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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我有什么事吗？”莫问说，他的语气平淡。
“逍遥……练得怎么样了。”安凤仪说。
“嗯。”莫问点头，“还在摸索中。”
“那他是不是要练一阵子啊？”安凤仪问。
“没那么多时间了，”莫问说，“快到秋天了……”
他又笑了，微笑，久久的微笑，就好像世间的一切都是非常的美好一样。
安凤仪却是皱起了眉头，问：“他走了，你难道就没有不舍吗？”
莫问摇摇头，“所以说嘛，女人！”
“回答我的问题！”安凤仪有些不悦。
“有不舍！但是更多的是期望！”莫问的眼睛突然发光了，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逍遥实现了梦想，站在了那高耸入云的山峰上。
他又说道：“你不是也同意了吗？又后悔了？可是一切都晚了，你都做梦了，不是吗？梦到了逍遥……他的命运已经注定了……”
安凤仪叹息。
莫问却劝道：“我的态度和前天一样，我相信逍遥，我认为他将会是千百年来第一个超越宿命的【英雄】！”
安凤仪继续叹息。
莫问说道：“见证过无数次轮回，看到了却都是一样的结局，我能理解，你已经麻木了，屈服了，但我还愿意去相信！至于你——恐怕已经失去这份勇气了吧？”
安凤仪不再叹息了，她直接沉默，站了起来。
“要走了？”莫问说，“不送哦。”
安凤仪问道：“你看到月夜魂了吗？”
“没有啊，”莫问说，“早饭过后，就没有见过了。”
他反问：“怎么了吗？”
“没什么，”安凤仪说，“凡瑶那孩子询问过我。”
“……哦……”莫问说，“你还挺关心她的。”
“没有，只不过是顺嘴问一句。”安凤仪说。
“是吗？”莫问说，“你对那孩子就没有一点歉意吗？”
这句话说进了安凤仪的心里面，这反应在了她的表情上，莫问注意到了。
这件事情，”安凤仪说，“在没有孩子们不在的时候再谈！”
“好……”莫问说，“但我要是不提的话，你也不会主动说啊。”
安凤仪沉默。
莫问又问道：“逍遥离开后，我们几个老家伙是不是也应该离开这里了？”
安凤仪继续沉默。
莫问继续说：“如果凤天桐知道了逍遥就是你梦到的那个人，那她肯定会找上逍遥，就算她还不知道，只要逍遥继续和凡瑶接触，那逍遥也早晚会接触到【重生】的。”
安凤仪说道：“我的职务是【母亲】，我一定会保证他获得足够多的力量，完成这个悲剧的轮回命运！”
这次是莫问沉默了，不，他只是轻蔑的一笑。
他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个酒瓶子——他的空间戒指里永远有酒——打开木塞，递给安凤仪。
安凤仪伸手拿过来，但是莫问却没有松手，她不解于他的行为，当她转头看向他时，他们的眼睛里都相互的出现了对方的脸……
他们的这一番对视不知过了多久。
“你……究竟想不想给我？”安凤仪问。
“少喝点，”莫问说，“喝醉酒的女人不好看。”说完，他放开了手。
安凤仪并没有立刻喝酒，只是将那酒瓶握于掌心，轻轻的摇晃，好似在闻酒香。
她喝了，喝了几口就不喝了，而且她没有将最后一口酒很快的喝下去，而是留在口中一段时间最大程度的刺激舌头，然后再咽下——她喝酒不是为了逃避和忘却，而是为了刺激自己，让自己有勇气倾诉。
她没有将酒瓶还给莫问，而是一直握着，防止又说不下去，那时可以再次的刺激自己。
莫问一直在沉默的等待，无论是她想要再说什么，还是就此走开，他都在等待。
“虽然，昨天才做的梦，但是想来，或许十七年前，这个命运就已经决定了吧！”安凤仪终于说了出来，但紧接着又是一阵的沉默。
莫问不在乎，他很有耐心。
安凤仪再次开口：“五年前巧夜，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时，而且是以那种非常悲惨，可怜的姿态……你还记得她那骨瘦如柴的样子吗？”
“当然记得……永远记得！”莫问不由的握紧双拳。
安凤仪门牙咬住下嘴唇，闭上眼，她再次的说不出话来。
莫问说：“十七年前，你……”他眼睛微眯，他实在是想不出那个形容词来形容安凤仪当年所做的事。
安凤仪说：“无情……你是不是想用这个词？”
莫问点点头。
安凤仪说：“你是对的，十七年的我，用巧夜和凡瑶……这两个无辜的灵魂换取了逍遥的未来。”
莫问说：“心里有点波动吧，毕竟交易的对方是你的女儿——凤天桐。”
安凤仪面露痛苦的神情。
莫问看着她，如果是几年前，他一定会嘲讽的笑一笑吧，但是他现在绝对不会了。因为这五年，他不只是一次两次的看到安凤仪痛苦的表情，孤独的背影了。
安凤仪为什么会有孤独的背影？为什么那份孤独如此的与众不同，莫问想不明白，他也有过无比孤独的时候，所以格外的不解。
但是他现在懂了——那份孤独中有一份罪恶，一份……活该的罪恶，那是她应该承受的，但是……那憔悴的脸……真的会莫名的让人心痛。
莫问说：“你……继续说……”
安凤仪说：“我……的理性告诉我应该拒绝，但我却发现——无法拒绝，我无法拒绝巧夜成为我们家的一员。”
“嗯……”莫问说，“也就是你接受巧夜成为成为我们家的一员的那一刻起，我、红血薇、白君兰才真正的肯定——你变了。”
他看向安凤仪，沉默了一伙儿，说：“你变的有感情了，不再冷血了。”
安凤仪说：“但是你们总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很难让人相信！”莫问说，“就我来说——从认识你到现在快七百年了吧，一直都是无情冷血，绝对理性的，竟然恢复了情感，谁会相信啊！”
“恢复了情感吗？”安凤仪怅然说，“啊……我只是将感情藏了起来，藏得太久，然后就忘了我还有感情那东西。”她又说：“其实我不是突然的恢复感情的，七百年前的感动，七百年的等待，最后的和逍遥相处的十七年，和霖铃相处了十五年……和巧夜又是十年慢慢的，不知不觉的……就……”
莫问感叹道：“时间……真的是非常的神奇不是吗？”
安凤仪不由得微笑的点头。
莫问叹了口气，说：“但是你将巧夜收养，却是违反了和凤天桐约定的，然后……”
安凤仪痛苦的问：“一定要我说吗？”
莫问说：“只能你说啊！那天你和凤天桐又做了什么协定只有你知道啊！”
安凤仪说：“我……将……秘术用于凡瑶的身上……”
“秘术！？”莫问惊道，“制造人格的秘术！？”
安凤仪点头。
“你……”莫问低声吼道，“这不是禁术吗？连深埋感情时期的你都觉得不应该存在的禁术！”
安凤仪嘴唇颤抖的说：“我也不知道……我都觉得不可思议，当年的我竟然会同意天桐的要求……”
“红血薇和白君兰知道吗？”
“她们不知道。”
莫问沉默了许久，说：“所以……虽然说十年前你再次看到巧夜和五年前再次看到凡瑶，两次都是无比的内疚与心痛，但是后者却是比前者强烈无数倍。”
安凤仪点头。她之所以会对凡瑶比对巧夜有更大的内疚与心痛，并不只是因为对凡瑶施展了禁术。
——情感的回归带来了罪恶感的复苏。
——时间让罪恶感愈发的折磨人。
安凤仪浑身颤抖，已经说不出来话了。
“不想说就别说了。”莫问说道，“想要减轻这份痛苦吗？这个机会已经来了，凡瑶自己送过来了！你放心吧，赎罪的路上，你不会孤独一人的，我会陪你的！而且我相信——不只是我，红血薇和白君兰也会一起来的！”
“因为你们当年是旁观者？”安凤仪问。
“啊——！但更重要的，我们是家人！”莫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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