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日子还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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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萍本想开口问德妃, 但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问德妃“额娘擅自出宫, 十四弟的前途难道就不管了吗？”
虽然说一孕傻三年, 但是舒萍这点儿脑子还是有的。
不过, 德妃似乎是看出了舒萍的想法。她看了看周围的人，伺候德妃的秋红率先行礼退出, 不一会儿, 屋中就只剩下了舒萍和德妃。就连内室两个小阿哥住的地方也盖着厚厚的棉布帘子。
“额娘, 这是……”舒萍面露疑色看着德妃, 脸上满是不解。
德妃没有说话, 兀自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热饮，口中说道
“这样的事情，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做过的。”德妃优雅地端着茶碗，再次坐到舒萍的面前。
舒萍心中明了，康熙十二年，吴三桂造反，选秀中止，选后宫德行容貌体态佳女子充作秀女充实后宫。
而德妃,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正是进入了皇帝的眼中。
一晃十几年，再回首, 曾经初入宫的小宫女已经成为了在后宫中位分举足轻重的德妃娘娘。只是这会儿提出来又要说什么呢？
“额娘, 您……”舒萍探寻地问道。这会儿她是真的搞不清楚德妃到底是想做什么了。
“额娘入宫的时间也不短了, 原本想着, 到岁数就被放出去嫁人，可是没想到后来竟然蒙受了皇恩。再后来，有了孩子……”德妃缓缓地将曾经的那段人生娓娓道来。
舒萍躺在床上，浑身暖烘烘的。只是这样的状态实在是不适合听德妃忆往昔吧。别说德妃是皇帝的妃子，就算是在平时，长辈讲事情，她躺着，也觉得自己这样做实在是太不尊重人。
“你别起来，只要听额娘说就好。”德妃说着讲手中的茶碗放下，伸手又给舒萍掖了掖被子。
“可是这样儿媳觉得实在是别扭。”
舒萍小声说着。
“这是额娘的命令，你就不要再动了。若是想动，就等额娘将话说完再动！”德妃说到这里，脸上忽然严肃了起来。
“哦，儿媳知道了，这就不动了。”舒萍说着乖乖地缩了起来。
之后的时间，舒萍通过德妃的语言，仿佛看到了一个女人从宫女到宫妃的转变。那是德妃的前半生，和帝王羁绊的前半生，她用自己的青春为皇家繁衍子嗣，但却也有自己无奈的地方。
比如，自己生下的第一个儿子，不能养在身边。
“其实那个时候真的不是为了什么位分，进宫是什么滋味儿额娘还是清楚的，胤禛落生之后，我的心中竟然生出了一个十分天真的想法，只要能养着这个孩子就好，我不想要什么位分，这后宫，只要有我们娘儿俩的一个生活的地方，给我们一口饭吃就好。可是天不遂人愿啊，佟佳皇贵妃要养，就只能送过去。伺候我的老嬷嬷还说，这是阿哥的福气。可是我真的没有看到什么福气。”
舒萍不语，德妃这遭遇，让她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个电视剧，大奥，那还是受到万千宠爱的正夫人，可是儿子还是不能养在身边，后来母子之间就离了心。
但是话又说回来，到底是自己肚子里面生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不牵挂？不过是碍于这样那样的理由而已。
“谁都不易啊。”舒萍感叹一句说道。
自古以来，最不易的也就是女人了，不得自由，就算是生了孩子也不一定能养在自己身边，就算是有荣华富贵，也不一定是过得自在的。
“是啊，谁都不易，额娘呢，不易这么多年了，只是这次，任性了，冲动了，所以在万岁爷面前请愿，只希望能看顾你们两个，你们是我的孩子，我不能在宫中袖手旁观。”
德妃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可想而知，德妃应该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毕竟，这样的事情，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
“可是这样，对您，对十四弟，真的好吗？”舒萍低声说道。
他们府中，已经是这个情况了，其实也就是现在她生产的时候艰险一些，只要挺过来了，她就依然是皇子福晋，手中有产业有生意，膝下有儿女。即使只有她一个人，她也能将病床上的丈夫照顾好，教育好孩子。
而她，也是早就做好这样的准备的！
“呵呵”德妃笑了，不是平时那样拘谨的笑，那种程式化的宫妃的优雅笑容，是一种肆意的张扬的笑容。仿佛之前那个宫中优雅的德妃一下子消失了，眼前这个中年妇人，才是真正的乌雅氏。
是了，她不仅仅是一个宫妃，还是一个女人，一个母亲，此时的德妃舍弃了未来的那些可能性。选择了一个看得到的目标。并且专心致志地开始走这样一条路。没有了宫墙的束缚，德妃的灵魂更加鲜活了。
“恐怕此时，万岁爷最希望的，是能有几个安分的儿子吧。”德妃笑罢，平静地说道。
舒萍了然。是了，皇子已经成年，即使太子之位已经定下，但前面有大皇子，后面的小皇子的外祖家势力也都不容小觑，夺嫡的浑水只会越来越浑。若不是有胤禛昏迷这件事情发生，他也会介入其中，即使最后得到了天下，但却也是失去了皇位之外的一切。
“所以说，十四弟是不会受到影响的了。可是您出宫了，十四弟还在宫中居住，还有养在您名下的十三弟，又该如何呢？”舒萍反问道。
胤禛现在是已经离开了那夺嫡的漩涡，但是胤祥和胤祯却还在宫中，德妃这样离开，难道就不怕两个孩子将来记恨？
要知道，皇位这东西，诱惑力真的不是一般大，亲兄弟都能撕破脸，就算胤祥胤祯打小和德妃亲密，德妃这样做，真的不会对他们两个造成什么影响吗？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额娘既然是出宫，那就一定都安排好了，如今你在月子中，身边绝对不能缺人，额娘便出宫了，但也不是说，一辈子都不回宫了，待你这边一切稳定下来的时候，额娘还是要回宫的。”德妃说道。
德妃如此说，舒萍方才安心。
是了，德妃出宫，也许真的是康熙皇帝允许了，但是就算是用一个最完美的理由出宫，还是会有不同的声音借这个机会来打压他们。就算是不会将手伸到她们身边，但是胤祥和胤祯可能就会被一些人给盯上。
那种隐藏在暗处的视线，才是真的防不胜防的。
“那您是在宫中称病？”舒萍小心翼翼地问道，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德妃出宫的时候，分明是大张旗鼓的。这真的是一个疾病就能掩盖住的？莫说现在，就说往后她的孩子满月，如今是年下，各府的往来都有的，他们府中就算是闭门不见客人，总还是有人要上门的，难道就这样了？
“当然不是称病，这件事就是万岁爷下的旨意让我出宫的。毕竟，你家的情况，大家都是明白的。”德妃说道。
舒萍听德妃这么会所，才发现是自己矫情了。也许真的是在这个环境下生活了太久的时间了，已经忘记了人是可以任性的。
想到这里，舒萍不禁苦笑，一直以来，自己真的是太矫情了，将所有的事情都想的太复杂，就像刚刚，也是一直在想一些杂七杂八的。
其实很多事情，想太多没用，只要去做就好了，更何况，运作这件事情的，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在后宫平安生存几十年的宫妃，她自己呢，除了生育能力够强大，智商实在是个跟不上，所以呢，乖乖地享福就好了！
这种被人宠爱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不过在这件事情上，还是有要委屈你的地方，额娘的身份，还是不要见外人比较好。所以孩子的洗三，也就草草办了，还有满月，想来也是如此了。只可惜你生的可是双生子，这还只头一份儿呢。”德妃颇为愧疚地说道。
“能得额娘如此照顾，儿媳已经是感激不尽了，还能有什么嫌弃的呢？”舒萍说道。
舒萍现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现在看来所有人都是护着皇四子一家的，虽然胤禛依然是顶不上什么用，但是他们一府的安生日子还是有的。
即使是这样，舒萍也是十分满足了！
“你先好好休息，额娘一会儿去看看孩子，大雁儿和弘晖，还有那几个小的，就额娘先照顾着了。至于你府中的其他格格，也不用拘着，都是嘴严的，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不过最近天气冷，做什么也都做不了。”
说到最后，德妃难得幽默了一把。
德妃说罢也就离开了，屋中一时之间也就只剩下了舒萍一人。
舒萍躺在床上，纵然身上还有一些不适，但是却是难得的从身到心都十分舒适了。
“日子还长呢！”舒萍看着那绣着葡萄和石榴的帐子，默默地说道。
是了，日子还长着呢，一切都是有希望的。所有的事情，也只等着时间来检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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