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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血生肌的药材不难找,可是林远却找了很久,他回来时,累得满头大汗。“不好意思,久等了,一般的药材好找,可是这一味鬼枯藤却很不好寻,我爬到悬崖上才拿到一株。好在这个森林里药草丰富。”林远开心地笑着。
“鬼枯藤?这不是毒药么?”那人也不好忽悠。
“不错,正是毒药,可是一旦它和地鼠根放在一起熬煮,毒性就消失了。再加入其他的药草,可以熬制出非常强效的止血生肌的药物,那可不是普通金疮药可以比拟的。”
那人没说话,显然在怀疑。
“您这样的高手,一定不会对武器淬毒陌生吧,鬼枯藤就是常见的一种。可是您有没有听说过,很多刺客受了伤,反而用鬼枯藤的毒药来救命的。”林远笑着说。
“其实炼金术也是这个道理,刺客精于用毒,而炼金术,毒药和治疗药都要精通。所以,我调制的药物,比刺客的药管用。”
那人听完相信了林远,他也有这样的见识,知道这是实话。再说了,即使中了鬼枯藤的毒,这种无色无味的毒药也是慢性,而不是立刻发作。这种毒药刺客一般用来下在酒菜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下毒后全身而退,过了几天那人死了,也很难引起怀疑。
林远也不藏着,大模大样摆出自己的简单炼药工具,直接在他眼前炼药。一般来说,炼金术士对于自己的配方和炼制手法都是极为看中的,独家秘方绝不泄露。可是林远连这都不顾,完全公开来。
“小兄弟,你是哪里人。我从没见过黑发黑眼的人。”见到林远坦诚相待,那人疑心也少了大半,主动问起了身份。
“我祖上是从东方大陆来的。穿越了茫茫迷雾之海,到达了东边的地精帝国。后来我父母在海上遇到海难,人死了,生意也全赔了本,我在地精地盘无法生活,就来到了灰岩帝国。”林远说谎连眼都不眨。
“东方大陆?人真的可以穿越茫茫大海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说起来,确实难以置信。可是,我活生生就站在你面前。我要不是东方来的,你在这片大陆上还见过我这样的人吗?”
发呆可不是林远想要的,既然慢慢熟了,他要不停跟对方说话:“大叔,你呢?你到底什么境界的,我根本看不透啊!”
那人笑了笑,摆摆手说:“我的境界不够看,要不然也不会被人射成这个样子。”他指了指旁边的大小姐:“这个叫歌薇的小姑娘是你什么人,她很害羞,刚才我问她,她也不说话。”
林远想不到,他让她别乱说话,结果竟然如此听话。但是这也不是好事,太过沉默寡言,反而容易引起怀疑。
“她呢,是个可怜人,从小被家人抛弃,后来被卖到了灰岩帝国。去年我看她可怜,从奴隶市场把她买下来的,她不识字,平时也很少言语。”
林远笑了笑,转身训斥了歌薇一句:“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整天闷得像个死人。大叔问你话也不答,你以为你是千金小姐呀。”
歌薇这才回答:“对不起大叔,刚才我害怕,不敢说话。”
“呵呵,这是我的不是,我现在全靠斗气压制伤势,可不敢松懈。我斗气发动的时候,像你这样的小女孩感觉到压抑害怕,是正常的。”那人倒是释怀了。
“歌薇,你可是给我丢人了。好歹也是我的小徒弟,堂堂魔法师,竟然吓得连话都不敢说。”林远打趣道。
歌薇红着脸低下头不说话了。
“哦,她是魔法师?”
“惭愧,教了她两年了,还达不到二级。”
“能有魔法天赋就不错了,这样的仆人就算大贵族也未必请的起。小兄弟有福气。”
“那倒是,当初在奴隶市场,我可是很有眼光,看出她的天赋才把她买回来的。我跟那帮只看她美色的大老粗可不是一路人。”林远说到这里,也略微得意。
“大叔,您是哪里人啊,听口音不是维吉亚的。难道是狮鹫过来的?”林远试探了一句。
“我?哪里还有国,不过是一个漂泊人。人类三大帝国,都不是我的家。”那人说到这里,有些淡淡的伤感。林远一听,大为失望,这样的说辞,很难探知对方底细。
聊着聊着,药熬好了。林远开始给那人敷药,这个时候他才有机会看清楚伤口的全貌,那是一个拳头大的洞口,伤口尚未愈合,还在往外渗着血,从洞口往里看,甚至可以直接看到跳动的心脏!
林远一边小心翼翼地把药膏敷在他伤口上,一边缓缓把魔力输入到药膏上,激活药物的魔法潜力。精神力集中在他的胸口,林远感受到他的心脉近乎被剑气断绝,只留下一点点生存的希望。能够撑到现在,已经堪称是奇迹!
敷完药,林远将一张魔法卷轴贴在伤口上,完全封住伤口,然后在卷轴上画了一个简易的恢复法阵,用精神力激活法阵。整个救治过程算是结束了。是生是死,完全看他的造化。
“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么重的致命伤,你居然还活着!”
“实不相瞒,若不是小兄弟你是炼金术士并且及时施救,我就是斗气再浑厚也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那人感激道。
“可是即使上了药,我看也未必保证你能活命。”
那人哈哈笑了起来:“你放心,现在死不了了。以我的经历,若不是天生命硬,早就死了十回了。这一次,我心脉近乎完全断绝,自知必死,竟然又让我遇到你,看来上天还不想让我死。”
“你有信心便好,可是现在暂时只是保住性命,你这伤势没有个一年半载是好不了了。”林远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给这人敷药包扎好以后,那人突然就信心满满,这让林远觉得自己的筹码减少了。这人实力非凡,又不知底细,如果有歹意,实在是不好脱身。
有了这种预感,林远觉得不能再等了,他伤势恢复一分,不确定的危险就增加一分。而且,还不确定瀑布上那群人还有没有继续追下来。林远终于决定赌一把,他站起来说:“大叔,既然你已经脱离生命危险,那么,我们就此告别吧。我还要带着歌薇赶路,咱们有缘再见。”
说罢,他转身一把拉起爱哭鬼,准备离开。
“小兄弟,这么急着走吗?你救我一命,我还没有问你的名字呢。”
“林远。”林远报了名字,没有回头,加快脚步继续走。等到他走到一百步时,背后的那人说话了。
“林远小兄弟,看你的年龄,不超过二十岁吧。这样年轻的年纪,有如此的修为,有如此的心计,确实是让人羡慕。如果你能多活些年头,必然成为一代顶尖强者。”那人突然没头没脑地冒了一句。
林远感觉到背后一凉,一种极度危险的压力朝他袭来。爱哭鬼还在他背上,他迅速转身,一把把爱哭鬼推出几米远。爱哭鬼瘫倒在地委屈地看着他,见他神色异常,气氛诡异,顿时也吓得不敢出声。
那人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弓,望着林远微笑道:“别急着走,多走几步少走几步都一样。你能从那几十人手中救出她来,就连我也不得不刮目相看,如此年轻有如此手段,前途无量。何必急着寻死!”
林远也不再掩饰,曲腿弯腰,摆出架势,体内开始调动斗气,蓄势待发:“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破绽的?”
“你心机深重,掩饰得很好,几乎没有破绽。可是你运气不好,因为我一开始就看到你了,而她是我的目标,又怎么可能不认识?”
“一开始就看到我了?我明白了,你就是那个九级的弓箭手!你的伤根本不是弓箭射的!”林远终于想通了症结所在,这个家伙也是心机深重之辈,一开始就发现了,竟然隐忍不发,只是发出斗气威慑,骗的自己为他疗伤。
可是,图穷匕见之时,自己怎么能示弱,对方重伤在身,也未必敢于跟自己拼命。他脑子一转,便想到了如何打击对方士气。他拔出冷锋刺晃了晃,带着调侃地笑着说:“你的伤口,应该是被这样的武器造成的吧。”
那人的瞳孔顿时缩小了一下,他阴森地问:“你和那个刺客什么关系?”
林远没有正面回答,却问了另外一个问题:“我是六级武士,还会用一点炼金术的小玩意,比如魔法卷轴什么的。如果我用那刺客的技能对付你,以你现在的状态,有几分把握杀我?”
不等那人回答,林远紧接着说道:“九级对九级,看来你是输了。现在你以垂死状态对六级,想赌赌运气吗?”
“我和他对了一击,他中我一箭,我中他数百剑气,第一击势均力敌。他近身出剑刺我,我也近身射了他一箭,我以为我的近身箭是杀手锏,想不到还是他技高一筹。我重伤垂死,跳下山崖逃命,他重伤但性命无碍。是我输了。”那人平静地叙述了他和李三对决时的经过,不悲不喜,仿佛与自己无关。
说完,他看着林远,举起了手里的弓:“我虽垂死,杀你却只需要一箭,而你却无法还手。这也是我为什么让你走出一百步之后才和你摊牌的原因。”
“我可不是站着不动的靶子。第一,你现在根本用不出九级斗气,你的大部分斗气还要用来压制身上的伤势,我估计能用出七级就是极限。第二,我虽无法冲到你跟前,却也可以用剑气伤你,我做不到数百齐发,几十还是有的,你现在动弹不得无法闪避,你觉得你能承受多少?”林远也不示弱。
为了表示他所言非虚,他一抬手,十几只飞镖射入旁边大树之中,手法与李三无异。那人看了,点点头:“这种手法,我现在躲不过,也承受不住。我可以和你一命换一命。”
“不,你不会!”林远斩钉截铁地说。
“我为什么要为你疗伤?一来为了掩盖,为了骗取你的信任。二来,确实是为了给你生存的希望。你这样的强者,若自知必死,那么我们也必死。但是如果你有了生的希望,你必然珍惜,不会拿你的命换我的命。”
“哈哈哈哈,好好好!英雄出少年,即便我先识破了你占了先机,还是被你算计得死死的。好心计,好手段。不错,我现在不想死了。”那人放下了弓。
“我们做个交易,一个让我们都可以活下去的交易。你和我素不相识,你和她也素不相识。你和那个刺客都只是过路的,你们本不应搅这件事里来。当时我先射你们一箭,是我识敌不明,冲动了。现在你把她交给我,你走。”
那人以九级强者的身份对林远说不应该先射他们一箭,其实就是在道歉了,这是极大的面子,也是他的诚意。
林远看了一眼一旁一脸惊恐的爱哭鬼,突然笑了起来。
他没有回答问题,只是一步一步朝那个人走去。每走一步,都千斤重,可是他的嘴角始终洋溢着微笑。百步的距离,是对方作为一个弓箭手提前算计好的最佳距离,每靠近一步,便对自己有利一分,便对对方不利一分。林远没有回答,却用行动做了最好的回答,他每走一步,都是在逼迫对方出手。他没有给对方任何选择的机会,就这样强硬而又蛮横地走了过去!他根本不知道对方何时出手,所以每一步都用了十成力量,一步一个深深的脚印,做好了随时应变的准备。
周围的时间都仿佛静止,峡谷里听不到任何声音,除了林远踩在树叶上的沙沙脚步声,他的步伐就成了这一方小天地里唯一的节奏。
三十八,三十九,四十……短短几十步,林远走得异常辛苦,他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身体和精神都绷到了极致。要直面将要发生的那个未知的结果,任何人都会这样紧张,而能承受这份压力的人,非要经历过生死的人不可!
“停下。”还剩余六十步的时候,对方终于开口了。听到对方开口,林远笑得更开心了。
“其实,我的命也很硬。我想试试。”林远拉开了一张魔法卷轴,抬起了一条腿。
就在他抬腿的同时,对方的弓动了。林远跨步落下,冷锋刺上燃起血红色斗气,向前砍出他最强一剑……
“黑头发的,黑头发的!你怎么样了!”爱哭鬼一瘸一拐地爬过去,用力摇着林远的肩膀。
林远缓缓睁开眼,看到泪眼婆娑的大小姐,呵呵,果然是个爱哭鬼。他用力地对她笑了笑,然后吐了一口血,用力撑了一下,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真是笑话,小爷我又没有输,凭什么躺在地上!
又接连吐出三口淤血,林远从地上站了起来。与对手对视了一眼,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你没有用剑气射我,竟然选择硬接我的箭。我无损,而你重伤。我想不出你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为什么笑,因为我赢了。用剑气射你做什么?我又没想过要和你同归于尽。你这个半百老头这么大年龄了,我还年轻,这么亏本的生意小爷我可不做。”林远耸耸肩膀。
“当你喊停下的时候,我便知道你没有下定决心和我同归于尽。真要同归于尽,尽管出手便是,喊什么?你若真要同归于尽,还管身上的伤势做什么,九级斗气全力出手,我根本没有任何余地。可是你喊了,而且你仍然压制着伤势,最多只用到了不到八级斗气。”林远开心地笑着。
“那么你告诉我,我还用剑气和你同归于尽做什么?我的命很贱吗?你出箭,我全力挡下来来,咱们两个都活。不好吗?”
“你又凭什么说你赢了?”对手显然也不服气。
“因为我又没想要杀死你,从你手上脱身就是我的目的。你一箭没射死我,现在,我就要走了。”说罢,他一把拉起爱哭鬼,两人相互搀扶,一瘸一拐地走出去。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古德曼心中五味杂陈,他自知已经没有能力再射出一箭了。胸口的医疗卷轴已经被崩开,若再动一下,伤口崩裂,绝无生机。
刚才看到的那道血红色的斗气十分眼熟,他没有想到在这个东方年轻人的身上竟然了看到老熟人的斗气,而且他还兼备各种神妙的东方手段,更可怕的是那洞察人心的心机,那直面生死的勇气和豁达。希拉克,你这个老家伙到底教出了怎样的一个妖孽?
“我叫古德曼,你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相信我们还会见面的。”
“卷轴崩开了吧,自己用斗气重新封印一下。我做的卷轴,魔法斗气双用,东西合璧,小小手段,只此一家。”林远头也不回丢下一句话,与爱哭鬼双双消失在丛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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