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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五天时间，王东将城中各个街道了解了个通透。这五天时间里，王东将各个店铺的销售情况，人员流动，老板及伙计的性格、特点，等等一些情况，都利用捡来的纸帛和竹简，将其详细记录了下来。
当然，就如同当初刚参加工作时所遇到的情况一样，处处碰壁，没几个人愿意搭理自己。
由于自己身上的这一身打扮，则显得更加令人厌恶。就算离店铺有一段距离，也会被一些老板差伙计赶走，发出阵阵怒骂。
虽说自己杀了几个家丁，但自己终究不是嗜杀之辈，只苦笑一声，便离开了。
终究是想象得太过美好，残酷的现实根本不允许自己实现心中的想法。
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店铺，王东叹了口气。
永记店铺，一个不大的布庄，这是自己选中的最后一个目标，也是可能性最高的一个地方。如果不能成功，自己也就只有想其它方法谋生了。
总之，从现在开始，自己的尊严不允许自己以乞讨度日！
不加上老板，永记店铺共有两个伙计，都是老实本分的人。老板有些执拗，总是相信自己的布匹会被懂布的人赏识，也不宣传，就静静地等人来买。
由此，店中销量惨淡，一个月也就卖了几十匹布料。而对面的肖记布庄，因为有着几个妩媚的女子坐镇，生意却总是很火爆，与这边形成强烈的对比！对此，老板也是倍感无奈。
“李老板在吗？”
李老板，便是喊的永记店铺老板李天永，一个长着寸许白须的老头。
“来了！”一个伙计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看了看门口，却只有一名乞丐，随即垂头丧气地走了进去。
“谁啊？”
“没什么，一名乞丐而已。”
“人呢？”
“在门口。”
“小徐啊，快去拿一个白面馒头，莫说我布庄的人不懂礼数！”
“是！”
王东没有进门，只站在门口。听得屋内的几声喊叫，王东知道，自己没来错地方。
不一会儿，就跑出来一个半大的小子，将手中的两个馒头递给王东。
“给，刚刚我哥心情不好，你别见怪。”
王东摇了摇头，说道：“谢谢！”
然后礼貌地将馒头接住，说了一句让小徐摸不着头脑的话：“伯乐不时马，只是未到时。我相信，李老板也是如此。”
也不等小徐进去回复，自己就缓步离开了。
故弄玄虚，这是之前自己最喜欢玩的一个套路，也不知道这李天永会不会上钩。
店铺内，李天永正整理着自己的布匹，见小徐进来，问了一声：“那个乞丐走了？”
“走了，挺有意思的一个乞丐。”
“此话怎讲？”
“他很有礼数，走的时候还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话？”
小徐细想了一会，说道：“伯乐不时马，只是未到时，我相信李老板也是如此。”
李天永的手骤然一停，看向小徐：“把那个乞丐找回来。”
“是！”
李天永可不相信，一个乞丐能说出如此话语。就算是故弄玄虚，自己也要见见，究竟，是个怎样的乞丐。
街道上，王东走得很慢，似乎在等待什么。
“小兄弟，等等！”小徐从店铺出来，看了看道路两边，直奔王东而去。
听到这声音，王东知道，自己赌对了！
“有事吗？”
“我们老板喊你过去一下。”
王东点点头，跟在小徐后面走了过去。
店铺内，李天永围着王东转了一圈，微微点了点头。
一个乞丐，竟然有如此涵养。目光如炬，散发着强烈自信；嘴角微扬，流露出淡淡笑意。
这，真的是一个乞丐该有的吗？
“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可以跟老夫单独讲讲吗？”
王东微微一笑：“当然可以，我猜，李老板开这个布庄的初心，想必是希望有人能认可自己的制布手艺。赚的钱，多与少并不重要。”
“不错，继续说！”李天永笑着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胡须，微微点了点头。
“贵铺门可罗雀，在下觉得不是欣赏李老板手艺的人不多，而是真正懂布的人尚少。不过，如果前来买布的人多了，您再细心讲解一番，那，懂布的人自然就多了！您，怎么看？”
“好！”李天永眼中放亮，猛地拍了一下一旁的布匹，将两名伙计吓了一跳。
“没想到小兄弟虽流落街头，却有如此见识，恰恰说道老夫的心坎儿里去了！当真是宝珠蒙尘，令人遗憾啊！”
“老板，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啊。”一名伙计疑惑地问了一句，令得李天永大为不满。
“叫你平时多看看书，就是不听！一边儿去，别在这里让小兄弟看了笑话！”
王东摇摇头，说道：“哪里，我只是在街头听到的多了，耳濡目染罢了。”
“小兄弟可有什么良策？”
见王东有此见识，李天永试探着问了一句，实则自己也没有报什么希望。
“良策不敢当，倒是有一拙计。”
“请讲！”
王东故作迟疑，摸了摸布匹。
小徐正欲阻止却被李天永瞪了一眼，灿灿地缩回了手。
“我观对面的肖记布庄注重花哨与新颖，布料却是很薄。而您的布料成熟、稳重、厚实。您可以稍微宣传一下，或许达到更好的效果。”
李天永点了点头，但还是很犹豫：“你说的都很对，这些年我也考虑过。可……”
“不知道李老板信不信得过我。”
“自然是信的。”这些年，自己听到过不少给自己的建议，但没有一人能够像王东这样说道点子上，说得让自己信服。
“那好，请李老板给我一套衣服，我可以穿上的那种。”
见李老板疑惑，王东又补充道：“难道您准备让我穿着这身衣服替李老板宣传吗？”
看了看王东身上的破衣服，不知道经过多少风吹雨打，表面的纹路都被磨平。大小不一的破洞布满衣衫，如果给自己当抹布，自己都嫌破！
脸上脏兮兮的，不知道有多少日子没有洗过澡，身上散发着一股浓烈的酸臭味。裸露的疤痕随处可见，小的有指甲盖大小，大的长寸许，看着令人触目惊心！
很难想象，这个孩子究竟遭受了怎样非人的虐待！
李天永暗自责怪自己不该如此怠慢，对着王东歉意地笑道：“是老夫失礼了，小徐大徐，按小兄弟说的去做！另外，准备一桶洗澡水和食物，让他好好梳洗一番！”
“是，老板！”
……
“来瞧一瞧看一看了啊！永记店铺做活动了！随即抽取三名幸运顾客，送一等布料三匹！”
一个穿着细致，脸戴面具的人敲着一个铁盆，正在门口大喊大叫。
不一会儿，永记店铺门口就聚满了人，有的是冲戴面具的喊叫声好奇而来，有的是冲送布来的。就连肖记布庄的人，也过来了一部分。
“你过来。”肖记布庄内，一名身材婀娜，涂着厚重胭脂水粉的女子，朝一名伙计招了招手，在其耳畔窃窃私语了一番。
“明白了吗？”
“小的明白，您就瞧好吧！”伙计应了一句，到后边换了一身衣服，隐入了人群之中。
“小伙子，怎么戴着面具啊，摘下来呗。”
“对呀，让我们瞧瞧呗！”
“送布料的事是真的吗？别骗我们啊！”
面具下，王东发出一抹会心的微笑。与之前的情况不同，现在的场面倒是比他预想得要好得多！
“大家这么多问题，我总不能一口气说完吧，小心我怪你们欺负小孩儿啊！”
“哈哈哈哈……！”
王东幽默诙谐的语气，令得众人哈哈大笑。
“先说第一个，我为什么要戴面具。”王东用手拿下面具，露出一张布满疤痕，遍布淤青的脸。
众人眼里皆是一惊，没有人想到，衣着华丽、干净整洁的衣服下面，隐藏着的是这样一张可怖面孔！
稚嫩的脸上，写满了本不该有的沧桑与无奈。一个孩子，不知为何会饱受如此痛苦，不免有些令人心疼。
一时间，声音突然沉寂。
有人鄙夷，有人嫌弃，有人害怕，还有人惊讶。
总之，众人脸上，都开始变得不自然起来。
王东苦笑一声，拿下面具之前，他就已经想到了事情会是这样。叹了一口气，‘强撑着’笑了笑：“大家现在知道了吧？”
“小伙子，你这伤……”
不待老者说完，人群就传来一声尖锐而又带着讽刺的声音：“我想起来了，这不是流落街头的那个乞丐吗！怎么着，拿乞丐穿的东西给我们穿？！”
话音一落，下面便开始议论纷纷。
“是啊，这么说我还真想起来了，前几天还看到过他沿街乞讨。只不过当时脸上都是污垢，面容看得没有如此清楚罢了。”
“对对对，刚刚那位兄弟说得不错！你们真打算拿送乞丐的东西送给我们吗！我们不买你的布，就在一旁冷嘲热讽是吧？老板给我出来！”
“老板出来！”
霎时间，人声鼎沸！
其实李天永心中对王东还是有些不信，一直站在门后，静静地听着。本来看见王东吸引了一批人过来，自己还是很高兴的，但不知为何他却要拿下面具，引得众人恼怒。
颤抖着捏了捏桌沿，松开后，手上一片紫红。
李天永迈着沉重的步子，缓缓走了出来。走到王东身边时，恨恨地看了其一眼：“我算是看错你了，肖记布行给了你多少钱，派你来损害我们店铺的声誉！”
看着躁动的人群，李天永发出不甘的喊声！本来自己店里就生意惨淡，这么一闹，恐怕就要关门大吉了！
“李老板，你怎么说话呢，想借机诬陷对面的肖记布行是吧？没想到你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喜欢玩这种小伎俩！”
“什么人啊，走，我们不要在这浪费时间了！”
“我见过你。”正在众人准备散去的时候，王东看向一个身材瘦小，但看上去很机灵的小伙。
刚刚就是他说见过自己，也是他最先挑起矛盾，甚至每一次人群的躁动，都是他带头的！先开始自己还没怎么注意，后来发现说话的这个人，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
“见过我的人多了，少在这里转移话题！”
“你是对面肖记布行的伙计吧？早上还拿棍子赶过我，我头上的这个淤青就是你打的。”王东将额头的短发拨开，露出一条淤青，看样子，似乎刚出现不久。
“你少在这胡说！我不是……”
“哟，真的是埃，二子是吧？怎么换了一身衣服，今儿个怎么没去肖记布庄？”一位身材有些臃肿的中年妇女，指着那伙计笑道。
“我……”
伙计二子见自己被认出来了，也不好再待下去了，转身跑回了肖记布庄。
“还真是肖记布庄的，不会是来搅合别人永记商铺的活动吧？”
“原来不是永记诬陷肖记，而是肖记诬陷永记。啧啧啧，真不要脸。”
看见这一切的李天永，赤红着脸，转身走了进去，绊上门槛差点摔倒。无论王东接下来怎么做，他都认了，谁叫自己看不清这一切呢？
望着瞬间‘转向’的众人，王东在心里发出冷笑：真是在哪里都有这么一群见风使舵的人，善变的人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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