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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盛客栈乃洛阳首屈一指的大店,又兼营着酒板生意,前后占地数亩,房舍连绵百间,此时虽非用饭时分,但仍有不少酒客对坐小饮,数十道眼光,都被二女艳光吸引,一齐转头注视。丁玲在未下车前,已然打量了店中酒客,见没有相识之人,才和丁风相扶下车,两姐妹装出了一副弱不禁风之态,彼此相挽而行,款移莲步,经摆柳腰,低垂臻首,微现腼腆,只看得几十个酒客,一个个目瞪口呆。

    店小二带着二女和徐元平穿过了两重庭院,到一处跨院边的小圆门前,回头对二女笑道:“这是敞栈中三所最好跨院之一,闹中取静,布设雅丽……”

    说着话,推开两扇木门,当先而入。徐元平仔细的打量这所跨院,果然十分幽静,四周用青砖砌成了一墙围墙,独成一所院落,院中摆着十盆盛放秋菊,淡淡花气,幽幽清香,三明五暗的高大厅房,右侧还有两间低舍。丁玲缓步进房,看室中布设甚是清雅,明窗净几,纤尘不染,微微一笑,探手入怀摸出一锭黄金,交给店小二道:“这点钱暂存柜上,过几天再一起算帐。”

    店小二接过黄金一掂,暗道:这锭黄金少说些也有十两。赶忙赔笑道:二位姑娘可要吃点什么?请吩咐下来,小的叫他们马上做好送上来。刀丁玲一插手道:“不用啦!有事情我们自会叫你。”店小二躬着腰退出上房,回头看见徐元平,脸上笑容一收,指着两间厢房说道:“那两间是你住的地方……”,话还未完,小圆门突然奔进来一个黑衣劲装大汉,一语不发,直向房中闯去。店小二顾不得再和徐元平说话,回头伸手一栏道:“大爷,这所跨院已经有客人住了,房子里有女眷……”

    黑衣大汉冷笑一声,接道:“就是当今皇后,我也不怕,何况女眷,闪开。”左手轻轻一拨,店小二妈呀一声,摔出去五六尺远,他虽然跌的跳牙咧嘴,但手中仍然紧握那块黄金。

    徐元平横跨两步挡住房门,冷冷喝道:“光天化日之下,兄台这般无礼,擅闯女眷住处,不知是何用心?”

    黑衣大汉打量了徐元平一眼,突然向前一上步,右手斜向徐元平胸前拍去,出手迅快,威势极强。徐元平左手一翻,施展擒拿手法,眨眼之间,已扣住那黑衣大汉右腕,一收一推,当场把那黑衣大汉推出七八步远,一屁股坐在地上。黑衣大汉似是摔的不轻,半晌工夫才站起身子,望了徐元平两眼,冷笑一声,缓步退出跨院,转身疾奔而去。

    店小二爬起身,一脸馆笑望着徐元平道:“失敬,失敬,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看不出你掌车的是一个练家子。”说着话,退了出去。忽见人影一闪,丁凤忽跃出室,迅快地关好跨院水门,拉着徐元平奔入上房。只见丁玲坐在红漆木椅上,一手支额,微颦熏眉,不知在想的什么心事,一见徐元平,道:“唉,想不到连久已不在江湖露面的神丐宗涛,竟也赶来洛阳,以眼下情景看来,这洛阳古都当真是要掀起一场惊天动地的大风波了!”

    徐元平愕然惊道:“什么?咱们途中遇上的那个满身污垢的怪叫化子,就是名震天下的神丐宗涛?”他忽然想起师父在弥留之际,告诉过他一句话说,遍天下侠义道中人物,只有神丐宗涛一人和你那仇人结有梁子,不相往来……”。

    丁玲目睹他愕然之色,微微一笑道:“怎么?你认识那个神丐宗涛吗?”徐元平摇摇头道:“不,我只听家师说过此人。”

    丁玲脸色微微一变,道:“这么说来,令师和神丐宗涛,定然是很要好的朋友了?”

    徐元子笑道:“那也不是,家师亦只是听人说过此人而已。”丁玲追着问道:“只看作武功成就,就知令师定是一位奇人,不知可否告诉我们今师的姓名?”

    徐元平道:“家师已然谢世,忽我不便奉告。”

    丁玲微微一皱眉,笑道:“徐相公既不愿说,我们姐妹也不便追问……”,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之声,打断了丁玲未完之言。徐元平出房打开两扇木门。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身着蓝绸长衫,年约二十三四,文质彬彬的英俊少年,那少年身后并肩站着四个健壮大汉,其中一人正是刚才被自己摔倒在地上的黑衣人。那蓝衣少年两道冷电般的眼神,扫掠了徐元平一眼,拱手笑道:“借问一声,兄台可是由云梦山来的吗?”

    徐元平看对方气度不凡,当下也抱拳还了一礼,道:“在下乃赶车之人,并非由云梦山来。”

    蓝衫少年微微一笑道:“云梦山鬼王谷制作的人皮面具,天下武林谁人不知,兄台不愿以真像示人,在下不能相强,烦请通报一声,就说冀东查家堡查玉求见两位姑娘。”

    徐元平暗暗一惊,不禁仔细打量了对方两眼,但觉来人一派文秀气质,大异普通武林人物,长衫粉履,星目朱唇,神态闲雅,嘴角间始终挂着微笑,除了眼神之中略现棱芒外,再也看不出异样之处,分明内功已到不着皮相之境。

    这情景,使徐元平大感为难,因对方单刀直入的说法,似已确定了丁氏姐妹在内,既不便出言否认,又不便做主迎客,一时之间,呆在当地,答不上话。正感为难之际,忽见丁凤白衣飘飘,慢步而出,望着那蓝衣少年做一笑道:“我姐姐正卸尘装,不便迎客,特派小妹迎驾,恭请少堡主室内持茶。”

    蓝衫少年拱手笑道:“怎敢劳三姑娘劳驾亲迎……”,话至此处,突然回头对随来大汉说道:“你们先回去吧。”四个大汉一齐垂首躬身,长揖而退,神态之间,万分恭谨。徐元乎看的一皱眉头,向旁倒让了一步。丁凤忍不住盈盈一笑,带着查玉向房中走去。两人刚到门口,丁玲已迎了出来,轻启樱唇,嫣然一笑,道:“少堡主一向坐镇冀东,日理万机,怎得有暇到洛阳小游?”查玉道:“查家堡只不过荒山小村,怎比得鬼王谷天下皆知,不敢当姑娘过奖。”丁玲一面欠身让客,一面笑道:“江北道上人物,有谁不知查少堡主大名。”

    查五微微一笑,缓步入室,丁玲让座之后,问道:“少堡主难得有暇涉足江湖,这次破例远来中原道上,想必有重大事故,不知能否见告?”

    查玉含笑答道:“不敢相欺两位,兄弟这次却是有为而来,查家堡和鬼王谷素来交谊深重,故而斗胆造访,想借重贤姐妹一臂相助。”

    丁玲道:“查少堡生之命,愚姐妹目是不敢推诉,但请说明来意,也让愚姐妹斟酌一下,只要是力所能及,自当全力以赴。”

    查玉呵呵一阵轻笑,道:“大小姐客气了,兄弟之意,是想合鬼王谷、查家堡双方之力,共谋其事,成则双方有份……”。

    “兄弟来时,实未想到事情这等棘手,黑白两道中有名人物,竟然大部参与其事,看来这古都洛阳,势将掀起一场风波,兄弟行色匆急,未能多带人手,就目前所见而论,实力已嫌单薄。”话至此处,倏然住口,冷笑一声,反臂扬腕,三缕细若须丝的银线,疾向窗外飞去,双足徽一用力,只见他晃肩作势,人已由座椅凌空而起,直向后窗飞去。这陡然的大变,使素来机智的丁玲,也不禁为之一呆。查玉突跃飞扑之势,迅如雷奔电针一般,一惊之下,已至后窗,探手向外一攫,立时冷哼一声,暴退室内,却听窗外不远处飘传来一声极轻的冷笑。

    丁玲转头看时,只见查玉手中握着一条二尺多长、全身金黄的蛇,蛇头已然被他捏碎,腥臭的蛇血,顺着他掌缘不停滴下,蛇身仍然在不停的摆动。

    丁氏姐妹自小在山中长大,时常见蛇,一望之下,已看出那是一条极毒的蛇,丁凤忍不住叫道:“少堡主快些放手,是毒蛇。”查玉望了手中紧握的毒蛇一眼,笑道:“千毒谷中的人,果然狡猾,事先已备了毒蛇,我一伸手,他立时便把毒蛇给送了上来,哈哈……”。

    丁玲笑赞道:“查少堡主真不愧闪电手的雅号,出手之快,果如电闪,愚姐妹佩服至极。”

    查玉恢复镇静之色,扬手把死蛇抛向窗外,笑道:“眼下这洛阳故都,已然是杀机弥漫,步步凶危,千毒谷中人敢在青天白日之下,派人暗中施袭,想必有待无恐,兄弟得出去查看一下,刚才和两位所谈之事,敬请两位姑娘三思,兄弟今晚上再来讨教。”说完,长揖告别,辞出静室。

    丁玲送到房口,笑道:“少堡主慢走,恕我们姐妹不送了,今宵二更时分,愚姐妹仍在此室候驾。”

    查玉拱手一笑,道:“兄弟自当按时造访。”一句话完,人已到跨院外面。徐元乎一直站在旁边,冷眼旁观,直待查玉出了跨院,才望了丁氏姐妹一眼,道:“此人身手不凡,出手疾如迅雷,看来不在昨宵所遇那驼背老人之下。”

    丁玲忽的敛去脸上笑容,道:“妹妹去把院门关上,徐根公请入室中,我有事和体商量。”翻身一跃,落到窗边,探头向外面张望一阵,然后关好窗子,低声说道:“此刻咱们已陷入步步凶危之境,千毒谷中的人无孔不入,一不小心,就有性命之忧……”

    忽见门帘一锨,丁凤当先而入,她身后紧跟着一个店小二,毡帽低垂,手捧茶盘,替三人各斟上了一杯,躬身而退。

    丁凤望了姐姐一眼,又跟在那小二身后出去。

    丁玲双目神凝,仔细的查看了杯中茶色,嘴角泛现一丝冷笑,但却一语不发,直持丁凤重返室内,才低声问道:“院门上好了吗?”丁凤点点头道:“上好啦。”

    丁玲缓缓伸手端起一杯香茗,低声问道:“徐相公请看这杯中茶色,是否有可疑之处?”

    徐元平低头看去,只见茶色碧澄,清香扑鼻,丝毫看不出异样之处,不禁问道:“怎么?难道这茶中有什么古怪不成?”

    丁玲一叹道:“江湖上的险恶阴诈,说起来,实使人心惊胆栗,纵然是身怀绝世武功之人,有时却也一点使用不上,徐相公也许觉得我们姐妹为人太过狡诈,处处都用心机,其实不如此,就难免遭人暗算。就以这杯香茗来说,碧澄清香,很难看出可疑,其实这杯茶中,早已暗下奇毒……”

    徐元平心头一震,接道:“这么说来,那店小二也是……”

    丁玲微笑接道:“那店小二如不是千毒谷中的人伪装,亦必是受着千毒谷中的人奴役,只是他们为什么要这般暗算我们?却是令人大费疑猜。”说至此处,倏然住口,仰脸沉思一阵,突然冷哼一声,道:“咱们索性将计就计,看看他们究竟有什么阴谋。”

    当下把三杯药茶一起职过,缓移莲步,进入内室,把三杯药茶,尽皆泼人床下,然后又把空杯分给徐元平和丁凤每人一个,道:“咱们伪装服下毒茶,我和妹妹分卧这茶几两侧,徐相公例躺门后,以便监视后窗……”,她微微一顿后,又道:“不入虎穴,难得虎子,如非万不得已,且勿出手,最好能听我命令行事。”说到命令二字,他觉不妥,星目流转,凝睬着徐元平嫣然一笑。徐元平心中半信半疑的,依言侧躺门后,丁凤却因素对姐姐信赖,毫不犹豫的闭上双目,仰卧在一张红漆木椅上面装作中毒样子。丁玲看两人躺卧好后,又故意把案上茶壶移动了位置,微闭双目,伏在案上。

    大约过了有一刻工夫,忽闻一阵敲门之声,徐元平忍不住要挺身起来,却被丁玲摇手阻止。敲门声响过一阵后,倏然而住,跨院内恢复了一片死寂,夕阳余辉已尽,天色逐渐的暗淡下来,一顿饭的时光过去了,仍不见有什么异事发生。

    徐元平躺了一会大感不耐,疑惑的望了丁玲一眼,丁玲却点头微笑,示意他再等一阵工夫。突然一阵极微的响声,遥遥的飘传过来,响声入耳不久,紧接着又响起了一阵沙沙之声,徐元平微启双眼一看,几乎吓得他挺身跳了起来。

    只见两条茶杯粗细的螟蛇,由后窗漫游而入,全身花纹斑斓,不时昂首吐信,由头到尾,足足有三尺多长。徐元平不自禁的一提真气,正想施展百步神拳,或劈空掌力,把两条螟蛇击毙,但见丁玲、了风依然伪睡如故,似是根本未把那两条蛇放在心上,当下散去提聚的真气,微启一目,暗中监视那两条蝗蛇行动。但见两条蝗蛇游到了丁玲身侧,当先一条猛然向上一窜,张口咬去。丁玲似是早已有备,右手迅如石火般疾探而出,抓住螟蛇七寸要害,右脚同时向第二条螟蛇要害上点去。

    但闻两蛇咕的一声轻叫,七寸要害同被击中。地上一条似是伤的较重,略一挣动,立时死去。窜起的一条,虽被丁玲拿住七寸要害,无法张口反噬,但却轮动蛇身,紧缠在丁玲右臂之上。

    徐元平霍然坐起,意欲出手相助,丁玲却摇摇头示意他仍然躺下。右手暗中加力,右臂微曲,一伸一抖,缠在臂上的蛇身,突然松开,面不改色的站起身子,迅快地把两条死蛇移置窗下放好,仍然回归原位,伏案闭目,假若晕迷。夜色渐浓,室内一片黝暗,除了两条唤蛇侵扰之外,再也不见别的动静。徐元平和丁风都已有些忍耐不住几度站起身子,但丁玲却有着无比的耐性,每次都示意阻止了两人的行动。又过了一刻工夫之久,突闻后窗轻轻一响,窗帘微一启动,迅捷的闪人一条人影。

    徐元平借着衣袖掩遮,徽启双目望去,只见一个身材矮小、身着长衫黑纱蒙面的怪人,缓步向室中走来。那怪人沉着至极,私入了别人房间,有如回到了自己家中一般,漫步行来若无其事,直至走到了丁氏姐妹之间,突然一个翻身,双手齐出向丁玲了凤穴道点去。徐元平看他翻身出手的部位,刚好可及两人。心中恍然大悟,原来那怪人在室中漫步,看上去无所事事,其实暗中在选择适当的下手都位。他出手奇快,选择的地势部位,又极恰当,丁玲丁凤竟都未及还手,已被点中了穴道。

    那怪人伸手拉下蒙面的黑纱,露出一张瘦长的马验,呵呵一阵轻笑道:“任你们云梦二娇诡计多端,也休想骗得老夫。”

    徐元平实本想到,来人出丰,竟然快的使早已有备的丁氏姐妹措手不及,不禁心头大感凛骇。

    忽见火光一闪,那长脸怪人竟然晃燃了手中的火折子,点起案上烛火,照的满室通明。

    长脸怪人侧脸望望窗下的两条蛇和壶中药条,微微一笑,道:“这两个丫头果然是精细,我要是早到一步,只拍反着了这两个鬼丫头道儿了。”

    这当儿,徐元平暗中提聚真气,正待跃起施袭,那长脸怪人突然转过脸来望着他冷笑一声说道:“起来,你两个主人已被我点中了穴,你还在装什么样?”言下之意,似是根本末把徐元平看在眼里。徐元平心中一动,缓缓散去了提聚真气,站起身子。

    长脸怪人两道冷电般的目光,很仔细的从头到脚的把徐元平望了一遍,冷冷地问道:

    “你可是从云梦山来的吗?”

    徐元平道:“小的是赶骡车的,这两位姑娘在偃师才包下了小的骡车……”

    长脸怪人略一沉吟,道:“你把她们两人抱入室内,放在榻上。”徐元乎听得微微一怔,心中着实大感为难,暗自忖道:这两人都是黄花少女身份,我徐元平岂能随便抱得……,一时之间,趔趄不前。

    只听那长脸怪人冷哼一声,道:“你犹豫什么?是不是不想活了?”徐元平看那长脸怪人,相距二女甚近,举手之间,就可遍及二女要害大穴,如果自己出手一击不中,二女性命大是危险,只得依言抱起丁凤,向室内走去。

    徐元平在那长脸怪人监视之下,放好丁凤,不待那长脸怪人吩咐,自动又把丁玲抱入内室放好。

    长脸怪人手举烛火,望着二女冷笑一声,道:“暂容你们两个鬼丫头甜睡一会吧!”说完,缓步转过身子,右手突然一撞,点了徐元平“期门”穴。

    徐元平正在考虑是否立时出手,万没想到对方竟然借转身的机会,抢了光机,两人相距既近,对方又是用手肘点穴,待他惊觉,已然迟了一步,只觉期门穴上一麻,全身一软,跌在地上。

    他内功精深,虽被人一肘撞上要穴,人并未昏迷过去,心中暗暗盘算,此人武功奇高,我全力和他相拼,也毫无致胜的把握,眼下穴道被点,自是更难和他动手,如若被他看出破绽,只怕性命难保,当下一闭气,合上双眼,装出景迷之态。

    果然那长脸人回肘一幢之后,立时警觉,口中冷哼一声,道:“好小子,内功不弱,老夫几乎被你瞒过。”飞起一脚,把徐元平踢飞起四五尺高,撞在墙上,又摔了下来。

    徐元平穴道被点,又在闭气装晕,不能运功护身,这一下摔得着实不轻,但也正因他没有运气护身,消减了那长脸人不少疑心,他缓步到徐元平身侧,用烛光照望了一阵,吹熄烛火,悄然退去。室中恢复了一片夜暗,但徐元平仍不放心,凝神静听了良久,才缓缓启开双目,怀细搜望室内各处,待他完全确定那长脸怪人退走之后,才敢挺身坐了起来暗中试行运气。

    忽闻窗外一阵响动之声,接着火光一闪,两个全身劲装的大汉,鱼贯进入内室。

    只听前面一入低声笑道:“久闻鬼王谷的两个丫头,貌美如花,今宵咱们可得仔细瞧瞧。”

    后面一人笑接道:“听说谷主两位公子极倾心鬼王谷这两个女娃儿,曾经派人去鬼王谷中求亲,但却被人家婉言回绝了。”

    前面之八一举手中火折子,点起案上烛火,照着塌上并卧二女,笑道:“果然是一对美人胚子,难怪两位少谷主一见倾心。”

    后面一人呼的一口气,吹熄了烛火,低声责道:“你好大的胆子,二谷主说不定就在这室外屋面上隐着,你竟敢燃起烛火,还想不想要脑袋?”

    徐元平从两人对答之言中,已听出是派来监视自己和丁氏姐妹之人,心中暗自发愁,村道:两人如此守在室中,可是大大的妨碍我运气活血……

    只听那后面一人轻笑一声,接道:“你既然爱瞧人家,就请守在室内,我到外面房间去,不过,我警告你不能毛手毛脚的不规矩,出了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当先入室一人答道:“你放心,决错不了。”屁股一抬,竟然就榻沿坐下。

    后来那人冷笑一声道:“只看你这种举动,我就放不下心。”霍的从背上抽出单刀,坐在榻边一个木椅上面,是要监视当先入空那人行动。

    徐元平在两人入室之时,急中生智,头一歪,靠在墙壁上面,这两人只顾要看云梦双娇,也没有兼顾到他,虽然被他逃过了两人耳目,可是人家坐守在室中不动,却又给了徐元平一个绝大的难题。

    这间室内,只不过有五六尺方圆大小,只要轻微有点声息,都无法逃过两人的耳目。

    他自慧空大师口授了《达摩易额经》经文之后,一直就没有心推想过经文中的含意,现下穴道被人点闭,情急之下,不自觉默念起慧空大师口授的《达摩易筋经》经文来,想从经文之中,寻求出自解穴道的办法。

    哪知这一用心推想,默记在心底的真经要诀一一在脑际闪过,字字句句,无不含蕴玄机,博大精奥,难解难懂,但是把慧空口授的实用法门,和经文一对,登时心中了然,变化穷通,不自觉全神贯注,只感脑际如江河堤清一般,难遏难止,神游其间,浑然忘我。

    突然间,由院中飘传来一声低喝道:“两位姑娘都已入睡了吗?”徐元平听声辨音,已知来人是查家堡的少堡主闪电手查玉,心念一动,思潮攸然中断,由浑返清。

    微启双目望去,只见坐守在房中的两人,都已拔出兵刃,悄无声息的站起身子,一个轻移着脚步,走到外面一间房门后面,另一个却藏身复室门后,两人都举着兵刃戒备,看样子只要对方一推门,立时突施暗袭。

    这时,徐元平已由思解经文之中,悟得了自解穴道之法,趁两人全神戒备门外来人之时,暗中运气,打通了被点穴道。

    查玉亦似是警觉到有了变故,喝问一声之后,再也听不到声息。

    徐元平缓缓伸动一下手脚,觉着身体已经复常,正待起身去解丁氏姐妹穴道,忽闻呀然一声,两扇门突然大开。

    那藏在门后的大汉,他是有着极丰富的江湖经验,并未因房门突然大开而贸然出手,仍然提着兵刃,蓄势以待。

    但见复室门后隐身的一人,突然放下手中兵刃,探手由怀中摸出两只银镖,尖头之上,隐隐泛现起蓝色光芒,分执双手,蓄势待发。

    忽然红光一闪,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飞落厅中,全室突然一亮。

    隐藏门后大汉,微一怔神,正待设法扑熄厅中火光,忽见人影一闪,穿门而入,迅快绝伦的飞落到厅房一角。

    忽听一阵朗朗的大笑之声,道:“我还认为这跨院静室之中是什么三头六臂的老毒物,原来竟是几个不像东西的毒子毒孙,早知是你们这等人物,也用不着费我一番手脚了……”。

    只听那朗朗笑声,逐渐向房门移动,熊熊火光之下,查玉赤手漫步而来,似乎根本未把那执刀隐在门后的大汉看在眼中,步履从容,行若无事。

    那执刀大汉目光转动,微微一瞥复室,忽然疾跃而起,刀光电奔,猛问查玉扑去。

    查玉似是毫无所觉一般,对那迎面疾劈而下的刀光望也不望一佛,却倒脸注神着复室门口。直持刀距头顶尺许左右光景,才突然向右一让,左手闪电而出,迅快无比的抓住那疾朴而来的大汉右腕。

    只听擦的一亩轻响,那提刀大汉右腿骨已被扭断,怪叫尚未出口,查玉左脚已飞踢在他小腹上面,耳目口鼻,鲜血齐出,闷哼一声,气绝而死。

    那隐藏在复室门后大汉,似是被查玉出手击毙他同伴的迅辣手法震住,直待查玉冲进复室门口,他才把双手扣握的两支毒镖,抖腕一齐打出。

    查玉看似无备,其实早已暗中留心,那大汉毒镖刚一出手,查玉已然警觉,左手抡动手中尸体击落两支毒镖,右手摇空一拳,直向那发源处击去。

    但闻扑通一响,隐藏在复室门后的大汉,吃查玉以家传武功,百步神拳击中前胸,仰身栽倒地上。

    击镖发拳,一齐动作,在两支毒源击落的同时,查玉已冲入复室,左手横尸作盾,防敌施袭,右手探怀摸出火折子一晃,复室中火光闪动,亮起一点微弱的火焰。

    查玉先将两个大汉的尸体,放在复室壁角,然后走到二女并卧的木榻之前,很仔细低头查看了一阵,做一摇头,双手并出,在二女被点的穴道上推拿一阵,然后又轻轻在二女“天灵盖”上各击一掌。

    但闻二女同时长吁一口气,挺身坐了起来。

    查玉在推活二公穴道之后,迅忙的向后退了几步,满脸微笑,静静的站在一侧。丁玲目光流动,环扫了室中景物一眼,缓缓下了木榻,举手理理鬃边散发,笑道:“愚姐妹不慎受了老毒物的暗算,有劳查少堡主援手相救,我这里谢谢啦。”说罢,欠身一礼。查玉脸色微微一变,但瞬即恢复镇静,笑道:“千毒谷中三名老毒物,老大、老二两个,近年已很少在江湖上走动,暗算贤姐妹的,想来必是那三毒冷公霄了。”

    丁玲微微一笑道:“老毒物暗算我们姐妹之时,脸上蒙着黑纱,说来惭愧得很,我们两姐妹被人点中了穴道,还末看清对方究竟是三毒中的哪一个。”

    丁凤表面上虽在听着姐姐和查玉说话,其实心中却在想念着徐元平的安危,两道眼神,不时转投向侧卧在壁角的徐元平身上。丁玲瞄了妹妹一眼,缓步向徐元平走去,心中却甚感困惑,她已亲眼看过徐元平的武功,其身法之奇奥,掌势之雄浑,实可列为武林中第一流高手,纵非千毒谷中几个老毒物的敌手,但至少可和他们去拼个百八十招,不能胜人,亦可自保,何况,那入室怪人又是先对自己姐妹下手,徐元平有着足够时机准备迎敌,何以会未经搏斗,就被人点了穴道,莫不是他被什么毒器所伤不成对}思之间,人已走到了徐元平的身侧,柳腰微躬,回头望着查玉笑道:“千毒谷中之人,果是个个心狠手辣,连这赶车之人,竟也不肯放过。”右手却借身子隐这之势,迅快的触按在徐元平的胸口上面。她本意只想触摸一下徐元平心肌是否在跳动,哪知道事情大大的出了她意料之外,只听徐元平长吁一口气,双臂一伸,缓缓的站起身子。

    丁玲做一怔神,立时恍然大悟:他是在故意装作,不禁秀眉微扬,望着徐元平嫣然一笑,柳腰一扭,霍然转过身子,就在这一转身间,脸上已变成肃然之色。

    查玉看她一抖手间,就解了随带下人的被点穴道;心中甚感惊异,但脸上却是笑意迎人的赞道:“鬼王谷的武学,果然不凡,就连大小姐这解穴手法,兄弟就得甘拜下风。”

    要知闪电手查玉,不但武功奇高,而且机警绝伦,他早已看出了徐元平不是赶骡车的车夫,但他却误认徐元平是鬼王谷中的门下弟子,被选随护二女出游的高手,改扮车夫,掩人耳目。

    丁玲淡淡一笑,道:“少堡主过奖了,谁不知一宫、二谷、三大堡,在江湖上威望并重,难分轩侄,不过,我们两姐妹如起少堡主来,那就相差难以道理计了。”

    查玉道:“好说,好说,贤姐妹声威卓著,名播大江南北,不是兄弟奉承,南七北六一十三省,谁不知云梦双娇的大名。”

    丁凤插口接道:“少堡主救了我们姐妹一场,依据武林中规矩,我们也该车近一报,少堡主有什么赐教之言,但请说出,只要我们姐妹力所能及,定当全力以赴。”

    闪电手望了徐元平一眼,欲言又止。

    丁玲略一沉忖,道:“不敢相斯,这车夫乃是我们鬼王谷门下弟子余仁所扮,什么事请说不妨。”

    查玉微微一笑,道:“兄弟斗胆再问一句,不知贤姐妹是否已决定和我们查家堡合作?”

    “丁玲点头笑道:“千毒谷中的人,已经下手对付我们姐妹,形势相迫,愚姐妹已无选择余地,少堡主如出诚意,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呢!”

    查玉道:“兄弟之言,句句出自肺腑,决无半点虚假,敢问贤姐妹,贵谷中只有两位赶来吗?”

    丁玲道:“不瞒少堡主说,愚姐妹在三个月前,遇得本谷中传事弟子,转传家父手谕,着令愚姐妹赶来洛阳,相助三叔父办一件紧要大事,只是那手逾之上并未说要办什么事情。

    愚姐妹接得家父手谕之后,就匆匆赶来此地,不想三叔还未赶到,也许家叔在途中遇上了什么事故,但家父令出如山,家叔纵有要务,也不敢延误大事,今晚不到,明日午时之前,定可赶至。”

    她素知查玉城府深沉,如若据实相告,决难使他相信,不如骗他一骗再说,一番谎言,说来是丝丝入扣,毫无破绽,饶是查玉机警过人,也被骗的服服贴贴,当下点头一笑道:

    “这就难怪了。”丁凤常和姐姐一起伴游江湖,两人心意相通,听完姐姐一番谎言,立时接口笑道:“我姐姐原想家叔在今夜二更之前,定可赶到洛阳,和我们姐妹见面,所以才约少堡主二更相会,哪知事出意外,家叔迄未赶到。”

    查玉道:“也许丁老前辈早已到了洛阳,眼下正在追索事情真相,无暇和贤姐妹相晤。”

    丁玲道:“但愿少堡主之言说中,家叔早到洛阳,也免得愚姐妹无所适从。”

    查玉略一思作笑道:“说起此事,实令兄弟惭愧得无地自容,令尊手份之中,既未提起此事,自是难怪二位有茫无头绪之感,但兄弟却是专程为此事追踪赶来,眼下也有着茫无头绪之感。”丁凤微颦眉头,问道:“以神丐宗涛,和千毒谷中的老毒物身份之尊,都肯亲身赶来,想来要办的定然是震惊汇湖的大事了。”

    查玉笑道:“何止是神丐宗涛和千毒谷的老毒物,兄弟虽不敢说天下武林同道有名人物都会赶来,但凡是闻得此讯之人,只怕都要日夜兼程而来。”丁玲道:“不知为着何事?”

    查玉微微一笑道:“贤姐妹是否听得令尊等谈过十年前南海一奇,搅乱衡山英雄大会之事?”

    丁凤道:“此事仿似听得家父谈过,但不知和眼下洛阳之事,有什么关联之处?”

    查玉轻轻叹息一声,接道:“十年前,衡山那场英雄大会,实为武林罕见盛事,不但一宫、二谷、三堡中有人参与,就是誉满黑白两道的神州一君易天行,也亲身临会,黑白两道中的主要精英人物,大都是亲自出席,因为易天行发起的这一场英雄大会,旨在消解黑白两道中的宿怨,以少林、武当两派的掌门之尊,竟也应邀赴会,这固然是神州一君的威望所致,但主要的还是那场英雄大会对今后江湖间黑白两道的纷争仇杀,将有一个极重大的决定,各门各派中人,无不关心这场英雄大会的后果。

    哪知盛宴初开不久,突然有一位白髯老叟,带着一个头梳双辫的小姑娘,闯入会场,自称来自南海,当着数百位武林中一流高手,侃侃而谈,大驳中原武学。初时都还认此老是个疯狂之人,也无人和他计较,但在听得几句之后,全场立时鸦鹊无声,因那老叟在驳斥武学言词之中,确实句句中的,字字秘奥。

    那老叟在目睹全场筷住杯停,竟也突然住口不说,缓缓从怀中摸出一本黄皮书册,高举手中,笑道:“老朽这本书上,不但记载了破解中原武功的手法,而且还有我们南海本门无上内功心法,只要能有人接得老朽十招,我就把这本书奉送于他。”说至此处,忽听一声闷哼,飘入室中,声音极是微弱,如非耳目灵敏之人,决难听得出来。

    闪电手倏然住口,躬身深臂,抓起存放在门后的一具尸体,丁玲却一个转身,呼的一声,吹熄了室中烛火。复宣中陡然间黑了下来,但却个个运功戒备,夜暗的斗室中充满了紧张。

    忽闻窗外,响起了一声冷笑,道:“老夫一念仁慈,不想竟留了祸患,快些燃起烛火,拜接老夫人室,只要你们没有伤我派来监守之人,老夫看在老叟面上,决不和你们两个丫头为难,如果图逞诡谋,妄想以暗算手法对待老夫,哼哼,可别怪我手辣心狠了。”室中之人,都有超人的灵敏耳目,但却不知人家何以能不被发觉的落到了窗外。

    查玉突然扬起右手一挥,一蓬细如发丝的银芒,直向窗外飞去。这等细小的暗器,发时毫无破空之声,夜暗中更是难闪难避,查家堡的蜂尾针驰名天下,查玉艺得家传,更是打的出神入化,双手能同时发出二十余枚,而且能连续不断的变手齐发,此刻,他左手虽抓着一具尸体,无法运用双手,但右手银针出手之后,立时又深怀摸出一把。只见一蓬银芒,破窗而出,但却如流海砂石一般,闻不到半点回声。

    窗外又传来一声冷笑,道:“我还道是两个鬼丫头手眼通天,自行活了穴道,原来竟是有人相救,查家堡的蜂尾针虽然歹毒,可是岂能奈何老夫……”,话至此处,声音倏然中断,却微闻衣抉飘风之声,来人似是又突然退走。

    大约过了有一盏热茶之久,仍不见窗外来人有何动静。

    徐元平久等不耐,忽的一跃,飞落窗前,身隐壁后,正待打开窗门,突听查玉低声喝道:“余兄且慢,江湖宵小,诡计多端,要防人突然下手。”他微微一顿之后,故意提高嗓音又适:“查家堡少堡主查玉在此,窗外是哪位高人,意识得本堡中的蜂尾针。”

    在闪电手查玉想来,对方乃誉满绿林的三毒之一,定然要自重身份,报出姓名,哪知过了一刻工夫之久,仍然不向回音。

    徐元平望了三人一眼,忽的一掌未开窗门,左掌护胸,右手蓄势,欢足微一用力,人已跃穿窗外。

    云梦二娇担心徐元平的安危,不约而同双双跃飞窗外。

    直至目睹三人先后跃出,放下手中尸体,紧随二女身后跃落院中。夜风拂面,晚菊飘香,跨院中一片静寂,敌踪早已杳如多鹤。查玉暗叫了一声:惭愧。纵身跃上屋面,四下张望。

    丁凤一颦眉头,道:“奇怪呀!以老毒物身份之尊,决不会怯敌遁走……”。忽见查玉双手齐举,互击三拿。

    三拿响过,四周暗影中立时跃出来三个劲装佩刀的大汉,飞落查玉身侧,躬身作礼。

    同电手顾不得和三人谈话,双臂一振,穿空斜飞,直向跨院外面落去,瞬息间,重又跃上屋面,手中横抱着一具尸体,跳落院中,那三个佩刀大汉,紧随着董玉跌下,神色肃然,一语不发。丁玲轻启樱唇,低声间道:“还有救吗?”

    查玉淡淡一笑,道:“我击毙了他们两个人,他打死我们一个,二换一,本利俱有了。”身子一转,把手中的尸体,交给左面的佩刀大汉,低声问道:“来人哪里去了?”

    徐元平看那死去一人尸体,嘴角间仍有鲜血溢出,分明遭人毒手的时间不久。

    只听中间一个佩刀大汉答道:“来人身法飘忽,穿着长衫,头包黑纱,异常矮小……”。

    查玉摇头接道:“我是问你们,他到哪里去了?”

    佩刀大汉接道:“少堡主吩咐我们非听招换,不得擅自行动,是以不敢现身追查来人行踪,他本来停身跨院窗外,但却不知何故,突然跃上屋面而去。”

    查玉道:“来人的身手,自非你们能望其项背,他向哪个方向走的?”

    最右一个大汉接道:“那人去势如风,迅快至极,小的一瞥之下,看他似是向西北而去。”

    查玉冷笑一声,还未说话,三个佩刀大汉已吓得一齐拜倒地上,说道:“小的等武功不济,致有辱少堡主之命,愿领责罚。”

    徐元平看查玉喜怒之间,竟有这等权威,心中甚感惊异。丁氏姐妹却是素知一官、二谷、三堡的森严门规,只要门下弟子们一有违误,立时处死,是以毫无奇怪之感,仍然钱笑盈盈的站在一侧,看着查玉如何处置。

    闪电手查玉他是故意要在徐元平和云梦二娇面前现示一下查家堡的森严戒律,淡然道:

    “你们三个人六只眼睛,竟未能看准了人家的去向,实在死有余辜,本应依律处死,姑念眼下正值用人之际,暂准各自削去一指,日后再论功抵罪。”

    几句话说的不徐不疾,轻猫淡写,毫无惕意,但三个黑衣大汉却如奉到圣旨一般,一齐伸手拔出单刀,寒光闪动,各自削去左手小指,鲜血淋淋,落地有声。

    查玉望了徐元平和丁氏姐妹一眼,微微一笑,道:“惭愧的报,敝堡中门人误事,致未能看准来人去向,兄弟已略施薄惩,聊谢歉疚。”丁玲道:“贵堡门规如此森严,佩服,佩服。”

    查玉淡淡一笑,回头又吩咐三个黑衣大汉道:“快去把房内两具尸体取出,连同王中,一并运到荒野理好,回到店中等我去吧,此地已用你们不着,也免得给我现眼。”

    三个黑衣大汉齐声说道:“多谢堡主法外施思。”一个抱起三中,另两人跃入复室抱出两具尸体,三个人抱着三具尸体,纵身跃上屋面而去。

    查玉待三人去后,笑道:“兄弟本想把这次群雄聚集洛阳之事详尽奉告三位,再行出手,但经此一变,只怕时机无多,兄弟以适才来人口气判断,可能是千毒谷中三个老毒物之一亲身赶到,以三个老毒物在江湖身份地位而论,决不会临敌遁走,定然发现什么重要之人,才突然追踪而去,说不定也就是咱们追寻之人,三位暂请闷上一会,先行追查出事情真象,兄弟再行详尽奉告,有余兄和贤姐妹同行,纵然遇上老毒物,咱们也可以和他硬拼上一阵。”

    丁玲笑道:“少堡主高见,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走。”说完,当先跃上屋在。

    一片夜色,毫无一点可资追查敌踪的痕迹。查玉道:“只怕敝堡中弟子所言有误,徒劳几位往返。”徐元平跃上屋脊之后,就留神向四外查看,忽然瞥见数丈以外屋面上一影凌空而起,直升两丈多高,才斜微薄北方落去,沉入夜色中不见,不禁心头一惊。只听查玉笑道:“千毒谷三个老毒物久已享誉江湖,轻功自有超人之处,追之恐已不及,我们眼下要紧之事,是先要找出……”

    徐元平低声接道:“有人来啦,快些隐起身子。”当先一伏身,隐在屋脊后面。查玉和丁氏姐妹紧随着伏下身子。查玉似是不信徐元平的耳目灵敏能在自己之上,伏下身子后仍然抬头向四外搜望,果然见两条人影,迅如流矢而来,转眼间已到对面屋顶,略一张望,纵身跃是,闪电手暗叫了一声惭愧,低声对徐元平道:“余兄是否有兴致和兄弟一起查看一下,想不到这座万盛客栈,竟成了藏龙卧虎之地。”徐元平微微一笑,道:“少堡主如有兴致,兄弟当得奉陪。”查玉回头又对丁氏姐妹笑道:“贤姐妹请替个师兄和兄弟掠陈。”说完,一挺身,当先跃起,人升八尺,突然挫腰蜷腿,悬空一个筋头,倒翻出一丈多远,疾沉而下。徐元平暗赞一声:好俊的身法,紧随着一提其气,原卧姿势不变,身躯倏忽而起,双臂抡动,盘空疾转如轮,横越过一层屋面,落入屋后。

    丁氏姐妹目睹两人奇绝的轻功身法,不禁暗自赞佩丁凤忍不住低声问道:“姐姐,查玉那悬空翻身的身法,虽然奇妙,但如轻功到了上乘境界,不难办到,徐相公身法,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学,不知是哪门哪派的功夫?”

    丁玲道:“此人确使人难测高深,我这几日暗中留神观察,发觉他武功时时刻刻都在突飞猛进之中,单说他和驼背老人动手一件事,初交手时,他似乎有些手忙脚乱,哪知愈打愈是沉稳,招数越来越奇,掌力也愈打愈是雄浑、强劲,这等事情实在使人百思难解。总之,此人胸博武学,浩瀚如海,咱们要好好笼络住他……”话至此处倏然住口,沉吟一阵,又道:“妹妹,据姐姐日来冷眼旁观,你似是已对徐相公动了真情,不过,人家却是毫无半丝情意于你,此事必须要善自区处。一个不好,不但会弄巧成拙,而且还会使人小觑于你。”

    丁凤粉脸一红,辩道:“姐姐一向傲气凌人,从不肯受人半点闲气,为什么……”

    丁玲微微一笑道:“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敢和我顶起嘴来,我说的都是好意,你要不肯听,以后出了事,可别来找我。”

    丁凤急道:“我哪里敢和姐姐顶嘴,不过,我看徐相公实是个很好的人,他武功虽然使人莫测高深,但心地却很老实,不像是个狡诈之八。”

    丁玲抿嘴一笑,道:“我也未说他狡诈呀,我看你是迷了心窍啦。”

    丁凤娇靥上又泛起一片红霞,缓缓地问道:“姐姐,我心中有一句话,也不知是不是该问姐姐?”

    丁玲看她脸上神色,大异往昔,羞怩之中,微带忧虑,心中油生惜怜,微微一笑,道:

    “咱们是亲生姐妹,难道还有隔阂不成,什么话尽管对姐姐说吧。”

    云梦二娇虽一母同胞,但两人性格却是大不相同。丁玲城府深沉,机智绝伦,外貌如花,心地却毒辣至极;丁凤形貌虽和姐姐一般的娇艳欲滴,但生性较为善良,处事机智,却难及待姐姐。平日两人在汪湖上面走动,丁凤一切都听着姐姐的指示去做。丁凤沉吟一阵,道:“如果徐相公桀骛难驯,不肯受我们姐妹笼貉,姐姐要用什么法子对付他?”

    丁玲微微一怔,抬头望着天上闪烁的寒星,说道:“非友即敌,他如不肯受我们姐妹笼络,只有想法子把他杀掉。”

    丁凤只听得心头一震,脸上却放意装出笑意,道:“那也好,免得留着他为人所用。”

    丁玲低声笑道:“妹妹,你这话可是由衷之言吗?”不待丁凤回答,忽的振抉而起,跃落对面屋顶之上。

    丁凤素知姐姐料事如神,如若和她争论,于事有害无益,心念一转,智计忽生,暗道:

    “我今后再不和她谈起此事,先给她个难测高深,然后俟机暗示徐相公留心戒备就是。”谋定心安,霍然起身,振臂跃起,飞落对面屋上。

    抬头望去,只见徐元平伏身在一株大树之后,凝神向对面室中注视,查玉却隐身在几盆秋菊后面,向室中探看。

    原来这一房之隔的对面,竟也是一所幽静的跨院,一株高大的白果树,依壁挺立,红砖砌的花架上,摆满了盛放秋菊,夜风拂面,花香淡淡,三明五暗的厅房,坐东面西,最右一面房中,烛火辉煌,只见两个人影由窗中反映出来,隐隐可辨,正是在偃师郊外和徐元平动手的驼背老人和那出示自风令旗,传示主人令谕的矮子,不由心中一动,暗道:这驼背老人利耶矮子,颇似武林中传说驼矮二叟,但这两人近十年来,已末在江湖上露面,难道天下英雄群集洛阳一事,和这两人有关不成。

    但见那驼矮两个老人反映在窗上的人影,一齐躬身肃立,似在听受教命,只因那窗门关闭甚严,听不到室中声息。

    忽见室中烛光晃动,逐渐暗去,他是室中人站起进入复室,窗中反映出驼矮二叟的人影,亦逐渐模糊不清。

    忽然,正中一室的两扇房门大开,四个劲装疾服的佩剑大汉,鱼贯而出。最后两个人并肩出门,正是那驼矮两个老人。

    只听那驼老人道:“胡矮子,眼下已经有不少武林人物聚集洛阳,看样子是冲着咱们而来,如果明争硬拼,咱们不一定怕,但江湖上的阴诈诡谋,可是防不胜防,小主人虽然才博六艺,但她乃千金之躯,岂能亲身和敌人照面,余婆婆年登古稀,也不能劳她老人家亲自出手,说来说去一句话,这副千金重担,完全落在咱们两人肩上。那人既自称是老主人的门下,而且又显出了本门几种独特的武功,但也只能信他五成,你此行固然看看他住处是否确如其言,幽美如画,适合小主人安住,但最重要的还是查看他是否有诈……”。

    那矮子似已听得不耐,截住了驼背老人之言,接着:“欧驼子,徐少唠叨几句吧!”霍然转身,微一挫腰,人已凌空而起,直升起两丈六七,脚落屋面,已到了三丈开外,去势如电,眨眼间人踪已杳。这分超绝的轻功,不但看得了氏姐妹大感凛骇,就是分隐在树后和花架下面的徐元平和查玉,也看的暗暗惊心。

    驼背老人目睹那矮子身形消失之后,突然扬起右手一挥,四个佩剑大汉突然一齐拔出背上长剑,各自散开,每人相距约四五步远。只听那驼背老人冷笑一声,道:“深夜之中承蒙各位大驾光临相探,我欧驼子甚感荣幸,怠慢之处,还望各位包涵一点。”徐元平只道自己和查玉被人发觉,正待现身接话,突闻头顶树叉之上,嗤的一声冷笑,道:“好说,好说,驼兄已十余年不在江湖露面,兄弟只当驼兄早已驾返西天,或是隐修于深山大泽之中,想不到十年前驰誉武林的驼、矮二叟,竟然自甘卑贱,以中原武林名手之尊,投身南海,为人奴仆,兄弟实在为你们驼、矮二叟的侠名惋惜。”

    驼背老人受人讥讽,不怒反笑,其声低沉,冷如万丈冰窖中吹出来的寒风,听得人惊心动魄、油生寒意。那长笑足足有半盏茶工夫之久,才停下说道:“想不到竟然是你,很好,很好,咱们那笔旧帐,也该借这次重见之缘,作一次结算了,明夜三更,我欧驼子在城北五里乱坟岗候教,决死约会不见不散。”树上隐身之人冷笑一声,飘然而下。竟和那驼背老人对面而立。

    徐元平看那现身之人身材矮小,面罩黑纱,正是点中了丁氏姐妹穴道的怪人。

    只见他缓缓举手,职下蒙面黑纱,目光流动,向四外打量了一阵,道:“十年不见,驼兄仍能听出是兄弟的口音,佩服、佩服。”

    驼背老人冷冷接道:“别说你还能开口说话,就是你尸骨化灰,我也能认你出来。”

    现身之人淡淡一笑,道:“今宵来人不少,驼兄小主人所居这跨院四周,只怕已有不下十位以上的武林高手了。”

    突听正北屋脊后响起一阵呵呵笑声,接道:“老毒物,你别想借故推托,人家欧驼子已经认定了你,老叫化明晚三更时分,定当到场观赏一番。”最后一句话出口之时,人已凌空而起,去势奇绝,话说完人踪已杳。

    只听那现身矮人冷笑一声,道:“老叫化不必卖狂,我冷公霄不吃这个,届时休老叫化如若有兴,老夫亦当奉陪。”

    但闻那驼背老人冷冷说道:“冷兄最好少放马后炮,宗见已然去远,咱们明晚三更再尽一”,话至此处双手抱拳,四下一挥,道:“欧驼子已十年来未履中原,今宵承蒙各位英雄赶来这万盛客扔探望,兄弟十分感激,说是深夜之中,不便惊扰在下小主人玉驾,歉难接待各位,兄弟这里谢罪了。”说完,缓步退入室中。四个手执长剑的大汉,却各自挥动手中长剑,夜色中银光闪动,迅快的交叉穿走,排成了一个方形阵势,挡守在门口。

    冷公霄眼看着那四扇房门慢慢的关好,才冷笑一声,转过身子,缓步对着那白果树走去。

    忽听查玉叫道:“余兄小心……”,他话刚出口,突见冷公霄做一挫腰,左手迅如电光石火,疾向隐身在树后的徐元平抓去,认位奇准,一闪而至。

    徐元平在这短短两日夜中,连番目睹了江湖上的险诈,心中早生警惕,留神戒备,查玉纵然不示警于他,他也看出冷公霄是冲他而来,早已提聚真气蓄势以待。只待冷公霄左手相距他数寸之时,突然跨步闪身,绕树一转,让开对方来势,右手呼的一招“神龙出云”,猛劈过去。

    他自得慧空大师传授了数十年排坐精修的真元之气后,虽觉内力大为增强,但究竟一掌能劈出多少劲力,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又因听出对方是誉满武林的三毒之一,心中不免有点紧张,这一掌用足了九成真力。但觉掌出风生;威势如巨浪排空一般,直撞过去。

    冷公霄根本就未把徐元平看在眼中,心想还不是随手擒来。掌势出手,忽然想到了刚才目睹对方飞越屋面而来,迅转如轮的奇异身法,暗中又加了两成真力。哪知仍然难以抓住对方,不禁心中一惊,立时一提丹田真气,暗运功力准备施展劈空掌力,一掌把对方击毙。就这一转瞬间,徐元平劲猛的掌风已自近身。

    冷公霄究竟是久历江湖之人,享誉武林数十年,自非等闲,一看对方拿势奇猛,立时把运集右掌的劲道,迎着来势劈出。

    两股强劲的掌力一接,激荡气流,回旋成风,吹起一片尘土。冷公霄虽在急促之间未能运集全力,但全身劲道已用出了五成,哪知掌力一接之下,竟被震退了三步,不禁微微一怔。

    徐元平实未想到自己一掌竟能把誉满武林的三毒之一,震退了三步,惊喜之下,也不禁呆了一呆。

    查玉他是极关心徐元平的安危,在两人对拼一掌之后,立时凌空跃飞过来。冷公霄岂是等闲人物,闻得身后衣换飘风之声,头也不回的挥臂向后劈出一掌。别看他本回头看,但劈出掌力,却是认位极准,一股排空劲气,直向查玉迎撞过去。

    闪电手江湖阅历丰富,人在跃起之时,早已暗中戒备,一看冷公霄打出劈空掌力,立时一张双臂,陡然又向上升高五尺,一股强民,掠足而过。冷公霄一击未中,倏然向左闪开五尺,查玉在冷公霄闪开同时,也轻飘飘的落着实地。

    他自目睹徐元平和冷公霄对拼一掌之后,不由暗暗佩服徐元平的功力深厚,且对誉满武林的冷公霄,也减少了畏惧之心,落地后朗朗一笑,道:“久闻冷老前辈之名,恨天拜见之缘,今宵能得一见,足慰晚辈生平渴慕。”

    冷公霄两道冷电般的眼神,从头到脚的把查玉打量了一遍,阴侧侧的一笑,道:“老夫久闻查子清有子如龙,敢情就是你吗?”查玉笑道:“不敢,不敢;晚辈名叫查玉,江湖传言,老前辈岂可认真……”。

    忽听室中传出一个女子口音,接道:“深更半夜之间,扰人清梦,如再留恋不去,喋闹不休,可别怪我出手狠辣,要你们全都死无葬身之地。”口气托大,咄咄迫人。

    冷公霄冷笑一声,正待发作,心中忽然一动,眼下已有鬼王谷查家堡两处强敌,如再加上欧驼子,和那接言女人,我就多生上两只手,只怕也抵敌不住。心念一转,勉强忍下一日怨气,纵身一跃,上了屋面,笑道:“天下武林高人,都已陆续赶来洛阳,准备围歼你们南海一派,老夫不便擅自先行出手,暂让你们多活几日,我要失陪了。”说完,不待室中人答话,腾身而起,消失在夜色中。

    查玉目睹冷公霄去远,低声对徐元平道:“千毒谷中老毒物,一个个气焰万丈,今宵竟然自找台阶逸走,咱们似不必替他拦下这场是非。”说完,轻轻一扯徐示平衣角,当先飞跃上屋。

    徐元平人极聪明,已听出查玉弦外之音,是示意自己退走,当下振抉而起,紧随着跃上房去。

    丁氏姐妹双双迎上,笑意盈盈的拥着徐元平回到跨院室中。

    查玉摸出千里火筒晃燃,点起烛光,笑道:“余兄武功精深,兄弟十分散服,能挡三个老毒物一掌之人,江湖上屈指可数,兄弟今天算开了一次眼界。”

    徐元平笑道:“查少堡生威震江北,名传遍遍,兄弟不过是个无名小卒,怎敢当此褒奖。”

    丁凤插嘴笑道:“师兄刚和老毒物硬拼一掌,是否觉着有什么不适之感?”徐元平微微一怔,道:“怎么?”

    丁玲道:“三个老毒物浑身都是剧毒,只怕他练有什么歹毒的内功掌力,你运气调息一下试试,别着了他的道儿。”

    徐元平依言运气调息了一阵,摇摇头,笑道:“没有。”

    丁凤嫣然一笑,道:“那我和姐姐就放心了。”

    丁玲溜了妹妹一眼,笑道:“查少堡主刚才谈起南海一奇搅乱衡山英雄大会一事,正值入神之际,却被老毒物搅散谈兴,不知现下是否还有兴致,我们愿洗耳恭听下文。”

    查玉微微一笑,道:“适才老毒物临去之际,借一句谎言遮羞,想来贤姐妹和余鬼都听到了?”

    丁玲道:“那欧驼子口中的小主人,一定然是和南海一奇有着极深的渊源,也许就是南海一奇的后辈,这一点我已明白,不解之处是,何以此事能轰动整个武林,平日极难在江湖上露面上次的高手,竟然都赶来洛阳,难道果真如老毒物所言,是准备围歼南海一派吗?”

    查玉道:“大小姐的聪明机智,实使兄弟拜服,不过,老毒物那句话,只是用来遮羞而已,试想这次赶来洛阳,大都是在武林中极有身份之人,事先未经磋商;如何能联合起来,纵然有人出面,只怕也难选出个主持其事的首脑人来,除非神州一君易天行亲身驾临,也许会有一线希望……”。

    忽听丁凤啊呀一声,纵身跃落商徐元平身侧,道:“师兄可是感觉到不舒服吗?”

    徐元平摇摇头,道:“没有。”声音微带颤抖,显示他心情十分激动。

    查玉微微一皱眉头,道:“老毒物阴毒无比,余兄如果觉着有什么不适之处,千万不要隐讳不言。”

    徐元平道:“多谢查兄盛情,我确无不适之感。”

    丁玲眼珠一转,笑道:“我师兄素有颤抖宿疾,少堡主不必担心,请往下说罢。”

    查玉心中虽然怀疑,但却不便追问,做一思忖,接道:“其实群雄赶来洛阳,只是不谋而合,说穿了,大家都是为私利而来……”。

    丁凤奇道:“为私利而来,难道他们带有什么价值连城的珍贵宝物?”

    查王道:“如若他们带的是价值难计的珠宝,别说千毒谷中老毒物不会亲身赶来,就是兄弟也不致奔波千里,赶来中原了。”

    徐元平道:“这么说来,他们定然带有什么武林奇珍、宝剑、拳经之物,才引得各地武林人物如疯如狂的赶来中原。”

    查玉道:“余兄猜的不错,当今江湖之上,虽然们派分立,各门各派都有其独门武功,但如讲精博深奥,仍属少林一派,可惜的是人才难得,少林寺虽有举世难望项背的拳经,及七十二种绝技,但却无人能在短短数十年人生的旅程之中,把各种组学兼通。

    “少林寺中有一部旷绝千古的武学宝典,却是天下武林公认的武学大成奇书,说来余兄和贤姐妹定然知道,那就是流传千百年的《达摩易筋经》了。这部书数百年来一直疯魔着武林人心,也曾有不少江湖人物企图偷窃,但却从没一人得手,一则那藏此奇书之地,隐秘难找,除了寺中几个有地位长老之外,连寺中僧侣,都不知存放何处,二则少林寺僧侣众多,其武功成就各有不同,不乏某一种武功登峰造极之人,如果单打独斗,他们未必就比人强,但如以几种登峰造极的武功,配合运用,却是凌厉无比,数百年来不少武功成就极高之八,为盗取那《达摩易施经》,葬身或受挫在少林寺中……”。

    话至此处,突闻窗外一声轻笑,道:“难得,难得,少堡主年纪不大,见识却是不少,老夫实在羡慕查子清生了你这么一个好儿子!”

    查玉霍然起身,面窗一揖道:“老前辈大驾才到,晚辈已恭候多时了。”

    丁玲、丁凤在闻得那笑声之后,脸色同时微变,一齐起身,望了徐元平一眼,并肩迎到窗口。

    只听窗门微微一响,室中灯颤复明,复室中多了,个身披道袍、瘦骨嶙峋、背插长剑的人。

    徐元平仔细看去,正是在侵师郊外和丁氏姐妹所见索魂羽土丁炎山,不禁心头微微一震。

    丁炎山两道冷森森的目光,先望了丁氏姐妹一眼,又缓缓移到查玉身上,最后才把两道眼神,盯注在徐元平的脸上。

    徐元平只觉他眼神如电,他要看容人的内腑,不禁心中一动,当下提聚其气,蓄劲掌中,只要对方一施袭击,立时还击。

    他这数日夜之中,连番目睹江湖里的险诈,心中提高了不少。丁氏姐妹虽看出叔父脸上神色不善,但却不敢出言相劝,只有暗里提心吊胆,以丁玲的聪明机智,一时间,竟也想不出妥当的办法,来处置眼下剑拔弩张的形势。

    只听索魂羽上丁炎山嘿嘿两声惊心荡魄的冷笑,丁玲、丁凤知他即将陡然出手,惊急之间,不觉叫了一声“叔父!”

    眼下敌友难辨的诡异情景,只看得闪电手暗暗纳闷,饶是他机警过人,也猜不透是怎么回事。

    但见丁炎山两道浓长耸立的怪眉一皱,望了下氏姐妹一眼,霍然回头望着查玉问道:

    “查家堡只有一个人来吗?”

    查玉躬身答道:“家父因事未亲身赶来,特派晚辈带了几个门下来赶赴热闹。”

    丁炎山微微一笑,道:“江北绿林道上,常常传诵你的事迹,想不到你二十二三的年纪,竟然已成名武林了。”

    查玉笑笑道:“晚辈才智愚蠢,难及家父万一,怎敢当老前辈的过奖之誉,此次勉担大任,心中惶惶不安,尚望老前辈多多指示机宜。”

    丁炎山笑道:“此事关系极大,很多难得在江湖上露面的高人,都参与了这场纷争,何况还有驼、矮二叟相随保护,想夺经文,谈何容易,就算抢到手中,云集在中原道上的高手,也决不会袖手旁观,势非出手抢夺不可,那时抢得经文之人,反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查玉道:“老前辈高见,使晚辈茅塞顿开,但不知老前辈有何高明打算?晚辈极愿恭候差遣,略效微劳。鬼王谷和我们查家堡相交素笃,晚辈也应该为老前辈一尽心力。”

    只听索魂羽上丁炎山呵呵一阵大笑,道:“老夫已耗费数日夜的心血,想出了一个主意。不过……”,他话至此处,倏然脸色一沉,阴森森的一笑,又道:“不过此事关系非小,忽老夫不便相告。”徐元乎听他说了半天,全是些不关痛痒之言,暗暗忖道:此人当真是老奸巨猾。

    只见查玉微微一笑,道:“晚辈也想到了一个办法,只不知是否适用?”

    丁炎山做做一怔,道:“怎么,你也想到了谋经之策,那倒不错,不知是否可说给老夫听听?”忽然想到自己隐谋不谈的事,不觉脸上一热。

    查玉道:“老前辈既有兴致一聆晚辈愚见,晚辈岂敢隐讳不言,只是出我之四,人人之耳,恐有泄露之意……”,说话之间,移步案进伸出右手,用茶水在案上写了几个字。

    丁炎山看完之后,呵呵一阵大笑道:“难得,难得,小小年纪,干练如是,和老夫所见略同。”

    丁玲微一探头,向案上望去,只见案上写着:“挑起残杀,坐收渔利”八个字,不禁冷笑一声道:“谋略虽然不错,只是几近纸上谈兵。”

    查玉做一怔神,笑道:“久闻大小姐智计过人想来定有智珠在握,敢请示教?”

    丁炎山一皱眉头,道:“难道你真有什么高明的计谋不成?”

    丁玲道:“我虽未想出办法。但却敢断言查少堡主的办法,行之不易。”查玉道:“愿闻其详?”

    丁玲道:“少堡主不是说过,此次集聚洛阳之人,大都是江湖上极负盛名的人物吗?试问极负盛名之人,哪一个不是智计百出,想挑起人家自相残杀,谈何容易?”

    查玉点点头,笑道:“不错,不错。”

    丁玲微微一笑,又道:“少堡主也许看到今夜之中欧驼子纳战老毒物冷公霄一事,启动了挑起残杀之谋,不过这办法必须要双方彼此结有深仇大恨,才有望促起鹬蚌之争,如果彼此都是在谋夺经文,此法实难行通。不错,咱们可以故布疑阵,助弱灭强,但这只能对付初出茅庐的人,才发生效用,如果对方是老谋深算,久历江湖之八,不但难生效用,说不定反而弄巧成拙,真正成众矢之的了。”

    查玉道:“高明!高明,几句话顿开兄弟茅塞,大小姐机智之名,果不虚传。”

    丁玲淡淡一笑,道:“少堡主客气了,我虽能指出此谋行之不易,但却想不出更好之策,还得少堡主多多用点心机了。”

    查玉道:“别说兄弟已才尽智竭广纵然尚有余才,也不敢班门弄斧了。”

    丁炎山做一咧嘴,皮笑肉不笑地接道:“此事自非易谋,不必急在一时,咱们明日再谈不迟。”

    这两句话,无疑下令逐客。查玉绝顶聪明之八,哪还会听不出弦外之音,起身笑道:

    “天色已快四更,晚辈不便再犹几位,先行告辞,明天再来讨教。”说完,躬身对丁炎山一个长揖,转身向室外走去。

    丁炎山呵呵一笑,道:“少堡主慢走,恕老夫不送了。”

    查玉回头抱拳,微微一笑,道:“不敢当。”纵身一跃,人去如烟。

    丁炎山目睹查玉去后,突然脸色一沉,望着徐元平道:“你是什么人?对说话之间,人也缓步向徐元平逼去。

    丁玲索知叔父生性,歹毒无比,出手就要杀人,立时横跨两步,挡在徐元平面前,道:

    “叔叔。”

    万炎山怒道:“闪开,你们这两个鬼丫头胆子不小。”

    丁玲道:“叔叔暂请息怒,玲儿有下情禀告。”

    丁炎山阴森一笑,突然一中转身,呼的一掌,直劈过去。

    徐元平早已忍不住,因见丁玲相护情切,没有发作,丁炎山这一出手,他再也忍耐不住,暗提真气,正等硬接一掌,忽见丁凤双肩晃动,娇躯直飞过来,口中娇喊一声:“叔叔。”直对劈向徐元平的强劲掌风上撞去。

    丁炎山劈出掌势,极为强猛,存心一击把徐元平毁在掌下,万万没有想到丁凤竟然会舍身相救,一时之随哪里还能收住掌势。只听丁凤口中啊哟一声,娇小玲线的身子已然撞在强猛掌风之上。丁炎山虽然歹毒,但要他亲手把平时极为喜爱的侄女儿一掌击毙,心中究竟是不忍,赶忙一吸小腹,想把击出力道收回来。忽觉一股极强的暗劲,在他收回击出掌力之时,趁势反击过来,而且来势劲猛,凌厉无比。不禁心头一惊,一咬牙,又把收回力道,反击过去。

    他在惊急之下,又把其力反击过去,只是一种潜在的本能意识,待他掌势出手,才看到又击向丁凤,但已难再控制那击出真力。哪知那强猛的排空劲气,击中在丁民身上之后,竞被一股暗劲化去。但见丁凤愁眉苦脸,盈盈欲泣地喊了声:“叔叔。”缓缓地跪拜下去。

    丁炎山目睹丁凤连续两番被自己拿力去中,竟是安然无恙,这一骇非同小可,呆了一呆问道:“你这个丫头没有伤着吗?”。

    丁凤刚才撞向叔父劈出的拿风上,只是本能的失声惊叫,其实她毫无损伤,听得叔叔相问,立时幽幽答道:“叔叔手下留情,凤儿幸未受伤。”丁炎山一皱眉,转脸望了丁玲一眼。

    丁玲轻启樱唇,说道:“我和风妹,都被千毒谷中的老毒物点了穴道,多亏这位徐相公仗义援手,赶走老毒物,解了我们穴道……”

    丁炎山惊道:“什么?老毒物武功是何等深厚,他岂能是敌手。”

    丁玲道:“玲儿怎敢欺骗叔父,确实是此人救了我和凤妹。”

    丁凤幽幽接道:“如不是这位徐相公仗义援手,只怕叔叔再也见不到凤儿和姐姐了。”

    丁炎山听她说的幽婉如诉,不禁信了五成,鼻孔里冷玲的哼了一声,目光又转投在徐元平脸上,凝注了半晌,道:“脱下你脸上面具。”

    徐元平冷笑一声,横跨一步,让开丁凤,大踏步向室外走去。丁炎山右手疾伸而出,快如电光石火一般,猛向徐元平左肩抓去,口中厉声喝道:“想走吗?只怕没有这么容易。”

    徐元平做一侧身,左手一招“推窃团月”,反向丁炎山右腕扫击过去,口中应道:“未必见得。”

    丁炎山目睹徐元平反击之势,不但迅快绝伦,而且掌指所击,又是攻入必救的脉门要穴,不禁暗暗吃惊,硬把击出的右手收回,出手快,收手更快,徐元平疾如电奔的扫击之势,竟未能触及对方衣袖。

    这不过一刹之间,丁玲刚喊一声“叔叔”,丁炎山左手拂坐振胞而出,刷的一声,直击而下。

    徐元平双足钉地如桩,上半身却忽的向后一仰,让他拂尘,右掌平推而出,直向了炎山前胸击去。

    丁炎山冷哼一声,左掌横挡前胸,用了七成真力硬接徐元平击来掌势。

    双方拿力一接,丁炎山骤觉右腿一麻,身躯晃动,几乎站不住桩,心头大生凛骇。

    徐元平却借势一跃而起,凌空穿窗,丁炎山眼看对方去时身法,矫健迅捷,似是毫无伤损,心中更是惊异,转眼望去,只见丁玲、丁凤双双轻颦秀眉,望着窗口出神,不觉冷冷的哼了一声。

    丁玲轻轻一叹,道:“叔叔逼走此人,无疑开栅纵虎,他如被别人笼络,收为己用,不但咱们鬼王谷少去一待助力,且将多树一强敌。”

    丁炎山本想责骂二女一顿,但被丁玲克发制人,拿话一扣,登时觉着哑口无言。

    丁凤打蛇顺根上,盈盈站起,接着说道:

    “叔叔把他迫走,不但白费了姐姐一番心血,而且对夺取经文之事,影响亦甚巨大……”。

    丁炎山被两个侄女一阵埋怨,不禁微微一皱眉头,冷然说道:“你们如何和他相识?他又为什么要救你们?”

    丁凤只听得心头一跳,丁玲却微微一笑,说道:“我和凤妹虽然胆大,但也不敢忘去咱们鬼王谷中戒律,此人不但武功高强,而且身怀传诵武林的奇宝戮情剑……”

    丁火山急道:“什么?戮情剑,哼!你们这两个鬼丫头为什不早告诉我……”,话说至此,人也到了窗口。

    丁玲急道:“叔叔且慢,别说他人已去远,纵然被你追上,叔叔也未必能一定胜得了他,此事只宜智职,不宜逞强。”

    丁炎山想到刚才和对方硬拼一掌,震得手脱发麻一事,不禁心生犹豫,回头望了丁玲一眼间道:“难道以叔叔之能,当真就不能胜他吗?”

    丁玲道:“以玲儿所见,叔叔殊少制胜把握,再说一击不中,无疑打草惊蛇,不如暂时让他去吧,好在他身怀戮情宝剑一事,除了我和风妹,再也无人知道,急也不在一时,缓缓计图,或可一谋成功。”

    要知丁玲在鬼王谷中,乃是出了名善谋之人,只要鬼王谷遇上了什么大事,必有丁玲参与其间,一谋一策,无不中的,不但深受克王谷门下弟子们信仰,就是鬼王谷中三者,亦对她宠信异常。丁炎山万丈气焰,被她几句话说的烟消云散,不再执意追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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