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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千五百二十四片古木叶子飘落,下方垒起的方堆只是微微向上突起一点,又恢复如初,连一片叶子都没能够滑落。这一片青葱古叶缓缓落在方堆顶上,古树终是没再飘落树叶,满天的血色光芒逐渐回复如初,只是那一轮虹日迟迟没有褪去急剧压抑性的光晕。金色神狐嘴角越发上扬,看着高高堆起的古木叶子,忽然开口,“六千五百二十四片,三千八百九五片,二千六百二十九片,”这第一个数字自然是落在白阳身上古叶的数量,只是后面的两个,就无从得知了。神狐大手一挥,高高悬挂在半空上那一窜半透明的魂魄飞速下坠,直直砸下高耸堆起的古木树叶方堆之中。
一遇实物,整个灵魂瞬间化作云烟飘散,先前那冲击的架势不过雷声大雨点小,方堆还是那副高耸的模样,每片叶子依旧待在原先的位置。金色神狐转身抬头望着古木树冠,“您倒是吝啬,这都要将近一万年了吧,是多少就还是多少,当真是一片都不肯加上。”
“这娃子的命数如此,气运已尽。哎,也怪不得您,这方天地要全落在他头上,能直接压得他魂飞魄散,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还得在养养啊。我嘛,就再陪陪您,这娃子是个好胚子,能不能安稳出去还得看他的骨头硬不硬。这事儿急不得,我在这都呆了都快一万年了,也不差这些个时日。”
说罢,金色巨狐身影逐渐变得模糊,再是透明,随后消失不见。只是白阳还是趴在方叶堆下,没有动静。天上的那轮虹日逐渐分为两个,一个红色,一个金色,双日同天,时光顿挫!
两个太阳分开的同时,压在白阳身上的古木叶子同样开始逐渐焉软枯萎,不知道过了多久,天上那个处于分离状态中的太阳一直都挂在同一个地方,温度、光线、四下摇曳的草茎、随风飘散的漫天桃花,如出一辙,都不曾有丝毫变化,就像是整个时空都被定住了一般,分不清过了多少时日。
漫天的桃花瓣还是照旧飘散,照旧消失,停留在地上的终究只是零零散散的那些。又不知过了多久,天上那一轮虹日终于分成两个,一个挂于东,一个悬于西。两个太阳各放光芒,谁也不让着谁,一方天地从白阳趴着的地方分开,一半被染成红色,一半显现为金色。从两轮虹日分开时,覆盖在白阳身上的古木树叶已是全部腐烂,少年就趴在一滩烂泥里,仍就一动不不动。
白阳面如死灰,睁开的眸子毫无神志可言,简直就是个活死人的模样。时光交错,红色太阳逐渐暗淡下来,褪去杀戮之色;金色的那个也不再凛冽,柔和如细水长流,润物无声。至此,一半天地为夜,一半天地为昼,少年的身体横跨在昼夜之间,受两方天地滋养,一个瞳孔化为暗红,一个瞳孔染成昼白。
此方天地,集昼夜精华于一人之身,少年体内的骨骼被天地间的恢宏气势压得“啪啪”作响,微弱的气息倒是逐渐变得平稳,流畅,面色也逐渐恢复正常。身体的支配权再次回到神经手上,脑袋、胳膊,脚踝微微还能活动些了,“唳!”一声嘀叫不知从何而起,响彻天地,狂风吹拂,就连参天古木都在不断摇曳。
白阳身下如是产生风穴,回转成龙卷抬着他的身体缓缓上升,裹在少年身上的烂泥四下飞溅。自天边乍然出现个豆大的黑点,而后急速放大初现一只鸟儿模样,一路滑翔直奔参天古木而来。再一瞬,那黑色鸟儿放大万倍,抖动翅膀掀起一阵罡风正刮向参天巨树。尽管四下摇曳,但是树上的叶子硬是一片都不落下,黑色巨鸟借着缓冲力停住身形,两个爪子悍然顿在地上,按下两个脚印如八条沟壑,身形庞大丝毫不输先前的金色巨狐,气势亦如此,可谓神鸟!
眼睛死死盯着缓缓上升的白阳,血红色眸子熠熠生辉,那种目光仿佛是能把白阳全身看穿。龙卷风盘把白阳身上的泥泞一一除尽,将其托到黑色巨鸟嘴喙前边儿。白阳抬头自下而上看着这次的庞然大物,光看模样倒是和幽冥雕所化的本体有些相似,就是体型要比幽冥雕庞大许多。
白阳目光移至上方,瞧见那一对血红色眸子,仅仅一个交错,眼角便渗出大量血液,紧接着七窍全都有鲜血渗出,尽管如此,白阳的表情也未发生丝毫变化,对于这种疼痛,大脑早已麻木。黑色巨鸟刻意抬了抬脑袋,下移眸子撇着白阳,仿佛很是不满意,“老家伙,抓着一点空隙就动手了,”黑鸟并未张开嘴喙,女人的声音却是极大,在天地之间不断回响。她就是故意说给那金色巨狐和这一方天地听的,还有就是她边上的这颗参天古木,也得听着!
“你要他由你养着,我就偏不,这小子又不是你一个弄出来的,就算最后都成不了事,那也得是我来控制!”黑鸟又故意加大音量,眼中眸子突然浮现一点闪光,白阳一红一白双色瞳孔瞬间恢复如初,脑门两边连着眼瞳的血管骤然暴起,仿佛随时都会裂开一般。白阳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丁点声响,表情已经不能用狰狞来形容,全身毛孔怦然涨开,血液如汗丝一般流淌而出,整件袍子全然被鲜血浸湿。
好一会儿,指尖再挂不住因重力而汇聚的血液,滴向下空,被龙卷风盘收集。有第一滴血滴进风盘之中,龙卷顺势向上包裹住白阳,瞬间将他全身衣袍扯得粉碎,白阳原本强壮有力的身体如今却瘦如柴骨干尸,附着在肌肤之上和浸入衣袍中的鲜血全权被刮进风盘之中,回转四周又强行打进白阳体内。
两位大能神人任凭自身意志接二连三折腾的这幅躯体几近崩溃,可他们又把程度控制得恰到好处,每次都是处于临近崩溃的的边缘上,那种状态异常微妙,是最易吸收和改造的时刻,但这种状态同样异常痛苦,白阳此时连自己是否还活着都不能确定,甚至感受不到自己是否还有呼吸。
金色神狐所做的是洗净白阳全身和灵魂的铅华,地面上那一滩恶臭烂泥其实并不是树叶腐烂的产物,全是从白阳毛孔中流淌出来的污秽之物。现在黑色巨鸟所做的便是在为白阳换洗全身血液,混进自己的一滴心头血滋养,将他全身筋骨调整至最佳状态。
随着血液再次回到身体之中,白阳才褪去那副柴骨干尸的模样,脸上气色迅速恢复饱满光泽,只是呐,少年还是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黑色巨鸟忽然一挥巨大的翅膀,少年整个身体如炮弹一般倒飞出去,回到原先来时的地方,转瞬间消失不见。
“都是一个目的,非得就要来插一手?”天地间忽然想起金色神狐的声音,好像是在责问立在参天古木下的鸟儿,可语气嘛,倒是微微诺诺的。
黑色巨鸟盯着白阳消失的地方看了好一会,脑袋一偏,眼珠子正对着古木,“哼,当初懦弱的人,现在反倒是积极起来了?”黑鸟放出气势,掀起一阵风浪席卷开来,言语中充满了对金色神狐的不屑。
“天地大道使然,我不过也是顺势而为,机缘气运,”金色神狐搬出些有的没的大道理,话说到一半便被黑鸟打断,这些年她可没少听这家伙摆弄这些个东西,黑色巨鸟突然破口大骂,“去你妈的天地大道,机缘气运!你们不是自称天神之姿吗?还会怕那狗屁天地大道?!”
“懦夫罢了!我在这锁了万年,要不是因为瞳儿,早就撕了你个唯唯诺诺的匹夫!当初说打的是你,逃的还是你,一来二去死了那么多人,加起来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你给淹死!”
“如若换了我家男人跟你一起关在这,你连骨头都剩不下,还能在这和我叫板?!”黑色巨鸟终是骂够,一万年了,心里再深的怨恨也淡了,黑鸟只是看不惯神狐的作为,就像,骂他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黑鸟最后轻哼一声,双翅一震,又是一声“懦夫!”破口而出,扶摇万里,瞬息间消失在天际边缘,金色神狐的声音也不再响起,这方世界终是回归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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