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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流夕
可我愿用这本不属于我的性命,换一场送你的血色浪漫!
“夜玄,放了哥哥”两军交战,生死由命,作为主帅她本不该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可哥哥毕竟是大晋的未来,他不能死在这里!
“好。”答话的人丝毫没有犹豫。活捉敌国太子,这是何等的功绩!?可她已经开口,又能怎么办?“你跟我回去。”
“不行!”穆晨阳首先不同意,用妹妹的性命交换来的偷生,他作为一国太子怎么能做出如此苟且之行,况且今日的局面本就是他自己造成的。在军营中,少了一个太子无伤大雅,可若没了主将,谁来率军抗敌?
“我答应。”女子摘下头盔,发丝如瀑布般洒下,作为女儿身的她却是一军的信念所在。
“穆流夕!”穆晨阳直接唤了她的性命。领军多年,她好久没听见过哥哥这样叫她了。
“哥哥,事到如今,可还有它法能保全你我二人和这些将士的性命?!”她一语点到他的痛处,一时间竟噎住了穆晨阳。穆流夕又招来副将,“带太子回去,从今往后,他就是你们的殿帅!”随后直接掏出帅令塞给穆晨阳。
“殿帅,万万不可啊!”一身血甲直接撞在地上,副将双膝跪地:“末将自从军就跟谁殿帅,若殿帅执意,末将愿生死共赴!”
“我这殿帅的命令可是不起作用了!”一句讲得大义凌然!
“殿帅!”“走!”
“末将......领命!”男人语顿,对着穆流夕俯身一拜。穆流夕上前将他扶起:“白夜玄不会害我的。”她对着自己的副将说道,更是对穆晨阳说。
穆流夕有绝对的把握,她敢肯定白夜玄不但不会加害她,更加不会为难她。就像只要她开口,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放了穆晨阳!
白夜玄上前邀穆流夕上马,她迟疑片刻,终究跨上了那一匹汗血,“回营!”白夜玄高声喊出,嘴角的笑意甚是明显。倚锋谷内,两只军队浩浩荡荡开向相反的方向。
行军两里开外,穆流夕始终没有与那个揽住自己的人说过一句话。心里想的全是自己那一军忠骨的归属。“夜玄”她突兀开口叫住身后男人的名字,他轻‘嗯’以作回应。
“我不能跟你回去。”穆流夕开口却不敢回头看他,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有何资格能与身后那个男人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
白夜玄拉起缰绳,示意全军停下。他没有开口问什么,因为不需要。白夜玄只知道,她开口了!
“今日倚锋谷一战,若我不回去,郡子定会揪着此事不放,刁难哥哥。父皇重病卧床,信王又狼子野心,我担心他们会加害于哥哥!”穆流夕尽量让自己不那么语无伦次,去陈述白夜玄并不需要的理由。
“你觉得我会让你走吗?”他将嘴唇缓缓贴在她的青丝上,轻声问她。
穆流夕将头埋低不语,她知道自己实在是过分了,也再没勇气向他辩解什么。纵使再有千万个理由,都显得那么无力。“依你。”白夜玄一句话换得穆流夕回头深深地注视,他抬手拂着她的脑袋,“以后就换我保护你!”
穆流夕看着白夜玄一时失神,随后又迅速移开自己的视线,她,有何资格再用这个身份要求的更多?但仅仅如此,白夜玄便觉得够了。
白夜玄叫人牵过一匹快马,与她。大漠孤烟里,女将长发飞扬,他又一次亲送着她离开。
武将世家,手握重兵,在盛世年代就只会被扣上蓄意谋反的帽子,谁又会在意他们身上是有何等功勋?那一年,白家多少忠魂惨死?只因帝王家一句枉!一路追杀,一路逃亡。若不是青山书院主持念及旧情收留一众,白家只怕是早已被灭满门!
“你就安心住在这儿吧,青山书院是晋国的领地,卫国军队不敢来这的。”少女为男孩梳洗着长发。那一年他仅八岁,她年长他三岁。
少年一直沉默不语,手里死撰着一块被血染过的青石玉,女孩可以从上面看见‘夜玄’二字,她想那应该是他的名字。
“我得走了,再不去练功会被师傅骂的。”女孩突然想到什么,起身跑开。“喂,”他在身后叫住她,声音很小,但她还是停下了,“你的...名字......”几个月以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一个的离开,几经徘徊在鬼门关前,男孩早已没了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朝气,声音空洞的甚至不像个活人。
“穆流夕,”女孩笑着答道,那一抹笑颜,少年记了一生。
“白......夜玄”名字是他母亲给取的,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母亲倒在血泊中,白夜玄或许不会相信这一切。
在青山书院住了八年,除了白夜玄的父亲,穆流夕是唯一一个能同他说得上话的人。穆流夕习武 ,他会私下教她,她也喜欢看他将那长枪舞得出神入化,可自己怎么也学不会他那般。八年,白夜玄习得了父亲毕生的武艺和兵法。除了这些,他父亲也好像给不了他再多的了,而白夜玄学习这些也仅仅只是为了教穆流夕。
第九个年头,穆流夕要离开,白夜玄本想着一同去了,可她不许。她说自己生活的环境不适合白夜玄,她许诺他一有机会就回来看他。白夜玄信了,他将自己随身的玉石送给了她,“玉伴如人伴!”。这一等,又是八年。
只剩一个人留在青山书院,白夜玄除了睡觉,就只是舞枪,读兵法。他已经习惯于做这些,白夜玄也开始给她写信,却从未有过回音。
白夜玄每天都在想他们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重逢。却从未想过会是在卫国抵御晋国的战场上。
二十四岁那年,卫国先帝驾崩,太子继位,又遇晋国大举来犯,白家被召回京,挂帅迎敌,自然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可白夜玄没有想到,敌军主帅竟然会是那个他日思夜想的人。
那一枪若不是青石玉挡着,白夜玄定会悔恨一生;若不是他无意间挑开敌将的腰带,又怎会知其是女儿身;若白夜玄没有看见那落出的‘夜玄’二字,又怎会知晓她便是自己的‘流夕姐姐!?’
白夜玄愣神间,女将长枪直封他咽喉。他丢掉银枪,一声“流夕姐姐”定住来人的身形。差之毫厘,她便可取他性命,却再难进半分。
“白帅,前营来报,说穆姑娘因通敌叛国已被罢去殿帅一职,现被扣押在晋军西营中内。”账外跑入一人,正是白夜玄的副帅,“另外......”话说一半,他顿住声音,此事他确实不知报是不报。
“另外什么?!”白夜玄从帅座上奋起,早知如此,那日就不该放她回去。“另外,那穆晨阳还放出话说,说只有用你的项上人头方可救得穆姑娘的性命!”闻此,白夜玄不语,沉思片刻后叫过副帅,“邵宇,集结金甲军,随我前往晋军西营。”
“白帅,晋军西营足足有十万兵力,而金甲军只有五百不到,我怕......”邵宇担心白夜玄太过于感情用事,分析局势也算是本职,可话刚一说出口便已经后悔,面前这个男人何曾让他们失望过?
“无妨,你率金甲军在晋军西营五里外等候,若两个时辰我未归,你就回京禀告我父亲,说我被奸人所害,请他老人家出山统领大军,迎击晋军。”白夜玄自然知道人数的差距,更不可能排除是穆晨阳设下陷阱的可能,他可不想将这五百铁骑折在这种地方。
“白帅,你万不可一人前往呐!我这就去调集大军,直踏晋军西营!”一听见白夜玄打算孤身前往,邵宇慌忙劝到,说着就要出账召集军队。
“不可,”白夜玄直接否定了邵宇的想法,“大军压进。晋军定会有所防备,反而会害了流夕。”
“邵宇,我会回来的,”白夜玄语气坚定,随即提枪出账,“自你跟随我的这些年,我何曾失言过?”邵宇望着白夜玄的背影,双手抱拳,“末将,领命!”
晋军西营内,白夜玄一个接一个营帐找着穆流夕。人是在中央一个营帐中找到的,恰好遇见穆流夕更衣,丝毫看不出是被罢免扣押。白夜玄跃上账顶,划破账布,直扑倩影身后,“穆殿帅被罢职,还能有如此雅兴?”
“夜玄?你来这里做什么?”如此熟悉的声音穆流夕怎会不识?半张了嘴转身,手中待穿的白袍顺着光洁的肌肤滑落。
手里的空荡让穆流夕惊醒,蹲身拾起白袍,“胆子也是有够大的!”语落,一抹红晕直窜上穆流夕双颊,“殊不知穆殿帅还有这种风情呐。”
白夜玄竟趁着她蹲下的功夫,悄无声息地上前一步,刚好使得起身的穆流夕撞在他怀里。他们两人都何曾没有想过放下自己的身份,若是如此,也许他们就能过上闲云野鹤的生活。特别是白夜玄,他们白家早就不曾亏欠大卫帝国任何!
他接过她手里的白袍,拂去尘土,为她穿上。“何时喜欢穿白的了?”在青山书院是白夜玄曾也送过她一件白袍,穆流夕却从未上过身,说是习武之人不适合穿白色,容易脏。那之后,她便再也没有穿过白的。
“你不喜欢?”她似答非答。穆流夕身上的东西,他白夜玄又怎会不喜欢?
“能见着殿帅如此风姿,”白夜玄轻轻一笑,“自然是三生有幸!”
“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话!”穆流夕将他推开,她好像越来越享受自己的这个身份。“你若不是傻了,作为卫军元帅,孤身闯入敌军殿帅大帐,可有曾想过后果?”
“若不来此,又怎见得穆殿帅既被罢免,还能有这等闲情雅致?”白夜玄把握着手里的余香,曾几何时,他都在想着能在重拥那一缕柔情。
“我被罢免?谁告诉你的?!”穆流夕突然严肃的表情让白夜玄惊愤,随即淡然一笑。早就想过此行会是陷阱,只不过是惊讶于穆晨阳真的会利用自己的亲妹妹作为诱饵。
“穆......”他本欲答话。“我!”穆晨阳拂账闯入,随之而来的是将营帐围得水泄不通的铁甲战骑。
“哥哥,你!”穆流夕一时语塞,她不敢相信一向随和的哥哥会变得如此权谋,竟然连自己唯一的亲妹妹都会利用。
“白夜玄,今日你就是插翅也难逃!”穆晨阳没有理会穆流夕,他也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妹妹。“给我拿下!”
“我看谁敢!”穆流夕取过一旁的红缨枪横于白夜玄身前,以一阶女儿身喝住众数铁骑。“哥哥,放他走,”穆流夕很清楚,这帮铁甲作为太子的近卫军,只会听命于哥哥。
“给我拿下!”穆晨阳越过妹妹的眼神,死盯着白夜玄。“哥!”穆流夕咆哮出声,“放了白夜玄,我们欠他的。”到最后又更像是在哀求。
“流夕!”穆晨阳想要喝住妹妹,却只迎来扫过的长枪,立于颈前。“我说放他走!”
“流夕,你竟为了一个外人用枪对着我?”他实在不敢相信穆流夕的行为。“他不是外人,我爱他!”
早知道会这样,穆晨阳支手掩面,嘴角的笑惨淡至极。“为什么偏偏是白夜玄?那流夕你可知道,父皇已病逝,信王勾结权臣控制了皇城!”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狰狞地咆哮出声。
“信王还屠了青山书院满院,三百零六人无一生还!母后还被他们囚禁在里面,点名了要敌军主帅的项上人头才能换得母亲平安!”
“不,不,这不可能!”庞大的信息量带来的打击让穆流夕连提枪的气力都全部失掉,白夜玄上前扶住穆流夕,好让她能靠在自己怀里。
“还真是兄妹情深呐,穆晨阳你终究还是狠不下心啊,别忘了你的母后还在我手里!”来人一席同样一席战袍,二十出头的样子,倒是威武不凡。“看来还是得我来收场啊。”
“穆云络,你若是敢动母后丝毫,我必诛你!”穆晨阳上前按住来人的肩膀,语气狠毒至极,他对这信王之子早已是恨之入骨!“这可由不得你,”穆云络把穆晨阳推开,狂妄笑出,“今日你们所有人都得葬身于此!”
“就凭你?!”穆晨阳将手握在剑柄上,几欲拔出。“哈哈哈!就凭我!王父在京城控制了多数权臣,你觉得我在军营中又做了多少事情?”穆云络语气中满是对穆晨阳的鄙夷。
一时醒悟,才知自己早已酿成大祸。
“哥哥,你还不明白吗?信王要的不是夜玄,他们要的是储君的位子!是大晋的江山!”穆流夕用尽力气喊出,试欲把穆晨阳唤醒。
只古以来,最权谋不过帝王家、最惨淡不过帝王家!
穆晨阳转身盯着妹妹,双目无神。许久,狂笑不止,“看来今日,我们定是逃不过这修罗场!”
“近卫军的弟兄,我穆晨阳对不住你们!但你们今日当杀出一条血路,誓死护送公主出营!”
“诺!”众数铁骑丝毫不惧。
“穆晨阳兄妹勾结敌将,投递叛国,蓄意谋反,杀无赦!”穆云络大喊着退出营帐。
白夜玄低头擦去穆流夕双颊上的泪滴,“可还舞得动这长枪?”穆流夕看着递上来的银枪,九龙负其上。奋然而起,“自然!”仇恨往往最能点燃杀伐战意!
“伤还没好,你怎么就到处乱跑?”女子为男人披上绒衣,万般温柔。
“有你在,这伤又怎会不好?”男人挽过身旁的伊人,盈盈一握腰,潺潺流水音;菱眉幽若唇,琉璃清明目。“流夕,这一刻我足足等了十二年。我很庆幸仅是十二年。”他看向她,眼里尽是溺爱。
穆流夕今日难得穿上女儿着装,四方风起,扬起轻纱拂进房中,清肌玉脂、纤腰素足、修长匀称、温润熟雅;胸前尤物刚做一握之足,劲上锁骨欲印殷红之色;发丝及腰,龙须相衬,本不愿为是祸水,奈何生得一副红颜。
“你又贫,若不是药老妙手回春,你今日哪里还能站在这儿?”穆流夕将男人推开,却见他几欲倒下,又吓得慌忙上前搀扶,“夜玄?”
“骗你的,”白夜玄把穆流夕揽在怀里,顺势坐到地上。她提拳打下,又怕真的伤了他,哪里敢用上力气?
那一日在晋军西营中,他为她挡下一箭,怎料箭上竟然有剧毒,众人拼命厮杀才换得这一条半性命。回到卫军大营后,小医仙虽控制住了毒素蔓延,却无法根治,只得连夜赶回皇城求见药老。卫营三军将士全部退守边城,避而不战。
“流夕,我想回边城去了,”白夜玄仰头闷掉一碗苦药,“你要随我去吗?”自会皇城已过去一个半月,战事告急,卫帝几次亲临探望伤势,虽未催促,欲意也很是明显。
女子先是一愣,旋即接过药碗,轻轻摇头,“我不想再看见他们”
白夜玄当然知道她指的是谁,轻抚穆流夕的侧脸,“我会替你手刃了他们!”白夜玄非常清楚那种感觉,那种一夜之间失掉所有亲人的感觉!
穆流夕仰头望着白夜玄,“都不重要了,我只要你平安回来就好。”她主动靠上白夜玄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君若不归,妻不当嫁。”
他触上他的发间,梳理青丝。“我若归来,子应常伴”
那一日,她为她负上戎装,重置战马,亲送她离开。
那一日,单枪卧马,数万君臣,他唯独为她停留片刻。
半年内,边疆传回的皆是捷报,看着只有几行字的军书,穆流夕每每都不胜欢喜,如获至宝,连读几次都不忍放下。
征战半年,晋国大破,白夜玄凯旋而归,举国上下,一片欢庆。卫帝在金銮殿上大摆酒宴,为其接风洗尘。
当白夜玄在金銮殿上见到穆流夕的时候,她竟一改常态,满身盛装。
“白将军真是用兵如神呐,仅用一年有余就大破晋国,真是了得啊,了得啊。”
“是啊,年纪轻轻便能有如此建设,可谓是英雄出少年呐!”
“这是我大卫的福分,天佑我大卫呐!”
酒宴上的大臣无不是在讨论白夜玄大破晋国的事,一帮耍嘴皮子的老臣将他捧得神乎其神。
白夜玄和邵宇坐在一旁,一直有人过来敬酒,皆被邵宇挡下。白夜玄不断环顾四周,却未找到穆流夕的身影,按理说她应当在此才对。
“卫帝到!”公公扯着嗓子通报,文武大臣立刻安静下来,皆是对着来人一拜,“臣等恭迎卫帝!”
“免礼。”卫帝大手一挥,端上公公呈上的美酒,举杯畅言,“今日是我大卫大喜之日,众卿家随意,本帝与你们不醉不归!”
“谢卫帝!”
“今日除了为白殿帅接风洗尘,庆贺大破晋国之外,还有另外一件喜事。”卫帝把手中的美酒一饮而尽,随之将酒樽丢出,借着酒劲道:“本帝将在十日后封**,立卫后!”
“恭喜卫帝,贺喜卫帝。”文武大臣立刻羡艳道,唯有白夜玄和邵宇不以为然。
“穆儿。”随着卫帝唤到,大殿中走入一女子,倾国倾城,耀眼至极。待女子立于卫帝身旁时,嘴皮子厉害的文臣们又开始了新一轮舌战。
白夜玄双眸死盯着所谓的新后,一身盛装。手上青筋骤起,竟生生在酒樽上留下五道指印,那本该是他的“流夕姐姐”。
四目相对,是无尽的沉默。
他有千万个为何想要问她。许久,白夜玄开口,声音盖过所有人,“新后可是自愿?”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让大殿中突然死一般沉寂。
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只要她说一个不字,甚至是有半点犹豫,他会立刻带她离开这里,天涯海角,到哪里都可以!他们白家早不欠大卫任何,他白夜玄早不欠大卫半分!
“自是本后自愿。”穆流夕说得理所应当,发自肺腑。
这女人竟已经开始自称‘本后’了,只为换白夜玄自嘲一笑。
“既如此!”
“大典之日,臣,必送卫后一份大礼!”起身,拂袍而去。白夜玄走得如此潇洒,就像她给的回答一样。
那一夜,明月照路,白夜玄单枪卧马出了皇城。
“大卫立后,普天同庆。”
“驾!”一男一女,两骑快马飞速奔向皇城内,男人手握长枪,女人长发飘然。
“吉时已到,祈天福!”着装怪异的阴阳师舞剑起符,剑指长天,燃符念咒,“礼成。”
“慢!”竟有人阻卫帝立后?“白府白夜玄大礼到!”男子引马到台阶下,银枪泛寒,视死如归。
“邵宇?!”穆流夕站在大殿前,点点惊疑,点点无奈。可邵宇身旁的女人却让她瞳孔骤缩,万般情绪最后只化为两个字:“母后?”。穆流夕再顾不上任何礼节,拖着十多米的凤袍直奔台阶而下,“夕儿!”女人同样万般欣喜,一跃下马,差点栽了个跟头。
打破生与死的思念,母女两紧紧相拥在一起,泪洒霓裳。
邵宇走上前单膝跪地,双手奉上一柄长枪,“请穆姑娘随我到玄机营见白帅最后一面!五百金甲军定当以死相护!”他不愿称穆流夕为卫后,在他心里,穆流夕只能是自家元帅的女人!
穆流夕和母亲分开,清瞳盯着面前的长枪:银尖,九龙负其上,斑斑血迹在他眼里跟显得清晰。勉强抬手拂在长枪上,“他......”她欲言又止。
穆流夕分明能感受到银枪上的痛!提过长枪,划断长袍,摘掉凤冠,携母跨马,急驰而出。
邵宇紧随其后,卧马引弓,一箭射掉高台上的龙冠,“这大卫王朝,对不住我家元帅!”调转马头,扬长而去,只留得一众公公惊呼:“护驾!”
皇城外,五百金甲血士将大道围得水泄不通,两骑三人疾驰过。面对追来的数千禁军,五百金甲丝毫不惧,视死如归,“今日想出皇城者,一条路,血染吾等五百忠骨!”
白夜玄重伤归营的样子他们都还历历在目,分明已是将死之人,全凭着意志支撑着身体。“大典之前,将她带到流夕面前。”白夜玄丢给他们一个女人,终是油尽灯枯。
到死,他都没能放下那一份执念。
全军的神话在那一刻陨落了。征战沙场,为大卫立下汗马功劳,到头来竟落得这般下场,“这大卫王朝,对不住我家元帅!”百万将士,是真的怒了!
玄机营前,是浩浩荡荡排开的万众将士。穆流夕看得见白夜玄坐在正中心的龙虎位上,染血的甲依旧威武,却没了丝毫生气。穆流夕在百万铮铮铁骨的注视下奔向白夜玄。她蜷在他膝边,忍不住颤抖的手一直不敢触上那侧脸的轮廓。
穆流夕终还是被决堤的泪淹没,打湿他冰冷的指尖。
“夜玄,你好傻。”
既已如此,我愿用这本不属于我的性命,换一场送于你的血色浪漫。
“白夜玄,一生戎马,战功显赫,追封安邦国公,依皇礼安葬,新后穆流夕替郑常伴灵前。”
半年前,白夜玄征战在外,白府却是热闹非凡,卫帝几次亲临,自然让府中上下有得忙活。卫帝在府中也不做它事,仅传话穆流夕共饮。在这国家生死关头,这卫帝竟还有心情顾得上儿女情长。
“听闻穆姑娘弹得一手好琴,不知本帝今日可否有幸听上一曲?”
穆流夕也不答话,只叫人抬上一座长琴。俯身坐下,有高山流水之势,声声扣人心弦,对面的人饮酒听音,甚是惬意。
“穆姑娘本为晋国公主,又怎会常住在我大卫的殿帅府上?”
穆流夕本以为他不会知晓此事,深怕会牵连到白夜玄,“阴差阳错,小女早不是晋国公主,有幸得白殿帅收留,才有了这容身之所。”
“再怎么说,穆姑娘也贵为凤体,住在这殿帅府上名可正?言可顺?”
她本想回他一句:“干君何事?”若没了这身份,她会这么做。
“姑娘可与我大卫三军殿帅成过亲,拜过堂了?”堂堂卫帝竟这般不顾身份,步步紧逼这等私事。
“我与夜玄自小结发。”
“那便是还未拜过堂了?!”桌边那人突然丢了酒樽站起身来,“那敢问姑娘可愿做着大卫的帝后?”如此容颜,自是入得了帝王的眼。
指尖一顿,穆流夕生生弹断了上好的琴弦,“还望卫帝自重!”
“自重?!那你可知道满朝文武和三军将士怎样说你的?妖女!生来就与白夜玄相克,魅其心智,弃自己和三军将士的性命不顾,他这一生必会毁在你手上!”
“他不会在乎的。”一提到白夜玄,她便失了分寸。
“他不在乎,那你呢?你当真要毁了他用性命换来的前程?背上这千古的骂名?!”
穆流夕沉默了,她甚至不敢直视对面那人的眼睛。
“本帝自然不会逼你,本帝会给你时间,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可大卫江山女子诸多,卫帝就偏偏只看得上穆流夕一人?
功高震主,危及自身利益时不乏会有谗言小人,“卫帝,白夜玄现今在军中的地位.......只怕哪日他若生了谋反之心......”
“那可有计策?”
“他府上的晋国公主......”
细雨、青丝。姑娘倚靠在理石墓碑前,三樽清酒,一樽自饮,一樽覆地,一杯点指洒于墓间。
“夜玄?”她抬手扶额,好像不识碑上的字,不识地下那人。事过七日,她依旧匍匐墓前,茶饭不思,饮酒度日
“白夜玄?!”她看着墓碑上的三个字,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他,好像是为自己去死的?可自己是叫穆流夕吗?自己真正的名字好像是叫何穗穗,又好想是叫穆尘枫。
何穗穗是奶奶给取得名字,贱名稻穗,好养活。她也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在哪?从自己记事起,就是和奶奶两个人相依为命,却是上天不公,自己年仅七岁时,奶奶也离她而去!
七岁的小女孩欲哭无泪,只得四处流浪,直至失去意识倒在青山书院门前,被书院主持收留。第二年,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先后来到青山书院,晋国公主:穆流夕;卫国战将之子:白夜玄。
说来也是巧事,晋国公主居然和自己生得一模一样,毫厘不差。何穗穗与穆流夕第一次相见时,两个人像在照镜子一般。
也因如此,何穗穗被赐穆性,改名穆尘枫。
那几年,公主陪着白夜玄舞枪,她便躲在一旁,拿着木棍比划;她见白夜玄夜灼灯火,苦读兵书,她便吵着主持要;白夜玄送给穆流夕白袍,她就自从那时开始喜欢常着白裳。
公主回宫,不出意外的带上了她,她却心心留恋。穆尘枫不舍的是白夜玄,可更难的是,推脱。
回宫路上,上天再次和她开了个玩笑。车队遇上了山崩,一百多号人就她一人活了下来。当禁卫军赶到时,穆尘枫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护送入宫。
做了数年的晋国公主,做了数年的穆流夕,直到她在战场上听见那句“流夕姐姐”时,她开始动摇了。
白夜玄愿用本不属于自己的性命送给穆流夕一场血色浪漫,可她是何穗穗,是穆尘枫,他怎能接受这场浪漫!?她怎敢接受这场浪漫?!
“夜玄,你真的好傻,我真的好傻!”墓前的姑娘好像又想起了所有,清泪触地,是虐心的痛!
自古红颜如将军,不许人间见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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