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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沿岸一带,漫天的大雪已经整整飘落三天了,放眼望去,满眼都是白皑皑的雪,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一直到今天清晨,大雪才渐渐的停了。这是一个矗立在江边上的小山村,在大雪的掩埋下,已经看不出一丝生命的痕迹,要不是村里冒出着几缕炊烟,没有人会相信这里会有人居住。一个由篱笆圈起来的院子里,有着几间破旧的茅草屋,在寒风中凄凉的矗立着。胡光羽一脸愁容的坐在家里唯一的一张木凳子上面,听着茅屋外面呼啸的寒风,虽然屋子里的火炉里柴火烧的正旺,但心里还是不禁激灵一下。
看着榻上坐着的挺着大肚子的老婆,胡光羽猛的站了起来,穿上打满补丁的皮袄,拿着一个猎叉,深吸了一口气,使劲推开了小木门。一股寒风夹杂着雪花使劲的冲了进来,他赶紧又把门关上,回头深情的对着老婆说,“阿花,我上山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吃的。”
“哎,这么大的雪,哪里还有什么啊?”阿花顿了一会儿马上又无奈的苦笑着,“不过家里已经什么吃的都没有了,你去看看也好,就是外面雪太厚了,你要注意安全!”
胡光羽咬着牙走出屋子,凛冽的寒风呼啸着冲向他的身上,带着几片雪花钻进他的脖领子,冰冷的感觉让他哆嗦了一下,连忙紧了紧身上的破皮袄,低着头朝远处的小山走了过去。雪已经快没到膝盖处了,平常熟悉的小路已经看不见一丝踪影,只好一边用猎叉探着路,一边凭着记忆慢慢的朝远处摸索着,身后留下了一连串深深的脚印。
这是一座小山,平常胡光羽一口气就能爬到山顶,可是今天,却用了快一个时辰才艰难的爬到山顶。
一到山顶上风就更大了,看着满山的白色,胡光羽的心彻底失望了,哎,这时候大概也没有什么动物会出来吧?今天恐怕是要空手而归了。想是这么想,可是他并没有死心,因为他知道,家里还有挺着大肚子的老婆等着口粮呢,已经两天了,除了喝点野菜粥,都没有正经的吃过东西了,自己倒无所谓,只要饿不死就行,可是老婆呢?何况还有老婆肚子里的那个没出世的孩子呢。
胡光羽一边拿着猎叉敲打着身边的雪地,一边吆喝着,他希望能惊醒雪地里冬眠的兔子,这是他此时最大的梦想。可是,小山上几乎被他踏了一遍,都没有找到自己的梦想。看着天空渐渐的沉了下来,胡光羽不得不做出了下山的决定,猎叉在前面小心的探路,自己在后面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心情无比沉重。这时,突然感觉猎叉碰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还听见一声哼哼声。
胡光羽感觉到一定是什么动物,连忙兴奋起来,用猎叉狠狠的戳着那片雪地。只见那片雪忽的翻了上来,接着窜出一只黑乎乎的大家伙来,胡光羽定睛一看,冷汗就下来了,原来是一只成年的野猪。
这只野猪大概有七八十斤的样子,长着长长的獠牙,嘴里一边冒着白气,一边哼哼着看着面前的这个人。胡光羽知道野猪的厉害,要是被獠牙戳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赶紧后退两步,然后紧了紧手里的猎叉。野猪对这个惊扰了自己好梦的人充满了愤怒,嘴里一边哼哼着一边朝他冲了过来,胡光羽用猎叉对着野猪的方向狠狠的戳了过去,皮糙肉厚的野猪仅仅被猎叉刺出了几道小口子,而野猪的巨大冲击力也使胡光羽狠狠的摔了一个跟头,倒在深雪里几乎看不见人影。
被刺疼的野猪更加愤怒了,伸着长长的獠牙朝倒在雪地里的胡光羽拱去。胡光羽赶紧朝一边滚了过去,这时野猪的獠牙也顶了过来,正好顶在他刚才摔倒的地方,纸听见咔嚓一声,接着野猪就开始哀嚎起来。
原来胡光羽刚才摔倒的地方正好有一块很大的岩石,野猪的獠牙重重的撞在被积雪掩埋的岩石上,在野猪的哀叫声中,胡光羽赶紧爬了起来,看着面前的野猪,满嘴都留着血,正躺在地上嚎叫呢。
胡光羽赶紧跑过去,用猎叉在野猪的头上、脸上不停的扎着。满脸净是血水的野猪蹭的窜了起来,没头没脑的冲着前面的胡光羽冲了过来,胡光羽赶紧闪到一边,而野猪却没有转向的意思,笔直的就朝前跑了过去,噗通一下就摔倒在雪地里,爬起来的后,就又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雪地上洒下一串红色的血点。
胡光羽紧紧的跟在受伤的野猪后面,只见那只野猪冲到了小山的悬崖边都没有停留,义无反顾的朝着悬崖底下冲了过去。胡光羽跑到悬崖边,看着坠落在悬崖下一动不动的野猪,心中不禁一喜。
不过这几十米高的悬崖,胡光羽可没法跳下去,费了半天劲才找到一处缓坡,慢慢的溜了下去。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野猪,他兴奋了半天,用猎叉轻轻的碰了碰野猪,一点反应也没有,又重重的扎了几下,确认野猪死了以后,才敢靠近野猪,仔细一看才知道,野猪的眼睛已经瞎了,看来在自己刚才的乱刺中把野猪的眼睛给刺瞎了,怪不得这只野猪会跳崖自尽呢。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这只侥幸得来的猎物拖了回来,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胡光羽在离家很远的地方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孤独的身影,在寒风中徘徊着,他赶紧加快脚步,扛着野猪很快就到了老婆面前,“阿花,你怎么出来了?赶紧进屋,别把身子着凉了。”接着又兴奋的放下肩头的野猪说,“阿花,你看,今天的收获不错!”
“你终于回来了,可把我担心死了!”阿花看了一眼地上的野猪,长嘘了一口气说道。
屋里,昏暗的灯光下,精疲力尽的胡光羽依然沉浸在兴奋中,正在一边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一边给野猪开膛破肚呢!很快,屋里就飘起了野猪肉的香味。当一碗野猪肉被端到阿花的面前的时候,阿花的的眼泪下来了,看着眼前的这个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男人,“羽哥,你辛苦了!”
“没关系!”胡光羽嘿嘿的傻笑着。
这里是长江南岸的一个偏僻的小山村,连年的战乱和洪灾,乡亲们能走的都走了。小村里已经没剩下几户人家了,如果不是老婆挺着大肚子,不能长途跋涉,胡光羽早就随着众人一起远离这个战乱的地方。家里剩余的那一点粮食,一直没敢吃,每天都是煮点野菜吃,有时实在饿得慌,就在里面放上几个米粒,不知不觉的装米的小罐也已经见底了,如果没有今天的收获,过不了几天,他们也行会面临被饿死的命运。
第二天一大早,胡光羽就割了一块肉给张大娘送了过去。张大娘的儿子和他是一起长大的小伙伴,经常一起出去打猎。不幸的是,前两年让一小股流窜的乱兵给打死了,这个消息让张大爷一病不起,没过多久就撒手人寰了,从此张大娘就一个人孤独的生活着。
看着张大娘孤独的生活着,胡光羽曾不止一次的让张大娘搬过来和自己一起住,可是张大娘死活就是不同意,于是胡光羽每次打猎有收获的时候,都会想着给张大娘送点过去。
张大娘的家离自己的家有三四里的距离,也是附近离自己家最近的一户人家,只有两间小茅屋。
胡光羽走了一盏茶功夫就来到了张大娘家门前。站在门前就大声的喊道:“大娘!我给你送了点野猪肉过来!”屋里没有反应,隐隐约约中好像听见大娘哼了一声,一句话也没有说。
胡光羽一看情景不对,赶紧推开门。张大娘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赶紧跑到张大娘床前,轻轻的摇着大娘的肩膀,“大娘!大娘!您怎么了?”只见大娘紧闭着双眼,嘴角微微的蠕动着,胡光羽赶紧把耳朵凑到大娘的嘴边,只听见大娘轻轻的说道,“我没事,就是头有点发晕,全身没有力气,大概是饿的。”
胡光羽明白了,赶紧在灶台的火膛里点起了火,拿起菜刀把野猪肉剁碎了一点,放在锅里添上水熬了起来,水开了一会儿,也没有等到肉特别烂就盛了一碗,一勺一勺的喂了大娘喝完。过了一小会儿大娘这才缓过来,“小羽啊,谢谢你了,哎,如果不是你,大娘这次怕是不行了。”
“大娘,您还是搬到我那儿去吧,您一个人在这儿我有点不放心。”他扶着大娘坐了起来,小心翼翼的说道。
“小羽啊,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死也就死了,不用去你家麻烦你了。”大娘还是一副坚决的口气。
胡光羽一看大娘的口气有点松动,连忙说:“大娘,不麻烦!再说,我媳妇就快要生了,我是什么也不懂,您过去还能帮帮我呢。”
“啊,小花要生了啊?恩,那好啊,那我就过去住一段时间吧!”大娘很高兴的说道,她一个人也是孤单的怕了。
转眼间张大娘住在胡光羽家已经快一个月了,阿花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胡光羽两口子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怀孕已经有十一个月了,可是孩子还是没有出生的迹象。张大娘安慰说,“也许记错日子,再说孩子在娘肚子里呆的时间越长就越聪明。”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又是半个月过去了,转眼间就要立春了。
这一天,一大早的时候,太阳还耀武扬威的呈现在人们的面前,可是中午一过,太阳就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天空中也开始飘起了小雪花。胡光羽紧张的在小屋里来回的走动着,老婆的肚子从昨晚就开始疼了,一开始疼的时候,他还是很兴奋,知道自己的孩子快要出世了,可是在经过了一夜的漫长等待,一直到现在孩子还是没有出来。他又不禁开始担心起来,张大娘一个劲说没事,只是让他出去烧热水去。
站在外面,听着屋里阿花不停的**声,看着漫天的乌云,天空开始变得昏暗了,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烦躁感觉,这个季节不应该出现乌云密布的现象啊。他正想着时候,忽然一道闪电划过,劈开漫天的乌云,紧接着又传来阵阵巨大的雷声。胡光羽被惊呆了,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屋里突然传来了婴儿啼哭的声音,接着张大娘从屋里走到门口,高兴的叫道:“小羽,赶紧把热水拿进来,小花生了个大胖小子!”
巨大的惊喜充斥着他的内心,胡光羽已经顾不得思考这个雷电的问题,赶紧端着热水冲进里屋,只见一个湿漉漉的小家伙躺在张大娘的双手之间,使劲的挣扎着,时而发出哇哇的啼哭声。
他赶紧冲了过去,想要抱抱孩子,可是却被张大娘给推开了,满脸喜悦的骂道,“去去去,粗手粗脚的,别把孩子弄疼了,等我先把小孩洗洗吧,完了你再过来抱吧!”。
看着躺在床上满头大汗,却一脸幸福笑容的阿花,胡光羽心疼的走了过去,紧紧的握住她的双手,深情的说:“老婆,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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