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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谋毁灭了一个时代,战争破碎了两个位面。夜色不知从何起,猩红的月光狰狞的挥洒向寰宇。混乱与破碎中诞生的秩序就是没有秩序,血与火是永恒的主题,力量与拳头才是不变的真理。
审判日之后的大地早已失去了平和,荒野土壤中无处不在的剧烈辐射向世界喧嚣着杀机。
空中的斑驳的圆月仿佛灾难后的大地一般残破不堪,月亮不再像史书上记载的那般明静柔和,而是布满狞恶的斑疮,猩红的月光夹杂剧烈辐射,对没有保护的普通人而言这是致命的威胁。
月光如血河般从天空淌落大地,宛若活物,在残破空旷的大地上蔓延。审判日后的大地似乎比之前辽阔了许多,是似乎,因为没有任何人能够给出准确的答案。大地像一块灰暗的幕布,被月光染上一块儿块儿污斑。像是被撕裂的伤口,像是染血的纱布…
月光下的荒野,一群乌鸦厉声嘶叫着向远处的火光飞去,猩红的竖瞳倒映着前方破碎残旧的巨大城市。这座城市最引人瞩目的是一座高耸的建筑,哪怕只剩半截,也仍然在月光下拉出了数百米的影子。没人记得它叫东京晴空塔,只是传说曾经住在那里的人不愁吃喝,即使不去战斗,不当奴隶,也可以吃饱一种叫做米饭的食物。
鸦群并没有从城市中穿行而过,而是绕过一个大弧落到了城市外侧的一栋楼架上。沿着鸦群的飞行轨迹,可以看到淡淡的一层光晕,似乎有一座巨大的能量场笼罩着城市中心,这个倒扣的半圆形能量场笼罩半径长达十公里,无形的屏障覆压300多平方公里。
这里,是东科尔曼帝国的一座中型工业城,以盛产玄力枪械和佣兵著称于帝国。枪火城,一个粗暴的名字,但这却是这个时代的文艺美,枪械与战火是这座城市依赖的根本,就像那座不知名的塔,离不开那个三角形的巨大底座。
在这个佣兵横行的城市里,暴力并不是罪恶,暴力是规则。酒精,女人,**,这是把头别在裤腰带上的佣兵永远离不开的娱乐,因此,只有几百平方公里的小城,林立着十几家酒吧。
底火酒吧,粗陋的铁皮吧台前趴着一个醉醺醺的白胡子老头,看面容至少有50多岁,这在审判日之后的世界里是绝对的高寿。他右手拿着一个大酒瓶,左手搂在妖艳舞女并不纤细的腰肢上,劣质烟草笼罩下的酒吧鱼龙混杂,但是却没人敢靠近这老头。因为一条穿过左眼贯穿整个面颊的狰狞疤痕无声的告诉人们,这个老头不好惹。
酒精的熏陶下,老头脸上的疤痕也变得通红,铁皮吧台后的年轻酒保似乎和老头很熟悉,笑着和老头打趣:“老刀把子,要不要我给你来点料?”
老头不满的拿酒瓶磕着吧台嚷嚷道:“我就说这酒这么没劲儿,快加点快加点,这次我要双份!”
酒保嘿嘿一笑,从兜掏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瓶子,往一瓶黑麦啤酒里滴了两下,然后一脸肉痛的把小瓶子拧好放起,对老头说道:“黑荆棘的汁可是难得一见的宝贝,今天我的酒钱你来付。”
忽然有人高声喊道:“一周一度的困兽决斗,开!始!了!今天晚上一共有三场对决,虽然是三场副斗,但都是极具看点的明星角斗士,今天挑战的第一位更是马上要打满第七场的野孩儿!”
高声叫喊的,是一个穿着灰旧西装的光头,他是底火酒吧的老板,也是酒吧角斗场的主持人。发达的胸肌把旧西装高高撑起,夸张的纹身从胸口一直纹到了光头顶上。
今天是周日,也是各个酒吧一周一度的决斗狂欢日。在枪火城的每一个酒吧里都设有一个决斗场,其实就是一个大号的用精铁加固的兽笼,放在酒吧中间的一个大坑中,所有的帝国公民都可以围观投注,也可以开盘设赌。
而笼中的角斗士,不光有人,也有各种从城外活捉的野兽。这些角斗士大多是奴隶与战俘,而按照枪火城的规矩,连续打满七个副场,就可以成为被自由买卖的三等公民,如果在此基础上再打赢一个主场,就可以获得真正的公民身份。
公民身份,在枪火城意味着庇护,意味着在危险的夜晚可以被玄能发生器所笼罩,也意味着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帝国,可以被称之为,人。
“让我们用尖叫,欢迎今夜的主角,阴险狠辣却又无比迷人的野孩儿!”,伴随着主持人抑扬顿挫的高声呼喊,兽笼一侧大门缓缓走出一个身影,瘦小的身体被残破的长袍笼罩,袍子上还有一个大大的掩帽遮去面容,透过帽檐的边缘,只能看到阴影下一双明亮的眼睛微微眯起。
“他的对手是,上一周主场的胜者,撕碎无数人的披甲黑熊,斧头!”这只名叫斧头的黑熊是灾变后野兽变化的典型代表,厚重的黑毛下藏着一层类似于犀牛板甲的坚硬角质,这是在辐射下进化出的防御手段,不但能有效的抵抗辐射,同时也为黑熊提供了一层坚固的装甲。这在荒野里是猎人的噩梦,也是流民村落最害怕的收割者。
随着光头的呼喊,兽笼的一侧大门轻启,还不等大门完全打开,一只雄壮的黑熊咆哮着撞开铁门汹汹奔出。
借着酒吧顶部的探照灯,人们这才看清黑熊全貌,这只叫做斧头的黑熊毛色暗淡,浑身伤口遍布,最严重的一道伤口是脖子上一道长达三寸的刀口,这是上周主场决斗时一位手持钢刀的连胜角斗士留下的勋章,代价,便是葬身熊口。
这也解了不少新来的人心中的疑惑,旁边赌档开盘赔率居然只有一比二!站在角斗坑旁边观看的老刀把子拍了拍身边女郎的翘臀,掏出几张东科尔曼钞票塞进女郎极低的领口里,扭头说,买那个狗熊赢,一百块,剩下是你的。
女郎的喜悦跃然脸上,这样一来,她起码能赚到20块钱的小费,以东科尔曼币的价值,这足够她全家一个月的开销,甚至能给她的小女儿买一件衣服。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痕迹,本就姿色平平的她近年生意愈发难做,但自从俩年前这个白胡子老头来到枪火城,她才有了这么一个相对稳定的收入。只要这个老头想要,她可以付出自己的一切来取悦他,但奇怪的是,这个老头从来只要她陪喝酒,从不真正碰她。这是一个奇怪的老头。
没人理会女郎的心思,因为场下兽笼的比赛已经开始了。
瘦小少年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一尺长的匕首,双臂交叠,反手握刀。少年屈身半蹲,畏缩着身子仿佛受伤的幼狼。
站在场地中间的披甲黑熊并没有像往常一般迫不及待地冲上去撕碎对手,而是轻轻俯下身子低声呜咽着,像是哀鸣哭泣又像是威胁警告。
这反常的一幕,让场上的观众极其不满,笼边喧嚣不止,“狗娘养的,快他妈的上啊”“撕了这个小东西”…
看上去不够100斤的瘦弱少年和重达一吨的黑熊诡异地对峙着,突然白胡子老头将手中瓶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把瓶子丢下场地。瓶子爆裂啪的一声打破了这诡异的平衡,黑熊斧头一声凄厉咆哮,张开血盆大嘴飞身扑向一动不动的少年。
黑熊轰然落地后全场鸦雀无声,就连喧嚣的看客们也都纷纷闭嘴,凝神注视。一秒,俩秒,向来喧嚣的酒吧诡异的安静,“啪!”白胡子老头丢出另一个酒瓶再度打破了平衡,“妈的,看走眼了。”
看客们纷纷回过神来,只见黑熊雄壮的身躯下一摊黑血源源不断的流出,然后一只修长的手从黑熊身下伸出将黑熊掀翻,人们这也才清楚看到发生了什么。三寸的匕首精准的从黑熊颈间伤口切入,从一个刁钻的角度狠狠刺入颈椎!
少年缓缓起身,从狗熊脖子上拔下刀都显得格外吃力。
“今天第一场的胜者,野孩儿!”
其实,少年之所以被叫做野孩儿,是因为他小时候是被几个佣兵从荒野里捡回来的,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一个手无寸铁的婴儿会出现在荒野里,没有死于辐射,也没有死于横行的野兽,所以在决斗场他就一直被称为野孩儿。
捡回他的那个佣兵团叫做扳机佣兵团,团长是一个不苟言笑的大胡子,一年前,扳机佣兵团主力在围猎一只玄兽的时候尽数覆灭。扳机的仇家瓜分了扳机的一切产业,包括狼孩儿少年在内。他被低价卖给了底火酒吧角斗场。
按照枪火城的规矩,连胜七个副场的少年已经可以选择被买卖。毫不犹豫的,少年选择被交易。
一边,白胡子老头和光头老板在交谈着,老头声音洪亮的说:“这个狼崽子我要了,你开个价。”
老板摸着自己的光头低声笑道:“其实我是想留他再打一场的,毕竟这么好的噱头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有的。而且把这小子拉出来喂野兽,也算是给那位面子不是?可要是您发话了,那…”
老头打断了他的话,冷声道:“开价!”
光头不在多说,右手下垂比了个数,老头儿扭头撇了一眼,“成交。”
没人知道这个奇怪的老刀把子为什么买下野孩儿,就像没人知道这个酒吧里只有老头和光头俩个人知道这场比赛的真正看头。
披甲黑熊从笼子里出来的第一时间,老头儿就敏锐的察觉到,这少年身上有黑熊的气息,而黑熊的表现明则摆着告诉他,这只黑熊和这个少年认识,而且很熟。
其实这只黑熊是扳机佣兵团养大的,和野孩儿一样,在佣兵团倒台后作为财产被贩卖。这只熊和这个孩子分明是一同长大的伙伴!黑熊扑出去之后,熊吻已经凑到了少年心口,但是熟悉的气息让它犹豫了,而少年不知心里是什么感受,但他的匕首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和颤抖。
……
老刀把子的烟头一明一暗,缕缕烟气在昏暗的街道上随风扶摇却不显眼。沉默的少年藏好了匕首跟在老头身后,风一直往北吹,少年头顶红月洒下的月光在经过玄能发生器的过滤后似乎柔和了许多。宽阔的街道上一老一少并不言语,一前一后,背影成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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