐怖——只见灰衣人一件灰衣破破烂烂，有火烧过的痕迹，面容和手脚黝黑干枯，一双突出的眼珠闪着幽光，好不吓人！与其说是一个人，不如说是一具干尸！一具分不出是男是女的干尸。被一具自己飘来的干尸瞪着，多惠子饶是大胆，也被吓到了！
张灵灵抓鬼的，当然不怕眼前眼前这具干尸。
林少爷也不怕。
干尸的眼睛左右转动了两下，样子更加吓人！
“你就是灰衣夫人吧？”
林少爷想到格拉米斯城堡各种故事，镇定的用英语问干尸。
“你们是谁？为什么不怕我？”
干尸发出女子的声音反问林少爷、张灵灵和多惠子。女子说的是英语，声音有些嘶哑，但是并不难听。女子虽然没有回答林少爷，但是也等于承认她就是传闻中的灰衣夫人了。
林少爷道：“我叫林志远，是中国人。她叫张灵灵，也是中国人。她叫多惠子，是日本人。我们从很远的地方来，得到精灵节要在这里举办的消息就好奇来了。我们自问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夫人的事，所以用不着害怕夫人。我能感觉到夫人并不想害人。”
“哈哈哈哈！不知道多少人因我而死，你居然说我不想害人！”
“那些好奇又胆小的人，应该是被自己的胆小吓死的吧！”
“哈哈！你们这些外国人，也敢评论我？”
灰衣夫人说完，干枯的右手突然伸出、迅速爆长向林少爷喉咙抓来！
林少爷还没有闪开，张灵灵也突然出手了，灰衣夫人干枯的手指抓在张灵灵右手中一道黄符上。
灰衣夫人干枯的手指一碰黄符，冒出股青烟！
“啊——”
灰衣夫人突然又缩回右手，退了两三步。
“你，你是谁？”
灰衣夫人瞪着张灵灵。虽然灰衣夫人干枯的脸上没有表情，但是从灰衣夫人的声音能够感到灰衣夫人害怕张灵灵。
“夫人，对不起！”张灵灵先向灰衣夫人道歉，这时张灵灵觉得灰衣夫人可能只是要吓吓林少爷，但是自己已经心急出手了，所以先向灰衣夫人道歉。张灵灵接着道：“我是专门抓鬼魂的，用你们的话说是一个巫师。我们只是好奇而来，不想伤害夫人，但是也希望夫人不要伤害我们。”
门“吱——咣当！”一声自动关上。灰衣夫人恶狠狠的道：“你们以为可以伤害我吗？”
“我都说了我们不想伤害夫人，也不想被夫人伤害。”张灵灵再次表明立场。又道：“这个房间摆设得整整齐齐，没有一点怨恨的气息，原来的主人一定漂亮又善良。我能感觉到夫人不是一个恶毒的人，为什么要用这个样子吓人呢？”
灰衣夫人定定的沉默了一阵，道：“我，我能变成什么样子？”灰衣夫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迷惘，已经不再沙哑，像年轻女子的声音。
张灵灵道：“我们中国有句话叫‘相由心生’，意思是一个人的相貌能够随着心灵的变化而改变。人死后，灵魂可以随意变化，不但可以变成自己喜欢的样子，还能够变成别人的容貌。夫人难道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吗？”
又沉默了一阵，灰衣夫人道：“我原是这个城堡的女主人，叫莱昂夫人，被小人诬陷我用巫术谋害国王，我穿着这件灰色囚衣被活活烧死在火刑柱上！国王还霸占了这座城堡！我不甘心，于是用我这个样子吓死了诬陷我的小人和国王。后来这座城堡虽然归还给莱昂家，但是我还是担心我的子孙再被人陷害，于是一直留在这里。我不只是会吓人，对那些进入城堡、心怀不轨的人，我也绝不手软，一定要他们付出生命代价！我知道我灰衣夫人的名号就是这样得来的。”
张灵灵道：“夫人虽然深怀怨恨，但是仍然能明事理，不像那些冥顽不灵的怨灵一心只想着害人。”
莱昂夫人微微低头，身上一阵灵光泛起，再抬起头时，已经变成一个穿着一身华丽衣裳、仪容整齐、年轻漂亮的贵夫人。
“夫人真漂亮！”
张灵灵和多惠子由衷称赞莱昂夫人。
“承蒙夸奖，不胜荣幸！”
莱昂夫人一边说，一边向张灵灵和多惠子微微躬身行礼。
“夫人客气了！”
张灵灵和多惠子也向莱昂夫人躬身还礼。林少爷也向莱昂夫人行了一礼。张灵灵又向莱昂夫人道：“夫人的手一定很痛吧。”莱昂夫人右手手指通红，就像被滚水烫伤一样。
莱昂夫人抬起右手，手心也是通红。
“张小姐用的是什么巫术？居然能伤了我！国王曾经请了几个巫师想除掉我，但是没有一个能够伤害我。国王虽然身边有很多人保护他，但是最终也被我吓得寝食难安、郁郁而终。”
“只是一种小法术，用你们的话很难解释清楚。夫人把手给我。”
莱昂夫人十分信任的把右手递给张灵灵。张灵灵右手从口袋拿出一道符，左手握住莱昂夫人右手，用符轻轻一擦莱昂夫人右手手掌，只一下子，莱昂夫人右手洁白如雪、和左手一模一样了。
“真神奇！一点都不痛了。”
莱昂夫人脸上露出开心又惊讶的笑容。
“都是我一时心急才伤了夫人。”
莱昂夫人手下打量了张灵灵一会儿，道：“张小姐这么漂亮，为什么不打扮得好看一些？”
张灵灵依旧是一身花衫花裤，穿一对布鞋，扎着双麻花辫，和林少爷第一次相遇时一模一样。张灵灵这身穿着，放在当下整个英国，老土得不能再老土了！
张灵灵看了林少爷一眼，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张灵灵现在不是没钱去打扮，而是不想打扮自己，除了林少爷，张灵灵不想第二个男人关注自己的容颜。
“原来你喜欢他。他就在你眼前，为什么不打扮得漂亮一点给他看呢？你们之间一定有一个动人的故事！”
莱昂夫人一看就知道张灵灵喜欢林少爷，但是仍然不懂张灵灵的心思。
张灵灵见莱昂夫人十分想知道自己和林少爷的事的样子，又感激莱昂夫人对自己、林少爷和多惠子没有恶意，又想化解莱昂夫人心中的怨恨，于是把自己和林少爷相遇相识的事说给莱昂夫人听。语言文化上的差异，加上张灵灵英语也不是非常好，张灵灵花了个把小时，费了一番功夫，才让莱昂夫人基本听明白。
莱昂夫人听了张灵灵的故事，眼里散发出迷人的活力，把自己的故事也说给张灵灵、林少爷和多惠子听。莱昂夫人出身贵族，成亲之后帮助丈夫打理大小事务，周旋于王公贵族之间，常受人称赞，没想到最后会招人妒忌，被人陷害，死于非命！
听了莱昂夫人的故事，张灵灵、林少爷和多惠子对莱昂夫人十分同情。张灵灵道：“陷害夫人的人只怕早已经轮回去了。夫人何不放下怨恨到极乐世界去，说不定夫人来生能够转世成一个令人尊敬的公主。”
莱昂夫人看着张灵灵一会，道：“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这个城堡的冤魂不只有我一个，我如果要离开，会劝他们一起离开。”
城堡内不只有一个怨灵，这点张灵灵和林少爷都不觉得意外。张灵灵又道：“精灵节的消息，是不是夫人或城堡里的人故意放出去吸引人来的？”
“不是。我感觉这是一个阴谋，一个对城堡不利的阴谋，所以我现在还不能离开。本来城堡在今年不再对外开放，为了看看是什么人想对城堡不轨，才特别开放一天。”
林少爷和张灵灵早觉得精灵节的消息不是恶作剧就是一个阴谋，现在听莱昂夫人说消息不是城堡内放出去的，仍然感到吃惊。人生地不熟，想查清到底是谁把精灵节的消息放出去、有什么目的，只怕无能为力，张灵灵和林少爷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们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离这个城堡不远的坎贝尔城堡里，我们租不到旅馆，幸亏他们收留我们。”
“城堡的主人一定很热情吧？”
林少爷发现莱昂夫人眼里有一种神奇的光彩。
张灵灵没有看莱昂夫人的脸色，自己感慨道：“古门叔叔、班少爷和爱丽丝小姐都是好人，也不知道爱丽丝小姐得了什么病，我们也不懂医术，帮不了他们。”
“他们一定知道你们这份善意。”
莱昂夫人说着，一个人突然进来，一个五十出头、贵族打扮的男人不开门就进来了——门没有开，一看就知道他和莱昂夫人一样是一个幽灵。
“祖母，他们是谁？”
“他们是祖母的客人。”
“祖母，快天亮了。”
“好，祖母再和客人说两句。”
男人向林少爷、张灵灵和多惠子行了一个鞠躬礼，也不等林少爷、张灵灵和多惠子还礼，转身穿过门出去了。
莱昂夫人道：“这是我一个孙子，生前好赌，死后也是一个赌鬼。就快天亮了，你们可以吃了早餐再回去。”
莱昂夫人说完，门“吱——”一声自己打开。莱昂夫人向林少爷、张灵灵和多惠子鞠躬行了一礼，等林少爷、张灵灵和多惠子还了礼，莱昂夫人退出门外，一下子也不见了。
林少爷、张灵灵和多惠子整理了一下思绪。
窗外天色微明，林少爷、张灵灵和多惠子刚刚离开房间，昨晚见过的管家走来。
“少爷，小姐，早上好！请跟我来。”
管家先向林少爷、张灵灵和多惠子打招呼。
“管家叔叔，早上好！”
姐少爷、张灵灵和多惠子礼貌地回应管家，跟着他去。
管家带林少爷、张灵灵和多惠子去漱口洗脸，然后去吃早餐。吃了早餐，管家把林少爷、张灵灵和多惠子送出城堡门口。
林少爷、张灵灵和多惠子向管家道了谢，才步行离开。
这是天色已经十分明亮。
只见花园中已经凋谢的月季又悄悄开花了，草木间的怨气也消失了。林少爷、张灵灵和多惠子知是莱昂夫人所为，默默祈祷莱昂夫人来世不要再遇上小人、不要再变成灰衣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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